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皇后的密令

  在使女的帶領下，伊登穿過長長的廊道，跟維爾多一起來到一所行宮外，裡頭香料燃燒的味道微微地溢了出來。

  使女先讓兩位教士在原地等待一會，她先進去敲了敲門，等得到皇后的允許之後，才被請入到行宮裡頭。

  在那行宮裡，除了皇后以外，還有兩位客人。

  一位是丹斯切爾大牧首，另一位是羅倫多的牧首巴德。

  兩位在教會中位高權重的大人物齊聚此地，伊登不免緊張起來，他跟隨維爾多慢慢地跨入行宮之中，並對場上三人都行了禮。

  隨著伊登的出現，行宮內的空氣似乎凝重了些許。

  丹斯切爾大牧首目光複雜地看著伊登。

  不管怎麼說，伊登都是一位異端，一位被小絕罰的教士，他被教會禁止履行神甫的職責、禁止主持各種聖事儀式。

  很快，皇后和煦的話語，便為全場解了圍，

  「伊登教士，蒙神的仁慈，祂的慈悲讓你從險境中脫離。」

  皇后一開口，氣氛隨之緩和下來，羅倫多的牧首率先為伊登獻上祝福，而大牧首也緊隨其後。

  祝福過後，維爾多站了出來，直截了當地詢問皇后召見的緣由。

  皇后並沒有立即作答，她反而先和場上的兩位牧首，談論起伊登來，

  「說實在的，維爾多神甫，你袒護伊登的模樣，真是嚇到我了，我之前見你與卡薩斯牧首過來求情，卻不曾想伊登受到先知看重，若我提前得知此事，必定會竭盡所能勸服陛下。

  話說回來，伊登的模樣，活像是一位經文裡的義人，他是多麼堅貞不屈，那話語又如此讓人動容。」

  羅倫多的牧首巴德看向伊登，輕聲感嘆道：

  「主卸下我們的心房，那個時候，不知多少人為伊登的話激動得落淚。」

  說著，巴德微微闔上眼睛，他似乎也動容不已，沉浸在伊登那時的宣告之中。

  丹斯切爾大牧首有些不知說什麼，與巴德不同，作為支持皇帝的牧首，他的處境，很是尷尬。

  「願神祝福他之後的人生吧。」

  半響後，大牧首有些磕磕盼盼道。

  這個時候，大牧首感到一陣後悔，倘若伊登真是先知所看重的人，那麼推翻異端裁決就是遲早的事，不僅如此，他的故事還無疑會被寫入歷史中，甚至經文裡。到那時候，自己將以反面懦弱的形象被記載下來，誰又會記得，自己曾經也駁斥過皇帝呢？

  想到這裡，大牧首不住哀嘆，他不得不在心裡乞求神發發慈悲，乞求這一切都是個謊言。

  皇后讓維爾多和伊登坐下，他們就都坐下了，並開始為皇后講解經文，闡述其中的深意，以及神的意思，這樣的氛圍，一直持續了大約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之後，這場會面就結束了，皇后送走了大牧首和羅倫多的巴德，卻留下了維爾多和伊登。

  伊登有些不明所以，想不明白皇后有什麼圖謀。

  於是，他偷偷地進入到靈修狀態，審視起皇后來。

  「這個靈魂…」

  出乎自己的意料，皇后的靈魂純潔極了，裡面幾乎沒有一點污穢，在她的心裡，似乎裝滿了慈愛與虔誠。

  即便伊登多次聽聞過皇后的好名聲，可他仍然不由地在心中驚嘆，這樣的靈魂，他還是頭一次見。

  然而，就是這樣的靈魂，有一位假借神之名的丈夫，一位猶如罪人般的女兒。

  這看上去是如此矛盾。

  「皇后殿下，您讓我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維爾多又一次問道。

  皇后輕聲道：

  「好教士們，我想懇請伱們一件事。」

  說完之後，她轉頭吩咐身旁的使女，讓後者將阿爾西婭帶過來。

  伊登聽說阿爾西婭要來，不由心生些許的煩躁。

  但他沒有表露出來，這時，皇后開口說話了，

  「你們應該知道，阿爾西婭，她要嫁到奧森科去了。」

  帝國的公主要出嫁到奧森科王國，與其繼承人成婚，這在帝國內近乎人盡皆知，等到出嫁當天，還會舉辦一場慶典。

  「我們自然知道。」

  維爾多緩緩道。

  話剛說完，伊登接著道：

  「皇后殿下，請問…公主的出嫁，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雖說伊登的話語很是禮貌，可誰都能聽到一絲不耐煩。

  皇后沒有在意，她環顧四周，而後壓低聲音道：

  「這件事，請你們以神的名義發誓，決計不會說給其他人聽。」

  皇后此刻表現得有些神神秘秘，兩人的目光不由地凝重起來。

  這位帝國的朱紫衣裳，要交代的事似乎意義重大。

  「這些事，是我無意從奧森科使者們口中聽來的。」

  皇后的聲音壓得很低，她有些緊張地，一字一句地交代道，

  「奧森科王室在上一代國王執政之時，他們雖與帝國友好，卻三番四次地拒絕皈依真教，而等到當今國王查理五世登基後，一開始也是拒絕皈依。」

  伊登有些疑惑，王室一開始拒絕皈依，而後遇見什麼奇蹟之後，再進行皈依，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皇后為什麼要提起這個呢。

