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比賽這就開始了?也不先暖個場個言什麼的?」
「廢話,開幕式昨天就搞過了,總不能再拖一次時間吧?」
「那這算是什麼,連個解說員與主持人都沒有,繁花似錦呢,怎麼沒見他跳出來?」
隨著這道充滿了美聲唱法的長音,舞台各個方向的燈光也開始逐一亮起,然後在周圍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將整塊幕布之後的景象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不斷擴大的那盞白色舞檯燈光中,一些同樣被立影技術投射出來的影像緩緩地顯現,先是光潔的地板,然後依然是地板,直至廣闊到令人心虛的白色地板擴展了很久之後,屬於這裡的其他東西才如幕布之後的秘境,突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
那是一圈明晃晃到鋒銳無比的鐵絲網,以及坐在那張鐵絲網之後的,無數同樣正在歡呼的人群。
「哇……真的是地下拳擊啊。」
夢竹一旁的笑紅塵喃喃地念出了聲:「這熟悉的味道……」
「你去過?」
「當然,塔尼亞的地下黑市就有這玩意。」毫不掩飾自己曾經的偷跑行徑,笑紅塵志得意滿地解釋道:「雖然沒有這裡顯示的這麼大,但是構造和氣氛都是一模一樣的,啊……真是懷念啊!想當初勞資也是在那裡面叱吒風雲,戰無敵手……哎哎哎團長大人莫動手!我錯了我錯了……」
「居然跑出去開小灶!說,賺了多少錢?」
「這,這個……也沒有多少啊,只有收入的三……啊不對不對,是一場一百金幣,打了五六天……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還說沒多少,這加起來也得有五六千了吧?」
「沒沒沒沒有的事!那是贏了才有的獎勵啊,我這種小玩家怎麼可能一直贏下去對不對?」
機智地給自己編織了一個理由,笑紅塵終於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然後才在逐漸變得熱烈的景象中,揉著腰肋疑惑地問道:「不過……他為什麼說是黑色拳擊賽啊,我記得正式的名字不是叫地下黑拳嗎?」
「這裡的景象……原本就不是我們遊戲中的現實景象。」坐在前方的絮語流觴終於忍住了自己的笑意,然後語氣緩慢地解釋道:「按照聯盟的說法,我們現在看到的景象很有可能來自自由世界的未來,所以……這一點名字上的不同,多半也有著自己的線索在裡面。」
「可是這場景……怎麼可能看得出來是什麼東西嘛。」小姑娘立刻不滿地叫道:「就這麼一片鐵絲網,下面的觀眾也都不認識……名字又怎麼了,難道還有白色的拳擊賽不成?」
「或許吧。」
喃喃地說出了這句低沉的話,絮語流觴的目光失神了一陣,然後才將焦點落到了那個投景的中央,那個貌似主持人的影像的身上。似乎正在享受場內場外的熱烈掌聲,那個高舉著雙手的人影一直保持著自己的動作,直到鐵絲網外的觀眾都逐漸安靜下來之後,他才漸漸地放下了自己的手:「這一次,依然是由我——巴內斯閣下,來為大家主持這場比賽,雖然很久沒有來到此地了,不過……我依然會儘自己的全力,與大家共渡一段無比美好的夜晚時光。」
「那麼先……有請我們此次比賽的選手!」
轟然響起的叫好聲中,另一道舞台的燈光打在了所有人視野的左側,然後將黑暗中的一個人影逐漸顯現了出來:「站在我右手邊的是……正義的代表,聖光的化身,永遠不會向邪惡屈服的、公正之劍的領——格雷厄森!」
嘩——
虛影顯示出來的景象中,鐵絲網外的觀眾紛紛歡呼著舉起了雙手,為那個剛剛顯現出身形、似乎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玩家歡呼起來。不過那個名叫巴內斯的傢伙似乎沒有等待對方有所反應的意思,而是立刻舉起了自己的左臂,朝著另一個方向大聲喊道:「而站在我左手邊的是……來自自由之城的狂客,不羈的戰士,自由的新星——憤怒狂魔!」
唰——
