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子,你不要被他們騙了。這幫傢伙可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怎麼放在心裡。」何銳說著,就給自己倒了一杯。此事何銳內心還是有些動搖,如果只是公務,或者只是單純的私事,何銳都能果斷做出決定。但是兩者糾纏起來,何銳也會很遲疑。
光子輕笑一聲,現在的她能非常輕鬆的理解此事。當下中國與日本都是共和國,不存在帝制中的繼承人血統。即便如此,如果何銳娶了日本老婆,依舊能在日本民間營造出中日友好的氣氛。日本國民會認為,中國並不因為強大而歧視日本人。
身為記者,會對這種政治上的算計非常感興趣。不過自己若是被當做交易的籌碼,誰都不會喜歡被人這麼編排。光子完全理解何銳為什麼會拒絕。
「尼醬,方才我有一種回到十幾年前的感覺。我喜歡這樣的感覺,在尼醬身邊,我感覺很安全。」
「我覺得你應該得到更多。」何銳勸道。
「尼醬,我沒有那麼多要求,你能回來吃飯就行。我真不在意你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奔波。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我已經有女人了。」
光子愣了愣,很快嘆道:「我只能接受對方存在。」
聽到這話,何銳一時不知道該說點啥,這對於何銳來說是極少遇到的局面。最後,何銳嘆息一聲。然而嘆息之後還是不知道該說啥。何銳甚至逃避的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現在面對的是難纏的談判對手,自己都不會像此時一般尷尬。
光子看著何銳的窘態,不禁笑道:「那麼,尼醬,我要和你一起回中國。」
「……好。」何銳認命的答道。同時心中有點感激,光子好歹是給了台階讓大家下。
除了私人的事情有些麻煩,作為公務的訪問日本那是相當成功。在長崎,日本各界都對推進中日友好表現出極大熱情。在臨別的時候,平豐盛總統在碼頭上對何銳說道:「何君,我對此次訪問的結果非常期待。」
何銳也很期待,「平總統出訪中國時候,我期待能有更多協議可以簽署。」
「我認為完全可以期待。」平豐盛點點頭,「而且中日之間的交流也需要加強。」
「現在並不缺乏就業機會,只要石原君領導的日本政府組織能力夠強,中國政府歡迎來自日本的勞動者。」
平豐盛只是點點頭,卻沒接腔。倒不是勞務合作不能談,而是管理方面一旦出了問題,雙方政府都會承受很大壓力。日本方面會感覺中國把日本人當作苦力壓榨,畢竟日本在壓榨朝鮮苦力方面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而中國國內的民意也有可能認為日本勞動者是到中國區賺錢的,很多高收入職務被日本人搶走了。以中國的人口,現在有非常多的中國民眾收入很低,並且沒有從事高收入工作的能力。局面一旦變成這樣,兩國的政府都要承受巨大的壓力。
何銳早就知道此事執行起來有很多麻煩事,便向平豐盛伸出手,「平總統,沒什麼好擔心的。三人同心,其利斷金。我們有這麼多的同志都在一起努力,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平豐盛握住何銳的手,「我期待在中國的京城與何君再次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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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笛聲中,平豐盛等人向何銳揮手道別。何銳在船舷旁邊也向平豐盛等人揮手道別。回想15年前,何銳向送行的眾人說道,「中日必有一戰,請諸君為日本奮戰吧。」
再次離開日本,曾經的好多同學、朋友與上一個時代一起成為了過去。現在,光明的未來已經展開。日本這個國家有著很強烈的慕強心態,針對這樣的現狀,中國已經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實力。隨著中國在世界上成為一個更加強大的存在,東亞必然在和平與發展的道路上快步前進。
等平豐盛等人的身影變成了一些小點,何銳才回到船艙。不等何銳開口,秘書已經送上了一份電報,何銳看完之後眉頭不禁微皺。這是法國外交部給中國外交部的電報,「法國政府始終尊重中國,對中國人民報以最大的善意。但是有些抱著陰暗心理的人並不樂見兩國的繁榮與發展,嘗試使用各種手段製造兩國的誤解。法國政府相信中國政府一定能夠看透那些伎倆,與法國政府一起堅定的維護兩國的友好合作。」
這沒頭沒尾的外交內容必然意味著出了什麼事,而且還不是法國政府能夠完全掌握的事情。何銳看向秘書,秘書也不是非常清楚。但這種事情與中法兩國之間應該沒啥關係,至於外交的紛爭,倒也不急於一時,何銳準備回國之後再了解此事。
