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頷首,果然劍鋒凌厲許多。
沈凝心道這才是過招!
先前齊二有招式,沒有勁道,便感覺軟綿綿的。
這麼餵招,練的跟玩耍一樣,根本毫無效用。
兩人你來我往,眨眼時間拆過數十招,招式走的越來越快。
容澈坐在院內的石桌邊上,靜靜瞧著。
只看沈凝揮鞭而過,捲起院內綠植上的草屑花葉,體態柔韌,英氣而好看,眼眸之中浮起許多的得意與驕傲。
想當初年少初見,沈凝以綢帶摘葉飛花。
粉嫩的小姑娘那漂亮的招式,便惹得他側目驚奇。
多年下來,當初的小姑娘長大了,招式也比當初更俊更瀟灑。
一鞭過,沈凝鞭尾捲起花壇之中一塊碎石,引著鞭風帶動,飛向廊下。
與她過招的齊二臉色微變,轉身之際削了一截枝丫震飛。
那枝丫亦朝著廊下飛過去,將碎石擊落,堪堪掉在站在廊下的黛月面前。
沈凝那一鞭是甩向齊二面門的。
齊二分神削飛枝葉,還有一個震飛的動作,因此對沈凝的鞭子閃避不及。
但沈凝在意識到情況之後便下意識撤回招式,齊二也勉強側身躲閃。
過招到這裡,自然是過不下去了。
沈凝收了鞭子,先走向黛月,「有沒有傷到?」
黛月臉色微白,「沒……」
她忍不住看向齊二。
齊二已經收了招式立在那兒,面色冷凝沒什麼表情。
沈凝也看向齊二:「你呢?沒事吧?」
「沒事。」
齊二刻板地應了一聲,朝著沈凝和容澈行了個禮,飛快地隱入陰影之下,掩去蹤影。
沈凝在齊二說沒事之後便轉身走向容澈,搖了搖手中的青玉鞭鞭柄笑道:「這兵器很是趁手。」
「你喜歡就好。」
容澈站起身,與沈凝閒聊著鞭法、兵器等事,一起回了蘭台閣去。
黛月站在廊下,望著齊二消失的方向。
方才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太快太急。
等她反應過來才意識到,先前那碎石差點砸向自己,而齊二削來的枝葉砸掉了那碎石。
是幫了自己。
上次那癲狂一夜之後,她便再沒和齊二說過話。
只是念及齊二幫自己許多次,心有歉疚,便為他安頓飲食。
只是她自己……不知是因為羞恥還是什麼,總歸是不太想和齊二走的太近。
所以便找了家丁送飯菜過去。
一開始早午晚三頓飯妥妥噹噹。
但兩天之後家丁回報說,送去的早午飯都被齊二剩下了,只有晚飯用了——
早午飯時間正好就是齊二當值的時候,他寸步不離守在沈凝身邊,根本不可能去吃飯。
於是黛月便準備晚飯。
黛月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便換著花樣都準備了一些,然後詢問收碗筷的家丁,那些飯菜動過的情況。
動的多的自然就是喜歡吃的,動的少的,便是不喜歡吃的了。
結果家丁告訴黛月,每一次送去的飯菜齊二都吃的乾乾淨淨,全部光碟一根不剩。
黛月起初想,他是不是餓了一整日,所以晚飯會吃的比較多?
這樣看不出他的喜好,這飲食安頓的便不盡如人意。
她是欠他恩情的。
既然是回報恩情,當然是安頓的如意才是。
於是黛月準備的更加豐富,量也更多。
想著能從他對菜色動筷多少上分辨出他的喜好來。
結果他還是全部吃光。
那讓黛月驚到了。
因為她那一頓準備了起碼三人份的飯量他竟然還全部吃光?
不會覺得撐得慌嗎?
這樣每日只吃一頓飯,還吃那麼多,時日久了腸胃如何能受得了?
於是黛月便又減了分量,每日會換換花樣。
然無論準備什麼花樣,他都全部吃光。
到現在黛月也沒探究出他到底喜歡吃什麼。
有時黛月也不禁懷疑,他狼吞虎咽根本就沒嘗到味道吧?
是餓的太過,所以吃的那麼乾淨?
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黛月低頭,看著地上掉落的碎石和枝丫,思緒又回到了剛才。
她抿唇片刻,叫來小丫鬟為沈凝準備茶水點心。
炎炎夏日,白天很長,夜晚很短。
整個白日裡燥熱難當。
沈凝和容澈過午之後都會午歇。
這睿王府多的是下人,蘭台閣內伺候的人更是認真仔細,不需要黛月事事親力親為。
只是黛月和陪伴沈凝習慣了,總怕別人做的不盡心。
因此沈凝午歇之後,都要交代許多細節,而後才會回到自己院內休息。
今日她回到自己院中時,便是整個白天最熱的時候。
錯過午睡的好時辰,雖然頭腦有些昏沉沉的,卻是並不那麼想睡了。
黛月坐在桌邊,倒了杯涼茶喝下,只覺那清涼的感覺衝到了胃裡,舒適的很。
她忽然想,齊二整日都在蘭台閣隱蔽處。
那一整日不吃飯是不是也不喝水?
這樣燥熱的天氣,不喝水一整天是怎麼過的?
原本府上是沒有暗衛這一類人存在的,黛月還是第一次見到如他這當值的,也是開了眼界。
這般想著,黛月又想起,先前曾給齊二做了件衣服。
用的料子便是清涼柔軟的鮫綾。
料子還是先前沈凝給的,最適合夏天穿。
做好了之後,她原是要給齊二送去,可是兩人實在不對盤,話說不到三句半,他甩袖走人,衣服也沒送出去。
黛月沉吟了會兒,站起身走到壁櫃邊上,將一隻包袱拿出來打開。
裡面正是那件衣裳。
這次到睿王府來的雖然匆忙,衣服她倒是也帶了。
那時便想著,恐怕會在睿王府也用得到他,想著這身衣服料子少見,也是幾分心意,好歹能哄哄他吧?
雖然齊二武功高強不苟言笑,但黛月總覺得他脾氣很糟糕,就像是個隨時任性的小破孩子一樣。
想到此處黛月心情複雜的不得了。
她跟這麼一個臭小子扯不清楚。
現在還得哄著他,供著他。
哪怕他臭臉,她也得笑臉相迎。
黛月把那衣服拿出來,理了理,索性無事,便到窗口通風的地方,在那袖口上繡點東西。
繡了會兒,她又想起喝水的事情。
似乎可以做一個隨身的水袋,把涼茶裝在裡頭,隨時可以喝的。
如此一想,黛月放下衣裳,去尋管事要了點材料來。
一個下午便坐在那通風的窗口穿針引線,縫縫補補。
齊二靠在蘭台閣邊一棵大樹的樹杈之上,極目遠視就能瞧見黛月坐在窗內。
又在為小姐做什麼?
這麼多人伺候小姐,需要她這麼事事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