另一個玩家身影逐漸顯現的過程中,投影里的所有場下觀眾再次爆出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仿佛這個即將出場的傢伙,是一位他們所景仰的偉大戰士一般。不過不同於場內的反應,場外的觀眾們和同時在線的玩家們依舊是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即使是坐在選手席的幾個如絮語流觴一樣的玩家,也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原,原來真的開始了啊……」
「這麼臭屁的頭銜……我很想知道格雷厄森現在的心情。」
「看他的臉色,大概也是沒想到的吧。」
「這次的聯盟杯,真是選對了遊戲了……話說那個憤怒狂魔是誰啊,你們認識嗎?」
「……大哥,你以前混哪裡的,連天下第二的教練跟領隊你都不認識……」
「領隊?教練?這也能打進決賽?」
「是啊。」
角落裡的絮語流觴雙手抱胸,將自己胸前的那兩座偉岸的山峰徹底地凸顯了出來,然後一臉神秘地回答了夢竹的疑問:「根據我這幾年來打的交道……這幾個傢伙若不是屈居於幕後,天下第二現在絕不會是聯盟第五了。」
「他們都是一流的職業選手。」
逐漸被鏡頭拉小的舞台上,睜開眼睛的憤怒狂魔來回地掃了幾眼這裡的周圍,然後露出了一張滿意的笑臉:「擂台嗎……我喜歡。」
他單手叉腰,目光放在了對面的公正之劍會長的身上:「可以省下很多周旋的功夫。」
「……你是幹掉了十方俱滅的那個人。」
點了點自己的頭,格雷厄森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副回憶的神色:「聽說你的劍法……很厲害呢。」
「所以你就是我決賽的第一個對手……是吧?」
無視著周圍依然沒有停下來的山呼海嘯,身穿皮甲的戰士活動的一番自己的身體,然後雙腿一曲,伸手摸向了自己的武器:「我們現在就開始,怎麼樣?」
「樂意奉陪。」格雷厄森伸手朝著對方示意了一下,然後也擺出了一個戰鬥的姿勢:「就讓我見識見識……」
「等一下等一下!」
看到比賽的雙方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站在中間的巴內斯急忙擺起了雙手,然後向後退了兩步:「我只是一個主持人,可不是裁判,能不能等我宣布結束,出去以後再開打啊?」
「……」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他,似乎都有些不豫於他的打擾,無聲地等待著他的退場了。不過眼前的這個主持人依舊沒有就此離開的打算,他左右望了望這裡的觀眾,理了理自己的禮服,然後一清嗓子,再次如高音歌手一般吟唱了起來:「既然大家都迫不及待,那麼我就簡單地宣布一下規則!我們的貴賓,尊敬的弗朗西斯閣下已經向我提出了他的特殊要求,因此……今天的比賽,將會是一場極具原始風格的比賽!」
「所有的選手都無法使用武器!」他大笑著喊道:「他們將徒手決出勝負!」
【叮——】
【聯盟杯決賽第o1場,比賽場地:地下拳擊場。】
【比賽規則變更。】
【限制條件:武器類裝備禁止。】
【比賽即將開始,十秒後——】
嘩——
四周再一次出了人潮的呼嘯,不過這一次的聲浪,是由現實里的觀眾們齊齊出的:「什麼?」
「徒手戰?」
「要不要這麼刺激啊?」
「幸虧是兩個戰士,要是換上個羸弱的法師……」
「你傻啊,法師本來就不依靠武器,要是真遇到了豈不是賺大了……」
隨著聲浪轉為低論的嗡鳴,場內的兩位玩家也由瞬間的愣中緩過神來,然後才在各自暗地裡的嘗試中,無奈地放下了自己的手:「神tm強行徒手戰……」
「徒手戰雖然這是一項職業選手都會練習的本領,不過基本上都是為了戰鬥中失去武器的情況而準備的。」
場外的絮語流觴也跟著低聲解釋道:「而不是為了真的為了近身格鬥而練習……除了使用拳套的玩家之外。」
「不過聽起來很帶感啊。」笑紅塵則是一臉的興奮:「雖然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不過……這才是屬於男人的戰鬥啊!」
「是角鬥士的戰鬥。」
望著立體影像的中央,已經默默地拉開了架勢的兩個玩家的身影,絮語流觴搖著頭說道:「對我們玩家來說……這是一場考驗基本功的戰鬥。」
【五,四……】
「三,二,一……我宣布——」
一道光芒由上至下,猛然照在了那個名叫巴內斯的主持人的頭頂上,將四周的氣流激得四散飛起的同時,也將他大喊出來的聲音再次擴大:「比賽——開始!」
轟!
