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王景文頗感納悶,向靖江帝請教:「皇上,既然林大人已經到達了歌峰灣,為何不尋求官府的支持,反而選擇寄人籬下,難道這是為了躲避回朝,藉此機會在外逍遙快活?」
靖江帝聞言,面上掠過一絲不悅:「你為何如此多疑?這封急報並未詳述全部情況,待林愛卿返回朝廷,朕自會親自詢問詳情。🎉💢 ❻➈𝐬ĤùⓍ.¢όΜ ♕🎅林愛卿不是那種魯莽之人,他選擇隱居民間,定有其深刻的原因。」
靖江帝一邊掐算時辰,一邊預測林小風不久便會歸來,同時還關切詢問太子近期的動態。王景文恭敬匯報,稱太子有意親自出城迎接林小風,靖江帝聽後欣然應允,並下令王景文屆時代表自己陪同太子一同前往。
此時此刻,林小風正悠閒地策馬行進在寬敞的官道上,沿途觀賞著四野風光,愈發體會到騎行的樂趣遠勝乘車。他的隨行隊伍中,包括了貼身心腹項協宏,以及忠誠的舊部馮臨度。項協宏趁機貼近林小風,壓低嗓音探尋西廠密報的真實性,對於其中的曲折頗感憂慮。林小風泰然自若,淡淡回應:「為何不能相信?密函中的每個字句皆為事實。」
項協宏依舊滿腹狐疑:「但其中提及您藏身於付家,擔任幼女的家庭教師,這樣的經歷實屬奇特,只怕細究起來漏洞百出。」
林小風哂笑一聲,不以為然:「此事背景複雜,不適合在信件中詳細陳述,待回朝之後,我自會向皇上一一詳解。你怎能拘泥於瑣碎細節,如何能在關鍵時刻承擔重任?」
項協宏無奈地搖頭:「我並非畏懼,只是感到難以置信。親王策劃謀反這樣的大事件,本應只存在於歷史典籍中,如今卻發生在我們身邊,朝廷上下對此竟然毫無警覺,最終導致劇變發生,實乃令人匪夷所思。」
林小風輕輕一聳肩,繼而耐心解析:「自從錦衣衛成立之日起,新聞記錄者就扮演了明察暗訪的角色,你將來必定要在朝政中扮演重要角色,就必須擺脫平民的思維模式。」
林小風進一步剖析道:「朝廷高堂之上,達官顯貴們遠離黎民百姓的生活,他們高高在上,身處權力與欲望交織的舞台,頌揚自身的美德與功績,而百姓由於信息閉塞和缺乏獨立思考的能力,往往盲從並堅定不移地信仰朝廷的一切。朝廷背後的各種謀劃深遠晦澀,百姓只能依據有限的知識和想像去揣摩其中的秘密,久而久之,朝廷的形象被人為地塑造得無比神聖,哪怕偶有失誤,也被視為整個棋局中不可或缺的環節。」
「然而,現實並非如此理想。朝廷經常犯錯,這些錯誤隨著時間積累,直到民眾疲敝、矛盾激化時,人們才會恍然大悟,世道已然改變。為了讓國家長治久安,朝廷應當適當收縮過度的干預,給予百姓休養生息的機會,而非事事插手,強行操控。」
「從本質上講,朝廷不過是一個群體為了協調紛爭、分配利益而聚在一起辯論協商之地,相較於鄉村社會的聚會,僅僅規模更大、問題更繁複、利益糾葛更深而已,又怎麼可能避免錯誤的發生?」
項協宏聽完陷入沉思,隨後表示認同:「林大人所言極是,我曾親自管理過數百人的商隊,就已經感覺力不從心,更何況治理天下億兆黎民。朝廷所能做的,唯有尊重民間運行的規律,政府做好引導和服務工作,僅此而已。」
回想起過往的種種嘗試,林小風不禁苦笑,他也曾一度被權力的誘惑遮蔽雙眼,意圖在縣內推行所謂的「現代化」變革,卻引發了一系列的不滿。慶幸的是,他及時反思,調整策略。歷經數年探索,林小風除了適度推進基礎設施建設,更多的是運用前世的智慧與經驗,針對局部進行創新發明,其餘方面則儘可能讓百姓自由發展,秉持「法無禁止即可為」的原則,最終收穫了良好的社會治理成果。
前方忽現一支浩浩蕩蕩的商旅,林小風揚聲問道:「諸位客商,距京都還有多遠?」商旅中有人回應:「大約還需兩日行程。」
林小風遂轉向項協宏吩咐:「接下來兩天內,不必特意喚醒我用膳。」項協宏聞此,默默地點頭,心中五味雜陳,既擔憂又欽佩。
車隊以一種莊重而緩慢的步伐行進,那雄偉壯觀的城門漸漸從遠方的地平線上凸顯出來,矗立在陽光下,威嚴而古老。王景文率領眾人早早佇立在城門外,凝望著遠方車隊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心中那塊石頭才微微落地,然而思緒卻如翻滾的潮水般洶湧澎湃。回憶起當年的林小風,他雖口齒犀利,卻處處展現出圓融通透的處世之道,如今想來,王景文不禁懊悔當初沒有將他收為義子。如今林小風地位飆升,肩負起錦衣衛指揮使之重任,對於西廠而言,他是否會視同陌路?王景文心中暗自盤算,亟需鞏固和深化與林小風之間的情感聯繫。
隨著車隊的逼近,林小風駕駛著馬車首先映入眼帘,他一眼瞥見了王景文,旋即翻身下馬,闊步向前。王景文也不甘落後,腳步加快,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賢弟啊,伱總算是回來了,我可是望穿秋水,焦急不安哪!你知道嗎,你現在已經是錦衣衛的指揮使了。」
林小風因長途跋涉的疲憊,一時口誤,竟稱呼王景文為「小小王」,這突如其來的稱呼猶如平地驚雷,在王景文耳畔炸響,他臉色瞬間變幻無常,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咒罵:林小風剛升了官就擺起架子,枉費我晨曦初露就在此城門外痴痴守候,過去還親切地叫我王哥,今天居然改口叫我小王!
