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舟正想要收回手,卻被激動的夏蓮衣不自覺地反握住了。
只聽見夏蓮衣說道:「余白哥,我找到可以清除你體內毒素的方法了。」
余令舟聞言愣了一下,想把夏蓮衣的手放開,可還是捨不得,倒是趁機牽上了她的小手,另一隻手護著夏蓮衣的腦袋,把她帶了出來。
他心裡自嘲道:看吧,余令舟,你果然一點兒定力都沒有。
說好了要保持距離,結果每次都捨不得。
兩人來到了桌邊坐下,余令舟才戀戀不捨地把手鬆開,眼含笑意地問道:「蓮衣,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方法啊?」
雖然他知道治好的希望很渺茫,但剛剛聽見夏蓮衣說自己有救的時候,心裡還是不由得生出了期待。
如果自己能夠痊癒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追求一下自己的所愛……
夏蓮衣便興致勃勃地把剛剛聽見的話,全都小聲地在余令舟耳邊複述了一遍。
生怕被人聽見。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余令舟:「余白哥,我一定會把回元……」
「不可以!」話還沒說完就被余令舟給制止了,他臉上全是焦急,「蓮衣,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你去冒險的。」
就算是他也不值得。
他知道自己失態了,又連忙地收斂了情緒,柔聲地說道:「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夏蓮衣有些失落:「你是不相信我嗎?明明我才是最適合做這件事的人,我都已經進了國師府了……」
但她看見了余令舟越來越擔憂,越來越沉重的臉色,便改口道:「好了,好了,我不輕舉妄動還不行嗎?」
不過這個回元丹她勢在必得!
余令舟看著面前越發堅定有主見的夏蓮衣,恍惚中又想起了他第一次入裕王府時見到的她。
那個時候夏蓮衣只會低著頭,逆來順受,沉默寡言,腰總是彎的。
受了傷害也只是會掉幾滴眼淚,接著繼續幹活。
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是從她認識了第一個字開始嗎?
他還記得,每次上課時,那個總是眼睛亮晶晶看著他的小丫鬟。
把他說的每句話都細心記下,絲毫沒有瞧不起他只是個小廝。
又在他有困難的時候,全力搭救。
與其說是自己教她讀書明理,是她的先生。
不如說是蓮衣拯救了自己那時候已經被踐踏的尊嚴,是他的明燈。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互相拯救的。
但隨著蓮衣的快速成長,她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自己庇護的少女了。
而他這個外人看來無所畏懼的朝廷新貴,才是真正的懦夫。
他害怕蓮衣受到傷害,害怕自己沒有能力保護想保護的人。
他在心裡做了一番掙扎以後,說道:「蓮衣,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是自由的,不是籠里的家雀。
他可以保護她,但不能限制她。
夏蓮衣眼睛亮了亮:「真的?」
隨後,余令舟補充了一句:「但是,你要做什麼必須和我一同商量過才行。」
「不然我會擔心你的。」
這句話一出,夏蓮衣的耳朵悄悄紅了一大片,心跳也加速了。
今日的她,得到的情報不只是「回元丹」。
還有一個她一直想確認的問題,剛剛余白哥打開柜子的那副著急樣子就已經告訴她了——他好像真的有些喜歡她。
但此時的她卻有些不知所措,她自小就沒人在意,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對她好,她就對別人好。
就好比蔣清曲,她曾經有過三次想和他好好過日子的想法,但都破滅了。
愛究竟是什麼呢?
她抬頭看向余令舟,眼神裡帶上了迷茫。
余白哥這麼好的人,如果和他在一起也是會幸福的。
但她呢?她能給他幸福嗎?
比起她幸福,她更希望余白哥能夠幸福。
這是夏蓮衣第一次開始思考「感情」這個問題。
她原本深埋土壤的萌芽,開始敲擊地面了。
接著,余令舟說道:「對了,蓮衣,現在祭祀的舞蹈也快跳完了,你給神女拿條帕子過去吧,要不你離開隊伍太久,我怕有人會生疑。」
這樣子也能在他的視線範圍,他也不會像剛剛一樣慌張了。
「行。」夏蓮衣起身從柜子里拿出托盤,把帕子疊好放上去,捧著托盤就與余令舟走出了休息所。
——
祭天台。
祭天台是一座由土木構建,高聳的平頂建築
頂上圍繞著許多柱子,每根柱子上都雕刻了龍紋。
木板地面上鋪了地毯,一大堆神使在上面坐著,嘴裡唱著祭祀的歌曲。
而中間戴著可怖面具的「國師」,正在跳著「求天舞」。
旁邊的神音則是吹著笛子,讓白鶴在空中旋轉飛舞。
夏蓮衣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重大的祭祀活動。
雖然看不太懂,但又唱又跳的,倒也喜慶。
突然,兩邊樹林裡傳來一陣窸窣聲。
夏蓮衣連忙拉了一下余令舟,余令舟也發現了,伸手把夏蓮衣護在身後。
此時,皇家侍衛的首領突然拔刀,高聲喊道:「有刺客!保護皇上!」
話音一落,樹林裡跳出幾十個黑衣蒙面的人,持刀沖向皇帝。
人群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哀嚎聲此起彼伏。
「救命啊,有刺客!」
「啊,我被砍中了!」
「保護皇上要緊!」
大部分的護衛都是優先保護皇帝,皇后,太后,與三個皇子的。
其餘人身邊只有幾個護衛守著。
有個刺客正在提刀亂殺周圍的人群,看見了余令舟周圍沒有護衛,只有一個小丫鬟,便想向他下手。
沒想到剛靠近幾步,卻被余令舟反手擒住,余令舟手上用力一扭。
刺客痛呼一聲,手掌筋骨斷裂。
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余令舟動作之快,讓夏蓮衣都花了眼。
余令舟只是回頭對夏蓮衣笑了笑,以表安慰:「我還是略懂拳腳的。」
不過君子六藝,倒是樣樣精通。
接著,頭也不回地把刺客一甩,甩進了草叢裡。
夏蓮衣眼尖地看中了刺客背上的箭弓,心下拿了一個主意。
她也遛進了草叢裡,拿起已經昏迷的刺客的箭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