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他知道真田苓不在意那些傷疤,只不過是不願意解釋才一直戴著面具,可她不能一直戴著,沒有一直藏在背後的道理。
真田苓還真對那些疤痕沒什麼感覺,最多就是看著丑了些,懶得去看也嫌麻煩不願意跟不相干的人解釋那麼多,但絕對沒什麼自卑的心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就沒這種情緒。
阿大安靜的開車,時不時的透過後視鏡看他們兩個說話。
真田苓回家後倒是接到了小田切敏郎打來的電話,這兩天他雖然人不在,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中本卓大一字不漏的全部匯報過來了。
真田苓很老實的回答小田切敏郎問的那些問題,至於最後的感覺吧,「也就那樣吧,沒什麼太大挑戰性。」
小田切敏郎差點兒繃不住,他有時候也會想真田苓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都是跟誰學的。
小田切敏郎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這孩子,「對了,明天是不是要去醫院複查。」
複查?真田苓看向阿大,時間到了嗎?
阿大點頭,「明天該去大阪找松野醫生複查。」
真田苓回電話,「嗯,明天要去趟大阪。」
小田切敏郎知道了,「那行,你早些休息,獎勵我稍後讓人送過去。」
一提獎勵真田苓可就有心情了,「好的,小叔叔。」
真田苓非常滿意的掛斷電話,「阿大,我們晚上吃什麼?」
工藤新一本來也要蹭飯的,不過他半路接到蘭的電話,阿大就拐彎把他送回去了。
阿大這會兒在廚房切菜,頭也不回地的說道,「西藍花煮雞蛋牛肉,還有蔬菜粥。」
真田苓:「.....好。」
哦,還不如不問呢,真是一點兒也不令人期待的晚餐。
真田苓認命的吃飯吃藥,然後回房間洗漱,在浴室把面具撕下了,兩條不容忽視的肉粉色的疤痕囂張的趴在真田苓的臉上,打眼就能看見,這麼長時間了也就比剛開始稍好一些。
臉頰上的還湊活,就是眼角位置的疤,壓過太陽穴消失在髮際線的邊緣,這是被子彈打出來的,距離的太近燒傷也挺明顯的。
真田苓順勢撥了撥頭髮,右耳上邊好像也有一個,那會兒被刀割了一個豁口。
然後真田苓繼續向下看去,脖頸上的刀傷,在右側豎直方向有一個長長的刀口,原本脖頸上那一圈被麻繩勒出來的印記倒是淺淡了不少。
右肩的就更明顯了,凹凸不平的槍傷和弓弩箭的傷,右臂上還有一個子彈穿透傷,掌心掌背對應的一道疤痕,真田苓試著抬起手臂,不到半秒便恢復原位,骨肉深處傳來的痛覺不容忽視,像是細小的閃電在皮肉下炸開一樣,真田苓左手按壓著肩膀試圖緩解這份痛苦。
視線繼續下滑,腰腹上的那些痕跡更是不忍直視,不斷的搶救手術,縫合又拆開拆開又縫合,使真田苓原本白皙光滑馬甲線分明的腹部,就像剛學會拿筆的稚童在白紙上的隨意塗鴉。
右大腿上深粉色巴掌大小的疤,左小腿上的疤痕就像藤蔓一樣纏繞其上。
真田苓的左手還按在肩膀上,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片刻之後緩慢的轉身,光裸的背部完整的浮現在鏡子裡,屋頂的白熾燈將一切照的格外的清晰。
最上等名貴的綢緞,本該被好好的保存,就算觀賞也是要隔著玻璃。
但是現在,綢緞被人肆意的破壞,鋒利的刀劍割斷了綢面上的花紋,只留下猙獰恐怖的創口,最厲害的師傅都無法完美修補,哪怕消耗再多的時間。
那被粗糙的手指拂過都會勾絲的綢緞,又如何抵擋得住利刃的攻擊。
勉勉強強的拼湊起來,邊緣處卻全是破碎的漣漪。
就好像鑲滿了鑽石的華裙,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不該出現的毛邊和脫絲。
真田苓看著鏡子,心想,還真是挺丑的。
哪怕真田苓體質特殊,身上不會留下疤痕,可這些沒個三五年都不能完全淡化消失。
她從柜子里拿出小白瓶,摳出藥膏來當做身體乳一樣的抹上去,穿好睡衣鑽進被窩蒙頭睡去。
半夜兩點半,真田苓悄然睜開眼睛,她掃了眼床頭柜上鬧鐘的時間,復又收回視線,整個人往被窩裡鑽了鑽,有些冷。
應該是白天睡的太久了,所以才會半夜醒來的,沒有其他的原因,沒有。
真田苓調整了一個姿勢,使她自己可以看到牆上的油畫,她懶得去伸手開燈,那幅畫早被她記在心裡,不用看也知道,只不過她自己習慣了去看而已。