察覺到失言,林小風儘管疲乏不堪,卻連忙賠笑,一把攬住王景文的肩膀,以示親近:「王哥,你別往心裡去,這只是我開的玩笑。」王景文強忍心中不悅,表面上保持著笑意。林小風深感抱歉,特意提及帶來了一些家鄉土特產,項協宏聞訊迅速取出禮品呈給王景文,王景文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
待解開包裹,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王景文頓時蹙眉:「賢弟,這東西怎麼都壞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小風解釋道:「這是經過特殊醃製的海魚,屬於極其稀有的品種,外面很難尋覓。考慮到其他物品運送途中易損,我特地選擇了這個,以表達我對你的誠摯之心,其價值在我心中與獻給陛下的禮物無異。」聽到這番解釋,王景文臉色由陰轉晴,爽朗大笑,熱情地邀請林小風儘快回宮,告知他陛下對其歸來的期盼之情極為迫切。
林小風環顧四周,詢問太子現在何處。王景文回答太子已在城門口恭候已久,於是兩人攜手跨上駿馬,一同向著城門馳騁而去。不多時,他們便抵達了城門口,只見李德賢早已經翹首期盼,一見到林小風,他立即揮動手臂,熱切地打招呼。林小風精神煥發地下馬,滿面春風地迎上前去。
兩人相逢,李德賢激動得一時語塞,用力握住林小風的雙肩,嗔怪他外出期間竟沒有任何音訊傳來。林小風心中備受感動,任憑李德賢的動作,默默承受這份深厚的兄弟情誼。周圍百姓聞訊蜂擁而至,林小風趁機引領著李德賢避開人群,找了個僻靜處,私底下交談起來。在交談中,林小風得知宮中曾發生一次重大變故,靖江帝遭到了刺客刺殺,所幸得益於青黴素的神奇功效,才得以死裡逃生,如今身體狀況良好,恢復如初。
林小風緊接著又詢問太子的近況,李德賢告訴他西郊的皇家菜園經營得頗為順利,正考慮提高售價,紡織廠的各項事務也在有序進行。談及公主的事情,李德賢透露公主正與某位世家公子互傳書信,交往密切。林小風聽聞,嘴角微微上揚,對這些無關緊要的傳聞並不在意。
兩人邊走邊談,笑聲不斷,很快就步入了皇宮範圍,此時靖江帝正在御花園中舞動長矛,演練武藝,一看到林小風的身影,他立刻停下了動作,疾步前來。看到林小風面容消瘦,靖江帝心中一陣愧疚,不停地拍打著林小風的肩膀,讓他坐下歇息,並關切地詢問他旅途中的艱辛。林小風則反過來關心靖江帝傷口的癒合情況,靖江帝對林小風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告知他自己嚴格遵照醫囑,在御花園中堅持鍛鍊,如今體質比受傷前更加健碩。
林小風謙虛地表示未能成功擒獲反賊,請求靖江帝原諒,靖江帝深沉的目光凝視著他,深知林小風心存仁慈,勸誡他今後行事不必過於剛直,以免遭受不必要的傷害。這次交談讓靖江帝對林小風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對他在歌峰灣的經歷更是牽掛於心。兩人席地長談,林小風疲態盡顯,靖江帝在惋惜的同時,對林小風的堅韌意志與頑強毅力讚不絕口,對他此行付出的巨大努力表示由衷的欽佩與肯定。
林小風低頭斂眉,眼神中流露出淳樸的謙遜,他開口言道:「微臣才疏學淺,能有今天的成就,全賴陛下獨具慧眼,提拔之恩深重如山。」他繼續闡述,聲音雖疲憊卻堅定:「陛下明察秋毫,洞察人心,臣無需掩飾自我,只需堅守初心,矢志不渝地效忠國家。」靖江帝聽聞此言,不禁莞爾一笑,手指指向林小風,半開玩笑地提醒:「你這張口齒伶俐的嘴,在眾多大臣面前說話可得多留心三分。」林小風內心暗自竊笑,縱然已有兩夜未眠,此刻的他仍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應對自如,絲毫不亂方寸。
林小風調整呼吸,開始緩緩講述這段驚心動魄的經歷:「臣被漢江王脅迫,要求交出火藥配方,雙方對峙兩晝夜,幸得貼身護衛捨命相救,我才得以逃脫魔爪。隨後,我改頭換面,歷盡艱難險阻,曾在層巒迭嶂的山區迷失方向,最終輾轉流落到歌峰灣。漢江王曾言他的船隻出自歌峰灣一戶人家之手,為此我懷疑當地官吏可能與其有所勾結,故而暗中深入調查,但那些官吏確實對造反之事毫不知情。後來臣被西廠尋獲,得以平安返回朝廷。關於鹽商案,漢江王預謀已久,早在靖海戰役初期,他便編織了一個遍及南方的私鹽交易網,並篡改帳目,多年來欺瞞朝廷。更為惡劣的是,他與陸印生內外勾結,使得線索隱蔽難尋。在海雲國戰敗的背後,漢江王暗中推波助瀾,致使私鹽交易橫行霸道,甚至涉嫌策劃海雲國君暴斃的陰謀。」靖江帝聽完,內心震撼,對漢江王的狡猾與深思熟慮不禁讚嘆連連。
