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苓低著頭不吭聲,這個確實沒什麼可辯解的。
「有一件事,我們討論過好幾次,你說你需要時間,你想自己考慮。」
「現在,足夠了嗎?」
「抬起頭,看著我,說話。」
真田苓神色有些糾結,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下意識的想逃避這個問題。
可惜,服部平藏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比他想的還要嚴重,他也知道到真田苓心底的抗拒,這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不會再放任真田苓躲避下去了。
「我...不知道。」
這麼近的距離,服部平藏能夠清晰的看到真田苓眼底的孤寂,「那我換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的回答我。」
真田苓:「什麼?」
服部平藏認真的看著她,直到把人看的後背發毛,真田苓忍不住往後挪了挪,一點兒是一點兒吧。
「我不相信區區一個芹澤純二就能影響到你,不相信他真的可以催眠控制你的精神。」
「我想知道的是,你會出現昨天的意外,是你自己馬前失蹄,不慎中招了,還是.....」
「你心裡清楚一切,只是你自己不願意掙開那些假象。」
「芹澤純二控制不了你,你是自願的。」
「你看見了什麼,你想看見什麼?」
真田苓在一瞬間的錯愣之後,心裡湧起一股無法言說的難受,「我...不是故意的。」
真田苓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不願讓人看見她這副樣子,「我只是...我只是太久沒有看到他了。」
「我就是想他了,想再看看他。」
「我會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會再有下次了。」
她會收拾好自己,在她清醒的時候,避免昨天那類事情的發生。
服部平藏看到真田苓臉上一閃而逝的痛苦,他在想,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又遭受了怎麼非人的折磨,才會想想就會覺得難過。
服部平藏伸手輕拍了下真田苓的腦袋,「我沒有怪你。」
他憐惜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責怪。
真田苓把手放下,那些不好的情緒全部被她壓下去。
「阿苓,你不是一個人,你不能把所有的都自己咬牙抗住。」
「你需要幫助。」
真田苓眼睫輕顫,「他們幫不了我。」
「我們可以試一試,如果你願意的話。」
「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來準備,如果到了那一天你還是不願意,見面可以推遲。」
「如果見面之後你感受到任何的不適,也可以繼續推遲。」
是推遲不是終止,真田苓不能把自己困住,她必須要走出來。
服部平藏不能眼看著真田苓陷入困境,而在一旁袖手旁觀,真田苓身上的那一層殼總要打開的,一個裂縫也是轉折。
「不用急著回答我,這些天你再考慮考慮,一星期後回復我。」
真田苓沉默良久,知道是避無可避了,「好。」
最重要的事情說完了,剩下的也該好好的說道說道了,總不能輕輕拿起輕輕放下,不疼不癢的熊孩子記不住教訓。
服部平藏把病床旁茶几上的保溫桶打開,霎時間一股濃濃的中草藥味直衝天靈蓋,真田苓臉色微變,這味大的,不用嘗就知道苦的難以下咽,她病重的時候喝過一點時間中草藥,也沒今天味沖。
服部平藏不緊不慢的給真田苓舀了一大碗,一邊解釋幾句,「松野醫生檢查過你的身體,又失眠了是吧,身體有些虧空。」
「知道你不願意喝西藥,你靜華姨特地找的華國老中醫生,替你開了幾服藥安神助眠的藥,對症下藥,有好處。」
「快喝吧,溫度晾的剛好。」
真田苓看著眼前這滿滿一碗的黑褐色中藥,比風涼油還要上頭的味道,真田苓嘴唇都抖了抖,她其實,挺願意喝西藥的,就著水一口就好,而不是這玩意兒。
服部平藏端著碗往前推了推,「怎麼?手難受了?需要找人餵嗎?」
「不不不,我自己來就好。」
已經夠痛苦了,就不要再上趕著給自己找刺激了好吧。
真田苓一開始還拿勺喝,沒兩口實在頂不住了,苦的舌根疼,真田苓深吸一口氣,仰頭一口乾了。
真田苓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這位老醫生到底在藥里放了多少黃連,這東西就算便宜也不能這麼霍霍吧。
「我,喝,完,了。」
這東西,她絕對不想再喝第二口。
服部平藏平靜的接過,在真田苓不可思議的眼神下,又從保溫桶里倒出一大碗,都快溢出來了。
「給,喝吧。」
真田苓喉嚨上下滾動幾下,艱難的說道,「醫生不是說……是藥三分毒,不能...不能多食。」
