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地笑了出來。
安旭冬擔心的看著我,「歡歡,你沒事吧?」
我抬手捂住臉,用力壓下眼底上涌的淚意,啞聲道,「沒事,就是覺得挺好笑的。」
安旭冬欲言又止。
但是可能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
有靠山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有人求情,有人放水,唯獨我這條人命不重要。
哪怕我真的死在水裡,恐怕慕北川也會為慕鶯粉飾太平,可惜我沒死,他就必須做做面子。
「他這是……」我頓了頓,低低的笑了起來,「把我當傻子糊弄啊。」
虧我覺得他沒有那麼無可救藥,他還有一絲人性,他還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性格孤傲清冷,實則正義感十足會為了保護我被追債人打破頭的少年。
早已物是人非。
我才是那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歡歡……」安旭冬努力安慰我,「你別難過,他這麼做也是正常,畢竟一個是他的未婚妻,一個是他妹妹,我們都是外人。」
外人……
淚水順著指縫滴落,我終於明白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對他抱有希望,我不該認為他能做到公平公正。
一個早就恩斷義絕的前女友,和親妹妹還有心上人,他怎麼選,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你說得對,是我的錯。」
安旭冬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連忙搖頭,「這不是你的錯,只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而言,權勢不握在我們手中,我們就只能任人宰割。」
如此簡單的一個道理。
我現在才明白。
我狠狠抹掉眼淚,壓下內心一切脆弱不該屬於我的情緒,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掉了。
我無暇去探究那是什麼,只知道前所未有的輕鬆。
「謝謝你,旭冬。」
安旭冬搖搖頭,「為什麼謝我?我只是實話實說,如果你是在感激我照顧你的話……我可不要口頭上的謝謝,你得給點實質的。」
「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考慮過,假戲真做?」
他這句話讓我有點驚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緊接著又說,「我只是一個建議而已,你答不答應都沒關係,千萬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我心裡一松。
這個人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機後退一步,從不會咄咄逼人,也不會讓人內心不舒服。
「謝謝,我……會考慮。」
我想,我也應該給自己一個能夠重新開始的機會。
之後,我沒有再過問慕鶯的事,問了也沒有用,更不想因此和慕北川兄妹對上。
我現在不想看見他們那張臉。
然而我不去找他們,慕北川倒是來醫院看我了。
他似乎是想跟我解釋什麼。
解釋什麼?
解釋他為什麼放了慕鶯?
不需要,不重要,不想聽。
無論有什麼樣的理由,結果就是他騙了我。
所以我讓安旭冬把人攔在門外。
我則背對著門口,裝睡。
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住了兩天,我的身體徹底康復,得到醫生的允許後,安旭冬為我辦理出院手續。
回到家,我翻出了那份合同。
當初和慕北川簽合同時,我沒想那麼多,只是希望能儘快收到錢,甚至連合同都沒怎麼仔細看。
這次我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
發現在合同最後一條,寫著一個出乎意料的條款。
以慕北川的性子,不可能不看過合同條款,也就是說這份合同的擬定是經過他同意的。
為什麼,他瘋了?
想不通,乾脆不想了,我給慕北川打了一通電話。
「不是不接我電話嗎?」
慕北川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在我住院期間他給我打過不止一通電話,還發過簡訊,希望就慕鶯的事和我溝通。
但我一概不接。
我知道出了院之後礙於工作,我必須跟他再度有接觸,但住院期間,沒有任何人規定必須服從領導。
我當然有任性的權利。
「方便見一面嗎?我想跟你談談之前我們簽下的合同,關於那棟房子,我有了新的想法。」
「地點。」
我將地點發過去。
我迫切的想要結束我們之間還有可能產生關聯的一切東西,掛了電話就立刻帶著合同去了見面地點。
為了避免可能會產生的麻煩,我選擇的地點是一家隱匿性很強的會所,而且是封閉式包間。
等待差不多5分鐘,慕北川卡著最後的見面時間進入包間。
說實話,我挺佩服他的。
他在我對面坐下,從進來開始,神情就一直淡然鎮定,眼神坦蕩,絲毫看不出心虛。
我將那份合同推過去。
「你看一下,最後一條條款。」
慕北川翻開看了眼。
最後一條條款內容是:若雙方對此次借貸有所不滿,任何一方可隨時提出終止合作,乙方提出,需要在限定時間內(七天)還上欠款。甲方提出,則不能追究借出錢款。
「你想終止協議?」
他一語中的。
我點點頭,「實不相瞞,我現在需要一筆錢,如果你願意把這房子的剩餘款項結清,那麼我們可以去簽一份購買房屋的協議,從今以後,房子就徹底是你的了。」
「如果我不簽?」
「那我們就終止合同,我會重新找到買家,把房子賣出去。」
這就是我這次找他的目的。
將房子賣給他,可以徹底斬斷我們之間的聯繫。
將房子收回我也不虧,以這棟房子的價值,七天之內賣出去不難。
屆時除去還給他的那筆錢之外,我還能再剩一些,剛好可以用來買斷我和何志勇的關係。
「總得給我個原因吧。」
他目光鎖定著我。
我望著桌上的合同,「我說過,我現在需要一筆錢。」
「你就這麼想要錢?」
分明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卻讓我感到一種濃濃的諷刺。
「你要錢幹什麼?」
他問。
我終於看向他,「這是我的隱私。」
他冷笑,「不能跟我說,和安旭冬就可以說嗎?」
我不明白為什麼扯到安旭冬,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他以為我默認了,冷冷道,「我答應你,7天內,把錢還我,如果你做不到,我們就重新簽一份合同,這次我要把最後一條條款抹除。」
「可以。」
我毫不猶豫的答應。
因為我有信心。
他的臉色更冷,冷到了極致,「你很好,何歡,卸磨殺驢,這一招你還是玩的很好。」
我沉默了一下。
「誰是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