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它們不敢徹底吃掉姬無相，那倒是因為之前的恐懼。
但姬無相還有意識，且食物就在飯碗裡，他們肯定是要多吃上幾口的。
如果不是曲泱打斷了這些蠱蟲，恐怕姬無相這次的傷，要養上半個月才能好了。
若是以往發病，姬無相定然就任這些蠱蟲帶來疼痛緩解他內心的戾氣了。
但眼下——
「滾！」
只見姬無相手掌一翻，一股內力就直衝為首的蠱蟲門面。
雖然不會殺死他們，但足以讓它們吐血重傷，然後被其他蠱蟲分食。
「瘋啦！這個食物開始發威了！」
「快跑快跑！食物要殺蟲了！」
「此地不宜久留，哥哥，我們先上去吧。」
曲泱徹底確信姬無相沒事了，也連忙帶著人就想找地方上去。
而姬無相直接攬過曲泱的腰身，腳下一個借力，就飛上了萬蠱窟。
落地，曲泱仍有些剛才的陰影。
她抿了抿唇，輕輕推開姬無相，垂著眼皮輕聲說:「哥哥下次不要一個人來送死了。」
「如果那些蠱蟲失去理智，那你……」
「它們不敢。」
姬無相眸底帶著篤定。
他把玩著曲泱的一縷發梢，語帶嘲弄:「孤當初被選為少疆主，身上自有蠱王的血液交融。」
「它們只敢傷孤，絕不敢殺孤。」
殺了姬無相，就意味著蠱蟲背叛蠱王。
哪怕千里之外，都會被蠱王血氣絞殺。
聽到他這麼說，曲泱心裡也鬆快了許多。
本以為就要直接回金殿了，卻突然聽到:「你來找孤，為何？」
曲泱看到姬無相的眼底帶著探究，像是一個漩渦，引入至深。
她張了張嘴，如實回答:「想抱抱你。」
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她隱約從姬無相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雀躍。
但，這種情緒怎麼會是他表露出來的呢？
曲泱輕擰了眉，正要細看，就見姬無相一步步朝她走近。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抱？」
「嗯！」曲泱多了幾分真摯，「早上的時候，我還誤會哥哥不想讓苗疆族人好過。」
「但我在蠱姥那裡看到了你寫的《心經》，是我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
「原來哥哥並不是不顧大局的，你的心裡也是有苗疆的。」
姬無相身子僵硬，不知道是哪個詞讓他格外不滿了。
他眯了眯眼，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冷光，「顧大局？」
「那你可就想錯了。」
姬無相輕扯了扯唇角，「孤只是覺得，愚弄他們去學習這根本不可能練出雙生蠱的心經很有趣罷了。」
大概是受了傷，姬無相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他抬腳大步走到曲泱前面，聲音嘲弄更重。
「別胡亂猜測孤的想法！」
真的是這樣嗎？
曲泱垂著眼，沒什麼情緒地應了一聲:「喔。」
回到金殿，急匆匆衝出來的裴棄正好跟他們打了個照面。
看到裴棄身上不輸自己的血，姬無相輕眯著眸。
「你還是太弱！」
「不是都說飼主遇到危險，伴生蠱拖著一口氣都要趕過來替死嗎？」
「孤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
裴棄垂著腦袋，雙手揪著身上的血衣，並不辯駁。
他本就受了傷還沒痊癒，姬無相在萬蠱窟受到的傷，可都是殘酷的。
飼主的傷順著反噬到伴生蠱身上，只會更重。
他也是剛清醒過來就想趕去姬無相身邊了。
「他也受了傷。」
曲泱幫著解釋，「裴棄已經是蠱蟲里很強的存在了。」
姬無相餘光瞥了她一眼，沒再挑裴棄的錯。
他直接進了房間。
而裴棄也第一時間拿了藥進房給他上。
姬無相沒趕他。
他倒是想讓曲泱來，但又怕身上這些齒痕不一的傷口嚇到她。
「她對、主人似乎很、特殊。」
上藥時，裴棄大著膽子說話。
而姬無相也只是輕『嗯』了一聲，沒發表不滿。
裴棄有些欣喜，興奮著:「她能、不讓你發病，快速清醒，主人要、不要一直留下她？」
這話說的，像是他留著曲泱就當了個移動藥罐一樣。
姬無相有些不滿，睨了裴棄一眼。
「你只需要記住，不許傷她，甚至還要保護她。」
裴棄點頭。
在曲泱好幾次的幫忙下，他已經開始信任且願意幫助她了。
朋友。
這是他從關瑤瑤那裡新學到的詞彙。
他覺得，曲泱值得！
……
《練蠱心經》大量拓印後，幾乎苗疆人人都有一本。
有人不信，還在鬧事。
也有人已經按照姬無相的心得，開始試著入門練習了。
不管怎麼說，因為聖池乾涸帶來的暴動，到底還是平息了一點。
而曲泱在蠱殿每日加練一個時辰，效果也初見成效。
她馴了四隻蠱蟲了！
在和蠱蟲配合攻擊逐漸熟練的情況下，曲泱也不免有些忐忑。
她這幾天翻了很久的典籍，也沒找到關於蠱王氣息的記載。
想了想，她乾脆主動問蠱姥:「蠱姥姥，我之前入崖底獲取蠱王信任，身上似乎一直有讓蠱蟲畏懼的氣息。」
「它們都避著我，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蠱姥皺眉，用自己的蠱蟲在她身上感知了一下。
發現蠱蟲確實是在嗅到氣息後迅速逃離躲避。
她不解，「那你之前的蠱蟲都是怎麼抓的？」
【蠱王氣息能傳很遠，也能保存很久。】
【乖崽身上如果一直有這個氣息，不應該還能抓住蠱蟲啊。】
曲泱眼神有些閃躲，「就……碰巧了，提前做了捕誘。」
「但我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如果蠱王氣息一直存在，我以後抓蠱蟲就都要多費心思了。」
蠱姥思考了片刻，琢磨著:「其實你這個問題，疆主應該更有經驗一些。」
「身為苗疆的少主和疆主，他自幼就被種了蠱王血，是一直有蠱王氣息護身的。」
所以，萬蠱可臣服，絕不會叛主。
曲泱沒想到答案就在自己身邊，她眉眼一喜:「那蠱姥我今日提前回去，我想搞清楚這個事情，可以嗎？」
【嗚嗚！乖崽不想跟阿媽多待會、學會兒嗎？】
蠱姥心裡有些酸酸的 但還是努力證明自己的作用。
「倒也不用麻煩。」
「除了疆主和少主，其他人沾染上蠱王氣息，最多也就一個月時間。」
「慢慢氣息就會淡下去了。」
頓了頓，她補充道:「若是你最近不方便抓蠱，那便先鑽研用益類蠱入藥吧。」
曲泱在蠱姥這裡加練的時間，學到了很多在課堂上不教的東西。
她知道，蠱姥一直在傾盡全力教她，想讓她留在苗疆。
對於這個事，她也是非常願意的。
然而……
有人並不想她這麼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