林小風呈上一份詳盡的奏摺,靖江帝接過後專注研讀,對於其中揭示的陸印生與漢江王沆瀣一氣之事,他並不感到意外,畢竟早有預感,並已派出密探對其進行秘密監視。他接著指示,錦衣衛已在各地設置了衙門,南北鎮撫司各司其職,武勛之後裔也已被賦予重任,只是人力尚顯匱乏,因此敕令林小風精選品行端正的平民加入錦衣衛隊伍,具體選拔規則後續將會正式下達。正當談到此處,靖江帝留意到林小風已然倚靠在椅背上酣睡,連續兩日的疲勞在這一刻徹底爆發,靖江帝看著他,深感其忠誠勇毅,心中惋惜疼惜,於是命王景文將林小風送至寢殿安歇,待他醒來後再讓他返回陽曲縣調理修養,屆時還將給予額外的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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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破曉,陽光初現,林小風在東宮內悠悠醒來,精神煥發。歸家的途中,當他出現在自家門前,門房一見是他,喜出望外,正欲進去通報,卻被林小風制止。他獨自踏入熟悉的庭院,只見林桃花慵懶地坐在石凳上,當她發現林小風歸來,淚光在眼眶中閃爍,立刻奔跑過來投入他的懷抱。林小風溫和地詢問家中瑣事,得知漢江王曾騷擾陽曲縣,火藥之事恐怕已難以掩蓋,但目前尚未泄漏出去。林小風安慰了她,並詢問謝洪信的去向。
此刻,謝洪信、陸玄芯以及一名叫做石榴的女子都在旁邊,林小風驚奇地發現謝洪信的身形更加魁梧,而石榴懷有身孕,手裡還執著一對啞鈴。陸玄芯向林小風解釋,石榴希望能與謝洪信共結連理,現今已有了身孕。林小風看著挺著肚子還在鍛鍊肌肉的石榴,瞠目結舌,追問道他們婚嫁之事的具體進展。謝洪信坦誠回應,坦言希望能娶多位妻子以更好地照顧家庭,林小風聽後哭笑不得,對他的奇特思維感慨萬千。最後,林小風安撫了所有人的情緒,妥善安排好一切,一行人共同啟程回返陽曲縣。
林小風率領的隊伍提前回到了陽曲縣,他消失的噩耗猶如狂風驟雨般迅疾傳播開來,瀰漫在城鄉的每個角落,引起百姓們無盡的恐慌與焦灼。禱告祝福的聲音在街巷間迴蕩,每一個人都虔誠祈願林老爺能安然歸來。當確切的消息傳來,林小風已然安全歸鄉,整個縣城仿佛迎來了新年般歡騰熱鬧,人們臉上的喜悅之情幾乎要溢出眼角眉梢。而當林小風一行人的馬車越來越接近陽曲縣的邊界,城門口已然聚集了大批翹首以盼的民眾,他們在擁擠的人潮中伸長脖子,懷著無比期待的心情等候著。
林小風透過馬車窗口展示出他那標誌性的微笑,人群在一瞬間沸騰起來,歡呼雀躍,爭相上前迎接這位歸來的英雄。車內,林桃花悠然自得,她隨意地拿起幾顆瓜果品味,面對窗外的喧鬧景象,她笑容恬淡,舉止從容不迫;而陸玄芯則是首次置身於如此盛大的歡迎場面,她內心充滿了對林小風的敬仰與欽佩,在與林桃花交談的間隙,她留意到同樣是笑容滿面、在車內揮舞啞鈴、輕輕撫摸著微隆腹部的石榴姐,不禁心生羨慕之情。
林小風見百姓遲遲不肯離去,收斂起笑容,展現出莊重肅穆的一面,他耐心勸解大家回歸日常,尤其強調了今年賦稅徵收的重要性,明確警告如若不能按時完成,將會依法嚴懲。百姓們在林小風的勸導下,嘻嘻哈哈地散去,最後只剩下衙門的工作人員堅守崗位。王穎超領著一群官差走上前來,這位平時總是板著面孔的官員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感動的神色,他深知林小風是陽曲縣的精神支柱,林小風的缺席使得這段時間縣內事務雖由他接手,但他心中始終被不安與忐忑充斥。隨著林小風的歸來,眾人才真正感受到安穩與踏實。
