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外交大臣寇松見到英國首相斯坦利·鮑德溫的時候,心中總是有些芥蒂。但是在表面上,寇松對鮑德溫首相還得保持尊敬,這讓芥蒂難免的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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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利·鮑德溫首相拿過英國外交部提交的報告閱讀起來,寇松也有時間平復一下自己的不快。唐寧街的首相會議室很寬大,唐寧街建築內的辦公室都普遍有10-30平方,長方形的首相會議室面積超過70平方。
首相在會議室內的長桌長邊的中央位置坐著,身邊是首相秘書以及首相的政治顧問。內閣秘書長兼文官長則在靠近房門的長桌短邊位置坐著,以方便自稱『卑微的社會公器』的文官首領進出會議室,協調首相的種種會議進程。
這個位置其實應該是寇松所有,至少寇松自己這麼認為。在1923年5月,時任首相博納·勞證實患上癌症,而且是絕症,於是他決定立時辭去首相一職。由於當時保守黨主要的元老都身在內閣以外,因此就只有兩位合適的人選,分別是時任外務大臣寇松勳爵和鮑德溫。
然而事情卻與寇松期待的不同,最終是鮑德溫贏得了首相職務。寇松仔細打聽後得知了一部分內情。
最終鮑德溫當選了首相。寇松打聽後得到了令他極為不快的內情,那些保守議員認為寇松對國內事務缺乏經驗,部分人認為寇松為人討厭。
可得到保守黨議員支持的首相鮑德溫卻因為想推動貿易保護政策,也沒能搞清楚何銳對統一中國的決心,上任半年時間就匆忙搞了重新選舉,想獲得議會絕對多數。卻沒想到英國內部並不支持搞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導致在下院的席位數位從304席跌到了只餘258席。相應的,工黨得191席,而自由黨亦得159席,席位大增。
經歷了這場災難性的1923年大選完結後,鮑德溫仍然留任首相至1924年1月的新一屆國會開幕大典。及後其政府因為不信任動議獲通過而垮台,鮑德溫也隨之辭去首相一職。
寇松一直認為,如果是自己出任首相就絕不會鬧出這種大笑話。根本不用觸及國內增加保護性關稅的問題,只要聯合日本對何銳施壓,就足以讓何銳無法完成統一。這樣的功績自然能夠贏得保守黨穩定的大優勢。
心中帶著這樣的不快,寇松就見首相已經快速瀏覽完外交部的報告。寇松收拾起心情,準備迎接首相的問詢。
首相鮑德溫有些遲疑,這份報告本身提供的對華思路相當強硬,要求何銳政權完全接受之前的國際地位,承認全部舊有的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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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德溫在進入政壇後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財政部門任職,對於何銳政權的理解自然是從財政入手。鮑德溫能夠非常清晰的搞明白,即便英國對中國進行貿易封鎖,中國即便失去了關稅收入,其國內快速好轉的經濟局面也使得中國財政狀況整體好轉。對英國來說,這個局面就呈現出另外一種形態。因為失去了在華的資產與特權,英國在這樣的對峙中一直在遭受損失。從財政角度考慮,如此局面必須儘快結束。時間拖的越久,英國損失就越大。
心中做出了決定,鮑德溫說道:「寇松先生,您作為傑出的外交家,難道沒有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問題的辦法麼?」
寇松的確做了此類準備,但是他並不想拿出來。所以寇松答道:「閣下,您認為何銳政權不會被中國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綁架麼?現在的外交努力只會讓何銳政權認為大英帝國在示弱。」
「哦,不。我不這麼認為。如果何銳政權想發展經濟,他們就需要與大英帝國進行貿易。只要善於利用這方面的條件,英國就有機會讓何銳政府與我們達成協議。」
「首相閣下,當下的首要任務是阻止何銳引發的連鎖反應。」寇松表達了不同看法。
……
旁邊的內閣秘書長看到這場面,一時不太確定首相與外交大臣是否互換了身份。本該持比較強硬態度的首相提出各種方案想儘可能的和平解決,而本該提出各種可行方案解決問題的外交大臣則持相當強硬的態度。
看了一陣,內閣秘書長決定裝聾作啞一下。畢竟斯坦利·鮑德溫的首相之路的確有些神奇,1924年鮑德溫被迫下台後,上台的工黨內閣竟然比鮑德溫更加虛弱。隨著英國艦隊在中國被擊沉,香港失陷等一系列的災難,工黨內閣在1924年10月倒台,經過重新大選,鮑德溫再次上台。
在內閣秘書長看來,鮑德溫是接受了工黨倒台的教訓,不想重蹈覆轍。如果能夠用比較和平的手段解決問題,鮑德溫就不想挑起無意義的戰爭。