  皇后似乎看出了伊登的疑惑，進一步道：

  「你們或許覺得這沒什麼稀奇的，可是…讓奧森科王室皈依的教派，好像有一些不得了。」

  維爾多出聲道：

  「殿下，怎麼不得了？我只聽說，似乎跟精靈有些關係。」

  聽到「精靈」這個詞，皇后頓時顯得更加緊張了，她有些神經質道：

  「是的，就是精靈…

  他們的某位使者無意間提到，是一群膚色淺青色、紫灰色的精靈，他們說，那是卓爾精靈。」

  淺青色、紫灰色的精靈？卓爾精靈？

  伊登和維爾多都愣住了。

  身為神職人員，他們並不是沒見過邏各斯人，相反，比起一般民眾，由於身份的緣故，他們一生中總會與邏各斯人見過幾次面。

  可是，無論是伊登，還是維爾多，誰都沒見過淺青色、紫灰色的卓爾精靈。

  在他們的認知里，只聽說兩種精靈，分別是努斯的精靈和被放逐的精靈。

  「那些精靈是得了病？還是中了什麼詛咒？」

  維爾多不由地問道。

  皇后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其中緣由，

  「這件事，我曾跟陛下說過，但陛下不以為然，沒有放在心上，所以我才找上了你們。」

  維爾多不由問道：

  「殿下，我們能為您做些什麼？」

  皇后看了看維爾多，又看了看伊登，從聯姻的一開始，由於阿爾西婭的強烈反對，皇后就對出嫁有所疑慮，而在聽到使者們提及那些怪異的精靈們後，皇后就開始憂心忡忡。

  她之所以找上他們，並非是因為他們自身有什麼能耐，而是因為，他們與先知西蘭有關係，而她將丹斯切爾大牧首和羅倫多的牧首一同召來，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特別是奧森科的使者們。

  簡而言之，皇后想為遠行的女兒添上一枚保護符。

  「我希望，你們能跟隨阿爾西婭出嫁的車隊一同前往奧森科，為我照看阿爾西婭的安危。」

  皇后輕聲說出了自己的要求，隨後也說出了相應的酬謝，

  「倘若阿爾西婭平安，我願為你們捐獻幾座教堂，以你們的名義籌建修道院、孤兒院，並為你們祈福，相信有朝一日，伊登會推翻身上的惡名，噢，願神眷顧你們。」

  維爾多朝伊登看了看，像是在詢問後者的意見。

  伊登想了想，自己並不願意接下這個工作，自己不喜歡阿爾西婭，並希望最好以後都見不到這個女人。

  可是…

  「究竟是我的喜好大呢，還是信仰的安危大呢？

  一個與卓爾精靈有關係的教派…無論怎麼樣，這裡面都太多蹊蹺了。」

  伊登覺得，那個教派並不簡單，至於是不是異端教派，還不好說。

  但是，這個教派絕對跟教會的主流不一致。

  與主流不一致，雖然不能說明教派的善惡，真教大大小小上千種教派里，既有義人，又有歹人，既有真理，又有謊言，所以，進行調查是一件有必要的事。

  想到這裡，伊登朝維爾多點了點頭。

  見伊登的想法跟自己一致，維爾多轉過頭來，看向皇后道：

  「殿下的委託，我們沒有回絕的理由。

  不過，我們該怎樣同行，需要隱藏身份嗎？」

  對這個問題，皇后早就想好了，她解釋道：

  「讚美你們聖潔的品行，你們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

  阿爾西婭的出嫁，不僅會有帝國衛隊護行，還有教會的守夜人也會陪同前往。

  我將授予你們守夜人和隨行神甫的身份，並命人為你們喬裝打扮，在古言和化妝的作用下，沒人會認出你們。」

  皇后剛剛說完，使女便領著阿爾西婭走進了行宮之中。

  公主殿下低著頭，她像是一邊走路，一邊在想著什麼，注意力完全不在行宮內，她甚至沒留意究竟是誰過來了。

  「阿爾西婭。」

  聽到母親責備的話音後，阿爾西婭才抬起頭來，她草草地在行宮裡掃了一眼，恰好看見了伊登。

  「啊，竟然是你？」

  阿爾西婭驚詫道。

  隨後，不知為何，她莫名地有些尷尬，退後了幾步。

  伊登一邊心裡飛快地說著：我已經寬恕她了，一邊努力不用厭惡的目光去看她。

  「母后…這是怎麼回事？」

  阿爾西婭不由問道。

  皇后將使女譴出屋外，把女兒拉了過來，小聲將其中是非交代了一遍。

  末了，皇后警告道：

  「阿爾西婭，你不要想著通過告密來拖延自己的婚期，你要知道，即便你去告密，你也仍要被嫁過去，而且，對你的監管會更加嚴苛。

  你的婚期，你父皇已經定好了，沒人能忤逆他，連我也不能。」

  由於清楚自己的女兒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皇后特意作此警告，打消阿爾西婭不安分的念頭。

  帝國公主不滿地努了努嘴，指起伊登道：

  「你說沒人能忤逆父皇，這話不對，

  他不是忤逆了我那英明的父皇了嗎？而且還全身而退！」

  皇后一時無言，半響，只好抱歉地朝伊登笑了笑，

  「請你原諒，她為了跟她父皇作對，將你當作劍與盾了。」

  聽到皇后的話，伊登想起了什麼，這一瞬間，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阿爾西婭會過來找自己，她想利用自己，來刺激她的父親。

  片刻，伊登轉頭看向阿爾西婭，像是回擊般道：

  「好殿下啊，你別念著帝國的繁華了，儘管安安分分地出嫁吧！你也別將我當作劍與盾，安心把我當作一位寬恕罪人的神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