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耳熟能詳的戰吼,身披軍大衣和三角帽的莉莎·巴赫咬著甘草棒,撕開層層風雪,在兩個目瞪口呆的軍官矚目中閃亮登場。✋👌 ➅➈รĤᑌ𝓧.¢ᗝм 🐟🎉
但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們再繼續驚訝…就在大警長現身的同時,又一陣暴雨從天而降:成千上萬的,散發著海水腥味的物體夾雜著凍結成冰的浪花,砸落在碼頭附近。
漆黑一片的夜色下,剛剛回過神來的阿列克謝拼命眯起雙眼,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這些「雨滴」的真面目。
蠕蟲。
有人腦袋那麼大,長著嬰兒臉孔和八對手掌,發出「嚶嚶」尖叫的蠕蟲。
「砰——!」
沒等毛骨悚然的步兵團長倒吸口冷氣,正和他四目對視的怪物就在眼前粉身碎骨;黃綠相間的膿液從沒骨頭的肢體內噴涌而出,變成四分五裂的碎肉。
「別在那兒傻愣著!」
大警長一邊尖叫著提醒,懷中的蒸汽噴槍近乎不間斷的發出刺耳的尖嘯;被壓縮的空氣推動著一顆顆鉛彈,讓藍綠色的「血漿」在黑暗中迎風起舞。
來自秩序教會的科技結晶展現除了它最恐怖的一面:在打空氣瓶內的壓縮蒸前,它的射速只取決於手指扣動扳機的頻率。
莉莎真是愛死這個了。
「砰——砰——砰——砰——砰……!!!!」
血肉在黑暗中紛飛,但蠕蟲的數量遠遠超乎想像,並且不僅僅是從天而降,更是在源源不斷從漲潮的海水中爬出來,湧向被暴風雪統治的港口。
「呼——」
終於回過神來的阿列克謝再次舉起長刀,被冰雪染成純白的狹長刀身瞬間燃起烈火。點點火星伴隨輪舞的刀鋒向空中飄散。
當漫天飛雪從天空墜落的剎那,刺目的火光瞬間爆發;瘋狂向岸邊爬動的蠕蟲變成了一團團火球,映照出宛若沙子浪花般數之不盡的扭曲身影。
「諾頓,你還站在那兒幹嘛,快走!」
剛剛被大警長臭罵一通的第二步兵團長,理直氣壯的沖身後同樣呆愣著的同僚大喊道:「先集結部隊,再去向總司令匯報——這麻煩不是我們自己就能解決的!」
哪怕有殺瘋了的莉莎掩護,怪物的數量也已經遠遠超過了三人能單獨解決的上限,更何況對面還有一艘擁有主炮的幽靈船,這已經需要動用重火力才能解決的大麻煩了。
但諾頓·克羅賽爾卻像是被嚇傻了似的,他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緊接著面色蒼白的緊抿著嘴角:「不行!」
「……啥?!」
莫名其妙的回答讓阿列克謝一個踉蹌,險些被蠕蟲撲到臉上。
「我掌握的情報太少了,沒辦法給你解釋的太清楚,但…但我們恐怕已經回不去了!」微微喘息的諾頓,額頭冷汗密布:
「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周圍的黑暗有些…不太對勁嗎?」
不對勁?
