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怎麼不是旁人呢?

  沈凝面上的溫和慢慢收斂,變得平靜淡然,「蘇小姐這話說的莫名,我有何手段,何時耍弄別人於股掌之中?」

  「都到了這個份上,沈小姐何必還這般遮遮掩掩?」

  蘇月儀面容冰冷,一字字說道:「為何我突然之間會被賜婚給七王,為何我小妹前段時間又莫名其妙高熱?」

  「這些事情難道真的和沈小姐毫無關聯?」

  沈凝沉默了一瞬,「你被賜婚七王,與我無關。」

  「所以小妹莫名高熱,與你有關了?」蘇月儀冷笑道:「我便知道,你讓什麼衛先生替我妹妹看診,根本是不安好心的!」

  「你們博弈,卻將我們這無辜之人牽扯其中,來日你們得到權勢,得到自己想要的,難道就真的能心安理得?」

  「無辜?」沈凝挑了挑眉,平靜地說道:「蘇小姐是聰明人,怎麼會說出這種不聰明的話來?」

  「你父兄皆在朝為官,你們蘇家本就身在局中,是旁人博弈的時候必定會盯上的棋子。」

  「你這麼想做無辜之人,不想被牽扯其中,就應該勸服父兄,遠離朝堂甚至遠離人群,住到深山野林之中去。」

  「畢竟,有人就會有紛爭,你只要生活在人群中,就免不得會被牽扯進許多事端之中。」

  「住在深山野林就不一樣了,只有花草樹木,山石走獸,你們自家家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擔心被人牽扯。」

  蘇月儀面色微變:「你——」

  沈凝淡淡一笑:「怎麼我說錯了麼?」

  蘇月儀無話可說。

  她看著沈凝半晌,沉沉地問道:「所以,讓我嫁給七王的事情與你無關?」

  沈凝反問:「你為什麼覺得會和我有關?」

  「……」

  蘇月儀沉默了片刻,才說:「你和睿王殿下的婚期一直沒定下,外面有些小道流言,說七王對你余情未了,猜測是七王從中作梗。」

  「你和睿王若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件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七王娶親,斷絕念想,所以,你們用了手段,讓我與他捆綁再一起。」

  沈凝搖頭笑了,「真沒想到,這番話是從蘇大小姐口中說出的……」

  沈凝與蘇月儀從前沒有私交,發生三年之事後也不過見過幾次面而已。

  對蘇月儀這般冷聲詰問,原是根本不必理會的。

  只是那三年裡,沈凝遊魂飄蕩,曾見過蘇月儀對父母孝順,對兄長關懷,對妹妹更是關愛。

  她欣賞這樣為家人用心盡力,溫柔端莊的女子。

  所以這一瞬,沈凝還是決定多說兩句。

  「首先,我與睿王的婚期之事一直就是陛下說了算,便連我皇后姨母,也未必能插得上話。」

  「其次,若如你所說,七王真的對我余情未了不願放手,那以他的性子,即便娶了親也不可能斷絕念想。」

  「我們也不會採取這種掩耳盜鈴的方式解決問題。」

  「最後,賜婚你和七王的是陛下……沒有任何人能對陛下的思想用什麼手段。」

  「你與其懷疑我,不如想一想,為什麼被賜婚的是你。」

  「四年前是你,四年後還是你,怎麼就不是旁人呢?」

  蘇月儀雙眸微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凝現在已經不欲多說。

  有些事情她也沒有確鑿的證據,更不可能毫無保留倒給蘇月儀知道,點到即止已經是最大的善意。

  但看蘇月儀今日這般莽撞的詰問,只怕這份點到即止的善意,也未必能有什麼用吧。

  沈凝朝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直接轉身離開了。

  身邊的小丫鬟懂事地朝著蘇月儀行了個禮,上樓去與容燦傳話。

  容燦原本和蘇母聊的很是投契,聽聞沈凝離開,連忙起身提著裙擺衝下樓。

  等容燦坐到馬車內的時候,沈凝已經在車上喝茶了。

  容燦撇嘴道:「凝姐姐你怎麼自己先走了?我瞧著你和那個蘇大小姐在說話,還以為你們相談甚歡呢。」

  「相談甚歡的是你吧?」

  沈凝笑著戳了戳容燦的臉頰,「你什麼時候認識蘇大人的?看起來交情還不錯的樣子。」

  「就春日宴啊。」

  容燦躲開沈凝的手指,笑眯眯地說:「他幫我出主意把沈璇吊起來呢,還有後來獵場見了一次……書呆子一個。」

  接著她便說起和蘇昀見面時候的情況。

  沈凝看著容燦一個勁兒地數落蘇昀的「呆傻」,眉眼都似在發光一般,心中忽然微動。

  這丫頭,不會是動了心思吧?

  沈凝牽住容燦的手:「丫丫,你知道蘇家被賜婚給七王的事情。」

  「知道啊。」

  容燦點頭,「成了婚要去靜海的,怎麼了?」

  「蘇家的人恐怕不會留在京城,蘇昀也不會。」

  容燦怔住,張了張嘴,「那不會、就不會嘛,也沒什麼大不了啊。」

  沈凝溫聲說道:「蘇昀為人是不錯,如果沒有賜婚七王的事情,蘇家也是個好的選擇。」

  「但現在蘇家的位置很尷尬——」

  「哎呀凝姐姐你說的什麼呀!」容燦連忙打斷了沈凝,笑嘻嘻地說:「什麼好的選擇,亂七八糟的,就一個傻兮兮的書呆子嘛。」

  「他們愛去哪去哪,又與我沒什麼關係。」

  沈凝沉默地看了容燦一會兒,微笑道:「那就好。」

  回去的路上,容燦一開始還和沈凝說笑兩句,後面話卻變少,托著腮望著車外的街景,眉眼之間浮起幾分輕愁來。

  那愁緒不深,卻也不容人忽視。

  沈凝微嘆一聲,只盼著她未曾深陷,還能抽身吧。

  和容燦分開之後,沈凝回到了府上。

  剛到清芷榭院門前,沈凝便看到清芷榭廊下有個熟悉的人影抱劍而立。

  崔彥軍!

  沈凝面上瞬時浮起笑意,提著裙擺小跑進了院內,直入房間,果然看到容澈坐在書案前的圈椅上。

  「你怎麼來了?」沈凝低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到了容澈身邊去,「不是說今日有點瑣事,讓我自己安排時間的嗎?」

  「忙完了。」

  容澈抬手輕輕一攬,撈過沈凝腰肢將她抱在自己懷中,「看看這個,我感覺這一把和上次那一把還是有些細微差異的。」

  「青玉鞭!」

  鞭柄被遞到沈凝手中的那一瞬,她瞪大眼睛。

  容澈笑道:「別說你現在才看到。」

  沈凝把鞭柄握在手中,看著容澈說:「我滿眼都是你的,哪看到鞭子?什麼時候拿到的?」

  她又回頭觀察那鞭子,「沒什麼差異啊,感覺和上一把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