林小風半開玩笑地調侃王穎超,說他短暫離崗就難以掌控全局,王穎超則誠懇請求林小風先到衙門,詳盡報告近期縣內發生的各類重要事件。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穿越城門,林小風緩步走過熟悉的老街小巷,沉浸在這份家鄉的繁榮與安寧之中,心頭湧起輕鬆愉悅的滋味。忽然,他的視線落在路邊一家酒樓門前的兩名乞丐身上,臉色陡然變得嚴峻,他嚴厲地質問王穎超為何陽曲縣會出現乞丐。王穎超尷尬地解釋,那兩位乞丐原來是城門衛隊的守軍,因涉足商業生意不幸失敗,最終淪為乞丐。他們衝動地涉足馬匹交易,不僅耗盡畢生儲蓄,而且因為手續不全,導致二百多匹馬在京都被兵馬司扣押,從而一蹶不振。林小風聽聞此情,不禁對他們深感同情,追問為何沒有通過災民心理疏導和救助項目來幫助他們。王穎超遺憾地回應,縣衙已竭盡全力施救,但他們病情未能有效好轉,又一次冒險嘗試販售猴子,卻因市場供求關係突變,損失慘重,再次陷入絕望境地,縣衙最終也只能默認他們以乞討為生。
林小風聽罷,神色黯然,苦澀地笑了,為這兩個人的命運起伏不平而感慨萬分。此刻,那兩個乞丐正沉迷在泔水桶邊搜尋剩餘食物的苟且生活,渾然不知自己的悲慘經歷正被他人議論。林小風在心中暗自嘆息,世事如夢,人生無常,誰能預見明日的變故,誰能把握生活的脈搏,只期望他們在生活的磨礪中能找到一絲平靜與解脫,從困境中尋找到重生的力量。
大力的手掌穩穩地握住了那塊炙烤得恰到好處的牛排,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香瞬間在口腔中瀰漫開來,他情不自禁地大聲讚美:「這味道,真是鮮美得緊!」他滿心好奇地問劉哥,為何今日的餐食如此豐饒。劉哥聽罷,臉色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哀愁,他搖搖頭,一聲長嘆:「唉,要是從前,我也該跟著老爺身邊,一同去迎接他的榮歸故里。想不到現在我們倆竟淪落到這般窮困的地步!」大力聽著劉哥的話,臉色頃刻間暗淡了下來,內心深處湧起陣陣悲涼。他決意要追隨老爺的腳步,決心不再過這樣乞討度日的生活,而劉哥則敏銳地察覺到了大力情緒的變化,迅速轉移話題,指著泔水裡的菜餚戲謔地說這些都是精心熬製的撈汁海鮮,兩人便在這看似尋常的「美食」中,一邊品嘗,一邊暢談。
大力的思緒反覆縈繞在老爺歸來的畫面,他擔憂自己現在的處境會讓老爺看輕。劉哥見狀,態度堅決地反駁:「乞討也是一種生存方式,只要有尊嚴,就沒有什麼可恥的。你看我,雖然債務累累,妻離子散,但我始終堅持信念,相信自己終有一天能重回人生巔峰。」大力在聽到「妻離子散」四個字時,心如刀絞,他發誓要找回自己失散的青梅竹馬。劉哥憤慨填膺,他指出那位女孩離大力而去,並非因為他不上進,而是因為貧窮,更重要的是那個孫老頭利用內部信息欺詐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劉哥滔滔不絕地描繪起自己發現的一條致富之路,對未來充滿信心。大力對此不明所以,詢問到底做什麼買賣最賺錢。劉哥神秘地吐出兩個字——「壟斷」。他舉例說,倘若他們能獨占陽曲縣的乞丐市場,鑑於此地富商雲集和他們自身特殊的身份優勢,每個月的收益將非常豐厚。說話間,劉哥抽出一迭宣傳單,上面講述著善待乞丐就能得到福報的故事,同時巧妙地嵌入了一些商業GG,目的就是為了進一步拓寬收入渠道。
最初,大力對於乞討生活深感羞愧,認為這是對尊嚴的踐踏,劉哥則耐心地勸導他,要拋開世俗的偏見,勇敢地追求財富和地位,只有這樣才能改變他人對自己的看法。每當提起大力的青梅竹馬,劉哥便怒不可遏,譴責孫老頭利用金錢引誘,使她背棄了大力。劉哥的一席話讓大力醍醐灌頂,他贊同了劉哥提出的商業計劃,計劃先通過乞討積累原始資金,然後再進軍房地產行業,在城外開闢新區,並利用人脈打通關節,通過收費站的優惠政策吸引購房者。
這一切,都被站在不遠處的林小風看在眼裡,他的心中湧起無盡的憐憫。他決定在下個月初的時候發布一道公告,明令禁止百姓隨意施捨乞丐,並為大力和劉哥安排正當的職業,讓他們結束長期漂泊街頭的生活,擁有一個穩定的歸宿。林小風深知,要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首先要賦予他尊嚴和希望,而這正是他當前亟需為大力和劉哥做的事情。
