所有人都對莫凡的故事和理論表示驚訝。
佛門在天寒大陸的影響力並不算特別強，即便是在天玄帝國，依舊只是偏安一隅罷了。
懂得佛理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道聽途說的一些佛家理念。
比如捨己為人，普渡天下，佛祖無所不能之類的傳聞。
但是從未見過有人在自己面前辯論佛理的。
他們都沒想到，佛門出身，已經修行到武帝境界的一塵，竟然在佛理上被莫凡辯得啞口無言。
莫凡的話將一塵內心深處的信念一點點擊潰，把他信仰的佛陀真相一層一層剝開。
所謂的無私，所謂的愛人，所謂的普渡，在莫凡口中是多麼可笑。
「不是的！你胡說！不是這樣的！」一塵的情緒有些激動。
信仰崩塌的事實讓他很難接受。
他的眼眶之中布滿血絲，根本沒有任何得道高僧的樣子。
在他身旁的青兒走到他身邊，輕輕拉住他的衣袖。
想要握著他的手傳遞給他力量，卻又因為二人長期以來的距離感而有些猶豫。
莫凡淡淡開口：「是不是可能你自己心裡清楚，自欺欺人可以欺騙一時，卻騙不了一世。」
「這位青兒姑娘與你都有修為在身，擁有悠長的歲月，何必要空活？」
一塵聞言眼神之中原就暗淡的神采幾乎熄滅。
他看著身旁戰戰兢兢的青兒，喃喃自語：「我是出家人，她是妖啊！」
他這話一出，就連青兒的嬌軀也跟著顫抖了一下，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許杏兒聞言也是有些驚訝：「妖？」
「這位漂亮姐姐是妖獸嗎？」
她的實力低微，看不出青兒的原形，又因為青兒與一塵相處了很長時間，潛移默化中，身上的妖氣也滿意察覺了。
所以許杏兒只覺得這是一個長相漂亮的人類女子，沒想到竟是妖族。
莫凡卻是心頭一喜，一塵這是鬆動了！
當即就要再下一劑猛藥。
只見他一步搶了過去，一腳踹在一塵的心窩之上，將他踢飛老遠摔倒在地。
「虧你還是得道高僧，卻拘泥於種族觀念。」
「佛說普渡眾生，人是眾生，妖便不是眾生麼？」
「妖與人沒有什麼兩樣，都有貪婪，情慾，智慧！都是芸芸眾生的一份子！」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花鳥蟲魚，皆是眾生！」
「你連她都普渡不了，怎麼普渡眾生？將來成佛更是無望，趁早還俗方不為佛門蒙羞！」
莫凡的話非常重，重到讓一塵這樣的佛門中人根本承受不起。
他根本沒心情去計較莫凡對他的拳打腳踢，只是無法理解，這個人究竟是誰，怎麼會懂得這麼多佛家的知識。
隱隱的一塵就覺得莫凡說得都是歪理，可偏偏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就那麼愣愣地呆坐在地上。
莫凡繼續趁熱打鐵：「當年你們佛祖曾有過割肉餵鷹的善舉，也有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豪言！」
「佛門良久因果輪迴，滄海桑田不過白馬過隙，你何不用這一世了結青兒姑娘的因果，來世必能修的很大的佛心！」
「來世……因果？」一塵口中喃喃自語，各種矛盾的情緒充斥著他的腦海，令他抱著頭痛苦不堪。
青兒實在是心疼，哭著哀求莫凡道：「不要了不要了！不要再逼他了。」
方才莫凡許諾她為她逼出一塵的真心，她才詐死配合莫凡。
可看到愛人這個樣子，她又心疼不已。
讓莫凡暗罵這個沖昏了頭的蠢娘們兒。
「長痛不如短痛，你是想讓他現在痛苦，還是讓他一生痛苦？」莫凡嘆息道。
「我……」青兒淚流滿面，她也知道，如果二人之間的關係不能改變，只會是終生的痛苦。
她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渾身沾滿塵土的一塵，嘆了一口氣。
「你們不知道我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那悲傷的聲音將她與一塵之間糾纏了上千年的關係娓娓道來。
一塵是一千年前天玄帝國金山寺的佛子，天賦異稟，是當代方丈明心大師的親傳弟子。
佛門講究入世修行，年紀輕輕的一塵在遊歷了天玄及藍焰帝國後來到了妖國。
在一次藍焰帝國的秋獵活動中，一塵本著慈悲之心多次救助了一個被人追殺的小狐狸。
小狐狸正是青兒。
青兒那時候還是狐族的小公主，血脈高貴，天生七尾，未來踏足聖境也大有可能。
正是因為如此，想要收服七尾妖狐為寵物的人數不勝數。
狐族那時候並未崛起，生活在第四圈層，青兒也只是幼生期，戰鬥力不強。
在被無數人圍獵的情況下只能亡命逃竄。
被一個陽光善良的小和尚多番救助，自然會將他銘記心中。
後來青兒努力修煉到化形，冒著生命危險穿越藍焰帝國偷偷來到天玄帝國的金山寺看一塵。
美艷絕倫的女子，血氣方剛的青年，在有意之下，相互碰撞出愛情的火花實屬理所當然。
兩人經常在金山寺後山幽會，卻由於佛門的森嚴門規，二人一直是發乎情，止乎禮，不曾有過逾越。
不過好景不長，天下沒有不透風地強，兩人的妖人之戀最終還是被金山寺發現。
身為下一任方丈的第一繼承人的一塵不僅動了凡心，還與一頭妖獸相戀，為金山寺所不容。
金山寺的明心大師為了保存金山寺顏面和弟子的前途，要殺死青兒。
可那時的少年意氣風發，為情所困，竟為了愛人叛出佛門。
是的，如今的一塵未著僧袍，就是因為他已經叛出了佛門，不再是佛門弟子。
一向將一塵視若己出的明心大師心如死灰，將一塵逐出師門，但還是放走了二人。
可二人的幸福生活還未開始，那一屆的奪聖之戰開始了。
代表天玄帝國出戰武皇戰的明心大師死於妖族一位妖皇之手，一塵得到消息之後痛苦不堪。
將自己視若己出的授業恩師死在妖族手裡，自己卻叛出師門與妖族女子雙宿雙飛。
他無法說服自己。
從那之後，他選擇與青兒劃清界限，重回佛門。
雖然他沒臉再回金山寺，但是依舊以苦行僧的身份在塵世中行走，懲惡揚善。
當年那位殺死了明心大師的妖皇，也被後來修煉有成的一塵殺死報仇。
青兒心懷愧疚，也對愛人情根深種，即便是一塵對她不理不睬視若無物，她依舊不離不棄，陪他走遍天涯海角。
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