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沉沉睡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此刻,海城郊外的私人山莊內,依舊燈火通明。
山里絲絲涼風吹過,清新的空氣讓人感覺身心都放鬆下來,這天然的氧吧,算得上是極品享受之地。
大廳里,兩個人坐著,臉上的表情看過去,都有些嚴肅。
「山哥,那幫傢伙是在挑釁我們,」黑巾有些不滿,「公然在我們的地盤搶飯吃,真當我們不敢動手?」
他看著許一山,如今在他眼裡,許一山就是當之無愧的神!
對許一山的崇拜,甚至隱隱超過對大哥萬東成的崇拜。許一山強勢、雷厲風行、身手強悍,更重要的是對手下兄弟都十分義氣,從來不會看不起任何人。
「大哥只會讓我們低調低調,可他媽的現在別人要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這還能忍?」
黑巾憤憤不平,不說現在他們的勢力如日中天,在沿海一帶是當之無愧的霸主,就算放在以前,在海城就沒人敢這樣挑釁他們。
現在倒是好,萬東成變得太過謹慎,兩年前邊境一行,讓他嚇破膽了,他到現在都還忌憚,不敢再輕舉妄動。
不管做什麼,都成了小打小鬧,束手束腳,根本就放不開手腳去做大事情。
就連一些阿貓阿狗,見萬東成兩年多都沒有什麼大動作,試探性地開始搶地盤,甚至現在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山哥!你一句話,我立刻帶人砸了那傢伙的店!」
黑巾臉都漲紅了。
「別胡鬧。」許一山瞪了他一眼,「大哥說了讓我們低調一點,聽他的安排。」
「可是……」
黑巾急了,「再低調下去,都沒人知道我們了!」
「那不是更好?」
許一山哼了一聲,「沒人注意我們,我們才安全。這兩年掃毒風暴可一直沒下去,不少人落網被抓,你難道不知道?還是你急著想去吃牢飯。」
黑巾沒了脾氣,坐牢?
他可不想坐牢。以他這些年犯的事,一旦被抓到進去了,這輩子就別想再出來,甚至還要吃槍子。
「山哥,我感覺大哥太謹慎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問題是,兩年前我們也沒被抓到啊。」他嘀咕著,猛地灌了一口冰啤酒,「這沿海是我們的天下,現在卻是戰戰兢兢,還不如以前瀟灑。」
萬東成現在不允許他們隨意外出,也不輕易交易,每一次行動,都至少布局許久,做充足的準備才行。
黑巾都快憋瘋了,這山莊裡的女人,他就沒見過別的面孔,都看厭了。
更何況,進貨渠道雖然還在,但進貨量太少,讓下頭不少人,意見很大,再這樣下去,他們的名聲可都難保住了,誰還會承認他們是沿海的扛把子。這不只是黑巾的怨氣,更是底下人的怨氣。
地位提升了,名氣更大了,結果賺的錢、能花的錢更少,過得還沒以前瀟灑,誰也不願意啊。
許一山端坐在那,瞥了黑巾一眼:「那你去跟大哥說啊,這是他決定的事情,你能讓他更改,那是你本事。」
黑巾不說話了,他不是沒勸說過,非但沒有說服萬東成,反而被臭罵一頓。
想到這,他只能搖頭:「山哥,有時候我真感覺,你做事比大哥強勢多了。」
「這種話,不要亂說。」
許一山臉色沉了下來,看得黑巾立刻閉嘴,「讓大哥聽到了,他會不高興。」
何止是不高興?