睡不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只是,她只是有些…好吧,不是有些。
【我很想你。】
【喬。】
第二天一早真田苓吃過飯就去大阪了,殺人兇手雖然抓到了,但因為他是學校的老師,影響非常惡劣,學校方面還沒有通知上課,真田苓的時間還是自由狀態。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再加上稍微的暈車,真田苓臉上架了一副墨鏡,背椅向後靠了靠,一路上都是昏昏欲睡的。
阿大偶爾會瞥過來幾眼,見她確實沒什麼事之後便收回視線。
真田苓今天出門的時候是素顏出來的,只在疤痕明顯的地方貼了幾塊創可貼,至於會不會被認識的人看見,誰管他。
到了醫院,真田苓任由那些醫生擺布,來了一個全套的檢查。
松野醫生看著手裡的檢查報告,其他方面還可以,都在穩步上升,大腦的淤血也沒有移動的跡象,這一切都挺好的。
只除了真田苓的手臂和小腿,更嚴重的還是右手,檢查數據顯示跟手術之後沒有任何變化,這麼長時間了,她的手臂還是沒有恢復。
當初做手術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畢竟那種情況下,保住命就不錯了,就別再要求那麼高了好吧。
松野醫生現在頭疼的,是該怎麼跟服部平藏解釋這些,他實在是不願意看到那張死魚臉。
算了算了,等下電話聯繫吧,人就別過來了。
松野醫生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小姑娘,又重點提醒了幾句,便讓人回去了。
真田苓沒動,她有個問題想問問醫生。
松野醫生還有些疑惑,「怎麼了?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真田苓:「醫生,紋身的話有影響嗎?」
松野醫生一愣,詫異的看著她,「紋身的話不建議,疤痕面積太大,如果操作不規範的話極易造成感染,很危險,你的身體不能有任何差錯了。」
真田苓想了下,「那要是畫上去的呢?」
她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也關注了這些,不過那會兒比較困,懶得去弄罷了。
現在倒是個好機會,時間上也可以。
松野醫生看著她認真的眼神,委婉的說道,「如果是用特殊顏料畫上去,除卻過敏反應,雖然不會有感染的風險,但還是不太建議。」
「你不是瘢痕體質,現在身體上也沒有特別明顯的瘢痕疙瘩,如果想要祛疤的話,再過段時間可以通過美容手術來去除,不用紋身的。」
真田苓思考片刻,「只是不建議的話,那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好的松野醫生,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告知。」
「時間不早了,就不在耽誤您時間了,今天麻煩您了,再見。」
松野醫生愣愣的看著說完話起身離開的真田苓,不是,你明白什麼了啊,你就這麼走了,你明白啥了啊?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合上,松野醫生回過神來,他側頭對跟著他學習的醫生說道,「是我剛才表達的意思不夠明確嗎?」
實習醫生艱難的搖搖頭,不,您表達的很清楚。
松野醫生:「那就是她理解的不到位,思路跑歪了?」
實習醫生努力的憋出一句,「額,可能是,年齡差距...有代溝...不是很能理解吧。」
不行,松野醫生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他還是給服部平藏打個電話好了,先提前說清楚,這之後再有什麼問題他不負責的啊。
真田苓知道松野醫生肯定會跟服部平藏匯報的,但也沒什麼關係的吧,紋身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她有些不確定的想著,再說了也不是真的刺上去,就是畫,可以隨時洗掉的。
但真田苓既然來了大阪,她中午就去服部宅蹭了一段飯,哎呀幾日不見,靜華姨越發的漂亮了。
下午真田苓就回來東京,不過她沒直接回家,而是讓阿大停在了一家刺青店門口。
