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小傻子逼哭了思陳

  大軍逼宮,京都大亂。

  思陳的狠辣在這個時候展現得淋漓盡致,一路上,凡是敢違抗她的人,全被她毫不留情地殺了。

  她既然選擇了這條不歸路,就不可能再被任何人牽制。

  要麼功成為尊,要麼殞命當場。她要踏過所有膽敢阻攔她的人的屍骸,攻進皇宮。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遠征軍堵在各個城門口,跟城中的禁衛軍對峙。思陳以五皇女的名義,命令城中守衛打開城門。

  禁衛軍首領傅冬菊是大宮主上官澈的人,上官澈背後有庫倫國撐腰,如此勢大,怎肯輕易投降。

  傅冬菊站在城樓之上,大罵思陳:「扈思陳,你這個忤逆犯上的逆賊!陛下龍體康健,太女穩坐東宮,這扈家的天下,就算輪也輪不到你身上!你竟敢逼宮!」

  思陳側目冷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陛下龍體康健?太女穩坐東宮?你放心,你的陛下死期到了,太女也該滾出東宮了。」

  傅冬菊仗著大宮主的勢力,揚武揚威了一輩子,為了維護她的尊榮,她怎肯放思陳進宮。一聲令下,讓禁衛軍全體上陣,封死了四方城門。

  場面一時陷入僵局,思陳為了殺禁衛軍的銳氣,她冷眸肅殺,趁傅冬菊在城樓上巡查時,將毒蠍指鉤上的鷹爪尖盡數彈出,刺入傅冬菊的咽喉。

  傅冬菊直挺挺地從城樓上栽倒下來,成了思陳攻城時,殺的第一個人。

  禁衛軍全都嚇破了膽。

  京都的幾大軍營中,早就流傳著,五皇女扈思陳比女帝扈懿更陰狠毒辣的流言。此時她手染鮮血,面容冰冷,身上好似沒有活人的溫度,踩著她親手殺死的屍骸,命令遠征軍沖開城門的架勢,比流言更陰狠可怖。

  加上遠征軍數量龐大,沖開城門只是早晚的事。禁衛軍全都嚇破了膽,鬥志全無。

  如果不是大宮主上官澈及時趕到,這城門須臾間就會被思陳攻破。

  扈妍跟她爹爹上官澈同時出現在城樓上,上官澈出身庫倫國皇族,一輩子養尊處優,從未把徐五這樣的人放在眼裡過。

  他和扈妍一樣,驕矜自傲,以自我為尊。

  看到思陳逼宮,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震驚。在城樓上大聲指責思陳:「扈思陳,你一個小小的幽蘭宮之子,出生卑賤,竟敢覬覦這至尊之位!」

  思陳嘲諷地大笑著問他:「難道在你眼裡,出生卑賤就該一輩子卑賤?出生高貴就能高貴一輩子?我偏要把你們這些自詡高貴的人踩在腳下,讓你們也嘗嘗卑賤的滋味!」

  「扈思陳!你就是個野種!這扈家的江山,你休想染指!」扈妍以前忌憚扈懿,為了顧全皇家顏面,不敢宣揚這件事,現在思陳大軍逼宮,她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拿思陳備受爭議的身世說事。

  思陳早就料到,扈妍只有這點出息,她沒啥真本事,還不如扈彤有心機。眼下遠征軍被思陳控制在手上,城門搖搖欲墜,她竟只會跟思陳打嘴仗。

  「扈妍,這句話你罵了我十年,我向你保證,這是你最後一次罵我。」思陳手腕轉動,戴著毒蠍指鉤的手指咔咔作響,指鉤上的血跡發黑,冷鐵的寒意交映著腥臭的血跡,讓人脊背發涼,遍體生寒。

  扈妍本就打不過她,以前有扈懿偏幫她,她才能跟思陳勉強過上幾招。現在扈懿昏死,思陳就快攻破城門,她竟被思陳的話嚇得躲到上官澈的身後,不敢再嘴硬半句。

  上官澈雖是大宮主,但他也只是個養尊處優、不堪大用的男人。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下的局勢。