人影消失的下一刻,兩道迅疾的身影就穿過了狂亂的氣流,然後在舞台的正中央,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全身重甲、身材也較為魁梧的格雷厄森似乎比對方更快地穩住了身形,然後在憤怒狂魔的下一拳即將到來的前一刻沉腰扎步,一掌拍在了對方的胸腹之上。
「……沒想到還有模有樣的,也不是個只會耍劍的笨蛋嘛……什麼?已經開始了?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下……咳咳,咳咳……」
一個逐漸放大的聲音突然出現,迴蕩在整個會場的各個角落之中:「那個……大家好,我是繁花似錦,接下來的比賽還是由我來解說,那個……剛才的話你們就當做沒聽見,雖然聽見了也沒關係……」
「那傢伙……」所有人哭笑不得的表情中,絮語流觴無奈地搖起了頭:「又在瞎搞了。」
「總之我們來看比賽啊,之前格雷厄森用了一招旱地拔蔥,很乾脆地將對方甩飛了出去……哦,或許你們看不懂那傢伙為什麼沒直接把對方拍飛出去,因為那一掌用的是巧勁……啊?還要激情一點?我一個人唱獨角戲,怎麼可能激情得起來嘛……快來了?好好好……」
在所有人滿頭的黑線中,現場傳來的解說頻道里響起了一陣拖著長音的無力回應,然後才在比賽里的兩個人再次撞在一起的景象里,出了充滿了激情的吶喊:「好的觀眾朋友們!兩位重量級選手已經正面拼上了!格雷厄森想要故技重施,不過這一次被對方……哎?這是徒手的格擋!」
「格雷厄森用一記徒手的格擋,擋下了憤怒狂魔的反擊!」
舞台中,重甲的戰士豎掌成拳,須臾間將整個臂甲橫在了對方的肘擊之外,然後將空閒的左臂向外一折,一拳擊在了皮甲男子的胸口上。呼嘯的風聲隨即劃破了場內場外的空氣,然後裹著憤怒狂魔的軀體拖出了一道長長的直線,最後砸在了最外面的鐵絲網上,出了巨大的金屬搖晃聲。滿場觀眾的驚呼聲里,坐在選手席另一個角落裡的幾個人影霍然站了起來,然後又在繁花似錦極快的語裡緩緩地坐回去了:「標準的招架與反擊,非常符合騎士的套路,身著重甲的他,也有將這些化為現實的倚仗,只可惜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這樣的反擊所造成的傷害是很有限的,格雷厄森能夠憑藉屬性上的優勢打飛對手,就已經是極大的戰果了……哈,憤怒狂魔果然站起來了,他的血量還有85%,唔……比我想像中的要多掉了一些啊。」
「他衝上來了!第二回合的較量,依然是不信邪的正面進攻!直拳,還是直拳……不對!貫日沖!接地龍擺!猛虎式!氣貫山河!」
「憤怒狂魔打出了一整套原《江湖》里龍虎教的拳法!動作的標準程度令人驚嘆!」隨著呼嘯的拳風在影像中猛然升起,解說頻道里也響起了繁花似錦的拍掌聲:「格擋,反擊,打飛瞬間完成,果然是拳法里的豪傑,而且僅僅使用了自由世界裡的拳擊與腳踢兩個技能就完成了重現……」
貫穿全場的氣流中,被最後一記直拳打飛的格雷厄森向後飛舞了半天,最後四仰八叉地摔到了地上,砸出了一記沉重的落地聲。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了身,遍體的重甲又叮噹作響了一陣,踱著腳步的憤怒狂魔,才一點一點地來到了他的面前。
「真沉啊你。」他如是說道。
「拳法不錯。」半跪在地的格雷厄森深深地喘息了兩下,然後才出了低沉的笑聲:「頗有如雷貫耳的氣勢。」
「我可不是什麼老玩家,沒玩過那遊戲。」憤怒狂魔晃著腦袋回應道:「只不過……招式的模擬在自由世界裡可是一門學問,這次又剛好趕上了規則的機會,所以就試著耍一套了。」
「嘿,有道理。」
重甲男子終於完全站了起來,然後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著自己的甲冑:「原來這比賽……應該這麼打嗎?」
「我可沒有那樣說。」憤怒狂魔沒有阻止的意思,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話說回來……你當時是哪個門派的?」
「狂劍門的。」
將自己的最後一塊甲冑往場邊一甩,格雷厄森雙拳相互地捏了兩下,然後露出了一個狠厲的笑容。
「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