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微觀迷霧

  焦急,奔波,這是司徒淚現在的狀態。只是短短三天,在和那群人口頭約定後的三天不到的時間,他們就已然撕破了約定。她看向手頭上手機里的消息和定位。

  敵襲,速速來救援。簡短的信息已然表現出情況的緊急。

  「另一邊交給小鳩你應該沒問題,只是,為什麼他們還能分開遇襲的?」

  「是被分開的吧?」耳麥里傳來陸鳴鳩的聲音,「比如利用公交車,那個男人觀察能力很強但過於自負,很容易就會被獨自勾引下車。然後再對付學姐就很容易了。」

  「嗯,不無道理。所以小鳩,為什麼你那邊還有背景音樂?」

  「……我找累了,休息一下。這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能找到家咖啡店很不容易了。」

  「唉,你不會是因為我把東方明如交給你去找心情不好吧?」

  「……你也知道啊?我不是很想見到那個叫東方明如的傢伙。」

  「……好啦,完事了請你吃甜點,叔叔那邊新進口了一批,是你喜歡的口味。哦,我到了,儘量保持聯繫,學姐可到現在也沒有回我消息。」說著司徒淚站在小巷子外,看著裡頭,頗有一種經年無人的感覺。而在盡頭,是一扇一眼絕對有問題的半開著的門。

  司徒淚緩緩走近,一點點試探著,依靠「晨昏剪影」的特性檢測【序】的可能性。只是她什麼也沒有感受到,直到走到門前才發現那只是幅栩栩如生的畫,以及背後的出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另一扇門堵上。

  「原來是這樣嗎?嗯?小鳩?!」司徒淚這才發現耳麥已然沒有了聲息,自己的手機也沒了信號。

  「好吧,既然是這樣的陷阱,那我也只能走進去了。」司徒淚摸索著,不假思索地踏入了門裡,她這才發現這裡面是一個房間。

  六邊形的房間,封閉的房頂,以及六方向上各自的門,一座蜂巢迷宮赫然呈現在司徒淚面前。

  「是空間類麼?不過是不是有點兒戲了?」司徒淚嘗試了下,每扇門都是能打開的,每扇門後也都是一模一樣的房間,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形式的攻擊。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進入迷宮就已經達成他們的目的了?還是說有什麼其他的攻擊?」

  對司徒淚來說,事已至此那就只能慢慢探索。這種迷宮如果每個房間的構造都是一致的,那麼便可以先向著一個方向走到盡頭,然後摸索著邊緣就可以找到一定會在邊上的出口。

  「真的這麼簡單嗎?還是說只是拖延時間的。」帶著這樣的疑問,司徒淚開始了她的探索。而幾分鐘後,她就意識到這迷宮的意義。

  在她的構想中,只要走到迷宮邊緣自然可以找到出去的路。而現在的情況是,她已經走了五十多間依然沒有看見,就像門後有無窮無盡個房間。

  「身上也沒有什麼可以做個標記,甚至學姐都沒遇到。是說不在同一個迷宮裡嗎?」

  「你不會打算一條路走到黑吧?」熟悉,其實也沒有那麼熟悉的聲音傳來,司徒淚的視線中出現了那位她所在找尋的學姐。

  「學姐,你沒事啊。」

  「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是東方明如。這個迷宮的邊緣連接著對稱過去的另一個邊緣,也就是形成了現在無限循環的假象,其實你只是在兜圈子。」