林小風跨過縣衙那厚重的大門,步入其間。衙署之內儘管事務堆積如山,未能全體官員列隊迎接,但眾衙役及僚屬已按照嚴格的禮儀序列排列於兩旁,屏息斂氣,恭候這位蒞臨的尊者。人群中歡聲雷動,掌聲如潮,形成一片熱烈的歡迎陣仗。在那一片喧囂中,林小風的目光穿越人群,捕捉到了周志偉的身影。周志偉滿臉笑意,不失謙遜地向前邁步,親切問候:「林大人久違矣。」林小風亦微笑著點頭還禮,周志偉眼中流露出看到大人安好的欣喜與安心。
林小風揮手示意眾人恢復日常工作,旋即轉身面向周志偉,目光中飽含關懷,詢問起他的近況,特別是是否有新的文藝佳作誕生。周志偉面上掠過一絲赧然之色,略微忸怩地回應:「鄙人此刻正傾力創作一部新著。」林小風一聽此言,眸光閃亮,迫不及待地追問新書的名字。這時,王穎超機敏地介入交談,熱情洋溢地介紹起周志偉的新作,稱這部作品廣受讀者青睞,書名為《朱顏淚》,並補充道其中蘊含的情感層次豐富,雖書名中透出幾分悽美之意,卻也頗具深思熟慮的教化價值。
周志偉徐徐展開新書的主線劇情,娓娓敘述了一個發生在神秘龍宮與凡塵間的纏綿悱惻的愛情傳奇,主角乃是一位美麗人魚公主與一位人間英俊王子。林小風與王穎超皆凝神傾聽,隨著周志偉的講述,二人時而驚訝,時而感慨。那故事中,人魚公主為了愛情甘願承受無盡苦難,而人間王子同樣選擇生死相依,然而,這段感情的最終歸宿卻是一場令人扼腕的悲劇,人魚與王子終究未能逃脫命運的捉弄,他們的消逝成為一種警醒世人的象徵,告誡人們珍惜眼前人,珍視每一份真情實感。
林小風雖感故事構想奇特,卻也被其深沉動人的情感內核深深打動,他給予周志偉由衷的肯定與讚譽。王穎超更是聽得入迷,仿佛身臨其境。周志偉藉機展示了一件新穎的設計品——「漁網襪」,自信滿滿地預言此物定會在風華樓引領時尚潮流,備受追逐熱捧。
林小風對周志偉出眾的才情讚嘆不已,他當場許諾將竭盡全力支持周志偉的創作事業,幫助他解決生活上的憂慮,使其得以全身心投入文學創作。周志偉聞言,感激涕零,仿佛遇見了識貨且深情厚誼的知音。就在此刻,林小風留意到周志偉握筆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遂關切詢問病因。周志偉坦誠,由於近日為了滿足廣大讀者的追更期盼,每日需要強撐精神寫下四千多字,這種高強度的持續創作已使得手指不堪重負,疲憊之態一覽無遺。
林小風聽完,眉頭微蹙,經過一番深思之後,向周志偉提出了切實的建議:不妨將長篇小說分章連載發表,這樣既能滿足讀者的閱讀期待,又能有效減輕個人的創作負擔。周志偉聽罷豁然開朗,對林小風的智慧建言感激不已。這場圍繞文學創作的深入交談至此暫告一段落,林小風與王穎超攜手重新投入了繁雜的政務處理之中,而周志偉則帶著滿懷的信心和新生的希望,繼續踏上自己的創作之旅。
周志偉離去後,王穎超的面色轉為凝重,他朝著林小風慎重其事地稟報導:「老爺您不在的日子裡,漢江王率軍悍然進攻陽曲縣,目標直指咱們的火藥製造技術。」他又補充道:「儘管朝廷那邊似有察覺,但觀察下來,他們似乎抱著隔岸觀火的態度,悠然自得,遲遲不見採取實質性行動,恐怕是不會輕易對這個問題大肆張揚。」
林小風深沉地點了點頭,眼神堅毅地回應:「此事我已經略有耳聞,林桃花也曾給我粗略提及。火藥之事既然已無法再遮掩,我們不如主動出擊,短期內必須拿出實質性的成效,找個合適的機會稟報給陛下。」
王穎超點頭贊同,繼續匯報:「之前派往漢江王府的探子畢雲濤現已返回,並且帶回了一種奇特的植物種子,現已被種植在溫室大棚內,生長勢頭迅猛,很快就會有人專門呈送樣品過來。」林小風心中估摸這可能是土豆,但他並未追問,只是示意王穎超繼續講述其他要事。
王穎超接下去提到:「青黴素的研究雖然已初見成效,但研究所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竟然採用了俘虜進行人體實驗,這嚴重違背了老爺您嚴禁以人試藥的嚴令,其行為惡劣至極。」林小風聽聞此言,臉色驟變,雷霆震怒,果斷下令:「涉及此次事件的所有人員,必須在城牆公示三日,雖暫時保留基本供給,但如果再有類似行為,絕不姑息遷就。陛下雖對我們的研究成果給予了嘉獎,但違法亂紀之事必須嚴懲,林桃花已經暫停了相關的經費供應,半年後再議。科研之道,以人為本,若放任自流,豈不是墮落成與人販子同流合污?!」王穎超領命退下。
面對縣內紛繁複雜的各項事務,林小風在短暫沉思後,決定傳喚畢雲濤前來。畢雲濤步入廳內,見到林小風,滿心歡喜地躬身行禮。林小風面帶微笑,對畢雲濤讚許了幾句,隨後將話題轉向鹽商貪腐一案,命令畢雲濤率領手下去追繳曾賄賂鹽商的贓銀,並承諾不論追回多少,都將從中抽取一成作為獎勵給他,其餘部分則全部歸入縣庫作為合法收入,並將涉案名單交到了畢雲濤手中。