「黑巾,你跟了大哥那麼多年,難道不了解大哥的心思?」許一山淡淡道,「他是為你們好,為了大家的安全,錢可以少賺點,命,得留著!」
「你難道沒感覺到,大哥老了?」
他看著黑巾,「大哥壓力也大,所以,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他怎麼安排,我們就怎麼做。」
黑巾點了點頭,心中暗暗想著,萬東成的確老了,沒有年輕時候那麼有魄力了,甚至比不上眼前的許一山。這種想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出現,曾經的他,可是無比崇拜萬東成,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好了,這件事你不用管,有機會我會跟大哥說,看看他是怎麼想的。」
許一山安慰道,「不管怎麼說,手下的兄弟們都要吃飯,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對啊!」
黑巾一拍手掌,「山哥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他還想再說,見許一山盯著自己,只好把後半句咽下去:「好,我不說了,山哥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說完,他便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許一山還坐在客廳,眉頭微微皺著。
他的腦子異常清醒,這兩年來,他幾乎沒敢安穩睡過一晚,時刻保持警惕,保持冷靜。
「時機快成熟了,還差一把火。」
許一山心中暗暗想著。
想到兩年前,陳燃那憤怒的一槍,許一山就覺得心裡難受。陳凡的死,該給陳燃多大的打擊?那是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被人殺死啊!
「咔咔咔!」
許一山捏了捏拳頭,關節發出咔咔的脆響。
他起了身,上樓回房,沒過多久,人已經不在房間了。
漆黑的夜晚,許一山就如幽靈一般,隱沒在黑暗中,離開了郊外山莊,根本就沒人可以發現他。
他到了一處河岸拱橋上,站在那好一會兒。
另一側走來一道人影,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不太清楚臉。
「你可真會挑地方。」
許一山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丟了過去:「還差一把火,配合我一下。」
「時機成熟了?」接過紙張,章程眼裡閃過一道光芒。
這兩年來,有許一山暗中給自己情報,他破獲了不少交易,但兩個人心裡都有數,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布局,一步一步逼著萬東成收斂,擠壓他們的生存空間,同時也讓萬東成的聲望不斷降低。
從內部瓦解,這是他們最開始就制定的方案。
「還沒成熟,但我們可以加一把催化劑。」許一山道,「萬東成現在已經引起很多人不滿,就差一把火了,我必須取代他,再次進入面具會所,將那些王八蛋一網打盡!」
章程聽出許一山語氣里的恐怖殺機!
「我明白。」
「做好準備吧,等我下一步消息。」許一山說完就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陳燃在海城,替我照顧他一點。」
……
夜色昏暗,章程看著許一山很快沒了蹤跡,站在那還有些愣神。
「陳燃在海城?」
他當然記得陳燃是誰,更清楚那次邊境行動的結果,雖然圓滿完成了任務,但付出的代價不小,尤其是陳燃,對陳燃來說,恐怕是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傷痛。
章程深吸一口氣,將紙條打開看了一眼,除了幾個關鍵詞外,還有一個地址。
他認真記下,便將紙張燒了,不留下一絲痕跡。
章程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找過去,只是現在凌晨時分,打擾人家總是不好,想了想,他還是先回了大隊,繼續看資料,打算等天亮了再去看看。
時間總是匆匆,尤其是夜晚。
陳燃還是沒有睡著,他怕又做同一個噩夢。
天色漸漸變亮,陳燃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光線不斷亮起來,轉頭看了一眼床邊的鬧鐘,六點。
他身子一彈,整個人從床上跳了下來,動作行雲流水,早就習慣了一般,立刻倒掛著,雙腳在床上,雙手撐在地面上,開始做伏地挺身。
即使離開部隊兩年多了,但陳燃一直保持著鍛鍊的習慣。
汗水漸漸滲透皮膚,從額頭上滴下,落在地面上,陳燃依舊沒有停。
雙臂肌肉虬起,如老樹盤根,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他的身材看起來並不是壯碩的那種,可線條分明,光是肉眼看,就能感覺到,在這身體之中,到底蘊含著多可怕的力量。
一口氣做了三百個,陳燃才結束了鍛鍊,此刻身上已經是大汗淋漓。
皮膚隱隱透著一種光澤,更顯示出一種陽剛氣息。
陳燃走到窗口,樓下不遠處的街巷中,各種早餐店已經開張,漸漸有香氣飄出,忙忙碌碌的生活,才是現實中最正常的事情。
他也該有新生活了。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陳燃走進了浴室,沖洗身上的汗水。
換好了衣服,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那雙眼睛神采奕奕。
陳燃將箱子打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的東西不多,當初來海城的時候,就沒帶什麼東西,如今要離開了,依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走。
