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你的清白還在嗎?

  容子安的這番話很有些道理。

  沉默了一陣子後,容煌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明顯平穩了許多:「成全了他們,然後呢?」

  「如今太子皇兄的處境並不好,其實不宜強出頭,硬碰硬。」

  容子安徐徐說道:「這一次沈凝和容澈和好,那麼皇后那一方的亂局便瞬間結束,只怕有人比我們更加煩憂的難以入眠。」

  容煌眯了眯眼:「你是說老五吧。」

  他這個太子處境的確糟糕,要和中宮皇后嫡子容煊斗,還要被五王容熠扯後腿。

  容子安說道:「五王容熠……母親是宮中貴妃,外祖父是當朝丞相,靠山極硬,野心也很大,我們不如退一步,坐山觀虎鬥。」

  「話倒是好話……」容煌說:「可你又怎麼確定,容熠願意冒頭和皇后他們斗?」

  「容熠可不是個蠢的,這些年都小心謹慎,不會輕易冒頭,孤等著他和皇后斗,別等到孤這太子被廢他都還沒動手!」

  「太子皇兄稍安勿躁,聽臣弟細說,臣弟方才收到了消息,皇后便裝出宮了。」

  容子安垂眸說道:「她一個多月前也出過一次宮,在玉寧樓內見了容澈……而且皇后娘娘身邊,最近還多了一個江湖人士。」

  「臣弟猜測,他們是要做點什麼。」

  「這些消息臣弟已經讓人透露給了五皇兄知道。」

  「皇后多年都不曾出宮了,如今除夕之夜便裝出宮定有蹊蹺,五皇兄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容煌一開始神色冰冷,滿面憤怒。

  到此時聽完容子安所言,那些冰冷和憤怒全部消失,換上了滿滿的笑意:「七弟果真聰明,那咱們今夜就坐山觀虎鬥,好好地看熱鬧吧!」

  容子安離開東宮之後,換乘了一輛樸素的甚至漏風的烏蓬馬車,吩咐出城。

  啞仆駕著車,聲音粗噶沉悶又難聽:「那個江湖人身份還沒查到,皇后和睿王把他藏的很嚴實,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容子安說:「多半和沈凝有關。」

  能讓皇后和容澈這樣的小心謹慎,應該不會有別的事情了。

  具體是什麼事,容子安卻實在是沒有頭緒。

  最近這段時間,柯氏和沈璇遞過一些消息給他,阡陌也曾去過沈凝身邊待了幾日。

  但得到的訊息都是無關緊要,毫無用處。

  思忖片刻後,容子安垂眸,「去看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啞仆點了點頭,馬車前行一段時間後他又說:「感覺太子今晚不會安分看戲。」

  「是啊。」

  容子安冷笑:「他那麼的急功近利,如果能有機會拉皇后落馬,他怎麼可能安分呢?這麼蠢的人……如何配做太子!」

  ……

  沈凝和容澈出城的一路上,車廂內都是沉默。

  容澈一直不開口。

  沈凝便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感覺到,容澈這樣的沉默和鏡湖的禮物有關。

  她只盼著快點到鏡湖去,快點看到禮物,然後把疙瘩解開,一切恢復原本的模樣。

  除夕夜,城內十分的熱鬧,出城的速度很慢很慢。

  沈凝靠在容澈懷中,順著微開的車窗縫隙,看著外面璀璨的燈火,聽著嘈雜喧嚷的人聲,嗅著容澈身上總是讓人安心的蓮香,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

  她把臉埋向容澈懷中,眼皮微垂,沒一會兒竟呼吸綿長起來。

  睡著了。

  容澈低頭,瞧著懷中姑娘白皙的臉。

  沈凝的眼角還有先前哭過的淚痕,容澈的抬手,拇指輕輕撫觸著那淚痕之處,拉過一旁的裘毯把沈凝蓋住,垂眸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沈凝的肩膀被人推了推。

  她皺起眉頭,不願醒來。

  「凝凝。」容澈的聲音響起來,「到了,醒醒。」

  「……」沈凝睜開眼睛神色懨懨。

  她已經好久沒有好眠過了,難得睡的沉,卻被這樣打斷。

  容澈屈膝蹲在沈凝面前,輕輕拍了拍沈凝的臉頰,「等看了禮物……再補覺吧。」

  「好。」

  沈凝深吸了口氣,隨著容澈一起下了馬車。

  一塊雕刻著鏡湖山莊的石碑立在不遠處,往上走數十級台階便是山莊大門。

  往右側走是鏡湖。

  沈凝習慣性地去牽容澈的手,但容澈走的快,雙手都垂在了紫色大氅之內。

  大氅的擺隨著他邁步向前朝後飄蕩,掃到了道路左右的枯草上。

  沈凝皺了皺眉。

  「跟上來。」

  前面傳來容澈的聲音。

  沈凝遲疑了片刻,提起衣擺跟上去。

  前行的路上,她看到道路左右的樹枝上掛著一些蓮花形狀的小燈籠。

  沈凝思忖,難道這燈籠會是容澈準備的禮物?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無言地走了一刻鐘,終於到了鏡湖湖邊的八角石亭之中。

  容澈背對著沈凝立在亭中。

  亭子八根石柱上也掛了蓮花燈,花型要比路上那些小的更特別一些。

  蓮花燈隨著夜風擺動,燈內火苗也隨風忽閃。

  沈凝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亭中,「所以這些花燈就是禮物嗎?」

  「對。」

  容澈轉過身來,朝沈凝伸手。

  沈凝又往前走了兩步,將手伸到容澈手中,「這些燈——」

  「漂亮嗎?」

  容澈把沈凝拉近到自己面前來,蓮花燈的光影落在容澈的臉上,火苗明滅,也讓容澈那張俊逸絕倫的臉明暗斑駁。

  沈凝不知為何心生不安,「很漂亮……阿澈,我們不要站在湖邊說話,我害怕。」

  今年雖下了兩場雪,但整體沒有往年的冬日那般寒冷,鏡湖這裡竟然並未結冰。

  沈凝落水被搶占身體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

  她聽著那潺潺的水聲便覺得可怕,渾身緊繃,甚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緊緊地抓住了容澈的手,腳也往後退。

  容澈卻將她拉了回去:「聽說人在極致恐懼的時候不會撒謊,所以這個地方挺好的不是嗎,沈凝,我有話要問你。」

  他的直呼其名,如此莫測的音調和話語,讓沈凝擰緊了眉毛:「你到底想幹什麼?」

  容澈緩緩說:「今夜除夕宴上,容煌暗示容子安用清白逼你就犯,其實我一直也對這件事情非常好奇,你對容子安那樣的投懷送抱過。」

  「在我看不到的時候,你又做了些什麼?」

  「你的清白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