服部平藏淡淡的解釋道,「不過是第二碗,算不得多,老醫生說了,這也是藥膳的一種,不完全是藥,多喝些對身體好,不會有副作用的。」
「快喝吧,一會兒快涼了。」
在服部平藏的注視下,真田苓是什么小手段都沒用了,老老實實的喝吧。
服部平藏滿意真田苓把藥喝的精光,比消極應對好多了,但是他不能再待下去了,手機消息就沒斷過。
「按時喝藥,我會派人送來,這兩天你先在醫院休息,想出院跟松野醫生說一聲就好。」
「好。」
服部平藏走了,沒幾分鐘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就進來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一個你一個陰沉。
這不重要,她可以解釋,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討論。
現在重要的是,「幫我倒杯水,或者糖有沒有。」
兩碗特定的藥下去,她人快被苦廢了。
只是很可惜,真田苓同時得到了兩聲冷笑,這笑聲里蘊含了什麼深意,真田苓暫時不想那麼多。
真田苓把被子拉高,儘量的多擋住自己一些,小聲的底氣不太足的說道,「其實我可以解釋的。」
服部平次把凳子一挪,利落的坐下嗎,翹著二郎腿盯著真田苓,下巴微抬,「行,你說吧,我聽著。」
真田苓:「.....」
她算是明白了什麼叫一步錯,步步錯了,真是深刻的教訓。
真田苓讓自己的眼睛流露出的情緒更真誠些,語氣也更加的真摯,「昨天真的,真的就是意外,我那個時候確實是腦子不太清醒。」
「一時間接受了錯誤的信號,來不及分辨,也就做出了錯誤的舉動。」
「對此造成了一系列不好的後果,也讓你們擔心了,我很抱歉。」
服部平次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你的這番說辭,再潤色幾筆,就可以直接當模板了。」
工藤新一雙手插兜,冷眼看著真田苓,他對真田苓說的話沒有任何評價,沒什麼可說的。
真田苓有些無奈,你看看你們,非要她說個解釋,說了又不相信,這不是難為人的嗎?當然了,這句話她也不敢說出來。
「別這樣嘛,我知道錯了。」
「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這次就原諒我吧。」
服部平次有點動搖了,說的確實挺誠懇的,要不就...原諒這一次?
工藤新一一腳踩了下去,腳指頭傳來的痛意直上腦門,工藤新一這一腳可毫不留情,痛的服部平次差點兒沒跳起來。
服部平次嘶了幾聲,「你幹什麼踩我?」
工藤新一冷靜的看過去,「清醒了嗎?」
服部平次一愣,哦,他剛才想幹什麼來著,啊,對了,是要好好的教訓真田苓一頓,不許她這麼膽大為,無法無天下去,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眼裡,就是缺乏教訓,熊孩子不聽話,多打幾頓就好了。
但是剛剛真田苓那麼幾乎話,好像把他繞過去了,差點兒就輕輕放過了。
服部平次虎著一張臉,他不愧是服部平藏的親兒子,遺傳了父親的基因,這麼一看還真是有點像,「你別給我打岔,重點是你昨天的行為,之後的補救是之後,現在不提這個。」
真田苓心裡輕嘆一聲,默默的瞅了眼工藤新一,哎,人生艱難啊。
工藤新一正好捕捉到了,眼神涼颼颼的看過去,真田苓又默默的把視線移開。
工藤新一心裡還沒消氣,這火從昨天一直憋到現在,要不是他們兩個身體都不行,不打一頓都解不了氣,這事兒不算完。
工藤新一同時也在怪自己,怪自己發現了真田苓的不對勁,卻沒有時時刻刻的關注,現在回想起來,真田苓是那天不接電話不開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預兆。
可他偏偏在調查兇手的往事,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才導致了昨天的所有。
天台的事情不能細想,一想心口就憋悶得慌,要是他們再晚來半分,真田苓是不是就鬆手掉下去了,就算底下有安全氣墊,就她現在的小破身板,這一衝撞也就玩完了。
真田苓調整了一下坐姿,脊背挺得筆直,真心實意的道歉,「我錯了。」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哥。」
真實年齡什麼的,就先放一放吧,關鍵時刻也不是那麼重要的。
真田苓知錯想要道歉的時候,那態度是非常誠懇的,一向冷若冰霜,沒什麼表情的的臉色也緩和下來,一般很少有人抵得住,更別提還有最後一個字,簡直就是大殺器。
不得不說,服部平次確實是被哄到了,這聲哥聽著,哎,還別說,是挺爽啊哈。
工藤新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又是這樣,他就知道,這還怎麼說,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