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出訪歐洲(三)

  中法兩國國家元首就中法經濟合作協議的談論一共花了不到兩分鐘,就將此事決定下來。之後,何銳就與法國總統杜梅格談論起法國的風土人情,杜梅格興致勃勃的表示,「何銳主席,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親自為何主席當嚮導。只是身為公務人員,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請放心,我們會推薦最好的嚮導。」

  何銳當即答道:「感謝杜梅格總統。我知道法國有壯麗的山河,但是在我看來,法國最有價值的是法國的人民,以及法國人民中的優秀代表。啟蒙運動時代,有伏爾泰、孟德斯鳩、盧梭、康德等人。現代則有巴斯德、郎之萬這樣的學者。我認為,能夠與法國人民接觸,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杜梅格總統露出法國人的浪漫笑容,與英國范兒相比,這笑容可就爽朗多了。杜梅洛連連點頭,「如果您這麼想,我可以斷定,法國人民一定會給您留下最美好的回憶。而且我很期待有機會到中國訪問,我聽說中國人民勤勞、聰明,我相信如果能到中國訪問,與法國人民一樣高貴的中國人民也必定會給我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經過這麼一番熱情洋溢的互吹,杜梅格建議何銳先去休息,因為明天中法兩國元首就要簽署《中法經濟合作協議》。

  等何銳離開,杜梅格回到會客廳內,幾位主持談判的核心成員依舊等在裡面。沒有方才的表現出來的激動,杜梅格問馬白夫,「馬白夫董事長,法蘭西銀行的判斷值得信賴麼?」

  馬白夫雖然覺得自己有些遭受到了歧視,卻也能理解杜梅格的擔心。在《中法經濟合作協議》中當然不可能寫明,法國政府向中國提供200億法郎的無息貸款。具體內容要由國會通過才能執行。所以具體貸給中國的錢其實是由法蘭西銀行負責。所以總統很擔心,如果合作沒能產生期待的結果,杜梅格就會承受巨大的壓力。

  馬白夫誠懇的答道:「總統先生,法蘭西銀行是秉持著專業性做出判斷。」

  說完,馬白夫為了安撫總統與總理等政府高層,又解釋道:「在我看來,何銳主席非常有信心。方才他提出的訪問,無疑是希望能夠在法國多待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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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到這裡就不必多說,杜梅格等法國政府高層都能理解。要是合作沒什么正面效果,何銳無論如何都不會在法國待太久。省的給法國政府立刻改變的機會。

  1月23日,史達林總書記又接到了緊急報告。這份報告遞到他面前的時候,史達林總書記正在召開政治局會議。發言的托洛茨基有些無精打采,此時的他已經被邊緣化了,出任電力技術管理局局長和工業科學技術院院長。即便還能發言,在會議上的發言已經沒什麼分量。看到史達林專心的看著報告,托洛茨基索性停下發言。而與會的中央委員們此時都看向史達林。

  史達林看完了報告,思忖片刻,讓外交人民委員會委員莫洛托夫將報告念給委員們。很快,委員們的神色中都是訝異,他們的想到何銳到了法國後這麼快就與法國總統杜梅格簽署了《中法經濟合作協議》。

  史達林看著委員們的神色,覺得這裡面大多數人其實並不明白這份合作協議的價值,而且史達林自己也需要時間去分析其中的含義,便站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莫洛托夫雖然看了看史達林的背影,卻還是將文件念完。這是一份公開的協議,無需打聽,直接就能通過媒體獲得。因為法國政府將協議內容在費加羅報等法國報刊上發表出來了。

  等莫洛托夫念完,托洛茨基已經激動的站起身說道:「同志們,從這份協議來看,何銳政權明顯已經選擇了世界經濟分工的思路!」

  大部分委員都沒吭聲。莫洛托夫則不快的看著托洛茨基,希望這傢伙就別藉機給自己貼金了。1926年春夏之際,托洛茨基與季諾維也夫等人結成新的反斯派聯盟,即所謂「托季反黨聯盟」。他們挑起了關於一國能否建成社會主義問題的辯論。他們提出的《世界分工論》、《超工業化計劃》等理論和做法,在全黨對未來一片樂觀的情況下,理所當然地受到全黨的譴責和否定。托季聯盟的活動遭到沉重打擊以後,暫時有所收斂。

