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皇上,給你一道送命題

  陳新甲臉色難看,冷哼道:「朱將軍,大明帝國能征善戰之人也不只有一個洪承疇!」

  朱辟邪聳聳肩,答道:「的確,大明能征善戰之人不止一個洪承疇,從熊廷弼開始,到孫承宗,到袁崇煥,再到孫元化、盧象升,洪承疇、孫傳庭,無不是名將之姿,只是,這些人哪一個做過兵部尚書?兵部執掌大明兵權,總攬軍務,非是身經百戰的名將不能勝任。蓋因為,兵部決斷失宜,那就意味著從一開始,我們的戰爭就已經處於被動之下了。」

  李邦華笑道:「朱將軍,陳大人久在中樞,在朝野之上,同樣有知兵之名,如何就不能坐的這兵部尚書的寶座?」

  朱辟邪聳聳肩答道:「李大人,我說的是身經百戰,而不是知兵,任何一個將帥都是需要用戰績來支撐的,沒有戰績,那跟紙上談兵的趙括又有何區別?原兵部尚書楊嗣昌也號稱是知兵之人,可是圍剿獻賊又如何呢?聽說在湖北被獻賊打得連北都找不到,最後兵敗憂懼而死,誤國誤民啊。陳大人也一樣,想要坐穩這兵部尚書的位置,必須得有耀眼的戰績才行。」

  崇禎嘴角一陣抽搐,悶聲道:「朕也知道洪承疇兵略過人,可是現在遼東面對滿洲強敵,更需要洪承疇坐鎮!」

  朱辟邪搖頭道:「皇上,洪承疇眼光獨到,胸襟眼界盡皆一時之選,不過,臨戰指揮卻非其所長,就不如孫傳庭了,若是孫傳庭在遼東,洪承疇赴任兵部尚書,一人主內,一人主外,必定相得益彰!」

  陳新甲冷笑道:「皇上,朱將軍對時局洞若觀火,用兵如神,而且還有不世奇功支撐,想來比洪承疇更適合兵部尚書!」

  朱辟邪哂然道:「陳大人,末將不過是就事論事,末將以布衣之身,僅僅兩三個月,就做到了一鎮的總兵,加俸侯爵,已經是超擢了,如果讓末將做兵部尚書,如何服眾?不管是治國理政,還是三軍對陣,最忌諱的就是離心離德,我做兵部尚書,你是想讓大明三軍四分五裂嗎?」

  「好了,不要爭論了!」

  崇禎沉聲道:「朱愛卿,如今國事艱難,朕需要你為朕平定天下,掃蕩群魔,京營雖然經過了李邦華的整頓,可是如今依舊戰力不足,急需你將其訓練成為一支精銳之師!」

  朱辟邪沉聲道:「皇上,天底下的精銳之師,無不是從血與火之中淬鍊出來的,而不是訓練出來的,只有從屍山血海之中廝殺出來的士卒方才是真正的精銳,任何人都無法訓練出真正的精銳來。您讓臣整頓京營,臣倒是也可以提升其戰力,但是想要以京營抗衡滿洲精騎那樣的勁旅,只怕還是力有未逮的,更何況,臣不以為,整頓京營是目前最著急的事情!」

  崇禎愕然道:「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朱辟邪沉聲道:「皇上,所謂富國強兵,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只有錢糧充足,方才能夠做到兵強將勇,如今大明民生凋敝,國庫空虛,即便是大明有精兵,我們又依靠什麼去衝鋒陷陣?總不能讓將士們餓著肚子去打仗吧。臣以為,改善民生,充實國庫,方才是重中之重!甚至,若是民生改善了,哪裡還有什麼流民跟隨著闖逆獻賊去造反?」

  崇禎嘆道:「自從朕登基以來,天災人禍不斷,甚至逼得朕幾次三番下罪己詔,可是依舊於事無補,本來朝廷就左支右絀,加上戰亂,那就更加難以支撐了,想要改善民生,充實國庫,談何容易?」

  李邦華無奈道:「朱將軍,您也說了,富國強兵,若想強兵就要先充實國庫,可是要充實國庫,那就得加稅,如今三餉已經讓百姓不堪重負,再加稅,那天下流民就更多了,這就相當於將所有的百姓逼著去跟著闖逆獻賊造反啊!」

  朱辟邪淡然道:「李大人,咱們朝廷即便是薅羊毛,也不能只按著一隻羊薅吧?長此以往,即便是這隻綿羊再飛,也得被薅得一根毛都不剩了。三餉加給誰了?加給農民了,天底下最窮的現在就是農民,即便是我們在增加三成稅賦,你也得能徵收的上來才是吧?下官說充實府庫,自然是不能打農民的主意!」

  崇禎心頭一跳,急聲道:「怎麼,朱愛卿莫非還精通經營之道?」

  朱辟邪連忙躬身道:「回皇上,精通談不上,不過是略知皮毛罷了。大明可不止僅僅有農民,還有商人呢,還有士紳呢,還有百官呢,還有皇族呢,這些人哪一個不必農民有錢?朝廷只向農民加稅,涸澤而漁,哪裡能徵收的到?只會讓這些農民走投無路,最後鋌而走險。此乃是緣木求魚。」

  陳新甲冷哼道:「朱將軍,農民窮,難道商人就不窮嗎?還有皇族,你大概不知道吧,每年皇上都要為皇族苗裔的生存絞盡腦汁!至於官員士紳,聖人云,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從古至今,哪裡從官員士紳收稅的?這是皇家的浩蕩隆恩,你將皇恩給取締了,那朝野上下還不沸反盈天?你這是要讓皇上承受刻薄寡恩的罵名嗎?」

  朱辟邪冷笑道:「陳大人,刻薄寡恩的罵名,總比亡國之君的罵名好吧?大明的江山若是亡了,一切都休要再提,皇上,兩個讓您選,你選擇刻薄寡恩的罵名,還是選擇做亡國之君?」

  「朕……」

  崇禎一陣無語,這二選一的題,你叫朕選?怎麼選?兩個答案都是送命的啊!

  「皇上……」

  朱辟邪深吸一口氣,說道:「陳大人說商人窮,可是臣自幼遊歷天下,看到的可不是大明商人窮,大明的貨物暢銷海外,一隻青瓷花瓶在大明不過十來兩白銀,到了西洋,售價卻要十兩黃金,臣在南洋,看到的是,一串串的瓷器絲綢茶葉經由南洋運往西洋,甚至臣聽說,江南的商賈一單絲綢生意,就價值數十萬兩白銀,甚至上百萬兩白銀!商賈窮?那是就是一句笑話,幾乎所有的西洋人都認為東方的大明遍地黃金!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