  「原來如此。那這樣不是找不到出口了?」

  「嗯哼,只能窮舉法咯,我已經試了很大一片位置了。」

  「可這無非只是增加了拖延的時間而已吧……」司徒淚突然發現了什麼,目不轉睛望著王曉初。

  「嘶,怎麼感覺有點冷。你什麼眼神?」王曉初打了個哆嗦,她被困在這裡已經不知多久了,周圍的環境漸漸開始變得不適。

  「學姐,你低血糖嗎?」司徒淚觀察著對方的模樣,在她的眼中,王曉初的嘴唇已經開始發青,渾身冷汗直流。

  「啊?沒……沒有啊。」

  「那就是,這就是【序】的攻擊!無限的迷宮只是表象,要我們在這裡被困斃才是目的。」司徒淚這才嚴肅了起來,伸手探測了下王曉初的脈搏,感到出乎她意料的冰冷。

  「是改變了身體的機理嗎?不對,【序】的形式從來是直觀的,也就是這些只是附帶引起的果,是什麼因才有這種影響?」

  體溫偏低,低血糖,頭暈。這些症狀破碎卻又偏偏在這得緊密相連,幾乎沒有事物能把這些串聯起來。

  只是巧合般,王曉初口袋裡的手機滑落,摔到了並不平整的地面。司徒淚不在意地撿起,檢查哪邊有劃痕,但完好無損的手機給了司徒淚突如其來的靈感。

  「抗打擊能力……不,如果這樣,那麼,」司徒淚望向天花板,「迷宮頂部是封閉的也是為了這個嗎?那個入口真是給我好一陣誤導啊。」

  「你想……想到什麼了?」王曉初抬起手就要給自己扎針,看見司徒淚豁然開朗的模樣不禁好奇。

  「學姐,如果沒錯的話,那麼,我們應該,是被縮小了。體溫下降是因為新陳代謝不足,而同樣抗擊打能力也會有所提升。」司徒淚揚起笑容,而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傳到了一個人耳朵里,迷宮外,一個「巨人」托著整個迷宮,意味深長地揚起了笑。

  「嘖嘖,終於意識到了啊,你們早已身處在我的「微觀迷霧」里了啊。」

  「原來叫「微觀迷霧」嗎?」迷宮中,司徒淚仰起頭看著蕩然無存的天花板,以及迷宮外那個「巨人」。

  「?!」司徒淚的回應嚇了「巨人」一跳,使他險些將迷宮摔落在地。

  「讓人以為迷宮也是你的能力,包括把材質換成隔音的,算是一個可稱讚的點。偏偏你遇上『和所有【序】互斥』的我,發現這點並且利用不難。現在要找到的已經不是迷宮的出口,只是你的【序】的出口而已。」

  「你……」「巨人」頓時面露懼色,像是什麼深層的開關被打開,大滴大滴的淚珠突然奔涌,嘴角的弧度反而不斷上揚,詭異的丑角模樣活脫脫出現在司徒淚面前,隨之他打開了一個瓶子。

  「那是?」

  「呵呵,「微觀迷霧」是可控縮小的,也就是我完完全全可以讓一些事物原原本本進入。好好享受吧。」「巨人」痴笑著,一隻手遮住了迷宮天空,將司徒淚的視野擋的徹徹底底。

  「如果不是有人要求要你的活口,你們早就被我一腳踩碎了。」「巨人」最後拋下了句狠話,隨後便消失在司徒淚的視野里。

  「果然有動作了,不這麼賭一把,我是沒辦法把學姐帶出去的。」司徒淚癱在地上小聲嘀咕道,冷汗直流。人在慌忙的情況下往往做不出什麼理智的選擇,因此她需要挑弄「巨人」來博取更多的生機,即便如此,剛剛露出的那種喜怒無常使司徒淚也摸不清他的主意,這種怪異感幾乎滲透她的每一寸細胞。

  「這種震動,是活物。體型對比相當於……一隻成年老虎麼?」起身擺好架勢,司徒淚感受到了什麼在接近了。

  揮手將面前的牆壁悉數變做透明,那隻活物終於露出了它的面龐,一隻螞蟻。

  「這……這種視角還真是第一次見啊……」司徒淚觀摩著它,一對觸角可以輕鬆幫它識別獵物,嘴前的顎足以撕裂現在的她們,那而那可見瘦弱的身形也告訴她,這只應該是只餓了許久的螞蟻,也就是如果被它抓住,下場只會是馬上成為它的腹中餐。

  「照小鳩的說法,這該叫困難模式麼?」司徒淚無奈嘆了口氣,隔空從腰部掏出了一對匕首,直接往螞蟻方向衝去。

  現在司徒淚需要的就是速戰速決,環境對她來說已經越來越不適,而這偏偏也正中這隻螞蟻下懷,獵物親自送到嘴邊對它來說是天大的美事,自己的複眼已經把這個生物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而只要被自己注射入酸液,這個小東西毫無疑問會變為美餐,就和過去那些很像她的小東西一樣。

  只是螞蟻不會明白這個女孩的用意,就像蒼蠅一昧撞在窗戶上,這隻前行的螞蟻成功被透明的門所堵攔下。迷宮的門採用的是旋轉式的,也就是門上必然有一根固定的門軸,而現在這一切都被司徒淚化作比玻璃更澄澈。