  莫洛托夫在與何銳一起前來莫斯科的路上,很認真的向何銳請教過中國經濟思路。加上莫洛托夫對中國政策文件的研究,他確信中國經濟建設思路與托洛茨基的那套根本不是同一種東西。

  中國經濟政策思路,與史達林的思路是同一種內核。史達林與何銳無疑都認為,革命與反革命之間的力量對比,決定了兩方誰能夠成為主導。為了獲得主導能力,必須建設國內的工業體系,以及與之匹配的政治經濟制度。這種說法在蘇聯被稱為『一國社會主義』。在中國,則被更簡單的稱為『現代化』。

  這兩者的都是以增加實力核心目的,而托洛茨基的思路是以『革命勝利』為目的。莫洛托夫覺得何銳與史達林的對談中對社會民主黨的嘲諷,其實也可以套在托洛茨基身上。『在空想社會主義與空想資本主義的兩個極端之間反覆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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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莫洛托夫索性不去搭理托洛茨基,而是思考起中法合作可能造成的影響。莫洛托夫覺得,可以把英國的反應當作判斷的重要依據。英法兩國距離近,又是相同的資本主義制度。想來英國對中法合作的理解會更加深刻。

  1月24日,英國報紙報導了法國法郎匯率上漲,以及法蘭西銀行股票大漲拉動了法國股市上漲的消息。

  對於英國來說,法國是如此接近,兩國距離最近的國土,在天氣良好的時候就能隔海看到。英國投機家們看到《中法經濟合作協議》中關於『中國政府將法郎作為優先使用的幣種』後,認為法郎有升值空間。加上現在的法郎十分便宜,他們或者親自直接操作,或者聯繫代理商,用英鎊兌換一些法郎。

  1月25日,何銳一大早醒來,出門去拿一下報紙,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太對。身穿睡衣,沿著感覺不對的方向踩著鋪了地毯而軟乎乎的走廊走過去,就見隔了兩個房間的會議室的門虛掩,中國政府的部長們已經都在了。

  中法經濟合作協議簽署並非是法國總統與何銳兩個人英雄般的決定與行動,何銳動身出發前往蘇聯之前,中國部長們就乘坐飛機到了巴黎。圍繞合作協議,中法雙方與此直接相關的部長以及專家們在巴黎已經開了至少3周的會議。

  如果沒有中法部長以及專家們對協議內容做好準備,法國精英也不可能真的理解中國的工業發展計劃,更不可能決定投資。

  何銳進了會議室,就見同志們正拿著最新的報紙在看法郎的匯率,以及法國股票交易所內幾支與協議關係重大的股票的價格。等穿著睡衣的何銳拿起放在門口的報紙,就有同志注意到了何銳。當即起身喊道:「主席,你來了。」

  所有人都放下報紙,紛紛站起身。商貿部長李成鋼問道:「主席,真的漲了。法郎漲的非常厲害。沒想到歐洲的投機資本這麼厲害!」

  部長們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參與到金融中來,最初大家還是有點擔心法國方面只是表面上搞的歡,在具體執行的時候會有所縮水。畢竟,200億的無息貸款,並非是一個小數目。

  但是,正如李成鋼的感慨一樣,大家親眼看到中法的協議簽署以及公布之後,短短兩天,法郎這種脫離了金本位的鈔票,針對英鎊的匯率漲了接近3%。根據了解,現在社會上流通的法郎大概是3000億。這麼一點升值,就意味著法郎的國際購買力增加了80億法郎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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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法郎幣值繼續提升的話,就非常能理解為什麼法蘭西銀行從一開始就爽快的接受了何銳要求法國提供200億無息貸款的要求。在貸款還沒發出去之前,法國已經賺到了。

  何銳與同志們交談了幾句,發現同志們的看法大概是正確的,但是因為缺乏經驗,難免有些直覺還是不太正確。想了想,何銳開口說道:「同志們,我知道大家已經搞明白了基本原理,不過我再重複一次。就當我絮叨了。」

  聽何銳這麼客氣,同志們也知道何銳其實有些不滿意。如果是普通人,何銳一定不會這麼講。但是身為部長,對此次合作的金融理解一點都不能錯。同志們紛紛坐下,等何銳再強調一次。

