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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夜晚總更容易讓人卸下所有面具和防備,在黑暗中盡情宣洩最真實的自己。
夜夢酒吧,舞池中。
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在人的臉上,是瘋狂,是發泄,近乎要宣洩出身體內所有的能量。尖叫聲跟音浪混合,震得人耳膜生疼,扭動的身體,散發著最原始的激情。
陳燃不喜歡這種嘈雜的地方。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他來了。對方邀請他來,顯然是有目的的,不管說是什麼目的,該還的錢陳燃不想欠,就算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也不會借用陌生人的東西。
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聞著空氣里濃重的酒精氣味,陳燃真想直接離開這個地方。
他剛找了個卡座坐下,一名服務員快步走了過來,十分客氣,恭敬道:「您好,是陳先生嗎?」
陳燃一怔,點了點頭:「是我。」
「陳先生是我們的貴客,不應該坐在大廳的,還請跟我到貴賓室。」服務員微微躬身,恭敬不已。
看來對方早就盯著自己了,剛進酒吧就被注意到。
陳燃起了身,服務員立刻領路:「陳先生,這邊請。」
貴賓室不像外面混亂,反而十分安靜,像是專門用來談事情的地方。
陳燃入座,服務員笑道:「陳先生喝茶還是咖啡?」
「謝謝,不用了。」
陳燃道。
到陌生的地方,陳燃習慣性保持警惕。
「好的,陳先生請稍等,我們老闆很快就過來。」服務員保持微笑。
貴賓室中就只剩下陳燃一個人,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房間內的布置,跟外面完全就是兩個風格。
低調,簡單,樸素。
就像是從繁華世界,突然到了寧靜的山林之中,耳邊爆鳴的音樂聲沒了,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噠噠噠。」
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傳來,陳燃轉頭朝著門口看去。
門開了,先入眼的是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腳踝性感細膩,不用想這絕對是一位美到極致的女人。
紅色長裙垂落,碧浪一般的捲髮,襯托出喬雨姍跟別人不一樣的氣質。
她邁步走了進來,面帶微笑,徑直走到陳燃的面前。
看著這張她記憶中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的臉,那一刻喬雨姍還是有些恍惚,哪怕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陳凡,可依舊會有錯覺。
而陳燃,顯然已經認出了喬雨姍。
哪怕她的照片,陳燃是在兩年多前看到的,可對於一名特戰隊員,無意識記憶是他們特訓的結果,一旦記住了,想要忘記都難。更何況,喬雨姍這個人,跟弟弟陳凡的死,脫不了干係!
「我是喬雨姍。」
喬雨姍開門見山。
陳燃依舊坐著,面色平靜,沒有突然爆發出手,直接將喬雨姍抓住送到章程那嚴加審訊。
她敢找自己,就不怕自己動手。
當年的事情陳燃清楚,喬雨姍的雙手很乾淨,沒有涉及到任何交易,所以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她犯罪了,就算抓了她,也定不了罪。
她最大的罪,就是欺騙了陳凡!把陳凡帶進一條絕路!
「對不起。」
這是喬雨姍第二句話。
她的表情嚴肅,十分認真,沒有一點玩笑。眸子微微泛紅,盯著陳燃的臉,就像是看著陳凡,在親自跟陳凡道歉。
「你是在跟我道歉,還是在跟陳凡道歉。」
陳燃坐在那,微微抬頭,看著喬雨姍,「如果是跟我道歉,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是跟陳凡道歉,更沒有意義。」
陳凡已經死了,說再多的對不起有用麼?