畢雲濤接受任務後,鬥志昂揚地奔赴執行。恰在這時,差役將新引進的作物樣本呈到了林小風面前,果然就是土豆。林小風想到土豆原產於遙遠的南美洲,不禁對漢江王的船隊能夠跨越大洋的航海能力深感驚訝。土豆作為一種主要糧食作物,其營養豐富且口感優於紅薯,甚至有潛力取代稻米小麥的地位,加上豐富的烹飪方式,發展前景廣闊。
儘管眼前這盆土豆苗尚處於幼小階段,但在林小風心中,它們已然成為至關重要的一張牌,孕育著對未來的無盡希冀。他同時也注意到一同引進的玉米和西紅柿等作物,不禁面露微笑,甚至出於好奇心嘗了一口生西紅柿,嚇得旁邊的王穎超驚呼有毒,催促他趕緊吐出。
林小風輕輕咬破手中的番茄,酸甜的汁液沿著唇角流淌,正沉浸在這陌生的風味中時,王穎超卻如獵豹般一個箭步竄上來,從背後緊緊抱住林小風,仿佛要將他口中所有的番茄汁液硬生生擠出。林小風驚愕萬分,毫無防備之下,面色瞬間漲得通紅,待掙扎著掙脫束縛,喘息甫定,他怒不可遏地質問王穎超:「你這是何意?」王穎超見狀,慌忙鬆開手,面上滿是焦急與擔憂:「老爺,這果子有毒啊!」林小風擦去嘴角的番茄汁,反駁道:「哪裡有什麼毒,我剛剛已經嘗過了,你這一嚇唬,差點讓我心臟蹦出來。」王穎超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您……您真的已經嘗過了?」林小風不甘示弱,為證明無害,他憤然又咬了一口番茄,然而只覺其本身的味道平平,相比製作成番茄炒蛋或者糖拌番茄,或許更能體現其美味之處。
王穎超見林小風安然無恙,也鼓起勇氣嘗了一口番茄,直言這果子的味道確實不怎麼樣。林小風糾正說,番茄實際上是一種蔬菜,王穎超聽聞,半信半疑,但出於對林小風的信任,他逐漸加大了食用量。林小風在心裡琢磨,相較於其他蔬菜,番茄的確顯得普通,不太可能成為餐桌上的明星。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李德賢步入屋內,見林小風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番茄,便好奇地詢問這是什麼。林小風順手遞過去一顆小米辣,笑言這是一種難得的美味。李德賢求之不得,索要更大的一顆,林小風則故意戲謔說那是壯陽之物。李德賢不假思索,一口吞下小米辣,瞬時臉色漲得通紅,疼得五官扭曲,追問林小風這究竟是何物。林小風故作神秘,戲謔地回應說是「一日喪命草」,並在這一系列舉動中,不動聲色地試探李德賢對於公主婚事的真實態度,李德賢毫不猶豫地表達了強烈的反對意見。
王穎超目睹這一幕,驚得呆立一旁,太子竟然吃了所謂的「毒物」,他心中驚駭不已,悄然退到一邊。林小風見狀,遞過一杯溫茶,幫助李德賢緩解痛苦。林小風心中明白,關於公主之事,李德賢無疑是最大的阻礙。李德賢飲下茶水,疼痛逐漸消退,再次詢問小米辣的用途。林小風趁機展示籃子裡新引進的各種作物,尤其是土豆和西紅柿,並特別強調土豆的重要地位,認為其價值甚至可以媲美紅薯。
林小風親自下廚,烹製了一鍋醇厚鮮美的西紅柿燉牛肉,還巧妙地加入適量小米辣提味。李德賢品嘗之後,儘管舌尖感受到了些許刺激,但整體口感卻異常舒適,不禁讚不絕口。林小風又從熾熱的灶膛中取出烤得金黃酥軟的小土豆,邀李德賢品嘗。李德賢初嘗之下,雖覺並無特別,但林小風解釋道,土豆的魅力在於其可塑性強、搭配廣泛,相信只要百姓有機會嘗試,定能發掘出土豆的多種食用方法。
飯後,李德賢決定在西郊大規模推廣土豆種植,並提及最近報社內部人事調動頻繁,財政壓力日益增大,新增的記者人數眾多,導致運營成本急劇攀升,甚至面臨嚴重虧損的危險。林小風聽聞此言,緊鎖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同時了解到楊白溪因得到靖江帝的賞識,即將赴外地任職,而楊白溪的去留問題直接關係到報社的穩定運作,必須妥善處理。林小風心中已大致構思出一套解決方案,打算穩妥安排楊白溪的職位,而後,再與李德賢詳談自己離京期間的所見所聞及體會。