看著同僚那夾雜著疲憊與恐慌的表情,停下來的阿列克謝終於覺察到了些許令人不安的異常。
他緩緩舉起手中燃燒著烈焰的長刀,明明只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火光卻沒有在諾頓的臉上留下任何的影子。
周圍被自己點燃,化作火球的蠕蟲,也以最快的速度熄滅;即使沒有,燃燒的速度也遠遠超過了平時。
緊張的他原本以為這只是因為天氣過於寒冷,港口的空氣又過於潮濕,缺少讓火焰持續燃燒的環境,但現在看來……
他們的敵人,貌似還不止一個。
……………………
「祂無處不在,無所不容,每一片太陽下的陰影都是祂的王國,每一處黑暗都是祂的化身;凡是陽光無法碰觸的地方,盡數為祂所掌控。」
「沒有人知道祂的樣貌,但任何直視過祂雙眼的人都會被剝奪靈魂,變成只留下本能的行屍走肉,失去意識,但同時也無法死去,指揮一點點的腐爛,最終化為塵土。」
「而被剝奪的靈魂,則會不斷詛咒一切踏上這片土地的人,試圖將他們拉入和自己一樣悲慘的境地,直至消散。」
「當光明被吞噬,黑暗降臨之時,試圖回頭看向身後的傢伙,最有可能成為祂狩獵的目標。」
「祂…就是黯影魔。」
卡爾諾爵士冷淡的嗓音,在乾燥的空氣中久久迴蕩。
不安的三人組緊緊圍繞著壁爐,目不轉睛的盯著那裡面熊熊燃燒的爐火,不敢有絲毫懈怠。
燈火通明的休息室內,房間各個角落的煤油燈忽閃忽滅,正中央的大吊燈更是仿佛變成了寒風中的篝火,只剩下十分微弱的火苗,用盡最後的力量留下一絲光明。
而在一牆之隔的窗外,整個世界已經完全被夜幕吞噬;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猶如可怖的障壁,阻斷了所有的光亮。
「不能回頭?假定這個故事是真的,也就是說回頭的話看見『黯影魔』的概率會大大提高…對吧?」
威廉·戈特弗里德的話語聲突兀的響起,一同出現的還有他沉重的腳步聲,落筆外加喘粗氣的動靜,顯得異常忙碌:
「陰影,也就是說祂的力量中包含了某種能夠吞噬光線的物質…無所不在,假定也是真的,那麼就已經有扭曲自然法則的因素在裡面了……」
「回頭則會大大提高看見他的概率…嗯,這是種相當主觀性的動作,涉及到意識和催眠的精神層面影響,非常有黑魔法的味道……」
「如果我的結論是正確的,祂似乎是把自己的存在和某種『規則』進行了高度綁定,這種風格貌似在新世界還挺流行的,非常適合做一個專門的研究課題來……」
「威廉閣下!」
前騎士團首領伊恩終於按奈不住心情,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自言自語:「我知道這可能有些不合規矩,畢竟我們答應過您要…相信科學。」
「但哪怕只是解釋也好,能不能告訴我們,您到底在做些什麼?」
「啊,當然可以。」
威廉停下了忙碌的腳步,無所謂的口吻下似乎還挺愉快:「過程有點兒複雜,所以我就不解釋原理,直接簡單說明了。」
「總而言之,我在嘗試著和祂…也就是黯影魔溝通。」
「你說什麼?!」
驚呆了的狂獵騎士直接脫口而出,一旁面無表情的卡爾諾直接抬手,搶先摁住了他差點兒扭過去的腦袋。
「溝通…我已經和你們說過一遍了,我是個符文學家,而符文學是一門用於溝通的學問。」威廉冷靜地闡述著,語氣中還夾雜著一絲未曾掩飾的不屑:
「這是一種溝通方式,藉助符文,我們可以和很多事物進行十分有效的溝通;而溝通可以幫助我們消除誤會,了解對方的目的與意圖,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這是科學,我是個科學家。」
「我們想要阻止黯影魔,或者說我們不想變成活死人被剝奪靈魂,那麼我們就必須和黯影魔建立有效的溝通。」
「有可能嗎?」卡爾諾淡淡的問道,同時加大了摁住狂獵騎士的力度。
「有,但是這需要儘可能的嘗試,當然也得等待祂的回應——溝通不是一件單向推進的事情。」威廉聳聳肩:
「按照祂散溢的氣息,我已經發出了一條信息,接下來就是等待同時準備下一條信息就可以了。」
「所以你給祂發出了什麼信息?」
「哦,只是很簡單的話,我告訴祂不要靠近這裡。」
「什麼?!」
「您的疑問真是令人費解,我真不到自己是哪句話沒有表達得足夠清楚?」威廉再次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這只是簡單的信息,讓黯影魔不要靠近,沒有任何過多的含義。」
「你居然告訴祂我們在這兒?!」
「是的,我還特地把坐標信息傳遞得非常清楚。」威廉冷哼一聲:
「看看我們周圍,你覺得祂我們不知道在這裡嗎——哦,抱歉,我忘了你不敢。」
「你……?!」
「住口!」
伊恩強行打斷了憤怒的狂獵騎士,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自己的同伴,銳利的目光死死地鎖定著眼前的篝火:
「威廉·戈特弗里德閣下。」
「嗯?」
「我沒有質疑您的想法,只是單純想知道一件事:假設您的計劃能夠成功,我們有多大的概率能夠順利的活下來?」
話音落下,剛剛還在憤怒不安的德里克和阻止他的卡爾諾同時停下了動作,全部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身後。
不安的空氣,突然變得冰冷刺骨起來。
「百分之…三十。」
不知為何,威廉·戈特弗里德的表情嚴肅了許多:「假設一切順利,溝通渠道沒有任何阻礙,讓我們所有人安然無恙活過今晚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比我所有進行過的實驗,成功率都要高出至少一倍左右。」
伊恩三人面面相覷,不知是該高興還是絕望。
……………………
「砰——!!!!砰——!!!!砰——!!!!」
刺目的火光在慘白色的海岸躍起,成百上千的蠕蟲剛剛靠近岸邊,就在奧古斯特手雷的:「款待」下四分五裂,悽厲而尖銳的慘叫相互疊加,演奏出令人靈魂都在顫抖的合奏。
但是和它們的數量比起來,這根本遠遠不夠。
幾乎就在爆炸熄滅的同時,緊隨其後的蠕蟲就已經填滿了被炸開的坑洞,源源不斷的踐踏著同伴留下的灰燼,繼續湧向海岸。
這次莉莎沒有急於開火,幾輪下來大警長已經開始掌握了節奏和敵人的特性…這種蠕蟲其實非常脆弱,脆弱到甚至不需要他們動手,就會在暴風雪中慢慢死去。
但是在死去前它們會完成「蛻化」:從口腔中吐出比原本小一號的蠕蟲,然後迅速長大到和原本差不多,甚至更加強壯的體型,擁有或缺少上一個的部分特點。
或是皮肉更加堅固,或是更加耐寒,或是少了幾個觸手,或是更加的…耐熱。
這種怪物只需要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能完成進化和演變的全部過程。
因此最佳的解決手段,是趁著他們剛剛「蛻化」的瞬間擊殺,或者先將它們燒死一大批,下輪蛻變的怪物就會增加耐熱屬性而缺少耐寒的本領,直接被暴風雪凍死。
嘶吼的鉛彈不斷咆哮,大警長嬌小的身影仿佛是不可逾越的障壁,將成千上萬的怪物死死擋在岸邊。
「這樣下去不行!」
一槍點爆靠近的蠕蟲,諾頓急切的喊道:「我們得想辦法向部隊發出信號,讓他們主動朝這邊靠攏。」
「該死的,你以為我不想嗎?!」揮舞著烈焰長刀的阿列克謝顯得相當煩躁:
「沒用!手雷,信號彈,爆炸…所有能製造光亮和聲響的辦法都用過好幾遍了,根本沒用!」
「那股力量應該是封鎖了光線和聲音的傳播,不管我們折騰出多大的動靜,他們都是接收不到信號的!」
「不,只是因為你們製造的動靜還不夠大。」
突如其來的話語聲讓兩人瞬間停止了爭論,同時回首向身後望去。
帶著一抹嘲諷微笑的精靈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兩人中間。
沒有理會兩人詫異的表情,她緩緩向兩側抬起雙臂,掌心向上,逐漸左右平舉,十分自然的保持在和自己肩膀相等的高度,然後……
轟——
耀眼的金紅色,照亮了整個黑夜。
感受著背後亮起的刺眼光線,默契同時回首的二人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
一顆火球…巨大到根本無法形容直徑或者體積的火球,撕破了鉛灰色的烏雲和漫天的暴風雪,毫無徵兆的憑空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頭頂,照亮了整個黑夜。
無盡的夜幕下,那簡直耀眼得像是正午時分的太陽!
「我記得,除了光亮之外,你們還需要足夠大的聲響…是吧?」
精靈少女的話語聲悠悠響起。
「呃…呃是的。」
諾頓先是一愣,緊接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等等!您、您該不是要……」
但還是晚了一步。
帶著鮮花綻放般的微笑,芙萊婭·摩西菲爾德將抬起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指。
轉瞬間,曜日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