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你爺爺。」
薄瑾屹微笑,他讓傭人打開電視。
電視一打開,裡面就開始播報一則官方發布的新聞。
接受調查的名單里,老首長排在首位,那威嚴十足的照片,軍裝齊整,卻是被貼在公之於眾的恥辱柱上!
周家一門清正,周家子孫各個以報國為己任,老首長更是為此付出了血的代價,幾個兒子盡數死在戰場上!
薄瑾屹在旁假意關心,「老首長今年多大了?七十好幾了吧,也不知道一套流程走下來,人撐不撐得住?」
「還有你那幾個堂兄堂弟,就拿周正舉例,他這次帶隊執行的突擊任務,由於他的決策失誤,隊友幾乎覆沒,人質也被絞殺,兩國紛爭加劇,這個罪他擔不擔得起?」
「周家,連三大家族都算不上,清理起來……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稚寧越聽越恐慌,「薄瑾屹!」
「吼什麼?這不都是你自找的?想替你爺爺喊冤?控訴這是陷害?」
「這事確實是無中生有,你爺爺身居高位那麼多年,你們周家赫赫門庭,總有看不慣的人背後虎視眈眈,都用不著我暗箱操作,放出風去立刻有人將檢舉信件交到了相關部門。」
「你爺爺一把年紀,還要遭牢獄之災,你說他萬一到死也放不出來可怎麼辦?」
「老人家心高氣傲了一輩子,臨死名聲盡毀,稚寧,這都是你害的。」
「誰讓你一心只考慮自己,總想偷跑?你長大了,是時候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了。」
「你說將來百年,地底下他們見了你,會不會恨你罵你?周家在你手上毀於一旦!」
稚寧耳邊他的聲音時大時小,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涌,表情扭曲。
她果然不該相信他!
就在剛剛,他還滿臉虔誠的向她求愛,背地裡卻已然對她的家人下了手!
稚寧顫抖不止,怒氣衝撞著意識,眼裡滿是殺意,而她也這麼做了。
廚房就在旁邊,她猛地起身,不經意撞翻了桌上的餐盤,切好的牛排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稚寧從廚房拿出一把剔骨刀。
「夫人!」
洶洶氣勢,傭人被嚇到立刻追了出來,但沒等上前奪刀,就被薄瑾屹冰冷的眼神逼退。
薄瑾屹仍然坐在桌邊,倚著靠背,兩條長腿一貫上位者的姿勢分敞著,他氣定神閒,好似稚寧不是拿了刀要殺他,而是一個跳樑小丑在他面前表演。
「你想殺了我。」
稚寧拿刀指著他,眼眶面頰全是紅的,「薄瑾屹,立刻停了你現在做的事!」
薄瑾屹充耳不聞,半握的右手慵懶支在太陽穴處,「你敢嗎?」
「知道往哪捅最致命嗎?」
薄瑾屹展臂,修長的手指在稚寧胸口曖昧的畫著圈,不多時向下,落在心臟的位置。
「這裡。」
「我把你放在這,刀子捅進去,立刻會有鮮血噴出來,心臟停止跳動,人也就死了。」
「稚寧,想要我死嗎?」
他笑得無比溫柔,一瞬間,稚寧仿佛看到了她年少時悉心照顧她的他。
他摟著她,用體溫緩解她恐懼或疼痛,告訴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怕。
可一回神,是她家人因他遭了無妄之災!
他怎麼變成了這樣?
他根本不是她記憶里的哥哥!
「不動手嗎?」
「我坐著你不好找位置?」
他始終覺得她笨,配合她站起來,握著她的手,幫她找准位置。
「心臟有肋骨護著,想要刺進去,你要用力,不然刺破點皮,平白弄髒你的手。」
薄瑾屹的呼吸距離稚寧越來越近,逼著她觸碰到了身後的餐桌,退無可退,他自信稚寧下不去狠手,她沒膽子殺人。
在他眼裡,她面無血色,眼裡震顫著許多情緒,不乏他期待看到的,滿足了他企圖占有她的心。
在她心裡,始終是有他的位置的。
可他低估了稚寧此刻的恨。
他大可對她為所欲為,哪怕踐踏她一輩子、要了她的命,她也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她的家人!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是他們給了她新生,給了她真正的大家庭的溫暖!
稚寧就著薄瑾屹的引導,猛然用力,將刀尖送入了薄瑾屹的胸口。
頓時,鮮血如注。
她如他所說,用了勁,不止刺破皮肉這麼簡單。
薄瑾屹眨眼間臉色巨變,危及生命的劇痛使得他低下頭,看到了血珠沿著刀刃連成線滾落的畫面。
也許是他眼裡的震驚太過明顯,稚寧後知後覺意識到,她真的把刀子捅進了他身體致命的位置。
她忽的縮回手。
有恐懼在她心間划過,催動著心臟激烈跳動。
她殺了人,這人不是別人,是她曾經最敬愛的哥哥。
哥哥……
兩個他在她腦海里瘋狂撕扯,一會溫柔,一會猙獰……
「下手真狠啊。」
他嗓音一下啞了,不可置信的臉上有失望也有心痛,讓人看了頓覺被指責的心虛,好似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
稚寧有些承受不住他即將死亡的事實,可又覺得爽快,「是你逼我恨你!是你逼我的!」
「恨?」
薄瑾屹雙目赤紅,低低殘忍笑出聲,「所以你愛我?」
「稚寧,沒愛過哪來的恨?」
他簡直無可理喻,這時候來還來污衊羞辱她!
厭惡、噁心!
他又要逼近,佝僂著腰,已然命懸一線,也不肯放過她。
像要拖著她一起死亡沉淪的惡鬼。
稚寧下意識抬臂用力向前推。
她沒料到他一碰就倒,『噼里啪啦』接連幾聲重物砸地聲就響徹在餐廳。
「先生!」
四面八方突然多了很多人,餐廳亂作一團。
對於指責,稚寧充耳不聞。
她看著地上的人。
或許是刀尖因此又往裡推進了幾分,或許倒地時撞到了頭,薄瑾屹瞬間沒了意識。
血源源不斷離開他的身體,生死不知。
……
稚寧又被關了起來。
不知是薄瑾屹朝令夕改,還是他重傷昏迷得太過突然,禁令解除尚且沒能及時向下傳達出去,稚寧依舊被關在莊園裡,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