衣櫃的角落,整整齊齊疊著一套軍綠色的衣服,陳燃伸手,小心翼翼撫摸著,眼神變得柔和,仿佛在撫摸自己最愛的女人。
他深吸一口氣,將衣服拿了下來,放進箱子最底層,隨之才將平時穿的衣服疊好放上去。
只有一個行李箱,帶著簡單的衣物,這裡就沒有再能讓陳燃在乎的東西了。
看了一眼時間,不到七點,車站估計都才剛開門。
「咚咚咚——」
突然間,有人敲門。
陳燃抬頭看了一眼,微微皺眉,這一大早,誰會來找自己?他可已經跟樓下房東說過了,到時候鑰匙丟在門口保安那就行。
「苗圃那丫頭?」
他心念一動,不會是那丫頭又餓了,一大早來要吃的吧。
陳燃走過去開門,卻見是章程站在門口,一身警服透著嚴肅的氣息。
他有些意外。
「抱歉,這麼早打擾你。」章程開口,視線看到了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還好他來得及時,這傢伙要離開了。
陳燃沒有讓章程進去,就站在門口,淡淡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海城。」
他在海城兩年多,第一次遇到章程。這麼大的城市,不是刻意找自己,就算是章程想遇上自己,恐怕都沒那麼容易。
「我是警察。」
章程沒有說是許一山那邊得來的消息,「無意間看到有個人像你,就順手查了查,沒想到,真的是你。」
「你來海城兩年多了,怎麼不去我那坐坐。」章程笑了笑,伸手示意,「不請我進去?好歹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陳燃盯著章程,看了一會兒,才讓開一個身位:「進來吧。」
站在門口說話,別吵著別人休息,可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起這麼早。
陳燃合上門,轉頭看著走進屋子的章程。
「找我什麼事。」他不覺得,章程會無緣無故來找自己。
章程笑笑,環顧四周,打量著屋子裡的環境,陳燃依舊保留著軍人的生活習慣,什麼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就算要離開,床上的被子,也依舊是豆腐塊形狀,一絲不苟的生活態度啊。
「看望下朋友。」章程看著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我若是今天再不來,你可不就離開海城了?」
陳燃沒有說話,他的確打算離開了。
繼續留在海城,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他也應該有自己新的生活,至於下一步去哪,要做什麼,過什麼樣的生活,陳燃不知道。
「你不問問我為何來海城?」陳燃開了口,「還是你擔心,我這種人到了海城,會給你惹出什麼麻煩來。」
他的能力,就註定會引起別人的關注,尤其是章程這樣的人,更會小心翼翼。
章程點了點頭:「我正想問,不過我不怕你會惹出什麼麻煩,因為我知道,不論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你曾經是一個軍人,就不會做出什麼錯誤的事情來。」
「這點,我百分百肯定。」
章程深吸一口氣,臉上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認真道,「是為陳凡來的麼?」
陳燃瞳孔收縮,不想再去回憶那些痛苦的事情。
「留下來吧。」
章程繼續道,「到我這來,我需要你。」
陳燃笑了,然後搖了搖頭,總算知道章程來的目的了。
「我這,能發揮你的本領,也能讓你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章程誠懇道,「我很清楚你的能力。」
「陳燃……」
「不了,我今天就離開海城。」陳燃搖頭,「我的本領?我沒什麼本領。」
連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他有什麼本領啊。
真是個笑話。
「陳燃,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有的話我不想勸你,因為你的路,得你自己選,只是,我希望你考慮清楚。」章程沒有強求,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這是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
陳燃看著那張紙條,沒有動。章程也不管,走過去,直接塞進陳燃的口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要離開。
「砰——!」
隔壁突然傳來一腳踹門的聲音。
……
「給我滾出來!砸門!」
「把門給我打開!干他娘的,苗豐你今天死定了!」
「砰!砰!砰!」
隔壁的門震天響。
陳燃跟章程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一大早,誰這麼沒有道德,如此用力砸門。周圍有人被吵醒,滿肚子怨氣,開門大喊:「誰啊?一大早的要不要這麼缺德,人家還沒……」
「給我滾!再叫老子砍死你!」
看到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才伸出頭喊的住戶,急忙躲進了屋子,將門緊緊反鎖。
「砰!」
苗豐家的門口,幾個流里流氣的男子,手裡拿著砍刀和棍棒,對著門一頓狠砸,兇狠不已。
「苗豐!給我滾出來!」
「給我把門撞開!」
其中一個身材略微魁梧的男子,一腳狠狠踹去,直接將房門給踢得變了形,轟隆一聲炸開。幾個人立刻沖了進去,四處搜尋起來。
「嗚嗚……」
哭聲響了起來,是苗圃!