喬雨姍臉色一滯,擠出一絲笑容,在一側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的確對不起他,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陳凡。」
喬雨姍道,「他對我真心,我卻騙了他,利用他,最終害死了他。」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她盯著陳燃,苦笑一聲,「以你的身手,要殺我再容易不過,如果你要動手,我不會反抗。」
就算自己反抗,也沒有任何作用,陳燃的身份,她已經查清楚了。
「我要殺你,至少有八次機會。」
陳燃淡淡道。
喬雨姍點點頭,她發現陳燃之後,偷偷跟蹤了陳燃八次,在第一次的時候就已經被陳燃發現了,那個時候陳燃要動手,她活不到現在。
「陳凡的死,的確跟你脫不了干係,但殺他的兇手叫夏偉,已經逃離境內,而你,」陳燃深深看著喬雨姍,瞳孔微微收縮,眼神有些複雜,「陳凡是真的很愛你,就算陷入到那種絕境,他都沒有恨你。他的筆記本上,依舊寫了你的名字。」
喬雨姍身子微微顫抖,咬著嘴唇。
這些,她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找我來有什麼目的,但我不想跟你有什麼關係,說實話,我很想殺了你,但我不能這麼做。」
陳燃從口袋裡掏出錢,丟在桌上,「我不喜歡欠人。」
說完,他起了身要走。
「你難道不想報仇麼?」
走到門口,喬雨姍喊道。
她已經哭了起來,紅著眼睛道,「你難道不想給陳凡報仇?你可以為了陳凡不殺我,但夏偉呢?他是兇手,他是真正的兇手!你難道願意放過他?」
陳燃站在那,身子微微一動。
「你有夏偉的下落?」
他猛地轉頭,在那瞬間,如同一頭野獸,眸子裡爆發的寒意,似乎讓房間內的氣溫驟然下降,喬雨姍不禁身子都顫抖起來。
「我能把他引出來!」喬雨姍道。
不僅僅是陳燃要報仇,她也要報仇!
喬建榮被人設計暗算被抓,慘死牢獄,都是因為夏偉這個吃裡扒外的混帳東西!
如果不是夏偉,陳凡也不會死啊!
「你跟我有一樣的仇人,我們可以聯手,找出夏偉,殺了他報仇!」
喬雨姍站起來,「只要報了仇,我任憑你處置,要殺要刮,絕無怨言!」
陳燃轉過身子,恢復了平靜,看著喬雨姍,搖了搖頭:「我不會跟你合作。」
「為什麼?」
「我們不是一路人。」
「可他殺了陳凡!」
「那是我的事。」
「那也是我的事!」喬雨姍大喊。
……
陳燃沒理她,拉開門離開。
喬雨姍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已經關上的門,她主動邀請陳燃來,想要陳燃加入自己,跟自己一起報仇。大家有一樣的仇人,不是麼?
只要能達到目的,各取所需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他們不是一路人,陳燃這句話在喬雨姍腦子裡不斷迴蕩,終究不是一路人啊。
「我也想為陳凡報仇……」喬雨姍輕聲道,「我欠他的,都會還。」
從酒吧里出來,陳燃感覺呼吸變得通暢許多,裡面的空氣渾濁,讓人很不舒服。
站在酒吧門口,陳燃抬頭看著街燈,眼神似乎沒有焦點。
報仇?
他想報仇,不是沒有機會,以他的能力要殺一個人從來就不是難事。他是獵人,是一個恐怖的獵人,被他盯上的獵物,早晚都得死。
可自己不能這麼做。
他不是殺手,他也不能讓自己走入那條路。因為他知道,那條路是萬劫不復,一旦陷入進去,便再也回不了頭。
「如果有一天,你們墮落了,你們把從部隊裡學到的本事用到錯誤的地方,那老子會親自斃了你!」
腦海里,特種部隊大隊長高星的話,永遠都在陳燃的記憶中。
「報仇,我會用最正確的方式。」
陳燃身影消失。
貴賓室內,喬雨姍坐在那,有些發呆。
「老闆,人已經走了,需要不需要我們……」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恐怕也不能留著了。手下人都知道喬雨姍的狠辣和果決,這兩點多的時間,能在國外打出名氣,如今更是選擇回到海城,可不只是因為他們這些手下,都是喬建榮留下來的親信!
更因為喬雨姍自己的能力!
