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我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抗拒看到他的臉。
男人絕情時,真的是狠心到決絕。
……
事實如我所料。
路上堵車了。
我乘坐的計程車被堵在馬路上。
前面的車輛動彈不得,後面車輛還在增加。簡直就像個夾心餅乾,連一點縫隙都沒有。
計程車司機倒是不急,畢竟他是打表的,停得越久,他自然也就賺的越多。
可我很急。
無奈之下,我只好中途下車,利用導航,步行找到了最近的公交站點。
我還穿著高跟鞋。
這一路走來,累得我不想說話。
上了車,卻悲催地發現根本沒有位置,人很多,為了待會兒下車方便,距離目的地還有兩個站點時,我就已經往後門擠了。
下一站到了,門一開,人們使勁往下擠。
我艱難的抱著扶手。
忽然,一隻手摸上了我的腰。
我身子一僵,那隻手得寸進尺,往下移去。
但僅僅是一瞬間。
那隻手就不見了。
我忍著憤怒回頭去找,我身旁站了幾個男人,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尋常,根本找不出是誰。
偏偏這種事情又不能大聲嚷嚷,我咬著嘴唇,尋找無果,眼看著還有一站就要下車了。
我決定忍耐下來。
誰知車子剛開動,又有一隻手摸在了我的敏感部位。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
回身抓住了那隻手!
竟然是站在我左邊的那個男人,他生得高高瘦瘦的,戴著眼鏡,看著文明又斯文。
被我抓住手,他漲紅了臉。
「你,你這是幹什麼?」
磕磕巴巴,仿佛根本不擅長跟女孩子接觸。
可我無比確定,就是這隻手。
「我幹什麼,我還想問你,你剛才用這隻手幹什麼了?」
男人臉漲得通紅,「你鬆手,我什麼也沒有做啊!你別污衊我啊!你趕緊放開我!」
「呸!臭流氓!」
羞恥告訴我,不該將這件事鬧大。
但身為女性,我又明白,在這種時刻絕對不能退縮。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在這車上站得好好的,你忽然抓著我說我耍流氓,你有什麼證據嗎?誰看見了?」
男人推了推眼鏡,一臉委屈。
「我承認你長得很漂亮,可不能因為自己漂亮就隨便懷疑別人吧?車上的人這麼多,你怎麼確定就是我?我還覺得你莫名其妙呢,忽然抓住我的手,我還說是你想占我便宜呢!」
倒打一耙!
我被氣得渾身發抖,「你少在這裡顛倒黑白!」
「到底是誰顛倒黑白也不一定啊,你說人家占你便宜,你得拿出證據,你就這麼抓著人家的手,怎麼看都像是你想要占人家便宜吧!」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男人,個子矮小,滿臉麻子,目光里透著色慾在打量我,偏偏嘴上說得義正言辭。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在這車廂內竟還真的有人被他蠱惑。
「姑娘你先放手吧,可能是你誤會了,剛才車上人太多,人擠人的,難免會發生身體接觸……」
「就是啊,知道你長得好看,那你也不能隨便誣賴別人吧。」
「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
「之前我還看到一個新聞,說一個女的當街,把一個男的給……哎喲,我可說不出口。」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被我抓住的男人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沖我笑,甚至被我抓住的手,竟還勾了勾我的掌心。
那種感覺,如被毒蛇舔舐。
我猛地鬆開手,被噁心的夠嗆,掏出手機,果斷按下報警電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讓警察來查就知道了,車上是有攝像頭的,孰是孰非,不是靠你一張嘴就能有定論。」
「你有病吧!我都說了沒占你便宜,你報什麼警啊!」
男人這下才慌了。
眾人的聲音也漸漸變小了。
下一站到了,車門剛一打開,男人立刻奪門而逃。
如果沒做,跑什麼?
這舉動相當於是認了罪,剛才還替他說話的眾人頓時安靜如雞。
我沒再看車廂上的人,轉身下車。
一個聲音隨著風飄入我的耳朵。
「以後坐車可要小心點兒,告訴你的男性朋友,離這種女人遠一點,免得稍微離得近了,就會被認為是流氓。」
「誰說不是呢……」
我站在路邊,沐浴在陽光下,渾身卻止不住的陣陣發冷。
說這話的是兩個姑娘。
我平復了很久,正準備離開,悅耳的鈴聲忽然響起。
是慕北川。
我真是不想接。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慕總。」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想到剛才在車上的遭遇,心神俱疲,在路邊找了個花壇坐下,也無暇顧及會弄髒我的裙子了。
我太累了。
「我已經下車了,馬上到場地。」
「你看了幾個場地了?」
他輕飄飄地問。
我咬了咬唇,「現在是第一個。」
電話里久久的沉默。
我能感覺到他的不滿,儘管我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說,卻還是輕聲解釋,「我出來的時候路上堵車,耽擱了點時間,剛才在公交上……」
接下來的話像是堵在了嗓子眼。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現在就去場地。」
我撐著膝蓋站起來,手機里卻傳來一句冷漠而不滿的話語。
「你已經走了兩個小時,卻連一個場地都沒有看成,何組長,這就是你的辦事能力嗎?」
他頓了頓,聲音冷了幾個度。
「還是說,你在故意拖延?」
我撐著膝蓋腰身都還沒直起來,被人觸碰過的噁心感還揮之不去,就要被迫聽著電話里的斥責。
那一刻,我的心情無法形容。
就像一根緊繃的弦,正處於欲斷不斷的邊緣。
我艱難開口,「我遇到了點事,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電話里響起一聲輕笑。
接著他的話,冷酷的令人心驚。
「我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該你辦的事情就必須完成,辦不到那就是你的能力不足,你這樣讓我很懷疑你能否勝任部門組長這個位置。」
他的聲音變得遙遠。
卻又清晰可見。
我眼前有些暈,大概是因為中午飯沒吃幾口,有些低血糖了。
偏偏他還在步步緊逼,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
「你就說,你能不能辦,如果辦不了就直說,我換人。」
我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
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