陳燃立刻沖了出去,章程忙跟上。
「你爸媽了?說!」
其中一個男子,一把揪住苗圃的衣領,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小傢伙還在睡覺,迷迷糊糊直接被嚇醒,害怕地大哭,看到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更是小臉都煞白了。
「老子問你話!你爸媽在哪裡!快說!」那個男子怒罵,抬起手就要往苗圃臉上抽耳光。
「放開她!」
陳燃一聲爆喝,銳利的目光,泛著冰冷的怒氣!
幾個人轉頭朝門口看去,見只是一個年輕小子,不屑哼了一聲:「不長眼的東西,給我打出去!」
陳燃看到苗圃在瑟瑟發抖,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滾落,她還是個五歲的小女孩啊!
那雙眸子瞬間變得兇狠,好似一頭蟄伏的野獸,在此刻全面甦醒!
「唰——!」
陳燃不見了,下一刻,便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是骨頭斷了!
「咔!」
如殘影一般,陳燃太快了,一拳砸在其中一個男子的腿上,那種骨裂的疼痛,讓他喊得撕心裂肺,手中的鐵棍還沒揚起,手腕便軟了下去。
陳燃根本就沒停,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三個手持兇器的傢伙,便全部倒在地上,悽厲慘叫悽厲。
正一隻手提著苗圃,一隻手拿著砍刀的混混,只覺得心臟猛地收縮起來,哪裡有見過這樣可怕的人?
「你……你是什麼人?」
他戰戰兢兢問道,手有些軟,差點鬆手,又急忙抓緊了苗圃的衣領,「你別過來!再過來,我砍死她!」
陳燃沒有理會,一步一步走過去,那雙眸子,死死盯著混混,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混混的心口,讓他氣血翻滾起來。
「你、你別過來!我讓你別過來!」
這是惡魔嗎!
陳燃還是沒有說話,距離混混不過三米的距離。
「你別逼我!」
混混心理有些崩潰,不知道陳燃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會如此厲害,自己幾個兄弟,可是連一招都沒撐住,他心一橫,猛地揚起手中的兇器,對準了苗圃!
「咻——!」
陳燃突然間抓起桌上的菸灰缸,狠狠砸了過去,精準不已,直接砸在混混的面門上,只聽得一聲慘叫,旋即陳燃已經到了他的跟前!
「咔!」
隨之,是哐當一聲,兇器掉落在地板上。
陳燃一把抱住苗圃,順勢一腳,將混混給踢飛出去,砸在牆上又重重倒下,蜷縮著呻吟起來。
苗圃還在哭,將腦袋埋進陳燃的懷裡,渾身都在顫抖。
「別怕,叔叔在。」陳燃伸手,輕輕拍著苗圃的背,心疼不已。
她還只是個孩子,這些混帳竟然也下得去手?