如果喬建榮還活著,看到喬雨姍如今越來越像她的母親,也不知道會高興還是難過。
「不用。」
喬雨姍平靜道,「你們別去送死。」
手下人微微一怔。
「聽明白了麼?不要去送死。」喬雨姍道,「我們做我們的事,沒有他,我們已經一樣可以做到,但時刻注意他的動靜,包括那個章程,他們有任何行動,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
恢復平靜的喬雨姍,臉上看不出有什麼喜怒情緒變化,就如同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人,按照大腦最冷靜的命令來行動而已。
「是。」
手下人退了出去。
空蕩蕩的貴賓室,再次只剩下喬雨姍一個人。
燈光下的影子有些孤單,有些蕭瑟。
目前的形勢來說,沿海一代的主要勢力都在海城,不論是老奸巨猾的萬東成,還是自己,又或者是一直盯著各處動靜的章程這類官方部門,雖然都沒有什麼大動作,但每個人都在觀察,都在小心翼翼走每一步。
喬雨姍目的很直接,找出夏偉,幹掉他!
但她知道夏偉這個人詭計多端,城府極深,如今背靠桑坤這樣的巨頭,更是肆無忌憚,單單憑自己的實力,根本就無法撼動他。
這也是喬雨姍為何要拉攏陳燃的原因。
若是有陳燃這樣強大的男人在身邊,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只是,她沒想到陳燃會直接拒絕,沒有絲毫猶豫。
即便沒有陳燃,仇還是要報!
不管用什麼方法,她會不折手段!
「看來,終究是要犧牲一點。」喬雨姍緩緩抬起頭,眼神多了幾分銳利和冷意,「只要能報仇,就算是我死,都無所謂了。」
能活到現在,這是唯一的目的。
…………
海城最近很平靜,沒有什麼波浪翻動,越是如此,章程越發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
最主要的一點,他跟許一山失去聯繫了。
以往每個月兩個人都會聯繫,許一山會透露一些情報,而章程選擇性地加以利用,讓海城的局面得以控制,但已經一個月過去,許一山沒有任何動靜。
他不會主動聯繫許一山,那太危險了,只能等許一山聯繫自己,但這麼久了,許一山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章程有些擔心了。
沒有情報,他也就沒有辦法行動,哪怕手裡還有幾條線索,但不能動,一旦動了的後果不是他能承受的,可能會害死許一山!
「老大,還不行動麼?」
「我的線人說周五晚上會有一筆交易,可以布控了吧?」
「老大,目前暫時沒有萬東成的消息,他對外宣稱已經退休,享受退休生活去了。」
……
每天的信息鋪天蓋地,但有用的一條都沒有。
章程坐在辦公室里抽菸,眉頭皺得老高,許一山沒聯繫自己,他還不那麼擔心,畢竟以這頭惡狼的能耐,萬東成想發現許一山,甚至是對付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樣的野獸,自己對面此刻也坐著一頭呢。
「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陳燃坐在那,見章程愁眉緊皺的樣子,「還沒找到切入點麼?」
方案他們都定了,就差一個切入點,或者說引爆點。能將海城這地下圈子引爆的線,必須要足夠猛,否則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打草驚蛇。
「現在三方博弈,不好辦,」章程手指彈掉菸灰,「我暫且將喬雨姍當做第三方,她的出現讓我有些意外。」
「很意外麼?」
「很意外。」
章程道,「按道理來說,她沒有必要趟這渾水,哪怕她身上乾淨,可一旦進來,就未必了。喬建榮當年不顧一切把她送出去,就是為了保護她,恐怕不希望她再回國吧。」
「她想報仇。」
「給喬建榮報仇?哼。」章程不置可否,「跟國家對著幹麼?那是找死!」
「找夏偉報仇。」陳燃道,「她應該從來沒接受過毒品,甚至是厭惡,所以她不認為喬建榮當年做的事情是對的,但,那是她父親,唯一的親人,而夏偉是導致她失去這個親人的直接原因。」
「至於根本原因,是因為喬建榮錯了,犯了錯自然要付出代價,喬雨姍選擇性忽略這一點了,她只是想找夏偉報仇,發泄而已。」
這是陳燃的判斷。
哪怕只是跟喬雨姍接觸過一次。
章程有些詫異地看了陳燃一眼,手指中的煙燒得有些微微發燙。
他將菸頭塞進菸灰缸,伸手扇了扇味道:「那你覺得,有沒有必要,控制喬雨姍?」
「沒必要。」
陳燃平靜道,「短期內,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猜,她會暗中幫助我們。」
「至於長期來看,她只要敢做壞事,我能擊斃喬建榮,我就能擊斃她!」
……
辦公室里的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冷下來。
章程抬頭看了一眼,可沒開空調啊。
眼前的陳燃,跟過去還是有些不一樣。
「嗯,我相信你的判斷。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麼讓萬東成主動去聯繫夏偉,把夏偉拉出來,只要把夏偉拉出來了,才能進一步將夏偉幕後之人拉出來。」
章程又想點菸,被陳燃一把將煙盒拿走,丟進了垃圾桶,他聳聳肩無奈笑道,「這一步,怎麼走?」
還是那個問題,沒有合適的切入點,無法引爆海城毒品圈子底層人,就難推進萬東成主動聯繫夏偉。
這老狐狸現在都開始享受退休生活了,沒把夏偉引出來,沒被一網打盡,他就想退休?