  這時彤霞宮宮主何慕帶著扈彤出現在城樓上。

  何慕站在城樓上跟徐五對視,他眼裡的恨,經過歲月的累積,變得更深重了。

  扈思陳是陳姣姣的女兒,光憑這一點,就足夠何慕恨一輩子。

  何慕沒有跟思陳打嘴仗,他看到城門即將被破,轉向上官澈,面容恭敬地向上官澈進言:「大宮主,我有一個退敵之策,大宮主可否賞臉一聽?」

  「都這時候了,你就直說了吧。」上官澈急切地應答道。

  何慕:「當年幽蘭宮宮主曾被貶夕霧宮,夕霧宮的那些宮人,跟他們父女關係最為深厚。大宮主可以用這些宮人的性命要挾她退兵。」

  他說這些戕害無辜的話時,語氣中沒有丁點不忍,就跟夕霧宮的宮人都是草木一般,可以任意殺害。

  上官澈聞言,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對禁衛軍擺擺手,很快,以莊傑和朱岩北為首的夕霧宮宮人,全都被壓到了城樓上。

  夕霧宮的宮人,全都是被女帝遺棄的小宮主,他們當年有恩于思陳父女,思陳如果有心,定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喪命。

  但是思陳如果退兵,被他們抓到軟肋反擊,思陳和夕霧宮的宮人還是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道理,思陳比誰都懂。

  她根本就不可能後退,這些人要是因為她枉死在上官澈他們手上,思陳以後一定會厚葬他們,盡她所能地撫恤他們的家人。

  「扈思陳!你趕快退兵,不然本宮就殺了他們!」上官澈一聲令下,禁衛軍的刀立刻架在了夕霧宮宮主們的脖子上。

  有人開始哭嚎,哀求地叫喊著思陳的名字。

  他們都是曾經給過思陳父女溫暖的人。

  徐五面露不忍,如果沒有莊傑和朱岩北的幫助,他不可能引血入體,修煉出五行顥天術,幫助思陳突破修煉瓶頸:「思陳……要不我們……」

  「爹爹,我們沒有退路。現在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一旦北渡城的大軍被大宮主召回,大家都得死。」思陳目光堅定,上官澈的威脅對她不起作用,她一步也沒退。

  何慕同樣冷血,竟親自指揮禁衛軍,當著思陳徐五的面,斬殺了所有夕霧宮的宮人。

  血順著城牆流下,流進了思陳的眼底。

  她雙眼猩紅地瞪著何慕,在心裡給他下了死亡判決。

  遠征軍更加兇猛地用木樁衝撞城門,城門已經有脫落的跡象。

  就在思陳以為,何慕再也沒有辦法對付她時。

  一個讓思陳意想不到的人,竟被他們推到了城樓之上。

  是——文軒!

  文軒顯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他一臉茫然地站在城樓上,傻傻的看著城樓下的思陳。

  「姐姐,」他在喊思陳。

  思陳皺眉,剛才還堅硬如鐵的心,竟輕輕顫了顫。

  徐五看到文軒,臉色變了又變,不確定地問思陳:「何慕他,難道連文軒都要殺?文軒可是他的親兒子。」

  思陳把慌張掩蓋在一張冷臉之下,反覆對徐五說:「不會的,他沒有那麼喪心病狂,文軒是他的兒子,他下不了這個毒手。」

  徐五臉色灰敗,剛才的慘狀一直在他的腦海里縈繞:「可是他把夕霧宮的人都殺了。」

  思陳搖頭,言語錯亂:「不會……不會的,虎毒不食子,文軒是他的兒子……他殺他的兒子與我何干,我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城樓上,何慕志在必得地俯視著思陳他們。扈彤更是站在文軒的身後,一句一句地教他說話。

  「叫你的思陳姐姐退兵,」扈彤說。

  文軒雙眼茫然地望著思陳,膽怯地說:「姐姐,退兵吧。」

  思陳故意不看他,卻無法不聽他說話。她知道文軒什麼都不懂,還處處被他的爹爹和妹妹欺壓。這個小傻子,這個時候來湊什麼熱鬧。

  「文軒!你快回去!離開這裡!」思陳終是沒忍住,對著城樓上的文軒喊道。

  文軒聽到思陳說話,急急地追問她:「姐姐,你這是在幹嘛?爹爹說你要發動宮變,殺了皇娘和所有皇女自立為王,這都是真的嗎?」

  思陳看他站在城樓邊上,好似隨時都會掉下來,心裡著急,恨他怎麼如此傻,白白被人當成棋子利用。

  「文軒,你快回去,姐姐的事不用你管。」思陳無法跟他解釋,喊他回去,是她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可是文軒這個小傻子,已經被上官澈他們當成了最後的籌碼,他們不會放他回去。

