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這話，自然就誰是……驢。
大概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這樣內涵，格外無法忍受，臉色霎時間一片鐵青。
「滾出去。」
「所以，慕總是答應我了？」
滾可以。
但在滾之前，我必須問清楚。
慕北川冷聲道：「一個禮拜，你晚一天，一分鐘，都不行。」
「那是當然。」
但凡我手中現在有錢，我都會立刻還給他，只要能馬上撇清關係，就是好事。
這樣想著，我帶著合同火速離開。
站在陽光下，我給安旭冬打電話，「旭冬，你之前說，有個朋友在中介工作，我想拜託他幫我賣個房子。」
正是因為之前住院期間，安旭冬無意間說起這件事，我才將心思動在了這套房子上面。
「當然可以，但是你要賣房子？那你還有住的地方嗎？」
安旭冬話里的關心隱藏不住。
我勾了勾唇，「沒事的，我不賣現在住的房子，是之前的，本來我是不想賣的，但是現在也是無可奈何。」
安旭冬也不多問。
「好，我給你聯絡。」
他這個朋友是個30多歲的男人，模樣端正，說話間也很客氣，我們見面後我就將房子的視頻以及要求給他。
然後重點說了我的要求。
「我希望六天內，將房子賣出去。」
「這麼短的時間，價錢上可能會被壓一下。」
這個道理我懂，越是著急，就越是賣不上價錢，但畢竟房子的地址和裝修以及面積擺在那裡。
就算是再壓價，也不會被壓得太狠。
「你看著賣吧，反正，浮動不要超過五百萬就行。」
按照這個房子的市價，我是不虧的。
經理一聽我這話，就放了心，「那沒問題，我給你安排，五六天左右可以找到買家，到時我聯絡你。」
「好。」
他說是五、六天，但我真的沒抱什麼希望，就算有人來看房子，我們還要見面談，價格可能還要有所浮動。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
第三天，經理就給我打電話了，說有人去看房子了，而且對方對房子的格局裝修都非常滿意。
表示現在就可以簽合同。
驚喜來得太快，我有種受寵若驚，甚至有點不敢相信。
「你確定，對方對房子很滿意？」
「你放心，我會騙你嗎？」
雖然我對這個經理不能說百分百的信任，但畢竟是安旭冬介紹的人，應該不會出差錯。
於是我和對方約好了時間見面。
來者是一個女人，看起來大概有30多歲，一舉一動都很優雅，而且對於這個房子，她看起來相當的滿意。
只問了我住過多久，有沒有什麼房產糾紛之類，就一錘定音。
簽了合同，錢到帳，我還有點輕飄飄的。
難以置信，三天，就賣出去了。
那一刻，我心底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這個房子，我真的很少回去住。
但它帶給我的意義，卻是深重而難忘的。
安旭冬得知房子被我賣出去了，提出請我吃飯慶祝一下，但我想到慕北川，還是拒絕了。
錢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還他錢。
「賣出去了？」
慕北川淡淡的嗓音里透著訝異。
我嗯了一聲，「你看，這筆錢要怎麼給你？」
「你就這麼急著跟我劃清界限？」
他的聲音不冷不熱，沒有絲毫欺負。
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我不想欠任何人的。」
「呵，知道了。」
這句話，透著無邊冷意。
我知道，他不高興了。
但他為什麼不高興，如何才能高興，這都不是我該關注的，都與我無關。
屏幕亮了，一條簡訊發過來。
內容是一串數字。
我直接打車去了銀行，這串數字，果然是卡號，我將錢匯過去，踏出銀行的那一瞬間。
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一次，我真的不欠他什麼了。
我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綻放，就看到對面的何志勇，那熟悉的，貪婪而索取的眼神，看得我心頭一陣發冷。
周圍車流穿梭，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去銀行辦事啊，好女兒，這是給誰匯錢，還是收錢呢？」
「不關你的事。」
我轉身要走，就算要了斷我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在這裡，他不嫌丟人，我還不願意。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有錢，對吧。」
身後傳來何志勇陰鷙的聲音。
我太清楚他的性子和手段，警告道：「錢我會給你，但不是現在，你不要再亂來，否則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你最好記得上次的教訓。」
「你就不怕我報警？」
「你報，把我抓進去，正好我不用再被你吸血了。」
我倒是巴不得。
活在外面多累啊，每天要應付那麼多事，要擔負那麼多重任，甚至有時我會想，人死後是什麼樣子？
大概是一無所有，輕輕鬆鬆吧。
「或者，我幫你報警？」
「你不怕坐牢，你也不怕你那個好姐妹去坐牢嗎？」
我幾乎要笑了。
第一次發現，我這個渣滓父親竟然這麼天真。
「你認為，我會給你留下可以指控她的證據嗎？」
「行，算你狠！我不會讓你如願，你想擺脫我，下輩子吧！」
何志勇惡狠狠丟下一句。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筋疲力盡，每次和他對峙，我都仿佛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我先去了一趟醫院，給奶奶的醫療卡里存了一筆錢，然後回家去看望媽媽。
雖然媽媽已經不認得我了。
但是，我還是想和媽媽說一下我的決定。
直到，我接到了公司打來的電話。
「何歡，你趕緊回來一趟，你父親在這裡鬧事呢！」
我猛然起身，拿起鑰匙和手機就往外跑，跑到一半想起沒鎖門，又返回將門鎖上。
媽媽在屋內迷茫的看著我。
「您不要怕，我出去處理點事情，一會兒就回來。」
在關門前，我安慰了一句。
匆匆趕到公司，門口早已經亂成一團了，不少人在周圍圍觀，劉姐帶著兩個保安正攔著何志勇。
他掐著腰，站在大門口，大聲謾罵。
「何歡，你給我出來，你這個不孝女，你在大公司工作，賺了錢，出息了就不要父親了，我讓你給我拿醫藥費你都不肯，你就是存心要我死，就是覺得我老了，拖累你了，你給我出來，你出來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