中國的下午5點,是法國的上午9點。法國一個小政黨『法國聯合復興黨』的安農議員剛走進辦公室,國會紀律委員會的主任已經出現在他門口,隨即徑直走到安農議員面前。6月底的熱氣也沒能紀律委員身上散發的寒氣,安農議員感覺背後發冷。原本站起身想表示歡迎,歡迎的話幾乎要凍結在嘴裡說不出來。
啪的一聲,一份報紙被拍在了安農議員面前。帶著有些不安拿起報紙,安農議員很快瞪大了眼睛,看完泰晤士報的頭版頭條,安農議員幾乎要跳著腳喊道:「這是英國人的挑撥離間!」
紀律委員並沒有立刻表示贊同,他盯著安農議員看,讓安農議員感覺事情只怕不會這麼簡單。過了好一陣,紀律委員才用冷漠的聲音慢條斯理的說道:「國會已經準備發表國會的看法。但是安農議員,法國公民選出來的議員,有義務保護法國的利益。」
「我會立刻召開記者招待會!揭發英國的邪惡意圖!」安農議員帶著憤怒的情緒說道。雖然臉上是憤怒,但安農議員心中著實有些高興。被英國攻擊,對安農議員以及『法國聯合復興黨』可不是壞事。法國民眾會很自然的認為,被英國攻擊的法國議員是法國的好人,有值得投票的價值。如果能將此事鬧大,作為一個小政黨,有種上帝出手相助的感覺。
紀委委員沒有吭聲,他依舊用冷漠的目光打量著安農議員。這讓安農議員感覺事情並不簡單,最終安農議員儘可能冷靜的問道:「我作為議員,始終以保護法國的利益為最高原則。」
國會的紀律委員這才冷冷的說道:「作為政黨,你們有權力制定屬於你們的綱領。但是在闡述這種政治綱領的時候,必須準確,沒有歧義。安農議員,英國的確在挑撥,但是請您相信英國人的能力,這種挑撥並非無的放矢。請您在召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一定要先對貴黨的競選綱領進行仔細研究。我個人建議,您可以找大學政治系的教授就此進行商議。」
安農議員不禁皺起眉頭。『法國聯合復興黨』的競選綱領並非現在才提出的,好幾屆的選舉,他們的看法沒什麼本質變化。為何現在就要進行政治層面的研究?
而紀律委員並沒有解釋,他拋下一句,「這件事現在沒有進入紀律委員會進行討論,但是以後未必不會」。說完,紀律委員轉身,帶著一身寒氣離開了安農議員的辦公室。
安農議員感覺到紀律委員方才是在進行很嚴厲的威脅,同為國會議員,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遭到這麼嚴厲的批評。一時間,安農議員覺得紀律委員比英國佬更可惡。帶著憤恨,安農議員準備把英國泰晤士報的新聞再看一遍,『法國聯合復興黨』只是一個小黨,並沒有資格上泰晤士報,更別說是頭版頭條。光是這個新聞上的待遇,就讓安農議員很開心。
報紙被拿起時仿佛如同蝴蝶翅膀在空氣中震動一樣晃動著,安農議員開心的讀著泰晤士報的新聞,「……我報注意到,以法國聯合復興黨為代表的諸多法國政黨,都在此次選舉中提出了他們的競選綱領。在競選綱領中,這些法國政黨認為,法國經濟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未來,法國經濟將獲得更多更大的成功。隨著法國國力的不斷提升,法國將重新獲得法國世界帝國的地位。
法國聯合復興黨只是一個代表,代表了法國政黨以及相當一部分法國民意……」
再次讀到這裡,安農議員笑的嘴都合不攏。如果法國聯合復興黨真的成為法國右翼政黨以及『相當一部分法國民意的代表』,那可就太好了!現在法國聯合復興黨只有一個席位,按照英國人所鼓吹的,那麼法國聯合復興黨很可能在此次議員選舉中擁有5席,甚至可能是10席的席位。
現在法國的經濟十分強勁,下一屆議會有可能幹完任期。有10個議席,法國聯合復興黨就有可能通過與其他政黨的合作,某得一個部長的職務,至少也能得到很多肥差。
而且安農議員的確認為法國沉淪的太久了,贏得了歐洲大戰,收回了阿爾薩斯和洛林,的確振奮了法蘭西民族精神。但是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之後,法蘭西卻沒能重返當年陸的榮光。在世界經濟危機的當下,法蘭西有可能重新獲得曾經的地位。這種期待,不該是安農議員個人的想法,而是全體法蘭西人民都應該有的想法。這個想法沒有問題!
想到這裡,安農議員已經開始想著在記者招待會上應該如何猛烈抨擊英國人。好多想法在他腦海里盤旋,讓安農議員有些急不可耐了。這樣的高昂情緒下,安農議員很快就感覺到疲憊,他準備把泰晤士報的文章快速看完,然後休息片刻。
「……法國政黨的所體現出法國民意,是一種傲慢而且無禮的態度,這種傲慢根植於法國文化之中。在無數的時刻,正是這種傲慢的態度導致了法國的失敗。我報認為,法國的失敗很可能就在前面!」
安農議員原本的疲倦被一掃而空,對英國佬的憤怒讓安農議員決定立刻召開法國聯合復興黨的黨會,要集思廣益的針對英國佬的胡言亂語進行猛烈的抨擊。
說干就干,安農議員把秘書叫進來,讓他立刻去聯絡一部分沒辦法用電話聯絡的黨員,安農議員自己要打電話通知其他黨員,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大家。法國聯合復興黨的春天來了!