  「首先,資本不是一個整體,不要將資本擬人化。如果有人認為,是某一種力量拉高了法郎的匯率,那是錯的。我們可以了解是哪些外匯交易的機構,或者哪些外匯交易銀行交易了多少外匯。或者他們根據市場的波動,提升了法郎與其他貨幣兌換的匯率。也可以了解,是否存在私人的貨幣兌換。但是並不存在某個統一的拉高法郎的力量。大家要對此有深刻的理解。」

  財政部長與央行行長都能明白何銳的意思。但是一些與外匯關係並不密切的部長,雖然也學習過,卻因為沒在這行幹過,所以直覺的反應跟不上。

  就如莊嘉雄,便感覺自己沒辦法理解。他直接問道:「那麼,這些人就沒考慮過法郎升值麼?」

  「現在全世界不僅有空想社會主義,還有空想資本主義。尤其是空想資本主義,其實比空想社會主義更廣泛。如果一個人根本沒有炒作匯率的錢,他不管怎麼想,其實沒用。莊嘉雄同志,真正掏出錢投入這種匯率投機的人,他們想的是什麼?」

  聽何銳發問,莊嘉雄稍一思索,有些恍然大悟。他答道:「他們想的是賺錢。他們相信法郎會升值。」

  「對。」何銳說著,拳頭就錘在前面的桌面上,發出咚的一聲。

  「同志們,不存在某個要如何如何的力量。大家都能理解,正是因為許多認為法郎會升值的外幣持有者在購入法郎,所以法郎升值了。但是這些外幣的所有者是什麼人?是大家認為的某些坐在陰暗房間裡的陰謀家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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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銳說完,又在桌上錘了一拳。

  「這些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年輕人。有英、法、德、荷蘭、義大利、比利時、西班牙人……有猶太人。這些人的錢也不是專門用來投機法郎的,大部分人都是將錢放在銀行或者各種金融機構裡面,這些錢的所有者們其實不知道他們的錢被用來購買法郎。他們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在乎。因為他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們的錢是否能賺到錢。」

  聽到這裡,加上親自觀察到的法郎匯率快速變化,連對金融並沒有什麼理解的莊嘉雄都明白了這些。即便是現在有人專門通過法郎升值的可能性進行有目的的投資,其目的也不是追求法郎投資,而是追求通過法郎升值來賺錢。一旦賺到了期待中的錢,那些人獲利回吐,就會拋售法郎,購入其他貨幣。

  這些過程正是之前給部長們開的會議上所教授的內容。只是莊嘉雄沒想到,歐洲金融只是這麼隨便動了動,『浮盈』就會這麼大。浮盈指的是金融炒作中,帳面上的盈利。當這個『浮盈』到了投機者的期待值之時,投機者就會把法郎賣出去,把浮盈變成盈利。以落袋為安。

  莊嘉雄嘆道:「主席,我終於理解了,為什麼法國方面對於我們如何使用借來的法郎那麼在意。原本我以為這些法國人熱情的提出各種建議,表達各種支持,有什麼自己的打算。現在看,他們的確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們考慮的內容與我所想的不一樣。」

  何銳點點頭。只是法蘭西銀行這個出錢的銀行就會希望中國現在立刻能把錢借走,並且進行快速有效的使用,這種使用將讓在金融領域流通的法郎總數減少。就算是有人獲利回吐,拋售了100億法郎。只要中國借走了100億法郎,通過購買法國的技術、設備,僱傭法國專家。這些錢就會進入法國的製造業領域。金融領域的法郎少了,法郎匯率就能保住。

  而且法郎進入生產領域,法國勞動者們賺到了錢,經濟會提升。這就從另外一個角度提升了其他人對法國經濟的信心。這種信心又會轉移到法郎上去。

  所以,何銳是非常克制的,只要了200億法郎的無息貸款。因為何銳擔心法國的金融業與政府高層的眼光、能力、承受力。如果何銳不那麼克制,要400億法郎無息貸款,還款期長達30年,也是完全可以。

  「同志們,我個人建議大家這兩天輕鬆些。好好休息,至少在能夠輕鬆休息的時候,能夠輕鬆休息。最多3天內,大家就會忙的腳不沾地。」說完,何銳伸了個懶腰,「好了,我先回屋了。」

  看著何銳的背影,有人腦子裡蹦出一句話,有事秘書干,沒事幹秘書。不過這話他們只敢想想,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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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何銳會怎麼樣。而是這話說出來,就會被同級別的人看不起。在同級別的人中被視為低等,那就是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