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景吾直起身體,時間差不多應該就是這裡了,真田苓昏倒的原因,這才是他的目的。
跡部景吾皺著眉看向屏幕里的玫瑰花瓣,面積大到把顯示器都占滿了,起初他還不覺得什麼,因為他在學校也喜歡玫瑰花雨,尤其是他最喜愛的紅玫瑰,跡部莊園的花園也種滿了鮮艷欲滴的紅玫瑰。
直到他看清楚了真田苓的表情,她在看到那些紅玫瑰時的空白和無法忽視的痛苦,阿大第一時間是去遮住真田苓的眼睛,他在阻止真田苓看到這一切,可是慢了一步。
真田苓痛苦的向後倒下去,是阿大把人接住,可是真田苓在掙扎,就算隔著顯示器,任誰也能看到她的痛楚,然後,阿大打暈了她。
跡部景吾瞳孔驟縮,那一瞬間他腦海里想起以前的種種不對勁來。
那個時候,在雪山的合宿時,半夜真田苓被被他們吵醒出來的時候,臉色是無法忽視的蒼白,他還以為是被樓道刺眼的燈光晃到了,可原來不是,是那個女人穿了一條艷紅的裙子,真田苓是看了紅裙子所以才會臉色難看的。
能讓真田苓變了臉色,現在又是痛到站都站不穩,那時候真田苓強忍著回到房間,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痛苦,可她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怪不得真田苓第二天離開的時候看起來精神不振。
原來是這樣啊,真田苓她不能看見紅色。
可是為什麼?
跡部景吾跟忍足侑士是好友,醫院他也沒少去,多少他也知道一些,他心裡有個模糊的猜測,可是不敢確定。
如果是真的,能讓真田苓受到這麼嚴重的影響,那最開始刺激的因素,又該是多麼的慘烈,真田苓她自己一個人是怎麼撐過來的。
跡部景吾沉痛的閉了閉眼,眼睛因為長時間盯著屏幕有些發澀,太陽穴的位置突突的跳著,只不過這些比起心裡的酸澀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段視頻銷毀,不許留任何備份。」
「是,少爺。」
其實真田苓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嚴重,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撐過這段時間,讓她自己休息一會,就可以慢慢恢復的。
只不過她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昏睡,松野醫生檢查過腦電波之後,讓底下的醫生準備鎮靜安神的藥物,這些波紋太混亂了些。
「既然人過來了,就讓她在這多住兩天,順便複查,看看恢復的怎麼樣了。」
阿大點頭,他當然不會有意見,松野醫生走後他把這些情況都報告給了服部本部長。
服部平次是最先過來的,隔著病房門就聽到了他在樓道里急速跑來的腳步聲。
門沒鎖,服部平次連敲門都顧不上直接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昏睡在床上打點滴的真田苓。
服部平次湊過去,仔細的看了看真田苓的狀態,不太好。
服部平次轉頭壓低聲音跟阿大問道,「怎麼回事兒?她這兩天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頭疼?東京有案子要解決嗎?」
阿大搖頭,「沒有,她以前的朋友過來了,今天是去機場送行,沒想到有人在機場弄紅玫瑰花瓣,漫天都是,來不及防備,就看到了。」
服部平次低咒一聲,「什麼破機場,這些事也能讓干,腦子都被驢踢了。」
「不對啊,苓說過她平時看是沒事的,只有疲倦的時候才會應激,她這兩天遇到什麼事情了,你說她朋友,什麼朋友?」
阿大解釋,「是苓小姐以前在華國的朋友,旅遊過來了,正好在街上碰見。」
「苓小姐好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在家也是有點兒頭疼,只說是送走他們再來醫院複查。」
服部平次看著真田苓毫無血色的皮膚,還有臉上明顯的疤痕,要不是她現在昏迷,都要拎著她的脖子臭罵一頓,「胡鬧!」
這臭丫頭,脾氣死犟死犟的,難受了不是第一時間去醫院,自己一個人在家撐什麼強!
服部平次也沒責怪阿大,真田苓要是不願意去,那是誰說都不管用,拿槍指著腦袋都不去。
服部平次心裡罵了一圈,平復下來後問阿大,「還有別人知道嗎?」
阿大:「只聯繫了本部長。」
那就是工藤他還不知道,那不行,他得說一聲,「阿大,我先出去打個電話,你看著她點兒啊,要是醒來不許讓她離開。」
阿大:「好。」
這一次真田苓醒的沒那麼快,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醒過來,還是窗外的陽光太刺眼,被晃的。
服部平藏中間過來一趟,那時候她還在睡,他在病房坐了一會兒直接就去找松野醫生了,具體是什麼情況,還要松野醫生再觀察。
松野醫生看見有人推門進來,絲毫不覺得意外,「來了,坐吧。」
服部平藏:「她現在怎麼樣?」
松野醫生指了指那些核磁片,「正要跟你說呢,來的正好。」
「你看,她當初骨折的那些地方,尤其是胸腔那一塊,都恢復的相當不錯,對接的也很整齊,不會對以後造成影響的。」
「小腿長的也不錯,沒歪沒扭,皮膚表面也不在浮腫了,可以考慮去掉拐杖,正好她這兩天在這,先讓她自己走走,也不能老是拿著拐杖。」
「肩膀那裡,額,得等她醒過來再做些檢查,才能更好的判斷,目前為止恢復的還不錯。」
「腦子裡的血塊也沒有變化,暫時不會有影響,這些都可以放心。」
「但是,」松野醫生說了這麼多的好現象之後,終於迎來了一句轉折,「你看這個。」
服部平藏知道,他等著就是但是之後的話,如果真田苓真的沒問題,松野醫生也不會說這麼多。
「我以前給她做過腦電波,有過記錄,這一份則是她昨天剛做的,啊,你可能看不明白。」
「那我直接跟你說吧,情況不太好,這麼短的時間,她的精神狀態變差了很多。」
「如果繼續任由其發展,後果會非常非常的糟糕,最壞的可能就是她會陷入過去的某個時間點,再也無法走出來。」
「這不是故意嚇你,你當了這麼些年的警察,不可能沒見過同樣的情況,你應該知道這個的嚴重性。」
服部平藏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不過周身的氣勢不太妙,他怎麼沒見過,不少警員去執行臥底任務回來之後,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輕的可以痊癒,重的則就如松野醫生所說,陷入過去再也走不出來。
服部平藏不願意看到真田苓最後落得這樣的結局,那就真的太糟糕了。
「我應該怎麼做?」
松野醫生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說話就好,嚇死他了,「最好就是靜養,千萬不要讓她再看到任何的刺激源,重複的崩潰不是什麼好現象,她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然後再配合心理醫生的輔助治療,但前提是病人自願,一定要自願,不能有任何的隱瞞,否則只會刺激她,必須是病人心甘情願,自己也想要治好,她往前邁一步,我們醫生才好跟進治療。」
「你需要跟她好好的溝通,這段時間我會給她開些調整的藥物,一日三次不能中斷,還是那句話,安心靜養,隨時來醫院複查,隨時。」
心甘情願,這四個字就是最大的問題,真田苓要是想的話,就不會任由自己的身體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服部平藏沉默良久,「我知道了,謝謝。」
松野醫生把桌上的那堆資料整理起來,「不客氣,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