最終雙方都沒能讓對方妥協,於是鮑德溫率先提出了要求,「寇松先生,請你回去看看這些經濟專家的分析報告,再進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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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松面對首相,天然就有地位上的劣勢。既然鮑德溫這麼講,寇松也只能接過報告。但寇松並不死心,將一些外交部邀請的經濟專家的評估交給了鮑德溫,「閣下,您如果有時間,也可以看看這些專家的建議。」
等寇松起身離開,鮑德溫不快盯著已經關上的門看了十幾秒,這才轉過頭將寇松遞交的專家分析報告交給首相私人秘書,「伯納德,你把這個看完後給我講述一下。」
內閣秘書長看著首相私人秘書,心中不免有些同情。那些專家們的看法往往互相矛盾,想把這些對立的觀點精準的描述清楚,並不容易。
外交大臣寇松回到辦公室,不快的把文件扔在桌上,對自己的秘書命道:「把這些文件看完,再給我講述一下。」
秘書立刻拿起文件看了起來,剛看完第一份的開頭,他就說道:「寇松閣下,這份報告是伯明罕大學的。」
聽到伯明罕大學,寇松稍微愣了愣,就已經有了想法。一般來說,文件中放在最上面的就是對方最想讓寇松看到的。而伯明罕大學正好是現任首相鮑德溫的母校。兩者聯繫起來,想不多想都難。
就在寇松結果報告之時,秘書迅速的把其他幾份文件瀏覽了一下,就把文件在寇松面前一一擺開。寇松看到這些報告都是打字機打出來的,十分整齊。而伯明罕大學那份是手寫的,雖然寫報告的人文字非常優美,但上面塗塗改改的部分很多。兩相對比,更有內在含義。
寇松不討厭這種手稿,與那些打字機打出來的文件相比,手稿更能體現出作者的思考過程,對於作者的思維能力也是一種深度了解。
讀了一遍報告,寇松又把其他的經濟專家的報告看完,大概明白了鮑德溫首相的態度。來自伯明罕大學的報告是基於外交部派到中國的『聯絡員』藍普生的一份報告。藍普生在報告中表示,他與何銳政府的商務部長莫里循長談後,決定相信莫里循對中國經濟政策的介紹。將其內容發給了唐寧街。
寇松本人很想對經濟有深刻了解,不過他出身貴族,善於外交。但是在經濟方面的確比較弱。想到這些,寇松也有些沮喪。那些議員反對寇松當首相的理由不僅僅有寇松只擅長外交,不懂得國內經濟。喬治·寇松勳爵屬上議院議院,與首相之身份有所不符(這種考慮並不代表凡是貴族便不可任相);寇松勳爵具有貴族背景,但保守黨在當時卻正設法隱去其貴族色彩。都是拒絕寇松出任首相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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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為了這些理由,將一個學習並不好,伯明罕大學畢業的鮑德溫選上去,讓寇松感覺非常不公平。但是現在看,真正給鮑德溫加分的很可能是這傢伙一直在經濟部門混,的確比寇松更懂經濟。
不管怎麼說,寇松已經明白了鮑德溫的態度。現在放在寇松面前的只剩下兩條路,一條是按照首相的思路去做,另一條是和首相硬頂,然後被首相免職。寇松毫不遲疑的選擇了第一條,為了這麼一件破事就和學渣鮑德溫在政治上同歸於盡,精英學霸寇松爵士覺得很不值得。
於是新方案交了上去並且得到通過,很快,2月20日,英國在華聯絡員藍普生乘坐的汽車停在了鐵獅子胡同外。就見這裡的工作人員正在搬運著文件資料,看著像是要搬家的樣子。
藍普生知道要遷都的事情,想到在地圖上看到的新首都的位置,朗普生就對中國的廣袤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快。從第二次鴉片戰爭開始,英國對於如何攻入現在的京城已經熟門熟路。然而中國新的首都地處中國的中央,從海上登陸後還得上千公里才能抵達。想靠戰爭讓中國屈服,難度增加了太多太多。
不過這些屬於狂想的衝動念頭很快就被拋到一邊,藍普生面對了當前的現實,準備與掌握了數百萬陸軍的中國統治者何銳進行一次相當危險的交流。
何銳在一間會客室內接見了藍普生,見面後,藍普生送上了一份《西貢四國聯合聲明》。何銳打開看起來,四國分別用四國語言寫成,何銳並非英文專業,對立面不少單次並不清晰。不過結合了日文對照就看的明明白白。
藍普生見何銳不僅沒生氣,反倒被被逗樂了。這並非是裝出來的,而是真正被逗樂了,心中不免生出些受到侮辱的感覺。但藍普生知道何銳為什麼會發笑,也知道何銳笑了就笑了,只能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何銳的確被逗樂了。這個時代的帝國主義外交就是這麼赤裸裸,『……何銳政府以不法暴力手段改變國際秩序,撕毀國際條約,是對和平與正義的巨大威脅……』
如果滿清或者北洋政府看到這樣的評價,大概膽都會被嚇破。因為這樣的文件後面就要宣布進行軍事打擊。但這篇《西貢四國聯合聲明》後面卻沒有。看得出,英國佬很能面對現實,並沒有出頭的意思。
帶著愉悅的心情,何銳把文件撂在面前的桌上,此時兩杯清茶送到了桌上。這次何銳著實懶得用紅茶招待外國佬,何銳自己喝什麼,外國佬跟著喝什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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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普生覺得何銳這個35歲權力者會因為看到威脅而憤怒,然而等了一陣,就見何銳心情愉快,神色放鬆。心中著實有些訝異。他放下喝了大半的清香花茶,決定試探一下何銳,「閣下,在歐洲看來,中國是一個充滿了侵略性的大國。」