林小風的假期早已超出預定時日,但他並未因此停止手中的事務,而是每日端坐書案前,筆耕不輟,將陸印生的種種罪行逐一列舉,猶如細針密縷,只待時機恰當便將這卷帙浩繁的證據呈交給靖江帝。儘管在火藥研製方面略有突破,皇宮那邊已將錦衣衛新制定的章程送達陽曲縣,林小風深明自己身為皇家執劍者的角色,行事務必步步為營,謹慎細微,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或偏差,都有可能導致自身乃至整個局勢的動盪。幸虧他生活在當今而非洪武年代,若在朱元璋那個苛刻嚴厲的時代,以其鐵血手腕,斷然不容忍任何游離於規則之外的行徑。朱元璋固然有著愛民如子的美名,但他出生於貧寒之家,歷經滄桑,性格剛烈,尤其對於監察與律法之事,可謂一絲不苟,點滴必究。亂世之中,英雄豪傑層出不窮,不乏冷酷無情、寡恩少義之人,對此林小風私下裡常常唏噓不已。不過,今時今日的靖江帝出身皇家貴族,一生順遂,性情寬容,處事穩重,讓林小風感到格外安心可靠。
朝廷頒發的新章程,林小風逐一審閱,發現其中制度設計隱約帶有西廠的痕跡,似乎靖江帝有意構建一種雙軌制以相互制約、互補不足。然而,考慮到人心易變,尤其是君主到了晚年,往往會更加多疑,林小風決定在自己的權限範圍內做出適當的策略調整,尤其是在南鎮撫司方面,他力求加強內部紀律約束,嚴格規範錦衣衛的行為準則。這些日子,林小風埋頭苦思,但章程修訂進度緩慢,眼看回京期限將近,他不敢懈怠,以免招致懲罰。
李德賢也在陽曲停留了三日,終於與林小風一起踏上了回京的旅途。行至縣城繁華地段,他們邂逅了兩位仍在街頭行乞的乞丐。林小風詢問王穎超,王穎超解釋道,這兩個乞丐已繳納了攤位費用,根據官府規定,只要是售賣無形商品,官方不便干涉。林小風走上前去,發現這兩名乞丐竟是以販賣「感恩」為生,不禁啞然失笑。李德賢出於好奇購買了一份「謝恩」,那乞丐劉哥接過銀錢後,滿臉感激,卻又沉默無言。林小風無奈地離去,身後,劉哥與大力兩位乞丐臉上浮現出深深的失落,大力更是眼淚婆娑,害怕再也無法在老爺面前抬頭。劉哥則盡力安慰大力,透露他們近日收入頗豐,正籌劃集資承包荒地建造房屋。然而大力心中充滿猶豫,對如此大膽的計劃抱有諸多疑慮,擔心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劉哥卻信心十足,力勸大力採取預售房屋的方式籌措資金,並通過循環借貸的方法拓展經營規模,堅信此種商業模式定能成功。面對大力的重重顧慮,劉哥激動得幾乎失控,甚至視道德人性為束縛自己前行的枷鎖,誓言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到最後。在劉哥一番慷慨激昂的動員下,大力的心理防線終於有所鬆動,憶起老爺的讚揚以及成功的憧憬,最終同意跟隨劉哥,踏上了這條充滿未知風險與挑戰的道路。
曙光初現,朝霞微照,林小風步履穩健地邁進午門之外,映入眼帘的景象與記憶中的情景迥然不同。曾經,林小風獨自一人在這權力交織的大堂之內,儘管他憑藉一點才智和逐漸顯現的業績嶄露頭角,但由於慣於迎合上級、言行有時乖張,他常常成為同僚們私下疏遠嘲諷的目標。然而,時過境遷,今日的林小風已然掌握著皇家賦予的生殺大權,他就像一把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劍,所有人都清楚,一旦觸及劍刃,必將引來命運的劇烈顛簸。因此,那些曾對他冷嘲熱諷的傢伙們,此刻竟一改常態,紛紛湊上前來諂媚逢迎,滿臉堆笑地恭維道:「林大人凱旋歸來,風采越發卓越!」、「恭喜林大人仕途亨通,平步青雲!」林小風本欲維持錦衣衛應有的威嚴與冷漠,但面對這世態炎涼的轉變,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調侃地回應:「諸位大人過分讚譽了,在下何德何能,承蒙皇恩,得到如此殊榮,若是早知如此,也許應該在京都多逗留些時日,好好享受這份榮耀。」
林小風的目光掃過四方,銳利地捕捉到了人群中的陸印生——他形容枯槁,形銷骨立,周圍人潮湧動,卻無人肯靠近他,留下一片寂寞的空白。眾臣子察言觀色,意識到陸印生已然失寵於天子,即將面臨一場空前的災難,於是紛紛避之不及,生怕沾染是非。陸印生眼神中透著冰寒,盯著林小風,而林小風則處之泰然,面不改色,揮手示意眾人進入大殿,共議國事。
