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僵住,臉色煞白,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容澈逼近她,那聲音陰冷莫測,「你還是完璧之身嗎?」
「阿澈你……」
沈凝艱難地說:「那不是我,我從來沒有對容子安投懷送抱過……」
她還是完璧之身。
只是容澈這樣的逼問,這樣的不信任又陰鬱的語氣,卻如似瞬間化作無形刀劍,刺進了沈凝的心裡。
沈凝慘白著一張臉,一字字說道:「看來你根本就沒有相信過我,你既然不信我,那你為什麼又要在宴會上做出那番姿態,為什麼要請旨和我大婚!」
「我把你捧在手心裡十年。就算你破了爛了也只能在我的手心裡!」容澈面無表情地說著,極為霸道地將沈凝箍進自己懷中,「他到底有沒有動過你?」
容澈手捏上沈凝的臉頰,手指撫著她的唇角,「這裡他碰過嗎?這裡呢?」
話音落下之時,他的手遊移到了沈凝身前,無情地按了上去。
在沈凝震驚之際,他的手更過分的捏向腰間,探入裙襟往下滑去。
沈凝忍無可忍,抬手朝他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極為響亮。
「放開我、放開!」沈凝憤怒地低喊,眼角發紅。
「看來你是髒透了,才會如此惱羞成怒,那就下去洗洗乾淨。」容澈似乎怒極,他扯住沈凝的手臂用力地將她甩出石亭。
沈凝如何能想到,他竟會發瘋似的把自己丟進湖裡?
她眼底沁出了淚花,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他明知道她不會水,那麼害怕水,還把她丟了出去。
噗通——
沈凝掉入鏡湖之中,她奮力地掙扎著冒水而出,只看到容澈無動於衷地站在石亭里,和當初她第一次回到身體後,來找他的時候一樣。
那麼的無情、決絕。
他不會救她了吧。
冰寒徹骨的湖水瞬間湧入了她的耳朵、鼻子、口腔……
窒息的痛苦再次襲來,胸腔似乎要爆裂一般。
冬日裡衣服厚重,沈凝只掙扎了兩下便再也沒有力氣,似被無形的力量拖著不斷往鏡湖底部沉去。
石亭之中,容澈的臉色痛苦扭曲,雙拳緊握,他說的一切做的一切,眼睜睜看著沈凝沉入水中,簡直就是用刀鋒剮他的肉。
容澈壓抑地低喝:「衛先生!」
「莫急。」
衛文清緩步上前,輕輕抬手一掌,鏡湖水面之上忽然轟的一聲,震出沖天水柱來。
容澈下意識地側臉躲避撲面而來的水花,等再回頭時,臉色陡變:「凝凝!」
沖天的水柱嘩啦啦落下去。
沈凝渾身濕透釵環凌亂懸在半空之中,頭無力地往下垂著。
容澈回頭看向衛文清,只見他手掌向前,五指微微分開,似有一道無形的氣,從他掌心發出,把沈凝牢牢定在了那裡一般。
衛文清右手在空中輕劃,似乎是寫什麼符咒。
石亭之中蓮花燈隨著他徒手寫符溢出紅色光來,逐漸凝結成一根根的絲線,朝著沈凝的身上匯聚而去。
容澈的目光緊緊鎖住停在半空之中的沈凝。
他看到,有一道半透明的影子逐漸從沈凝的身體裡面分離出來。
那是一道看不清楚的影子,似乎在憤怒叫囂著什麼,而容澈聽不清楚。
此時衛文清手掌後撤。
半空之中,沈凝的身體飄飛而來,容澈連忙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脫下自己的大氅將她包裹住。
衛文清忽然「咦」了一聲。
容澈抬頭之時,先前的半透明已然消失不見,只是整個鏡湖周圍都紅光大盛。
衛文清轉向容澈說道:「快帶沈姑娘回去驅寒,先前準備的藥也餵她喝下。」
容澈不確定地問道:「凝凝是好了嗎?」
「好了,她就是沈凝,完完全全的沈凝。」
容澈鬆了口氣,抱起沈凝快速離開石亭,崔彥軍等人守在不遠處,一看到他上前也立即就過去幫忙,以最快的速度把沈凝送回了鏡湖山莊中。
衛文清單手負後立在石亭之中,看著紅光密布的天空,微微皺眉:「真沒想到……」
他原是要以陣法,將沈凝身體裡的異魂引出斬斷牽繫,那異魂便可回到來處。
但沒想到那異魂在沈凝身體三年,吸了太多此處氣息,竟然回不去了。
也不知這異魂如今是散了還是如何……
就在此時,上下忽然傳來喧嚷之聲,衛文清皺眉片刻,轉身離開石亭。
……
鏡湖山莊之中早已按照衛文清的方法準備好了浴湯。
容澈帶沈凝進來的第一瞬,早已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立即扯去沈凝身上濕透的衣裙,歪斜的釵環也全部摘了丟在一旁。
他抱著只穿著貼身小衣的沈凝放進了大浴桶之中,雙手僵硬地捧著沈凝的臉,「凝凝、凝凝?」
「小姐這裡奴婢來照顧。」黛月溫聲說:「殿下的衣服也幾乎濕透了,不如先去換衣服,再來看小姐……不然殿下要是著了涼,小姐要擔心了。」
她先前被崔彥軍攔在了外面,並不知道容澈和沈凝之間發生了什麼。
只以為沈凝又是意外落了水。
容澈深吸口氣,什麼都沒說快步轉身離開了。
他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那身繁複濕透的錦衣脫掉,換了月白色深衣,又披上靛藍色外袍,重新回到了安頓沈凝的鏡湖小築廂房內。
沈凝身上貼身的小衣已經被黛月除去,頭髮也已經放下來。
她背靠浴桶泡在裡面,腦袋歪在桶沿上,雙眸緊閉。
容澈忍不住將手放在沈凝鼻子下面。
熱氣噴灑在容澈指尖。
容澈卻猶然無法定心。
「殿下,五王的人非要上山,與我們的人動起了手。」門外傳來崔彥軍的聲音。
容澈冰冷道:「殺了。」
門外的崔彥軍似乎是怔了一下,才應:「是。」
房間內,黛月貼心地搬了個圓凳過來,「殿下坐。」
容澈應了一聲坐在浴桶邊上,右手探入水中牽著沈凝的手,左手捏著袖角給沈凝擦拭著額頭上的細汗,然後讓沈凝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看著沈凝輕輕蹙起的眉心,自己的眉頭也從未舒展過。
黛月瞧著容澈那般樣子,懂事地退到了外面去,只在需要加水的時候進去,無聲地做完了事情,又無聲地退走。
過了約莫兩刻鐘,門外傳來衛文清的聲音:「時間可以了,殿下把沈姑娘帶出來,餵她喝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