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太妃招了招手,一個少女走了過來。
她著一襲粉黛衣裳,嬌俏可人,一看就知道是京城裡的官家小姐。
魏懷琛一看到這個少女,頓了一下,眼神充滿了興趣。
小環也嚇了一跳,悄悄碰了一下夏蓮衣的手臂:「蓮衣姐姐,我怎麼覺得這個女子與你有幾分相像啊?」
夏蓮衣平常總是愛低著頭,只有魏懷琛母子和照顧過她的小環才看清過她的樣貌。
所以在場的人都沒發現這個問題。
夏蓮衣聽後,慌忙否認:「這不可能的,我哪敢和貴人相提並論啊。」
「小環,是你看錯了,以後可不敢再亂說這種胡話了。」
小環聽見夏蓮衣這麼嚴肅,便住了嘴。
蔣太妃拉過少女的小手介紹道:「這是母妃最近認的乾女兒,以後也是你的妹妹了。」
接著聽到一個嬌嬌的聲音:「懷琛哥哥,生辰吉樂。」
魏懷琛明顯很喜歡這個少女,眼神帶了一絲灼熱,問道:「你是哪家的啊?」
這一聲俏生生的「懷琛哥哥」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中書侍郎之女,楚鈴蘭。」楚鈴蘭像被魏懷琛的眼神羞到,臉紅到了脖子根。
蔣太妃對魏懷琛的反應很滿意,她之前知曉了魏懷琛讓夏蓮衣侍寢的這件事。
夏蓮衣的出身,別說暖床了,就是給魏懷琛提鞋,她都嫌夏蓮衣不配。
就特意找了個家世,容貌,性格都比夏蓮衣更勝一籌,但是與她卻有些相似的女子。
這樣夏蓮衣在對比下就會顯得一文不值,魏懷琛就不會再喜歡那個低賤的丫鬟了。
可惜了,這楚鈴蘭只是個庶女。
不過這樣子也好掌控,可以替她照顧好琛兒,還可以時時匯報琛兒的近況。
蔣太妃親切地拉著楚鈴蘭入座,沒看見裕王妃眼裡濃厚的殺氣。
裕王妃語氣不善:「母妃,鈴蘭妹妹坐在王爺旁邊不太妥當吧,怎麼都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便與外男太過接近。」
蔣太妃頓時不高興了,板著臉說道:「這是本宮認的乾女兒,自然就是琛兒的妹妹,怎麼就是外人了。」
楚鈴蘭好似被這話嚇到了,杏眼水光瀲灩,態度恭順:「嫂嫂說得對,鈴蘭不應該入座的,鈴蘭只是想離太妃近一些,好表孝心。」
「鈴蘭願意站在一旁伺候太妃用餐。」
說完緊張地咬住下唇,露出羞愧之色。
她這些話看似在認錯,卻句句都別有用心,句句都在諷刺裕王妃小肚雞腸,連「妹妹」都容不下。
魏懷琛看著楚鈴蘭這個樣子,眼神都變了意味。
這哭起來的樣子可真像啊……
他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在角落裡垂著頭的夏蓮衣。
心裡泛起陣陣漣漪,同人不同命罷了。
有人天生低賤,有人高門顯貴。
楚鈴蘭才是勉強配得上他的人,他應該領母妃的情。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不是滋味。
裕王妃的臉色有些難看,手暗暗握成拳。
是她小瞧這個楚鈴蘭了!
如今她也不好再為難,要不就給蔣太妃找到機會批評她善妒了。
看見裕王妃吃癟,楚鈴蘭心中暗喜。
楚鈴蘭的聲音帶著哭意,弱不禁風惹人疼:「懷琛哥哥,前些日子鈴蘭被登徒浪子調戲,如果不是懷琛哥哥及時相救,鈴蘭恐怕就要跳湖維護清白了。」
「謝懷琛哥哥救了鈴蘭一命,鈴蘭當時就在想,要是可以報答懷琛哥哥就好了。」
「如今幸得在太妃底下服侍。」
楚鈴蘭說完還嬌羞地低下了頭。
魏懷琛疑惑地皺了下眉,悄聲問旁邊的余白:「還有這事?」
余白仔細一想,回道:「有的,王爺。」
「就是那次王爺在畫舫上游湖,看楚小姐要跳湖,就命奴才去搭救了一番。」
魏懷琛點了點頭,心下明了。
原來是她啊,不過那時候他也不過是怕有人死在他常去遊玩的地方,徒增晦氣而已。
他面上不顯,對於他還感興趣的女子,他向來有耐心:「能救下鈴蘭妹妹是本王的福氣。」
楚鈴蘭自從知道那日救下她的是魏懷琛,她的心就時常撲通撲通地亂跳。
畢竟京城高門顯貴的公子裡,就沒有長得比魏懷琛更好看的,更尊貴的。
如果搭上了他,用他的身世地位護著自己,就不用被嫡母隨便許給什麼浪蕩公子哥了……
原本她還忌憚裕王妃,但如今她得到了蔣太妃的青睞,那就要用盡一切手段得到懷琛哥哥!
宴會正式開始,首先丫鬟們呈上的是一道道精緻的冷盤,有金山咸豉、凍三色炙、酒醋肉,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
夏蓮衣幫忙端菜,忍著不安感,低頭恭敬地端到蔣太妃面前。
蔣太妃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瞥她一眼,帶著些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諷刺:「倒是比小時候安分一些。」
夏蓮衣忍著頭皮發麻,後背發涼的恐懼,低頭謝恩:「謝太妃誇獎。」
隨後是熱菜輪番上桌,每一道菜都是後廚精心烹製的佳作,如荔枝腰子熬鵝、東坡肉、紅燒獅子頭等,每一口都齒頰留香,令人胃口大開。
席間,歌舞昇平,舞女們婀娜多姿,宛若花叢飛舞的蝴蝶,曲聲悠揚。
楚鈴蘭先挑了好聽地說:「這場晚宴布置真有趣啊,看得出懷琛哥哥花費了很多心思。」
魏懷琛被恭維得很是舒服,眼裡全是得意和驕傲。
「懷琛哥哥,你這真有趣,鈴蘭可以以後經常來找你玩嗎?」楚鈴蘭用天真爛漫的語氣講出這句話。
但是眾人都知道楚鈴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畢竟她那羞紅的臉蛋早就暴露出她愛慕魏懷琛這件事了。
「當然可以。」魏懷琛伸手揉了揉楚鈴蘭的腦袋,一臉寵溺。
不過很快他就收回了手。
這個觸感沒有那個小丫鬟的好啊。
明明看起來營養缺失的樣子,但那頭秀髮卻是少有的柔順。
裕王妃嘴角帶著笑,笑得很冷,像是寒冬里的冰,隨時都會碎成尖銳的冰刀,將人扎個千瘡百孔。
宴會很晚才結束,蔣太妃無可奈何地就要回宮,太后不允許嬪妃外宿。
她走之前抱著魏懷琛委屈哭訴道:「下次,母妃見你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這太后皇上防著我們母子和防賊似的。」
從小到大,這些話,魏懷琛已經聽了無數次。
其實皇兄和太后對他們還是挺厚待的。
他想起了父皇還在世時,在四下無人時,母妃就因為父皇的恩寵而幾近於癲狂的狀態,經常在宮裡詛咒辱罵太后與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