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錯殺

  順天府,柳記茶點鋪漆黑一片,陸詩柳枯坐在桌子前,她從東壁堂里出來,腦袋裡仿佛空白了一樣,這一路上每一道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都帶著特別的情緒,似乎在每一道巷子的轉角都有針對自己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她有一種赤身裸體走在街上的感覺,面對任何一個人的指摘她只想逃離,幾無反抗之力。

  她將自己反鎖在鋪子裡,自白天坐到晚上,一門之隔的街上歡聲笑語,鋪子裡黑燈瞎火,靜得可怕。這段時間她似乎想了很多,卻似乎又什麼也沒想,腦袋空空如也,心卻長了草一般亂糟糟的。

  直到街上已沒了行人,萬家燈火熄滅,打更人打著梆子經過鋪子前:「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陸詩柳回過神來,慢騰騰站起身來,腹中忽地傳來咕嚕嚕一陣響聲,陸詩柳怔了怔,撫著小腹道:「肚子啊肚子,今日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委屈了你。」強打起精神點燃油燈向後廚走去。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陸詩柳此刻已如驚弓之鳥,嚇得險些丟了魂,她一個激靈兩手架在胸前,驚魂未定地看著門口,半晌後才哆嗦著出聲:「誰啊?」

  「小娘子,是我啊。」說話的男子吐字含糊不清,帶著些醉意。

  陸詩柳戰戰兢兢地道:「你...你究竟是誰?」

  「嘻嘻,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我是你狗子哥啊。」那聲音聽上去很年輕,帶著十分輕佻。

  「狗子哥?」陸詩柳只覺得聲音耳熟,印象中卻並不認識這麼一位:「我不認識你,趕緊走,不然我報官了。」

  「報什麼官呢?指望他們為你撐腰嗎?」那聲音不依不饒:「他們動不了我的,還不是把我放了?」

  是他!

  陸詩柳猛地想起清晨那兩張可憎的面孔,心火一瞬間直燒到頭頂,但現在孤單一人,對方夤夜前來,陸詩柳又感到害怕:「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趕緊走吧,我...我不願見你。」

  「狗子哥念著你的好,你怎麼能狠心拒絕人家呢?」

  砰砰砰!

  又是一陣急促的大門聲,門外的男子提高了聲量:「開門,再不開老子就要喊了,讓街坊鄰居都看看!」

  「你...你...」陸詩柳又氣又怕,想了想飛快跑上閣樓,將呂江送給她的那把匕首藏在腰間。

  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狗子一張臉,身後則站著楊哥,兩人面色酡紅,搖搖晃晃,渾身酒氣,顯然是乘著酒性而來。

  狗子一把將門推開,得意地看向楊哥:「你看,我就說陸姑娘是念舊的主兒,豈會將咱們拒之門外?」

  楊哥沒有說話,眼光在陸詩柳身上打轉,油燈的光暈將陸詩柳的身段描繪得玲瓏有致,白皙的皮膚,修長的雙腿,嫵媚的臉蛋,楊哥心頭一陣火向下涌去。

  陸詩柳感受到兩人的不懷好意,畏懼地向後退卻,兩手抵在胸前:「你們為何要害我?」

  狗子笑嘻嘻地道:「你把川哥兒幾個害得蹲了大獄,更有不少弟兄挨了板子,現在倒裝起無辜來了,若是此仇不報,我們弟兄哪還有臉在街上混,這是你活該,可怪不得我們!」

  陸詩柳心頭火起,銀牙緊咬:「你們欺壓良善,荼毒鄉鄰,不該受到懲罰嗎?」

  楊哥冷笑道:「小娘皮,我們弟兄風裡來雨里去,保得大夥平安,這條街的鋪子給些孝敬錢怎麼了,此為成例,家家如此,怎麼就你這般不懂規矩?」

  「跟她說些幹什麼?」狗子獰笑地看著陸詩柳:「小娘子,你被我們哥倆一番編排,這鋪子怕是開不下去了吧?」

  陸詩柳忍著怒氣:「你又如何知道我的出身?」

  狗子得意地笑道:「若不是昨夜偷聽得你與那書生談話,恐怕我和楊哥早一把火將你這破店燒了,比起丟命來,你如今不過只是斷了財路,你該慶幸才是。」

  原來如此!陸詩柳冷冷地看著他:「你們深夜找小女子所為何事?」

  楊哥道:「你這鋪子也開不得了,財務既斷,聲名也毀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給你條生路。」

  「生路?」

  楊哥笑意吟吟地看著陸詩柳:「你模樣俊的很,不如從了我們兄弟,往後吃香喝辣,這街上哪有不敬著你的?」

  陸詩柳這才知道兩人的意圖,只氣得渾身打著哆嗦:「無恥!趕緊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狗子變了臉色:「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陸詩柳畏懼地後退:「你...你想幹什麼?」

  狗子醉眼看美人,只覺得眼前女子容顏秀麗,難描難畫,尤其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一雙丹鳳三角眼勾人心魄,情慾再難自控,猛地撲向陸詩柳,將她兩肩扳住,湊過嘴去:「美人兒,裝什麼裝,以後你就是狗子哥的人了,來,香個嘴!」

  陸詩柳大驚失色,拼命掙扎,只聽嘶啦一聲輕響,陸詩柳身上的薄衫已被撕破,三人同時一呆,陸詩柳白皙的雙肩露了出來,胸前隆起飽滿圓潤,狗子淫蟲上腦,嗷地一聲撲向陸詩柳。

  楊哥目露淫光,在陸詩柳裸露的肌膚上打著轉。

  陸詩柳嚇得尖叫一聲,嚇得轉身就跑,狗子嘻嘻一笑,勾住她腳踝,陸詩柳身體失衡,向前搶出,重重地栽倒在地。

  狗子三兩步竄到跟前,騎在陸詩柳身上,劈手便是一耳光:「跑啊,你越跑,狗子哥就玩得越盡興。」

  啪地一聲脆響,直把陸詩柳打得眼冒金星,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壓向自己,陸詩柳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雙手拼命掙扎,忽地碰到腰間硬物,想也不想抓住刀柄,一刀捅了出去!

  狗子猝不及防,只覺得前胸一痛,那刀尖捅入前胸,直沒至柄!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陸詩柳,身體栽倒,正壓在陸詩柳身上,陸詩柳驚聲尖叫,忙不迭將他推開,再看那狗子,渾身鮮血淋漓,業已了帳。

  那楊哥嚇得酒也醒了,看看死去的狗子,再看看一臉是血的陸詩柳,嗷地一嗓子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