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衣被逗笑了，小孩子的感情就是這樣子，和誰好就離不開誰：「年少的情誼的確是很難忘。」
就像她至今都忘不了與魏懷琛年少一起玩樂的日子。
但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回了一句：「序秋也還是孩子，小時候麻煩些，長大就好了。」
余令舟用食指曲起，輕颳了夏蓮衣的鼻子：「那你還說要一個人帶孩子，不得累壞了？」
夏蓮衣搖搖頭：「小時候至少還待在你身邊，陪著你，讓你照顧，到底還安心些。」
「長大了都不一定在身邊，不知道去哪了，不清楚近況，更令人擔心。」
余令舟倒也覺得有道理，小時候都是藏不住事的，長大了個個心裡都有煩惱不外露。
這種時候就算是著急也不知道從何急起。
「沒想到，娘子都還沒有自己的孩子呢，就已經這麼會育兒了呀？」
夏蓮衣拿起筆寫了幾個字，說道：「只是聽了以前王府的一些老嬤嬤們講過。」
她眼裡露出了艷羨：「有人關心照顧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余令舟就算沒看見夏蓮衣的表情也能感覺到她的落寞。
他伸手摸了摸夏蓮衣的發頂，安慰道：「都過去了……」
「要是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夏蓮衣臉上陰霾散去，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嘴角微微上揚：「我們就差了六歲，而且我自小就無父無母。」
「你才六歲就要來照顧我啊？」
「再說了，要是早點認識，說不定就不會相愛了。」
兩人相愛是因為從困難時期就開始相識，雪中送炭的情誼是無法磨滅的。
況且也沒有辦法早些認識啊，她在京城，他在江南。
余令舟反駁道：「誰說的，緣分這種東西，就算你在天上飛，我在水裡游，都會有條紅線把我們拉近的。」
夏蓮衣手上的動作沒停，《孫子兵法》都翻出來了：「怎麼拉近？我是京城大官庶女，你是江南大官嫡子？」
「還是我是丫鬟，你是大少爺啊？」
余令舟一聽到後面那個假設，眼睛一亮：「你還別說，丫鬟與大少爺的故事倒是話本挺多的。」
別的不敢說，但這少爺丫鬟至今都是個熱門題材。
夏蓮衣像是發現什麼新奇事情一樣，回頭望了一下余令舟，眼睛彎成了月牙：「真沒想到啊，余大人看起來這么正人君子也會看這些話本？」
余令舟臉上一紅：「稍微涉獵，什麼書都看了幾眼罷了。」
他年少時也曾頑劣過，不愛學習，就愛看些雜談話本。
余令舟把頭埋在夏蓮衣的脖頸間，輕聲哄道：「蓮衣，該睡覺了。」
夏蓮衣沒理會他，還是在把幾十種死法來回排列，思考著可行性。
她扯了扯余令舟環住她腰的手，余令舟卻和黏在她身上了一樣，扯不開。
她勸道：「你先去睡吧。」
「你明日還要上早朝呢，我又不用早起。」
余令舟不肯：「娘子剛剛不還說冷嗎？現在我可是要給你取暖的。」
但事實上，他只是想勸一下夏蓮衣早點休息，別思慮過多。
以免傷身體。
在黏在夏蓮衣身上的余令舟打了好幾個哈欠以後，夏蓮衣才妥協了，其實她也很困了。
兩人這才準備上床睡覺。
夜晚很安靜，夢裡卻是光怪陸離——
「蓮衣，大少爺回來了，你快去伺候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對著夏蓮衣說著這句話。
夏蓮衣在夢裡，迷迷糊糊的，意識也不清醒。
不知道自己是誰。
她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原來她是個丫鬟啊。
「大少爺現在在書房呢！」
夏蓮衣連忙端著茶水就來到了書房。
她一直都不敢抬頭，因為在她的意識里，她暗自仰慕著這余家的大少爺——余令舟已久了。
自七歲被賣到江南余府來，她就是大少爺的貼身丫鬟了。
前幾日大少爺出門修學去了，這才回來。
余令舟正在書房窗下的書桌上寫字，一身銀白服飾，頭髮只用一根木蘭玉簪固定。
看起來溫潤如玉，風采迷人。
夫人與二少爺都說過這木蘭玉簪是否太秀氣了，但大少爺只說了一句「他喜歡。」
夏蓮衣心跳急促地走進了書房，看著大少爺這副樣子更是仰慕加倍。
但此時，余令舟也是在裝模作樣，因為進來的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少女。
他抬眸望向低著頭的少女，眼裡全是寵溺與再見佳人的喜悅。
夏蓮衣把茶水放下，說道：「奴婢為大少爺研墨吧。」
余令舟也沒拒絕，但眉頭微皺：「蓮衣不必自稱奴婢的。」
「而且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就隨著序秋他們叫我哥哥就好了。」
說完這幾句話，他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夏蓮衣沒敢回話，她不想叫余令舟哥哥。
她也不想做他的妹妹，她想做他的……妻子。
她直接走到書桌邊，拿起墨條開始在硯台上磨了起來。
余令舟繼續寫字，畫面寧靜美好。
但過了一會兒，他猶猶豫豫地開口了：「母親今日準備給你議親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蓮衣的錯覺，她覺得余令舟的話語裡有些酸澀。
她捏著墨條的手突然一緊，嘴角有些耷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是嗎？」
「而且夫人也是為了我好，才這麼早相看夫婿的。」
余令舟抬眸看著她，眸子裡有些急切：「那蓮衣是什麼打算呢？」
「是看上誰了嗎？」
「也告訴哥哥聽聽，哥哥替你把把關。」
他看著蓮衣真的一副要出嫁的樣子急了。
夏蓮衣咬了咬嘴唇：「我喜歡的人可能並不喜歡我。」
她心裡似有擂鼓作響。
大少爺都二十一歲了，還沒議親，平常男子這個年紀，孩子都有了。
她常常都在想大少爺眼光這麼高，會看上她嗎？
余令舟心口漏了一拍：「是誰這麼沒眼光，會不喜歡蓮衣啊？」
他都喜歡她，喜歡得要命了。
要不是蓮衣的年紀小，不知事，他不敢表達自己的愛意，怕嚇著她。
沒想到如今，蓮衣都快要議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