「付輝那邊呢?」
陳燃突然問道。
「交代的東西是不少,但有用的沒有。他算是一個小頭目,上面還有個大哥叫劉成傑,跟的是萬東成十幾年的心腹黑巾,只是對這大哥,付輝什麼都沒說,還真是夠硬氣的。」
章程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煙盒,「你有什麼想法?」
「他應該還知道些東西,你們不好問,我來問。」
陳燃站了起來,「你安排一下。」
說完,他走到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見陳燃離開,章程伸手去垃圾桶里撿煙盒,還沒彎腰,門又開了,陳燃的聲音傳來:「少抽點。」
…………
看守所。
付輝懶洋洋躺在鐵床上,兩條腿架在一個看著瘦弱的年輕人腿上,正讓他捶腿。其他人都坐在一邊不敢看,生怕惹惱了這個狠人。
他們可是見識了,付輝進來第一天就打架,下手極狠!似乎什麼都不在乎,肆無忌憚的樣子,讓其他人都不敢招惹他。
付輝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哼了一聲,他又不是第一次進來,早就沒了當新人時候的害怕和緊張了。
進來稍微狠一點,就夠鎮住其他人了,在號子裡只有當頭兒了,日子才能過得舒坦,至於後果?
他身上的罪名至少得坐十五年的牢,他還怕什麼後果。
「噠噠噠。」
外面傳來腳步聲,聽著還不只是一個人。
「管教來了。」
有人低聲說了一聲,其他人立刻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不敢有什麼不好的舉動,呆在這種鬼地方,不老實一點挨打都是輕的。
付輝卻好像沒聽到,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
「輝、輝哥……管教來了。」給他捶腿的年輕人,聲音輕微帶著一絲緊張,抬起頭臉上還微微有些紅腫,那天被付輝狠狠扇了兩巴掌,他就怕了。
「來就來,怕什麼?」
付輝一瞪眼,「他還敢殺了我?法院還沒判,我要是死了,他們責任更大!」
渾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繼續按!」
「輝哥……」
那年輕男子都快哭了,付輝什麼都不在乎可以不怕,可他不能啊,他只是一時貪念起來偷了東西,哪裡知道進了這裡面會遇上這種事情,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擰斷剁了自己的手,也絕對不敢幹這種違法的事情!
「按!」
付輝瞪了他一眼。
咯吱——
號子的鐵門鎖被打開了,其他人身子都緊繃起來,表情嚴肅不敢說話。
「進去吧。」
管教開了門,說了一聲,只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旋即又將門關了起來。
「喲,又有新人來了。」
付輝依舊躺在那,半閉著眼睛悠然道,「說說看,犯了什麼事啊。」
沒有人回答。
「輝哥問你話呢。」
見新人不懂事,有人忙壓低聲音提醒著,眼神示意付輝不好惹,「還不快點回答!」
付輝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整個號子裡的人都怕自己,看自己的眼神里都是恐懼,他就喜歡這樣。
就算是在號子裡,他也能過得不錯。
人就得狠啊,不僅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得夠狠才行。
新人還是沒有回答,倒是邁著步子,直接朝著付輝邊上的位置走去。周圍的人一個個臉色微變,有人想開口勸阻被人攔著了,顯然他們的眼力都不差,來的新人恐怕也不是善茬!
半天沒有聽到回答,付輝有些不滿意了。
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什麼時候可以這麼輕易就被人挑釁?