黨會從下午一氣開到了深夜。黨員們形成了共識,這麼多年了,終於要熬出頭了!沉浸在興奮之中,大家群策群力,將黨員們的集思廣益下針對法國聯合復興黨的綱領解釋,以及對英國的反駁寫出來,整出來厚厚的一摞文件。
黨員們也覺得這麼多文件不適合在記者招待會上念,得整理出更簡單有力的反駁,只是大家都累了,便約定明天繼續討論。
第二天一早,這些黨員們就集中起來,開始進一步的修訂。到了下午,精疲力竭的眾人好不容易整出一份六頁的發言。看著一眾黨員們不甘心的神色,安農議員再次強調,「記者招待會要簡短有力。我們將把更詳細的內容在報紙上刊登出來!」
聽到這個折中的方案,雖然一部分黨員們因為自己寫的部分沒能上記者招待會兒失望,為了光明的未來,還是勉強接受了。秘書此時問道:「安農先生,我們要不要找一位巴黎大學政治系的教授談一談?」
安農想到了國會紀律委員的告誡,有些遲疑。但是很快就答道:「不用了。如果那些教授真的懂選舉,他們為何不出來參選?那些人眼中的政治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沒必要自尋煩惱。」
秘書等人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法國國會中的大型政黨與政治系的教授有很好的關係,如果相信這些政治系教授,就意味著這幫政治系教授的建議將讓執政黨被頻繁倒閣。從結果看,相信這些人還不如不相信。
「大家就按照計劃開始工作吧。」安農命道。法國聯合復興黨的黨員們紛紛起身離開,有些人去聯絡報社,有些人去聯絡記者。安農議員則站起身,他要去拜見自己最大的金主。昨天,他已經將這個消息通知了這位商人。對方非常高興,掛斷電話半個小時後又專門打電話過來,邀請安農一定要在完成了記者招待會的準備工作後去他那裡一趟。
即將到這位商人的門口,安農議員突然看到自己的皮鞋髒兮兮的,他記得有一個擦鞋的小孩在附近,便向那邊敢去。就如《悲慘世界》裡面馬呂斯的話,「光潔的皮靴代表著光潔的良心」。
擦鞋的人還在,但是原本聚集的一群小孩子已經變成了一群老先生。而且這些老先生看上去是外省人,有著鄉下人特有的憨厚的神色。在他們身邊貼了大大的條幅,「擦鞋5法郎」。
從中法經濟合作開始,擦鞋的價格就從5法郎開始慢慢漲價。上個月的價格還是1法郎25生丁,一個月的時間,又漲了。
相對於大家的收入而言,這個價格也不是不能接受。安農議員走上前,當老先生開始用不怎麼熟練卻非常認真的手法擦鞋,忍不住與老先生聊了起來。
安農知道孩子們已經被負責抓捕逃學學童的警察們抓走送去上學了,安農議員還給這個議案投了贊成票。雖然他很懷疑執行起來會不會有成果,但是法國的孩子們能夠多讀點書總是好事。所以安農議員問起了老先生是怎麼到巴黎來擦鞋的。
外省口音交流起來有點費事,不過老先生還是聽明白了,就答道:「我是跟著女兒女婿一起來的巴黎。想找個工作,就被市政廳給送到這裡來了。」
「您能習慣麼?」安東議員有些感動的問。現在法國工廠裡面缺乏工人,就從農村招了不少人。老先生看著得有60多歲了,依舊靠自己勞動來掙錢。的確很值得佩服。
老先生答道:「這個挺好。每天幾十個人,擦一次鞋就能賺兩個法郎。」
安東議員隨即問道:「老先生,您能掙多少?」
「這個就不好說了。不過最近市政廳那邊讓我們去鞋油批發商那邊進貨,他們給了新的鞋油,好像是……什麼地方生產的。價錢也降了。現在擦一次鞋,能賺25個生丁吧。」
一法郎100生丁。對於老先生來說,如果一天能擦40個人的鞋,就是10法郎。如果一個月出來工作20天,就是200法郎。雖然以英鎊來說,一個月也就是2英鎊,但是作為法國人來說,尤其是沒什麼勞動能力的老人,這個收入可真的不能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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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東議員雖然大概猜得出,所謂的那個『什麼地方』指的是中國,因為法國與中國最近在輕工業品上達成了協議,法國擴大了對中國輕工業品的進口。但是安東議員覺得現在沒必要糾結這樣的小事。
很快,穿著鋥亮的皮鞋,安東議員站在了越好見面的那位商人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