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衣眼見著這男人越走越近,心下突然有些害怕。
不由自主地往床內側挪了挪身子。
男人身後還跟了個大夫。
軍醫楊大夫醫術高超,最得蔣清曲信任。
蔣清曲進了門處便停住了步伐,和她保持著較遠的距離。
生怕看見夏蓮衣對他痛恨的眼神。
他神情緊繃,著急地問楊大夫:「蓮衣怎麼樣了?怎麼會……」
失憶了?
楊大夫把完脈,回道:「世子,夫人身體並無大礙,屬下覺著夫人應該是得了失憶症。」
蔣清曲的淡色薄唇瞬間抿成了一條直線,臉色也沉重了些。
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那他之前做的錯事也不記得了嗎?
他看見夏蓮衣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正在打量著自己,並沒有以往的驚慌與恐懼。
這個發現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夏蓮衣發現房內沒人說話,而且她的「丈夫」好像眼底晦暗至極,眼神里透露出壓迫感。
她想開口叫他的名字。
但她又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叫世子會不會又太生疏了?
她咬了咬嘴唇,試探地張口:「夫君?」
她的臉「唰」的一下紅了,應該沒叫錯吧。
只見蔣清曲原本往她這走的腳步,一時間都停住了。
他眼神炙熱帶著不可置信地盯著她,有些結巴:「蓮……蓮衣,你叫我什麼?」
她是把自己誤認為了她的丈夫?
夏蓮衣抬頭迎上男人熱切的目光,再喊了一聲:「夫君?」
看著面前的男人眼裡的熊熊火光,她疑惑道:「我不該這麼叫嗎?」
此話一出,她只覺得面前的「丈夫」看她的眼神又複雜了些。
他們真的是夫妻嗎?
見氣氛尷尬,竹蔓連忙說道:「是該這樣子叫的,沒錯的!」
夏蓮衣看著蔣清曲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的步子,問道:「夫君,你為什麼離我這麼遠?」
他們是吵架了嗎?
隨後,她便聽到男人有些緊繃的聲音:「蓮衣……蓮衣……你現在還記得什麼嗎?」
還記得他不擇手段強奪她的身子嗎?
又或者記得他們有過一個孩子?
夏蓮衣眼睛迷茫,搖了搖頭,緩緩張口:「什麼都不記得了,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只有極少數靜止的畫面,就像一幅幅畫一樣。
聽了夏蓮衣這話,蔣清曲心緒稍穩了些。
她是真的失憶了,這回不是演的了。
夏蓮衣突然問道:「夫君,可以講講我們以前的事嗎?」
蔣清曲瞳孔緊縮,他們的事讓他如何說出口啊!
他有些心虛地不敢看向夏蓮衣,說道:「你暫時別想這麼多了,先休息吧。」
他現在心裡很複雜,如果夏蓮衣有一天恢復了記憶怎麼辦?
他怕等那一天到來,她又重新變成那副看見自己就會厭惡至極的樣子。
但現在這刻的歡愉,他有些貪心地想占為己有,想維持的更久一些。
夏蓮衣皺著小臉點了點頭。
蔣清曲便轉過身,臉色複雜,高興又帶著恐慌。
現在的一切如同鏡花水月一樣,美好到虛幻。
但又脆弱到不知道何時就會輕易破碎掉。
夏蓮衣看見了他腰間的荷包,腦海里浮現出了自己把這個荷包送給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的場景,接著畫面一轉。
紅紗帳下,男人摘下面具,褪下衣服,欺身而來:「蓮衣,你是我的了。」
那張臉的的確確就是蔣清曲。
她還想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卻頭痛欲裂,昏了過去。
夏蓮衣這一覺睡得久。
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
竹蔓在旁邊守著,給她點上了安神香。
淡淡的香味使得夏蓮衣的頭疼有所緩解。
竹蔓轉過身,便見到夫人正雙眼迷茫地看著上方。
她連忙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問道:「夫人,您現在覺得怎麼樣了?要不要叫大夫過來看看?」
夏蓮衣纖細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淡淡的:「暫且沒事。」
竹蔓又問道:「夫人餓了嗎?要傳膳嗎?」
「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夏蓮衣思慮片刻,問道:「夫君現在在哪?」
已經深夜了,為什麼他還不回房間?
因在記憶里只有蔣清曲這個人,所以她對他不由自主地有些依賴。
竹蔓眼睛一亮:「世子現在應該在隔壁的房間休息,奴婢現在去叫他。」
夏蓮衣心中有些疑惑:「為什麼夫君不與我同房,是隔壁……隔壁有其他姐妹嗎?」
所以他才對自己保持著距離,從她清醒的那一刻,都沒見他與自己接觸過。
竹蔓連忙搖頭,回道:「沒有沒有,世子就您一個妻子,沒有其他女人了!」
「是您身體差了些,他不想打擾您休息。」
「奴婢這就去叫他。」
夏蓮衣阻止了她,說道:「還是別了,萬一夫君已經歇下了呢。」
竹蔓連忙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奴婢這就去叫。」
她怕夫人會繼續胡思亂想,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夏蓮衣則在房內等待著,倒是有些緊張,雖然她知道自己與「世子」是夫妻。
但到頭來自己連自己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左腳有些隱隱作痛,望了過去,有根橫跨了整個腳面的傷疤,觸目驚心。
她之前是受了什麼傷嗎?
可惜今天用的腦子太多了,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蔣清曲走了進來,眼睛亮亮的,帶著試探:「蓮衣,你找我?」
這樣的待遇,他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夏蓮衣點了點頭,為什麼就這點小事,對方都這麼開心,難道自己以前是一個母老虎?
蔣清曲上來抱住了夏蓮衣:「你腳還疼嗎?我來抱你吧,我知道你還沒吃飯,等下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
夏蓮衣雙臂圈上他的脖頸:「夫君,我這腳怎麼受傷的?」
不算很疼,也能動,應該是很久以前受傷的了。
蔣清曲身體僵硬了一下,隱瞞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上山的時候,不小心被捕獸夾夾的。」
夏蓮衣聽了以後,沒有懷疑,只是把頭埋到了蔣清曲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