阿大把車停好後遲遲不下去,他明白真田苓的意思,但是但是,阿大也委婉的勸阻著,「這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至於這句話管不管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真田苓瞟了一眼手機,很好沒有任何人打電話來,「只是畫個畫,放心吧,沒事的。」
阿大瞅著刺青店那幾個大字,還有牆上的那些作品,你這畫畫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畫畫。
刺青店的老闆娘是一個非常妖嬈漂亮的金髮美人,改裝過的艷色和服包裹住火辣的身材,微低的領口露出一片白嫩的皮膚和之上的不知名花紋。
右手無名指上也紋了一串字母,是法語連接成一個戒指的模樣,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菸,裊裊的煙霧飄蕩在空中。
老闆娘饒有興致的這一對奇怪的組合,漂亮可愛的小妹妹和兇悍魁梧的男人,眉尖微微上挑,眼裡波光瀲灩,帶著風情萬種,她幽幽的吸了一口煙,朝著空中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
「小妹妹,來紋身嗎?」
聲音也非常附和她的長相,靡靡魅音,尾調就像纏了一把小勾子,惑人的緊。
只可惜,真田苓是個正常女生,感覺不到大美人的魅力,只覺得煙有些嗆人。
阿大倒是個正常男人,但他毒窩裡呆久了,對這類的人物不感興趣,不如給他一把槍來的刺激。
真田苓隔著煙霧平淡的開口,「我要紋身。」
「畫上去的。」
畫上去的?老闆娘的笑容淡了幾分,行吧,「小妹妹,畫上去可是比紋上去要貴些哦,根據圖案大小再加錢。」
真田苓點頭:「可以。」
老闆娘站起來掐沒了手裡的菸頭,慵懶的伸個懶腰,就這麼一個動作讓她坐起來也是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魅惑,順便向阿大飛了一個媚眼。
阿大面無表情的回視,眼底一絲波動都沒有。
好吧,老闆娘心底翻個白眼,好不容易看上一個自己感興趣的,結果...切。
老闆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真田苓一番,又看著她手裡的拐杖,「你來的倒是湊巧,今天我有空,我親自給你畫,小妹妹你走運了。」
真田苓平靜的看著比她高半頭的女人,離得近她都聞到了這人身上的香水味,香過頭了。
老闆娘:「....」
這倆人是從哪個冰山過來的嗎?一個比一個沉默?
真田苓跟著老闆娘進來單獨的包廂,房間裡東西很齊全,其中一扇牆是一整塊鏡子。
阿大在走廊的椅子上坐著,手裡還拿著真田苓的手機,阿大看著關閉的房門,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哎。
老闆娘準備紋身的東西,「這裡所有的用品都是高溫消毒,絕對乾淨衛生,你可以放心。」
「對了,你要畫在哪裡?」
真田苓站在房中央,收回打量的視線,「肩背。」
「看到床邊的平板了嗎?裡面有所有你想要的紋身圖案,當然你也可以自己設計,選好之後雙擊就行,大屏幕上會顯示過來。」
老闆娘捏捏下巴頗為曖昧的瞧著真田苓,「如果是肩背部的話,要把所有的上衣脫掉哦,所有的哦。」
「小妹妹,你可以先換衣服,然後趴到床上,我保證不會偷看。」
真田苓沒理會老闆娘的調戲,她從平板里搜索了一個圖案,雙擊。
拐杖靠在床邊,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襯衫,內衣,一一的被脫下。
老闆娘聽著身後衣料摩挲的聲音,安靜之後才轉過頭來,手裡還拿著工具,「來吧小妹妹,看看你要畫.....咔嚓...」
在看清身後的人後,老闆娘瞳孔驟縮,手裡的東西叮鈴挷郎掉了一地,紅唇發出一聲驚呼。
真田苓半果著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的不自在,墨瞳黑沉沉的盯著老闆娘。
房間的燈光很亮,地上掉跟頭髮絲都能清晰可見,所以老闆娘清楚的看到了面前這小妹妹身上那些殘忍恐怖的疤痕。
左邊的大屏幕上是這小妹妹挑選的紋身圖案,是一頭猙獰咆哮著的東方墨龍,龍首殺氣騰騰,龍身剛勁有力,龍爪雄勁鋒芒,龍尾氣勢洶洶。
真田苓腰腹的傷口若還能勉強接受的話,那鏡子上浮現的,她脊背上的的傷疤足以驚爆人的眼球。
老闆娘嘴唇顫了一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