「老子問你話,你都敢不回答了是吧?」
付輝慢慢悠悠睜開眼睛,一腳將給自己捶腿的年輕男子踢開,緩緩直起了身子。
周圍其他人都知道,怕是要打架了!
付輝有多狠,他們都見識過了,這新人要麼也是狠岔子,要麼就是不懂事啊!
要是死在號子裡,都沒人救得了他!
可付輝剛坐直了身子,就僵在那裡,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瞪圓了眼睛就像是見到鬼一般!
他喉結滑動,不敢說話,直勾勾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陳燃!
「你怎麼進來了!」
付輝心臟劇烈跳動,都快跳出喉嚨了!
看著陳燃身上穿著的號子服,付輝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他最怕見到的人,竟然跟自己一個號子?
「我不回答,有問題麼?」
陳燃盯著付輝,淡淡道。
「沒、沒問題……」
付輝忙彈了起來,弓著身子站在一邊,低著頭看都不敢看陳燃,明顯可以看到,他在發抖!
這下其他人楞了,旋即立刻反應過來,這個新人絕對是個狠人!是個比付輝要狠幾百倍的狠人!
就連付輝都被嚇成這個樣子?
陳燃坐到付輝剛剛坐的位置,轉頭看著付輝,雖然一言不發,可渾身散發出來的可怕氣場,讓付輝腳底板都好像被火燒一樣,站著都難受。
「從今天開始,我盯上你了。」陳燃一句話,讓付輝幾乎絕望。
他身子一軟,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嚇得臉色都發白了,嘴唇顫抖著,冷汗直立。到了此刻他才反應過來為何管教都不進來,這他媽的根本就是讓陳燃進來收拾自己的啊!
空氣凝固了,周圍其他人下意識地後退,擠在一起,不敢靠近陳燃,屏氣凝神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那個臉上還紅腫的年輕人,正猶豫著是不是要過去給陳燃捶腿,可這位大佬沒開口,他不敢問啊。
……
付輝坐在地上,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他突然爬了起來,衝到鐵門前,伸手用力拍打著門,哭喊起來:「來人!來人啊!我有罪!我有罪!快給我判刑,給我判刑換地方吧!來人啊!」
走道里,都是他的聲音,可哪裡有人理會他。
號子裡的人都靜靜看著付輝發瘋,沒人敢過去。
他們更害怕陳燃。
一個坐在那不怎麼說話,就把付輝嚇得屁滾尿流的可怕人物。
付輝喊了半天,手都拍腫了,也沒把人喊來,按照以往他敢這樣,管教手裡的棍子不會輕饒了他。
他靠在鐵門,眼神有些呆滯,喃喃自語:「來人……來人啊……救命啊……」
陳燃坐得筆直,看都沒有看付輝一眼。
「大、大哥……」
身邊,那個年輕人喉結動了動,小心翼翼道,「要、要捶腿麼?」
這是他領悟到的生存法則,在號子裡給老大捶腿,不然就要挨打。
陳燃轉頭看了他一眼,嚇得年輕人身子一個哆嗦。
「為什麼要捶腿?」陳燃問道。
年輕人張著嘴不知道怎麼回答,小心翼翼看了付輝一眼。
「你坐下。」
陳燃指著自己身邊的位置道。
年輕人不敢違背,點了點頭,弓著身子每走一步,都感覺似乎踩在鋼絲繩上,怕一不小心掉到深淵裡。
他坐在那,就坐在陳燃的身邊,如坐針氈!
「之前都是你給他捶腿吧?」
陳燃指著付輝,年輕人點了點頭,又立刻搖了搖頭。
「輝哥?」
陳燃喊了一聲,他的聲音對付輝來說,就是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魔!