「你……你是什麼人?你敢動我們,我們老大一定會弄死你!」倒在地上的混混,說著狠話,死死盯著陳燃,掙扎著要爬起來,「有能耐你別走,你別……」
他剛要起身逃跑,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一身警服,對他來說,就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他整個人立刻僵硬在那!
「私闖民宅,故事傷害,這兩條罪名,夠你們蹲一段時間了。」章程深深看了陳燃一眼,他以為離開部隊兩年多了,陳燃的身手可能懈怠了,可現在看來,他是野獸,這永遠都不會變!
「他們交給你了。」
陳燃沒有理會那些狠話,他根本就不在乎。
抱著苗圃離開了房間,不想讓她看到這些噁心的人。
「警察同志,你看到了,是他打我們,你看我們的手……都斷了啊!」
章程臉色沉了下來,還敢跟自己告狀?要不是自己在,陳燃何止是打斷他們的手腳?
「放心,我會讓醫生幫你們處理,」章程掏出手機打電話,「就算要坐牢,也要健健康康地坐。」
幾個混混臉色都白了。
他們哪裡知道這隔壁竟然就有警察,一大早的就會遇上警察,苗豐這王八蛋,跟警察當鄰居?他哪裡來的膽子啊!
很快,就有警車到了,五六個警察上了樓,將這些混混帶走。
隔壁,苗圃依舊躲在陳燃的懷裡,怎麼都不肯撒手,一雙眼睛眼睛哭得通紅,陳燃問話她也不回答。
抬頭見章程走了進來,陳燃道:「能找到苗圃的父母麼?」
那張臉上的怒氣,絲毫不加掩飾。章程一點都不懷疑,若是現在這小女孩的父母出現在陳燃面前,陳燃一定會狠狠收拾他們。
「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
章程道,「需要點時間,在此之前,恐怕你沒法離開海城了。」
陳燃沒說話。
章程指了指陳燃懷裡的苗圃:「這小丫頭看來只相信你,在找到他父母之前,陳燃,你能不能先照顧她幾天?」
不管怎麼樣,陳燃暫時是不會離開海城了,章程可不覺得,陳燃會那麼狠心,不管不顧這丫頭離開。
陳燃看了苗圃一眼,苗圃通紅的眼睛已經哭腫了,眼裡依舊是恐懼和害怕,就算邊上站著的是警察叔叔,她都沒有敢看一眼。
她真的只敢靠近自己,抱著自己,小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不敢鬆開一會兒,生怕自己會不管她。
陳燃拍拍苗圃的後背,柔聲道:「不怕不怕,叔叔在這,沒人可以傷害你。」
他抬頭看了章程一眼,微微皺眉:「你要幾天時間。」
「我儘快。」章程道。
……
陳燃房子已經退了,再說這裡也沒辦法繼續住下去,誰知道那些垃圾玩意兒會不會再來找麻煩。他不怕麻煩,但不想讓苗圃這樣的孩子,看到太過暴力的畫面。
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牽著苗圃,陳燃到了金剛的修理廠。
看著眼前的畫面,金剛還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拍了拍自己的光頭:「我這酒是還沒醒吧?」
陳燃哪裡來的孩子?