  扈彤又在後面教文軒說話。

  「你問她,是要你還是要扈家的江山?」扈彤說完這些話,見文軒遲遲沒有開口,在後面用力掐了他一下,逼他趕緊開口說話。

  文軒被扈彤掐得眼淚汪汪,帶著哭腔問思陳:「姐姐,你是要我還是要扈家的江山?」

  思陳假裝沒看見扈彤在逼迫文軒,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翻湧的心緒。直接轉向上官澈,怒聲道:「奉勸你們趕緊投降,說不定我一高興,還能給你們留個全屍。」

  上官澈還沒發話,扈彤卻突然把刀架在文軒的脖子上:「扈思陳,立刻命令大軍停止攻城,不然我就殺了他!」

  文軒嚇得瑟瑟發抖,瞳孔驚顫。弱小無助地看向思陳,哭著叫她:「姐姐,救我。」

  思陳擔憂的手指抽搐,呼吸都凝滯了。那把架在文軒脖子上,泛著寒光的刀。比所有神兵利器更讓她膽寒。

  可是她不能暴露自己的不忍,不能讓他們看出她的軟肋。

  她眉毛一擰,破釜沉舟一般,用不屑又惡毒的語氣對著城樓上的人喊:「一個小傻子,你真當我捨不得他?要殺就趕緊殺,何必拖延?」

  「姐姐?你在說什麼?」文軒突然不哭了,呆呆傻傻的問思陳。

  思陳更加狠毒的對他說道:「扈文軒!你別姐姐、姐姐的叫我,你是彤霞宮宮主的孩子,我跟你從出生起就是生死仇敵,這聲姐姐,我當不起!」

  「姐姐……」文軒臉上的血色消失的乾乾淨淨,眼神空洞,連眼淚都不會流了。

  「扈思陳!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扈彤大聲叫囂著,一刀砍向文軒的脖子。

  思陳心裡一抖,雙手緊握成拳,咬緊牙關,巋然不動的望著城樓上的動靜。

  萬幸,扈彤的刀最終停在了文軒的頸側,看來何慕沒有真的讓他殺了文軒。

  「哼!簡直可笑,你彤霞宮宮主生的小傻子,你都不在乎他的死活,我會在乎嗎?我不過是愛使喚他,你們竟想到用他的命,要挾我停止攻城?難道你們覺得,這扈家的江山,在我眼裡,還不如一個傻子重要嗎?」思陳大聲嘲諷著何慕的失策,再沒看文軒一眼。

  何慕一聲嗤笑,他這一生可悲可笑,沒想到生的兒子,也活得如此不值。

  看來這就是他們父子的命。

  「文軒,你可看好了,女人就是如此無情無義,你以後可不要再犯傻了。」何慕轉向文軒,在城門破開、遠征軍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望著文軒悠悠的說道。

  大軍勢如破竹,皇城全部淪陷。

  就在思陳鬆了一口氣,駕著駿馬朝城門挺進的時候。城樓上突然傳來何慕撕心裂肺的驚呼聲。

  「文軒——」

  思陳轉頭,正好看到文軒弱小的身影從城樓上墜落。

  一瞬間,她腦海里的宏圖霸業、萬里江山全都消失了,她的眼裡、心裡只剩下文軒的身影。

  那個追著她叫姐姐的小傻子,他不能死。

  至於為何不能死,思陳也不知道緣由。

  懵懂歲月,有些東西總是蒙著一層紗,讓人瞧不明白,無法言說。

  可就是那些無法言說的傷心,讓文軒自己跳下了這高聳的城樓。

  思陳發足狂奔,朝文軒墜落的身影疾馳而去。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在她伸出手之前,文軒的身體猝然落地,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他閉著眼睛,嘴角全是血。

  他再也不對著思陳叫姐姐了,也不願再看她。

  「文軒?」思陳跪倒在他身旁,抱著他大喊。

  文軒聰耳不聞。

  「快!傳太醫!」思陳喊破了嗓子,跪在地上看著文軒,連背後有人偷襲她都沒注意道。

  徐五替她殺了四周的敵人,心疼的看著神智盡失的思陳,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話。

  城門破了,文軒也跟著跳了城樓。

  思陳贏了,卻又輸的徹底。

  她心思深,她心冷如鐵,她惡,她從不哭。

  可她也是個孩子,一個對感情懵懂無措的孩子。她也有無法失去的人,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響遏行雲,正是那剛逼宮成功的五皇女扈思陳發出來的。

  她哭的好大聲,悲傷無盡。嗓子啞了,眼淚乾了,久久不願鬆開懷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