  「再大的螞蟻也終究是螞蟻啊。思考不來這種事情。」司徒淚趁機閃過,一匕首愣生生往它眼裡劃開一道。螞蟻哪能忍受這種,反應迅速地甩下司徒淚,顎口直接對準,只又是衝到門軸上。

  司徒淚看向身後剛拉了自己一把的王曉初,她臉色已然有所好轉,只是仍不知何時可能會倒下,一邊拖著司徒淚走一邊念叨著「和那玩意斗什麼?」

  「學姐要不還是我背你?」

  「用不著,我還能頂著,你別亂動……」

  「不是,是螞蟻追上來了。」司徒淚趕忙掙開,一刀擋下顎口,借衝擊力往後和它拉開距離。情況又變回了最初的模樣,但司徒淚她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論如何她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破局的方法。

  就在這時,螞蟻突然調轉了方向,對它而言,司徒淚無疑像行進路上的大石頭,它如果要試圖翻越,要浪費它極大的力量,可它還能選擇繞開她。目標已經轉變為,那個矮小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另一個生物。

  王曉初,現在成為了目標。這是司徒淚最不願看到的,學姐的機能完完全全靠【序】吊著口氣,她絕對已經毫無辦法對付螞蟻了。本以為傷到它的複眼可以讓它辨識能力下降,可這期望也是落了空,那對顎口終於要品嘗到它今天第一個獵物。

  王曉初整個身體被夾起,身下那些代表她能力的【針】也散落了一地。現狀一片狼藉之時,一句意義明確的話語驟然響起,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司徒淚僵在了原地,可這不是因為她看見學姐化為了盤中餐,而是,它銜著學姐開始往回走,往它來時的方向走。

  「呼,愣著幹什麼?跟上。」王曉初若無其事地招呼著司徒淚,「在被它咬到的時候,我減弱了它的飢餓感,而作為一隻螞蟻,它現在會做的事也就是,把我帶回它的巢穴。所謂禍福相依也不過而已,那麼接下來,外面那個傢伙恐怕已經慌過頭吧。」

  不出王曉初所料,「巨人」已經變得驚慌失措。他使用螞蟻的原因是因為螞蟻能夠找尋到獵物的位置,同時自主歸巢的意識也能夠方便回收,可他卻在這上面被擺了一道,不知什麼能力令這隻飢腸轆轆的蟲子變成了她們的領路人。

  「不對不對,任務要失敗了.失敗了就會……不要不要。」「巨人」惶恐著捧起迷宮,現在他已經顧不得什麼活口,將迷宮擲入了水池,不多時便已沉入池底。

  迷宮中,幾近顛簸後,兩人才穩住了身形,只是那奔涌而來的聲音,她們已然明了他做了什麼。

  「該死,如果只是物理上我還能讓他無計可施,可現在……」水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漫到王曉初的腰。

  「學姐,注意到了麼?水進入的方向就是出口吧?」

  「喂喂,我們都快被淹死了,發現出口又怎麼樣啊?這個不是重點。」

  「哦,那這樣行了吧。」說著,司徒淚一把把王曉初抱了起來,一七幾的身高足以使王曉初暫時脫離水面,只是這一舉動引得她一臉懵逼,「這有屁用啊!」

  「哦,畢竟來不及解釋了。呼,「晨昏剪影」」拿出一隻手,輕輕撥弄了幾下,轉眼間她們面前的水面一分為二,劃出一條前行的大道。

  「還有這招,那我們快點走吧。」

  「不,我的【序】撐不了那麼久,所以我的目的是……藉助水壓,將我們和氣體一同排出去。學姐準備好了麼?」沒等王曉初回答,水壓就已經攻破了空氣牆,借這股衝擊力,兩人終於看見了出口,那扇和她們進入時別無二致的門。

  「巨人」見狀,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他知曉他的命運,他只能儘可能逃離,只是他的命運早站在了轉角處,「很遺憾,如果你被活捉,行動都會被打亂。」

  「不,不……額,我還有用,求求……」

  他想繼續說些什麼,只是命運從來不允許。當司王二人找到他時,他早已是一具什麼話也說不了的屍體。「傷口很小,但很深。目測是傷口失血過多死的。」

  「那我們怎麼處理?」

  「指望他有處理好自己在公眾的行蹤吧。「晨昏剪影」」橙紅色籠罩著屍體,將他與那些沾滿血的地板一同沉入了地底。「只要我不主動解除,這裡的屍體就不會被人發現,也不會影響到房屋的地基。讓我們的對手在這安心沉眠吧。現在,我們去支援小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