「出了點事,後面那休息室借我呆幾天。」陳燃沒有廢話,跟金剛他也不需要廢話,說完就拉著行李箱朝修理廠後頭走去。
「金叔,燃哥什麼時候有的孩子?昨晚還沒有啊,這一晚上……」
「你胡說什麼,我們燃哥想要女人,多少人上趕著給他生孩子,你以為是你這土包子啊?」
「那孩子是誰的?」
金剛一巴掌拍在幾個人腦袋上,眉毛橫起,一瞪:「不用幹活了是吧?老子白養你們啊,本事沒學會,學會八卦了,滾去幹活!」
幾個修理工嘿嘿直笑,忙跑開了。
修理廠後頭的休息室,平時是金剛在那午休的。陳燃走了進去,將鐵床上的毯子整理好放在一邊,讓苗圃坐在那裡。
「餓了麼?」
苗圃怯生生看著陳燃,微微點了點頭,大眼睛裡還有淚水,說不出的委屈和害怕。
「來,有早餐,先吃點東西。」金剛笑眯眯走了進來,苗圃見金剛那大塊頭,又是光頭,身上還有金鍊子,嚇得忙從床上跳了下來,躲在陳燃背後。
金剛撓了撓腦袋瓜子,一陣好笑,尷尬地看了陳燃一眼:「我這形象很嚇人?」
「有點。」陳燃道。
金剛聳聳肩,將早餐放在桌上,一臉無奈:「這娃兒,你金叔是好人,現在可是好人。」
說完,他便離開了,不想嚇著孩子。
陳燃將早餐拿給苗圃,讓她坐著慢慢吃,柔聲道:「不要害怕,這裡的叔叔們都是好人,很安全。」
苗圃沒有說話,拿起牛奶,看了陳燃一眼,喝了起來,很快就將金剛買來的早餐給吞了下去。
見苗圃吃完了早餐,陳燃打算去找章程,得讓他儘快把苗圃那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找到才行。
苗圃喝完了牛奶,看到陳燃起身要走,忙跑了過去,一把抱住陳燃的大腿,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搖著頭,不肯讓陳燃離開。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陳燃一陣心疼。
「好,我不走,別怕。」陳燃拍了拍苗圃的小腦袋,安慰她不要哭。
這小丫頭是真嚇壞了,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
好似生怕陳燃會離開,苗圃始終跟著陳燃,就跟一條尾巴一般。
修理廠的員工都在忙碌著,一個個身上臉上都是髒兮兮的,看到陳燃帶著苗圃出來,都轉頭看了過來。
「燃哥!」
幾個人喊著。
「要搭把手嗎?」陳燃開口。
「不用不用,你帶孩子轉轉,金叔上街買菜去了,說是要給孩子做幾個菜。」
陳燃笑笑,知道金剛這人,一直都挺喜歡孩子,只是結婚多年,也沒能有個孩子,有點遺憾。
他轉頭看著苗圃,苗圃正好奇地看著員工們修車,機艙蓋打開,裡面的發動機、排氣管、各種造型的零件,看得苗圃忍不住走近,踮著腳看。
幾個員工見苗圃好奇,忍不住笑起來:「丫頭,再靠近可要弄一身油,髒兮兮咯。」
苗圃抬頭看了一眼,忙又後退到陳燃身後,怯生生看著幾個人。
「好了,叔叔逗你玩呢。」陳燃摸了摸苗圃的腦袋,「不要怕,他們不會欺負你。」
在這修理廠,至少還是安全的。
不過苗圃現在離不開自己,他想去找章程也不行,只能等章程那邊的消息了。
彼時。
審訊室中,章程看著帶頭去砸苗豐家的混混,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絲毫不著急。
「說吧,為什麼私闖民宅,那個苗豐,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雙手拷著的混子,腦袋一仰,齜牙咧嘴,被陳燃用菸灰缸砸中,他的鼻樑骨直接就斷了,此刻就連呼吸都難受,只能張著嘴。
「不知道。」
問來問去,就是這三個字,什麼都不肯說。
「你不知道?劉成,我知道,」章程臉色沉了下來,將資料翻開,打在桌面上,「你小子的名字,可是在我這掛了號的,你不交代可以,私闖民宅,傷害兒童,這兩項罪名,就夠你坐幾年了!」
「不知道。」劉成哼了一聲,硬氣得很。
他盯著章程:「那小子呢?他打傷了我,你怎麼不抓他?」
「你想見他是麼。」章程玩味道,「可以,我可以考慮把你們兩個關在一起。」
聞言,劉成臉色變了變,不敢再說,繼續保持沉默。
從審訊室里出來,章程喊來助手:「慢慢審,劉成這傢伙底子不乾淨,給我審清楚了!還有,立刻調查苗豐夫婦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是!」
劉成這傢伙在海城還有點名氣,曾經因為販毒三進宮了,在章程看來,這傢伙會洗心革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這樣闖進苗豐的家裡,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說完,他便驅車離開,朝著陳燃所在的修理廠而去。
有的問題,還要問問苗圃,這孩子總會知道一些什麼吧。
警車開到修理廠,正買菜回來的金剛楞了一下,店裡的員工也不禁有些緊張,怎麼來警察了?
