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聖心[13]

  胡皇后那邊無暇顧及文姒姒。

  在文姒姒昏迷的這兩日裡,宋王再三鼓動胡皇后趁機滋事,兩人還沒有想出什麼好的主意,卻被丁氏這邊給耽擱了。

  五皇子妃一連兩個多月沒有來月事,如今開平王妃、臨清王妃接連有喜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她執意認為自己肚子裡有了,且固執的覺著是個男胎。

  太醫院的太醫給她把了脈,只說是月信失調,並沒有喜事發生。

  五皇子妃不相信,非要太醫院每個太醫都給她看一遍,最後院判把著她的脈象,面露凝重之色。

  丁氏和胡皇后都以為是有喜了,兩人心裡萬分期待。

  院判最後眉頭皺了起來:「上次五皇子妃小產,並未傷到根本,還能再受孕。臣方才把脈,覺著您脈象澀而弱,氣血兩虛,恐怕很難再受孕。」

  丁氏大怒,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我的身子好好的,天天都在吃補藥,怎麼可能難懷孕?」

  胡皇后心裡也不大高興。

  院判道:「敢問娘娘,五皇子妃在吃的是什麼藥?」

  丁氏讓人把藥方和藥渣拿了來給院判看看。

  院判看過臉色大變:「您從哪裡得來這樣古怪的方子?其餘藥材正常,對女子多有滋補。但裡面兩味香料,京城罕見,女子長時間服用,可致不孕,這是誰給您的藥方?」

  胡皇后臉色一沉,看向了丁氏。

  丁氏怔住了:「這是七皇子妃給我的,她也在吃,說是她們那地方的秘方。藥方中確實有兩味藥材京城裡拿不到,她讓身邊丫鬟送了我一斤。」

  院判道:「您吃了多久?」

  「小產之後便開始吃了。」丁氏現在徹底慌了,「我還能不能生孩子啊?」

  院判一臉為難:「您日後好好保養身子。」

  丁氏聽著他的話語,一時間被嚇壞了,癱坐在了榻上。

  胡皇后大怒:「把七皇子夫婦叫來!再把李妃也叫來!」

  王氏聽說來龍去脈之後便喊冤,直言丁氏在吃的方子,她如今也在吃,哪裡可能會害對方?

  但院判給王氏把脈過後,發覺王氏並無大礙。

  王氏又繼續喊冤,說她並沒有讓丫鬟給丁氏送什麼藥材,那兩味香料不是她給的,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丁氏氣得不顧體面,用指甲去抓王氏的臉:「你看不慣我處處比你強,心裡嫉妒我,便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法子來害我!枉我平日裡待你姐妹情深!」

  王氏痛哭失聲,請求胡皇后嚴查。

  但王氏身邊送藥那丫鬟,一口咬定是她命令自己去做的,最後受不住棍刑,被打死了過去。

  李妃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媳婦兒居然敢做出這等事情來。

  她平日裡就討好皇后,如今怕皇后認為自己與王氏做的事情相關,上前打了王氏幾巴掌,破口大罵,稱王氏做的事情與她和七皇子無關。

  王氏萬念俱灰,辯無可辯。

  胡皇后臉色鐵青,讓七皇子先把王氏帶下去幽禁。

  這種事情,王氏自然罪不至死,因她世家貴女出身,最多是奪去王妃之位變成側妃。

  丁氏不能受孕,意味著五皇子以後不可能再有嫡子。

  但丁家勢大,瑞國公把這個女兒看得和眼珠子似的,讓五皇子再娶王妃肯定不行。

  儘管宋王那邊提醒著胡皇后,要趁晉王妃昏迷不醒做一些手腳,等晉王妃醒了就不好下手了。

  胡皇后滿心思都在自家兒子和兒媳婦身上,沒有什麼心情去理他。

  文姒姒這邊甦醒之後,心裡牽掛著臨清王府的事情,隨口問了一下,讓人打聽打聽。

  恰好文氏聽說文姒姒出事,過來探望了一番,聽到文姒姒問許念巧,文氏便道:「巧兒回王府了,我把我身邊兩個老人給了她帶去。她們府上楚側妃實在難纏,早晚都派人來請,說府上王妃不在,王爺也不在,外人知道了不大好。我被她煩得不行,又怕外面議論,今天一早逼著巧兒回去了。」

  話音剛落,文氏便覺著文姒姒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

  文氏從前還把文姒姒當成小丫頭片子,內心多有瞧不起。

  自從晉王得勢之後,文姒姒這個晉王妃在宗室之間遊刃有餘八面玲瓏,不知怎麼,文氏也不敢像從前那般輕慢。

  文氏臉一僵:「姒兒,怎麼?你覺得不妥當?」

  「現在去請她過來,說我受傷,她必須來探望。」

  文氏點了點頭,趕緊讓人去了,文姒姒怕他們請不來,又讓竹月去跟上。

  楚氏好不容易把許念巧給弄回來,正謀劃著名一屍兩命為好還是先把許念巧肚子裡的賤種給打了,結果許府又派人來請。

  她自然不許,推脫說王妃動了胎氣身子不好,不宜去見晉王妃。

  後來的竹月一頓擠兌,楚氏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人交了出來。

  文氏派去伺候許念巧的倆嬤嬤,都被楚氏的人給扣了,許念巧出來的時候,帶著倆臨清王府的丫鬟。

  文姒姒看見楚氏跟前這些丫鬟便覺著厭煩,把這兩人打發了出去。

  許念巧看文姒姒傷成這樣,一開始還覺著自己可以幸災樂禍。

  可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想想文姒姒對自己伸出的救命稻草,她只覺著心酸。

  從前一切爭強好勝的心氣,竟然全都成了空。

  文姒姒倒沒空理她,過問這兩天王府里發生的一些事情,她與晉王都不在,只怕府上這些人失了控制,讓府上管事兒的一個一個到跟前回話。

  許念巧在旁邊咬著唇,一時思緒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嫉妒文姒姒有太后疼愛,便處處去攀比。

  對方寫的字好看,又會彈琴下棋,還會一手好刺繡,許念巧非要比她更好,自己也去寫字,也去刺繡。

  但不過三天,許念巧便失了耐心,嫌墨弄髒衣服,嫌針扎傷手指,不願學這些惱人的東西。

  其實從一開始,兩人有的應該是差不多的。

  太后雖疼文姒姒,但文老夫人偏愛的卻是許念巧。

  眼下文姒姒過問府上人情往來和帳目等事,許念巧完全聽不懂,樁樁件件那麼多,也不知道對方怎麼記住的。

  臨清王府這些都是楚氏在管,許念巧知道如果讓自己來,自己連楚氏都比不過。

  許念巧從前只覺著命運不公,想著倘若自己能嫁個最好的,肯定一輩子錦衣玉食開開心心的,從太子妃一路到皇后再到太后,讓所有人都羨慕自己。

  現在想來,那些風光的背後,其實都是無盡的壓力與算計。

  倘若能重來,還不如不比不爭,就平平淡淡的找個好人家,在家族庇護下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