聽到陳燃喊他,付輝猛地抽搐一下,不斷後退,哪怕身後就是鐵門,他哪裡也去不了。
「過來給他捶腿。」
陳燃盯著付輝,只有簡單的一句話,一個字都不多說。
他就這麼看著付輝,看得付輝心裡發毛,喉嚨都發乾,猶豫了片刻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小心翼翼走到那年輕人跟前,伸出手幫他捶腿。
「這……」年輕人更惶恐了。
「你們。」
陳燃又開口了,掃向其他宛如石雕一般的其他人,「都坐好了,讓輝哥給你們捶腿,每人都捶一個小時,捶得不舒服跟我說,我跟輝哥好好探討一下。」
付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臉上的表情,比吃了死老鼠還要難看。
其他人不敢動。
「嗯?」
陳燃眼神掃過,一個個立刻坐直了身子。
「輝哥,辛苦你了。」陳燃笑了。
可他的笑容,付輝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只有恐懼。他心裡想著陳燃到底想做什麼,真要殺了自己,不需要進到號子裡來吧?
那他肯定就是來折磨自己的!
哪怕他不動手,自己腦海里那些畫面,就足夠讓他崩潰了!
陳燃就坐在那,看著付輝給別人捶腿,不再說話。
號子裡的氛圍有些怪異,安靜得可怕,只有輕微捶打大腿的聲音,除了陳燃之外,其他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惹惱了這個不知底細的可怕人物。
沒看到連輝哥這樣的狠人,都乖得跟孫子一樣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燃坐在那就如山一般,沒有不耐煩,始終保持平靜。
付輝戰戰兢兢,陳燃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不敢有絲毫忤逆,他腦子裡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寧願就是死,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陳燃不說話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站著,沒有陳燃的允許,他哪裡敢坐。
這種感覺,真的生不如死。跟陳燃這樣的惡魔呆在一塊,每一秒鐘都是煎熬啊。
不只是他,其他人同樣如坐針氈,他們也怕啊。
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陳燃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付輝這樣的人都如此恐懼。這樣的經歷讓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進看守所。
夜晚。
陳燃依舊坐在那。
很快就有人來了,打開鐵門。
付輝立刻跑了過去,幾乎是哭求:「我、我能換個地方麼?管教,我求你了。」
「讓開。」
管教沒有理會,指著幾個人道,「你們,換地方。」
付輝一怔:「那我呢?」
「我讓你讓開!沒聽到麼!」
管教板著臉,根本就不管付輝,也仿佛沒注意到陳燃也在裡面。
他每隔一個小時就來一次,帶走幾個人,付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再這樣下去,號子裡可就只剩下他跟陳燃兩個人了!
當最後一個人要被管教帶走的時候,付輝終于堅持不住了,死死拉著管教的手,赤紅著雙眼:「帶我走!帶我走!立刻送我去法院!判我刑吧!求求你們了!不要把我留在這裡!」
「我求求你們了!帶我走吧!」
「我不呆在這裡!我不想呆在這裡!」
「饒了我吧!我受不了了!饒了我吧!」
……
付輝死死抱著管教的腿,大哭大喊,整個人精神都快崩潰了,尤其是他看了一眼坐在那的陳燃,竟然轉頭看他了,而且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付輝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要炸了。
「砰!」
鐵門緊緊關了起來。
此刻,這間號子裡,就只剩下他跟陳燃兩個人。
地獄!
這裡就是地獄!
這裡甚至會比地獄更加恐怖!
他不知道陳燃還會用什麼手段來折磨自己!
「咕嚕——」
喉結猛地滑動,付輝靠在鐵門上,眼裡那種絕望和恐懼,已經從他的瞳孔中慢慢放大,甚至滲透到他的內心深處。
他看到陳燃轉過頭來了!
他看到陳燃站起來了!
他看到陳燃嘴角動了!
「你、你想做什麼……」付輝腳蹬著,拼命後退,可身後根本就無路可退,他見陳燃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驚聲尖叫,「別過來!別過來!」
「救命!救命啊!」
他轉身猛地拍打鐵門,精神近乎崩潰,看著陳燃已經走到自己跟前,體若篩糠!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燃蹲下了身子:「要點東西,你一直不肯說的那些東西。」
「我都說了,我全部都說了啊!」付輝嘴唇顫抖著,哭喊出來。
「你的大哥,劉成傑,好像還沒說吧?」
付輝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他劇烈喘著氣:「不能說,這個真不能說,否則我絕對會死!就算躲在監獄裡,他們也會找人弄死我的!」
「這個你自己選,是想死,還是生不如死。」陳燃語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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