看到一身警服的章程,金剛揮了揮手,讓員工不要擔心,他們又沒幹壞事,緊張什麼。
他走了過去,笑道:「警察同志,有事嗎?」
「我找人。」
章程點點頭,「陳燃在嗎?」
金剛一怔:「陳燃?陳燃是誰啊。」
他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陳燃出事了?這傢伙莫名其妙弄來一個孩子,現在警察都找上門來了!
「我是他朋友。」章程可不是小年輕,老辣得很,聽出金剛是想保護陳燃,笑道,「早上我跟他一起救的那孩子,苗圃。」
金剛有些懷疑看了章程一眼,不知道這傢伙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就只有他一個人來,要是來抓陳燃的,可不得幾車全副武裝的人才行啊?
正說著話,陳燃聽到聲音走了出來。
「金叔,他來找我的,」陳燃道,「沒什麼事。」
金剛這才點了點頭,給了陳燃一個眼神,要有什麼事,只管開口。
「查到了麼?」
陳燃沒請章程進去,直接開門見山問。
「還沒有,所以想過來問問苗圃,看看這丫頭會不會知道些什麼。」章程眼神掃過修理廠裡面的人,笑了笑,「這裡面的傢伙,似乎有點怕我。」
……
修理廠里的員工,不時偷看章程一眼,臉上的確有些緊張。
章程這等老警察,哪裡會看不出來。只要一個眼神,他甚至能大致分辨出對方是什麼性格的人。
「人總會犯錯,能改過自新,就應該給個機會重新生活。」
陳燃也沒隱瞞,「他們以前都犯了錯,進過班房,現在出來了在這修理廠討個生活。至於說怕你,完全沒必要,踏踏實實工作賺錢,一不偷二不搶,有什麼怕的。」
章程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修理廠里的員工,大多數都是改造過的人。
他沒有什麼歧視,犯過錯的人很多,改過自新的人同樣很多,只要學好了,那的確應該給機會重新來過。
更何況,章程很清楚既然陳燃開口說這樣的話,那這修理廠里,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帶我見見苗圃吧。」
章程道。
陳燃微微皺眉:「她現在還有些敏感,而且,我問她都不會說話,你來問,恐怕更難開口。」
章程倒是沒想到這一點,現在的苗圃,似乎只相信陳燃。
「我們現在在調查苗豐夫婦,目前還沒有他們的下落。」
「他們把苗圃直接丟在家裡,你覺得苗圃一個小孩子可能會知道麼?」陳燃道,突然想起來,「在昨天晚上,他們夫婦兩個倒是發生過激烈爭吵,似乎在說什麼東西,我也沒注意。」
「什麼東西?」
章程很敏感,細微思考了一下,點頭道,「那行,我讓人查。」
說完,他直接朝著店裡走去,金剛幾個人見章程走進來,不由得都有些緊張。
「老闆,我那車左邊前輪剎車老是有異響,能幫我檢查下嗎?」章程笑了笑道。
金剛跟陳燃相視一眼,見陳燃點了點頭,便走了出來,招了招手:「沒問題,小柳,趕緊幫警察同志檢查下,別耽誤了警察同志工作。」
「誒!好的好的!」
幾個員工忙跑了過去,把車開進店裡,用升降機升起來,細緻檢查。
「警察同志,裡面坐,喝點茶。」金剛笑了笑,顯得憨厚不已。
「請吧。」陳燃也開了口,章程這才走進辦公室。
「我姓章,」章程坐了下來,沒有客氣,看著金剛道,「金老闆吧?」
「是是是。」金剛跟章程年紀差不了太多。
「我看你這店挺不錯,工人做事情也細心,冒昧問下你們這做汽車保養價格怎麼樣?」
金剛楞了,不知道章程什麼意思。
他轉頭看著陳燃,眨了眨眼睛。
「這是價目表。」陳燃沒廢話,直接從服務台上拿來了價目表,遞給章程,「我們這都是明碼標價,工時費不算高,零件的話,那得看渠道了。」
章程隨意翻看了兩眼:「我們大隊裡的警車,跟上個修理廠的合同快到期了,所以考慮著換個地方,如果技術上跟價格上能談得來,金老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金剛更楞了。
當然有興趣啊!