何銳點點頭,非常認可的答道:「的確如此。你們壞事干太多,總是會拿自己的思路套別人。譬如,想到你們施加於殖民地的惡行被對等施加在你們身上,英國人死十遍都無法在人數上對等被你們殺害的人。我完全能理解你們的恐懼。」
對這樣的抨擊,藍普生也不為所動,他淡定的答道:「何銳閣下,您為什麼要用這樣的受害者心態看世界呢?以您這樣的強者,自然能看到大英帝國在傳播文明方面的卓越努力。在過去幾百年間,大英帝國不遺餘力的向全世界傳播文明。在這個過程中自然發生了各種悲劇,但是您能否認現在的世界正在向著更文明富饒的方向進發麼?」仟千仦哾
何銳很清楚,現在的英國佬們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帝國主義者,也懶得對這種帝國主義狡辯浪費口舌。便率直的答道:「清算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罪惡的時刻一定會到來,英國躲不過去的。我現在不想多討論此事,只是因為我對藍普生先生的看法,認為中國是一個充滿侵略性的大國,比較有趣興趣。」
藍普生當然知道英國在這幾百年中都造了什麼孽。何銳沒有把英國的罪行一一拎出來數落,也讓藍普生輕鬆許多。他順勢轉換了話題,「閣下,即便是中國已經落後於歐洲很多,但是我接觸到的貴國精英們都有一種近乎偏執的自信,認為中國即便在短期內落後,也會在未來全面超越歐洲,再次成為世界第一。」
何銳心說,這特麼不是廢話麼。正考慮著該不該就此說點啥,或者等藍普生繼續說下去。就見藍普生臉上露出了微笑,「閣下,我看得出,您對於這樣的觀點習以為常,沒有任何驚訝。在歐洲看來,這就是極具侵略性的態度。」
「……願聞其詳。」何銳更感興趣了。
「認為理所應當成為該領域的世界第一,這是極具競爭意識的表現。如果認為在任何領域都要成為世界第一,就不僅是多重競爭意識的表現,而是一種侵略性的表現。在當下的世界之中,如果中國真的能做到這些,您認為中國會繼續停留在邊境線以內麼?」
藍普生說完,端起茶杯。此時花茶已經被喝了大半,他自己伸手拿起茶壺給自己的杯子裡倒滿茶水,悠然自得的品起來。
倒是何銳,因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只能先思考起來。何銳能夠理解外國人的思路,但是何銳是沒辦法把自己代入到外國人的思維裡面。畢竟麼,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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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時世界霸主的外交人員藍普生竟然如此看中國,何銳逐漸覺得藍普生的話的確代表了一部分歐洲精英的看法。看來所謂的中國威脅論的確是真的。而拿破崙那句中國要醒來就如何如何的話,也是真的。
看著何銳此時的神色中若有所思,而不是那種『懶得搭理你』的無聊,藍普生明白自己終於打動了何銳,他繼續說道:「閣下,您現在能理解互相威脅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了麼?如果您有興趣的話,能否在互相威脅的基礎上和我就未來進行探討呢?」
何銳點點頭,「願聞其詳。」說完這話,何銳的心情很自然的就轉入了之前的淡定心態。如果是以前,何銳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被藍普生那麼一說,何銳才感覺到自己這種心態在外國人看來比赤裸裸的威脅更可怕。
即便是在信奉一神教的歐洲,他們也願意用『命運』而不是『宿命』來描述人生。如果是命運的話,每一個人還能奮鬥,還能掙扎,哪怕是一點點空間,至少能夠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東西。
但是宿命就十分可怕了。宿命並非是無可改變的結局,一旦人生變成了宿命,那麼每一個自以為靠自己的意志做出的決定,都是被安排好的轉折點。越是努力進步,奮力掙扎,反倒將自己恰到好處的送上別人規劃好的獻祭祭壇,成為可悲的犧牲品。
如果宿命中的人渾渾噩噩倒也罷了,從昏睡到死亡並不會感受到痛苦。然而陷入宿命的人往往是清醒的,於是在悲劇的最終,他們就會向上天質問。絕大多數質問都不會得到任何回應,那不可捉摸的上天沉默不語,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如果偶爾會有些幸運兒,或者說倒霉蛋得到了回應,他們就會聽到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降下啟示,「主,不在乎。」
何銳努力收起能嚇到藍普生的表情,雖然何銳並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否達成效果。最後何銳放棄了自己從沒練習過的事情,按照自己往常的狀態認真說道:「藍普生先生,我願意聽聽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