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不想理會旁人了。
滿腦子只有一件喜事,剛剛蓮衣當著所有人的面替他出頭,叫他夫君!
魏懷琛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神仙眷侶」,怒罵道:「夏蓮衣,你真的以為你是蔣清曲的什麼青梅竹馬嗎?」
「你只是本王府上一個低賤的丫鬟!」
這個時候,余令舟快步走了進來,冷聲道:「王爺,謹言慎行!」
他銀白色的衣擺隨著急切的步子在隨風飄動。
他擋在夏蓮衣面前,遮住了魏懷琛那不懷好意的眼神:「下官要是沒記錯的話,您府上的那個小丫鬟已經被蔣太妃碎屍萬段了吧!」
「您是想定北侯夫人也被您的母妃遷怒嗎!」
他話說得很明白,就是在警告魏懷琛,他只是個被母親控制的,連保護自己心上人的能力都沒有的可憐蟲!
魏懷琛聽見這話,氣急了,冷哼了一聲:「余大人不也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嫁給別人。」
「本王還是挺佩服你的肚量的。」
夏蓮衣眼底一片不敢置信,抬頭,杏眼圓睜看向余令舟的背影。
余白哥喜歡她!
她沒有聽錯吧?
可是他明明都沒有向她表明過他的心意。
蔣清曲伸手把夏蓮衣轉了過來,抱在了懷裡,遮住了她的視線。
該死的魏懷琛!
居然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他就看不清楚局勢嗎?
明明余令舟才是最大的威脅!
余令舟愣神了半秒,手掌漸漸收緊,他無法否認這個事實,只能說道:「王爺,您還是請回吧。」
「天色晚了,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今晚的婚宴,太子殿下那邊也很關心呢。」
他不敢回頭看蓮衣的反應,他就這麼點壽命了,哪敢去招惹她啊。
魏懷琛只能作罷,袖子一揮,只留下了一句話:「蓮兒,你跑不掉的。」
目光陰森恐怖,想要把人給吃了一樣。
接著,他走出了院子。
余令舟也隨後離開,只是回頭望了望還亮著燭火的婚房,滿眼的落寞。
一場風波過後,夏蓮衣坐在床邊,竹蔓把蓋頭再次替她蓋上。
就形成了她乖巧地坐在這兒等著新郎官掀開蓋頭的樣子。
蔣清曲知曉她心情不好,只能安慰道:「蓮衣,今兒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別讓無關人等毀壞了我們的婚禮好嗎。」
夏蓮衣聽著他小心翼翼試探的語氣,心還是軟了,在蓋頭下點了點頭。
蔣清曲看見蓋頭下微弱的動靜,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生出了期待,抬手輕輕地掀起了夏蓮衣的蓋頭。
少女低著頭,明亮的燭光照亮了她的小臉。
少女仰起頭,雙眸如同盈盈秋水,就這樣望著他。
蔣清曲勾起嘴角,攔腰抱起夏蓮衣,直接將她放到了床中間,近身壓了上去,呼吸相纏。
「夫人,我真的很愛你啊。」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
時間一如往常地過去,唯一的變化就是余令舟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好幾次在床上咳血咳得昏過去。
蔣清曲也漸漸知曉了為什麼余令舟不向夏蓮衣表明心意的原因。
他覺得現在余令舟已經沒有威脅了,一個快死的人還能與他爭嗎?
就放鬆了他們見面的機會。
但他沒想到,余令舟其實是裝的,雖然身體裡毒素已經入骨,但在兩年內保持正常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余府。
夏蓮衣急匆匆地趕往余令舟的房間,在房間外就聽見商季言在哭:「嗚嗚嗚,令舟哥哥,你別出事啊。」
她慌裡慌張地走進門,就看見余令舟臉色蒼白,手裡拿著「帶血」的帕子。
她滿眼心疼:「余白哥,你怎麼會病成這樣子啊?」
余令舟沒有收起偽裝,上次被魏懷琛把心意公之於眾以後,他也不想逃避了。
但他想要夏蓮衣知道,以他的身體狀況,他們沒有可能了。
他現在還算康健,但兩年後就是黃土白骨了。
余令舟見夏蓮衣來了,拍了拍商季言的小腦袋:「季言,你先出去吧,哥哥與蓮衣姐姐有話要說。」
商季言點點頭就出去了,還禮貌地問好:「蓮衣姐姐好。」
臉上咧出一個笑容,還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夏蓮衣微笑以對。
但她有些擔憂,這樣天真的少年進了皇宮,真的能活下去嗎?
余令舟指了指旁邊的薰香,夏蓮衣疑惑地看過去。
余令舟說道:「這是新做的薰香,蓮衣,你以後就在我這兒治療吧,應該七八天就能恢復記憶了。」
夏蓮衣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最近記憶停滯不前,是薰香被蔣清曲換了!
她皺著眉頭被余令舟發現了,余令舟就勸道:「蓮衣,如果你不想恢復記憶也是可以的。」
「畢竟,現在侯爺他對你也是很好的……」
夏蓮衣搖了搖頭:「我只是在做好心理準備,我知道的,過去的事情肯定很難讓我接受。」
「但我不願意被人欺瞞。」
七天以後,定北侯府。
夏蓮衣從夢中驚醒,猛然起身,望了望身邊躺著的蔣清曲,眼裡全是涼薄。
蔣清曲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揉了揉眼想伸手摟著夏蓮衣:「蓮衣,怎麼了?」
卻被夏蓮衣拍開了,不怒反笑:「世子,你在裝什麼啊?」
她面上帶著憤恨:「哦不,現在應該叫你侯爺了。」
蔣清曲瞬間睡意全無,裡衣袖子下的手指都緊緊地握在一起,不敢相信地開口問道:「蓮衣,你怎麼了?」
他想欺騙自己,但看見夏蓮衣那雙一如失憶以前對自己厭惡的眸子。
他知道,他偷來的美夢破碎了!
他像即將淹死的人抱住了眼前的浮木一樣,上前緊緊摟住了夏蓮衣:「蓮衣,你聽我說,我只是太愛你了,我不想失去你而已。」
夏蓮衣只是冷笑了幾聲,眼裡全是質疑與不信任:「你又想在我身上獲得什麼呢?想要我替你送死?還是替你擋災啊?」
她已經恢復了記憶,按照以往蔣清曲的所作所為,她懷疑蔣清曲又是對她另有所圖。
蔣清曲聽到這些冰涼的話語,心情像是沉入了湖底:「蓮衣,我不信你沒有感受到我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