這可是穩定的大單,而且看章程的樣子,真不是來找事情的。
「價格好說,能幫警車做保養,那也算是我們為社會貢獻的一份力量,這你放心,我們的人,做事情絕對細心認真,一定確保警車時刻保持最好的運行工況!」
「那就行,回頭我讓人來跟金老闆談。」
「行行行,沒問題的。」金剛立刻拿出了好茶,笑道,「來,喝點茶,讓外面的小子認真把車檢查下。」
章程還真沒客氣。
他看了陳燃一眼,見陳燃不說話,轉頭跟金剛聊起來:「我跟陳燃認識也好些年了,但他在海城呆了兩年多,我昨天才知道,你說這小子過分不過分?」
「陳燃這傢伙獨來獨往慣了。」金剛解釋道。
陳燃沒理會兩個人,自顧自泡茶。
「老金啊,」章程稱呼都換了,「咱這海城,其實還算不錯吧,風景好,環境好,你說留在這城市裡,難道不好麼?」
金剛心中一動,瞬間就明白了,敢情這章程是想把陳燃留下來啊。
怪不得這又是主動上門,又是給修理廠照顧生意,完全都是看在陳燃的面子上。
他笑了笑:「人各有志,追求的生活不一樣嘛。」
陳燃給兩個人倒茶,自然聽得出來章程話里的意思。他倒是想離開,但現在根本沒法走開,苗圃離開不了自己。
「我還是覺得海城好,哪裡都好。」章程嘗了一口茶,不住點頭,「老金,你這茶不錯,我怕喝了會上癮啊。」
「哈哈哈,喜歡就常過來坐坐。」
「這可你說的?」章程一本正經道,「到時候別小氣了。」
說完,又指著陳燃:「還得這小子泡,真看不出來,陳燃你泡茶的功夫還不賴啊。」
陳燃看了章程一眼,輕笑了一聲。
「金叔,檢查好了,剎車片擋板歪了,碰到減震器產生的異響,已經調整好了。」小柳敲門走了進來,把車鑰匙還給章程。
「行了?挺快啊,看來技術不錯。」
章程站了起來,接過鑰匙,問道,「老金,多少錢?得給我開張發票啊。」
「什麼錢不錢的,」金剛忙站了起來,揮手道,「這點小事要什麼錢。」
「那不行。」章程認真道,「不能讓兄弟們白辛苦,你們又不是搞慈善的。」
說完,他看著小柳:「帶我開票吧。」
小柳有些緊張看著金剛跟陳燃。
「去吧,給打個七折優惠。」金剛笑道。
送章程離開,金剛跟陳燃站在一塊,忍不住笑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你這小子,藏得可真深,這章警官,是想把你留在海城吧?」
陳燃看了他一眼。
「你別看我,這事情只有你自己能決定,」金剛拍了拍肩膀,「金叔是我為了那一點生意,就要出賣兄弟的人麼?」
他走了兩步,憨笑道:「當然,我也希望你能留下來。」
陳燃能留在海城,他也多了一個喝酒聊天的人啊。
「做飯去吧。」陳燃一臉無奈,「苗圃她得餓了。」
「好好好,我馬上做飯,他娘的我今天還真給你們露兩手!」金剛風風火火跑進廚房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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