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壽宴容子安並未參加,後來聽得容澈娶不到沈凝就「抱憾終身」。
京城的人都在議論容澈的深情,和與沈凝那對苦命鴛鴦的悽慘。
在數著日子等著容澈一命嗚呼,沈凝做了寡婦。
可容子安仿佛是站在了高點,看了一場大戲。
他知道自己下的白雪寒梅是如何的厲害。
容澈連最危險的時候都挺了過來,又如何會在這時候生死一線?
媚藥性熱,與寒毒相碰,冷熱交替,陰陽調和,絕對不會命懸一線!
容澈出事,宋懷明和衛文清又都不在京城。
那衛文清入京之後就只伺候沈凝和容澈二人,怎會隨意離開。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衛文清和宋懷明這兩人本就是醫術出神入化者,他們要是在容澈身上動一點手腳,讓他的脈象看起來半死不活。
還讓太醫院的太醫們無法察覺,這可太有可能了。
容子安篤定,容澈好的很。
一切只是做戲。
半死不活是為了讓景和帝容許他和沈凝成婚。
容子安初聽那件事情的時候,都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容子安垂眸盯著桌面片刻,一聲冷哼:「想成婚,哪能那麼容易叫他如願?」
啞仆遲疑:「主子的意思是……」
「如果我那父皇知道,容澈一切都是裝的,你說他會不會暴怒之下棒打鴛鴦?」容子安看著外面清涼的夜色,喃喃:「父皇啊……」
「他可是一直不想讓沈凝和容澈在一起。」
「只是皇后支持,他勉強答應罷了。」
要不然這幾年多的是機會,讓兩人完婚。
可父皇甚至不曾過問沈凝移情別戀,還放任自流。
容子安搖頭輕笑:「我是個小肚雞腸的人,我這般悽慘,旁人卻那麼如意,我心裡是不舒坦的,自然是大家一起悽慘的好。」
「那主子的意思是……」
「我會給父皇留封信的,等我們出京之後再交到父皇手上。」
免得老皇帝忽然便變臉,不放他離開。
這京城危機四伏,還有蓉蓉身子耽擱不得,多留一日都不行。
但這些都不妨礙他留後手,隔岸觀火。
……
隔日一早,蘇月儀睜開眼,看到一室大紅。
她怔怔了片刻,才逐漸回過神來。
昨晚……成了婚啊,而且還收到了景和帝親賜的新婚禮物,打破了她心裡難得冒出的一點美妙夢幻的泡影。
然後,在做好了決定之後,她好像睡著了?
那容子安——
蘇月儀坐起身來。
屋內,除了自己的婢女伏在榻前睡著,再無其他人。
所有的擺設和昨晚一模一樣。
左右燭台上,龍鳳花燭已經燃盡。
蠟淚蜿蜒了許許多多。
而那姬紅花月夜還拜在桌上,刺目非常。
「王妃醒了嗎?」
外面傳來一道中年婦女的聲音,「老奴前來服侍王妃起身。」
「……」
蘇月儀輕輕吸了口氣,推醒了婢女,對外面回道:「進來吧。」
「是。」
隨著一聲輕應落下,門板推開,一個瞧著溫和慈愛很是穩妥的中年婦人帶著幾個婢女魚貫而入。
婢女們手上捧著漆盤,裡頭放了衣服首飾。
那中年婦人柔聲笑道:「昨夜殿下回來時,王妃已經睡了,殿下怕擾了王妃休息,所以暫時到客院去了。」
「方才老奴已經派人去請,殿下應該很快會到。」
「老奴先服侍王妃更衣洗漱。」
「好。」
蘇月儀點點頭,由那老嬤嬤照看。
她的眼眸掃過那桌上的盆景,眼底一抹光華閃過,在垂眸之時消失無蹤。
半刻鐘後,容子安回了房。
他已換下喜服,穿一身天青色繡水波紋交領錦袍,腰束青玉帶,發戴白玉冠,一眼看去俊美頎長,風度翩翩。
伺候的人還未離去,朝著容子安行了個禮。
容子安示意她們繼續,自己到桌邊去,正要坐下,看到那盆景,雙眸猝不及防猛然緊縮。
而後又在最短的時間內,面不改色地坐定在圓凳上。
蘇月儀坐在鏡台前,鏡子反射了方才容子安的反應。
蘇月儀默默地收回視線,安靜梳妝。
等她穿戴整齊,遣退下人,才到容子安面前去福了福身,歉疚道:「我也不知昨晚何故就睡著了……」
「應該是白日裡行禮太累了,不妨事。」
容子安站起身,「我們既是夫妻,就不需要太客氣。」
兩人客氣地說了幾句話,容子安看著桌上的盆景問道:「這是你帶來的嗎?」
「並不是。」
蘇月儀搖了搖頭,「昨晚送來的,說是陛下親賜的新婚賀禮……模樣倒是別致,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植物。」
「這叫做姬紅花月夜。」
容子安說:「是靜海之地的一種花,我小時候曾見過,不過也已經多年不曾見了。」
「原來是靜海之地的花,只不知陛下賜下這個是何意思。」蘇月儀微微皺眉,十分疑惑的模樣。
容子安搖頭:「不知,父皇的心思向來難猜,我想也不必琢磨太過,我們馬上要離京了。」
「那倒是。」
蘇月儀點了點頭。
二人客客氣氣的,各懷心思說了幾句話後,容子安去牽蘇月儀的手:「我們入宮吧。」
謝恩是要去的。
蘇月儀指尖微蜷,將容子安的手回握住,點了點頭。
而後便一起出府,上了馬車,往皇宮去了。
……
睿王府 蘭台閣。
沈凝手握青玉鞭,在院內練習。
鞭子勁道十足,揮舞之時帶起真正勁風,所過之處,樹上的葉片刷刷作響,有些還被捲起飛落,伴著零星花瓣,倒是也瞧著賞心悅目。
沈凝已經練了一個多時辰了。
容澈如今「半死不活」,府上還有眼線,自然不可能為沈凝餵招。
餵招的變成了崔彥軍和齊二。
崔彥軍先陪了半個時辰,後換了齊二去。
餵招是個技術活。
不能傷到主子是最最要緊之事,保證這一點之後,還得餵的恰到好處,讓主子練習有所獲得。
齊二和崔彥軍都是用劍的。
本身應對沈凝那鞭,在兵器上就有些落下風,還得認真仔細怕傷著她,免不得收斂幾分。
誰知沈凝招式利落老辣,把他們兩個餵招的搞得有點措手不及。
一鞭過,齊二手中寶劍被鞭尾捲住,沈凝朝他笑道:「你不要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