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文姒姒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驀然笑了一聲,「您將女兒嫁給劉赫的時候,已經上了劉赫的船。您真的以為皇上還會把您當成不偏不倚的臣子?真以為將來劉赫以外的皇子上位,不會剪除許家?就算上位的是劉赫,許家也絕對討不到半分好處。」
許子明神色懊惱。
他從前以為太子是天地正統,跟著太子就是跟著皇帝。誰知道二十年的太子也會被廢掉?
劉赫是條白眼狼,就算他再重回太子之位,許家也得不到自家想要的東西。
和劉赫這樣的人共謀利益,不僅討不了一點好處,還會被吸食得乾乾淨淨。
「我不要你貪污,也不要你彈劾無辜的官員,更不會讓你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文姒姒道,「許大人,凡是你瞧不上的,我都不會逼你去做。」
許子明猶豫片刻:「晉王妃想要什麼?」
......
許念巧醒來之後,枯槁的靠在枕頭上發呆。
她也不知道這一天天的是怎麼過去的,反正在臨清王府,就整日的熬,睜開眼睛天亮,閉上眼睛天黑。
「他回來之後,一定會殺了我。」許念巧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兒又笑出聲,「這是他應得的。」
「是嗎?」
突然聽見屋子裡頭有聲音,許念巧被嚇得瑟縮起來。
然後定睛一看,看到了窗邊喝茶的文姒姒。
「文姒姒?你怎麼來了?」
文姒姒眼睛都不抬,慢慢的道:「三日之後中午,你進宮一趟給皇后請安。」
「我不想見她!她就是一個惡毒的老虔婆!」許念巧臉上浮現濃濃的厭惡,「我不想再進宮!我要一輩子待在許家。」
「我來是告訴你這件事情,去不去隨你。」文姒姒看了看她的肚子,「你不去,改日劉赫回來,恐怕真的要一劍殺了你。」
說完之後,文姒姒扶著丫鬟的手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去。
許念巧委屈至極,抹著眼淚又開始哭。
「一輩子很長,這些都不算什麼。」文姒姒回頭,「巧姐姐,你一步一步按著我說的去做,會挺過去的。」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文姒姒道,「你的報應就到此為止。不過,你最好乖一點,因為你一言一行,不是你一個人的命,是你許家上百口人的命。和你好的那個,是臨清王府的人,還是許府的?」
「我哥院子裡的侍衛。」
「信得過他,就看好他,信不過他,就殺了他。」
說完這句話,文姒姒離開了這裡。
許念巧把臉埋在了雙手裡,嗚嗚咽咽又哭了起來。
坐到了馬車上,文姒姒閉上了眼睛養神。
她剛剛回到王府里,外邊便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汾陽王世子死了。
文姒姒點了點頭:「死了便死了,他這樣的,活著反而造孽。」
潘嬤嬤想了想道:「王妃明天去汾陽王府看看?」
「讓人準備一份薄禮。」
劉鄂畢竟是被劉煊所傷,晉王府不過去看看也不大好。
「是。」
次日文姒姒換了一身素淨些的衣服,親自去了汾陽王府。
汾陽王府二房、三房的人見劉鄂死了,心裡都有些痛快,兩房都在爭奪世子之位。
長房已經沒了,剩下的都希望自己能得皇帝青睞。
汾陽王妃一開始得知劉鄂被傷的消息還能冷靜,如今痛失長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哭得和什麼似的。
她昨天晚上逼著萬氏去給她兒子陪葬,非說是萬氏這個蠢婦害死了她兒子,萬氏自然不想死,連夜逃回了娘家。
今天看見文姒姒過來弔唁,汾陽王妃看文姒姒一身月白色的衣裙,通體沒有什麼首飾,臉上也無妝容,但她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一張不施脂粉的面容被這身白衣服襯得越發奪目,怒氣瞬間就迷了心竅。
汾陽王妃怪這些女人帶壞了自己兒子,劉鄂院子裡那些女人,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為妾的,汾陽王妃都對她們恨之入骨,想要她們給自己兒子陪葬。
眼下看著文姒姒過來,汾陽王妃想起棺材裡的兒子,一時間怒火攻心,抄起自己的拐杖就往文姒姒身上打。
文姒姒跟前的丫鬟和汾陽王府里的人都被嚇住了,等反應過來之後,丫鬟趕緊去護著文姒姒,二房和三房的人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去抓汾陽王妃。
文姒姒弱質芊芊,被汾陽王妃一拐杖打在了頭上,踉蹌兩下昏迷了過去。
竹月看她額頭淌血,嚇得尖叫了一聲,一時間汾陽王府亂成了一團。
等文姒姒甦醒的時候,床榻旁邊已經圍滿了人。
昌平郡主一雙眼睛哭得像桃子似的,看到她醒來,哭著抱住了文姒姒。
旁邊大嫂董氏和三姐善善眼睛都紅通通的,外側圍著二嫂及幾個姨娘。
文姒姒覺著身上酸痛,重得起不來身:「娘,你們怎麼都在這裡?三姐也回來了?」
文善善一邊擦眼睛一邊道:「你昏迷了整整兩天,郡主這兩日滴水未進,一直在這裡看著你。」
文姒姒抬手摸了摸昌平郡主的臉:「娘,我沒有事情,你去吃些東西。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太后,她老人家不知道吧?」
昌平郡主點了點頭:「皇上一聽到這件事情,怕刺激到太后,趕緊讓人鎖了消息,想著等你好了再說。」
眼下的局勢實在出乎意料,文姒姒閉上眼睛,真沒算出汾陽王妃突然發瘋。
這樣一耽擱,不知道又要推遲多少計劃。
文姒姒眉頭微皺:「娘,您先去吃點東西,我想歇一歇。」
董氏扶著昌平郡主出去歇息了,文善善端了一碗冰糖燕窩:「姒姒,你餓不餓?你也吃些東西。」
文姒姒吃了半碗燕窩,勉強一笑:「難得姐姐回家一趟,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汾陽王府如今怎麼樣了?」
文善善搖了搖頭:「他們府上恐怕不大好。晉王殿下在外辛辛苦苦的給皇上辦事,這個節骨眼上,汾陽王妃卻打傷了你,傳到晉王的耳朵里,皇上的面子往哪裡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