在宏偉壯麗的殿堂之上,靖江帝穩坐龍椅,和顏悅色地詢問林小風的身體狀況,林小風隨機應變,聲稱因擔憂皇上安危,使他身上的頑疾奇蹟般地痊癒了。眾臣聽聞,心中各自腹誹:林小風這人臉皮之厚,真是不負其名。靖江帝言辭簡潔,開始了朝議,而林小風恰在此時,適時呈上了一份密封的奏摺,直指戶部尚書陸印生與反叛勢力暗中勾結。這消息猶如晴空霹靂,震動全場,陸印生臉色刷白,儘管極力維持鎮定,卻無法反駁。
隨後,王景文在朝堂上大聲宣讀奏章,林小風列舉的事實清晰有條,毫無矯飾,每一句控訴都鏗鏘有力,令在座的群臣聽後無不為之震撼,恍然大悟。靖江帝親自向陸印生提出質詢,後者雖竭力辯解,但在鐵證如山面前,不得不低頭認罪。靖江帝旋即下令將陸印生囚禁至北司,並交由林小風依法處置。與此同時,為了褒獎林小風此次敢於冒險、揭露真相的英勇行為,皇上賞賜給他大量的金銀珠寶、華美綢緞,並頒賜了一塊免死鐵券。然而,林小風在驚訝之餘,心底卻泛起一陣惶恐,深知這免死鐵券的背後往往意味著更多的危機四伏,但他表面依然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模樣,接受了這份榮譽。
待陸印生頹然退出朝堂,滿殿臣僚都不禁對這位昔日的老臣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揣測林小風將會如何嚴懲這位曾與他並肩作戰的同僚。靖江帝見朝議漸近尾聲,又詢問其他臣工是否有要事亟待上奏,此時,林小風再次挺身而出,顯然他還有其他重要事務亟需向皇上稟報。
林小風立於朝堂中央,其身影莊重而堅定,話語如同鐵錘擊石,清晰而有力:「陛下,臣親自出海實地勘查,發現那海外疆域蘊藏著豐饒的金銀礦產,足以填補靖江的資源短缺。然而,當前海禁政策繁複繁瑣,猶如一把生鏽的鎖鏈,牢牢束縛住了漁民和海商的手腳,切斷了他們賴以生存的航路。臣懇請陛下解除海禁,允許沿海州縣的百姓自由航行。另外,臣親眼目睹了反賊所操縱的船隻,其精良的建造工藝和巨大的體型遠非我朝廷現有的船隻所能比擬。若能開放海運,不僅可以振興我國造船業,還能方便我們追蹤並一舉剿滅反賊。臣所述之言,字字發自肺腑,懇請陛下垂聽。」
群臣聽罷,面面相覷,低聲議論紛紛。兵部尚書曲地傑第一個站出來,對林小風的觀點表示異議,這讓林小風頗為意外。曲地傑堅稱靖江的戰船質量絕對不下於反賊的艦艇,關鍵在於船隻對抗風浪的能力,同時透露兵部已部署兵力全力追捕反賊,堅信勝利在望。林小風聽後,深知漢江王的造船技術確實卓越,此刻只能默然。
曲地傑進而深入闡明實行海禁的理由,強調先帝之所以實施海禁,主要是為了杜絕海商偷稅漏稅的現象、保護國家資源不被流失,同時也是為了打擊海盜活動,維護朝廷的統治穩定,再加上造船所需耗費巨大,現行的海禁政策實為審慎寬容之舉。白永元也贊同曲地傑的看法,指出廢除海禁將影響到朝貢國的利益,以及朝廷從海上貿易中獲得的有限收入,多數官員對林小風的提案持否定態度。
面對諸多質疑,林小風據理力爭,他指出海貿帶來的巨額利潤,正是民間百姓冒著成為海盜的風險投身海洋的主要原因。他建議朝廷放寬管制,合理引導民間力量參與海貿,如此必能極大地提升國家稅收。對於侵犯朝貢國利益的擔憂,林小風明確提出應以靖江百姓的利益為首要考量,只要保證公平交易,就不會侵害他國權益。
靖江帝適時打斷了激烈的爭論,他認為海貿問題錯綜複雜,不可輕易改動現狀,同時對朝廷成功圍剿反賊抱有信心。儘管如此,林小風依舊堅守己見,表明會保留自己的意見。朝會結束後,靖江帝特意在乾清宮單獨召見林小風,詢問他為何如此堅持主張開放海禁。
林小風以紅薯為例,試圖啟發靖江帝認識到海外可能存在的強大文明,但靖江帝以紅薯不適合作為主食以及對海外文化的疑慮予以回應。林小風嘗試引入現代的地理觀念,提出世界可能是一個球體,各國都可能是世界的中心,但靖江帝對此言論反應激烈,質問林小風是否在誤導太子,並警告他不要再妄加揣測。
林小風在滿腔失望中準備退下,此時靖江帝突然提及他曾許下的一項承諾,若林小風能辦成一件事情,他將滿足林小風一個願望。林小風聞此言,內心波瀾起伏,滿懷期待地準備提出自己的交換條件。
靖江帝面容沉鬱,心中估摸林小風或許會提及涵淼公主的婚事,正預備順應時局,了卻這件懸而未決的家族大事。然而,林小風突如其來的話語打破了預期的寧靜:「微臣斗膽懇請陛下恩准開放海域的議案!」靖江帝聞此言,臉色瞬息劇變,厲聲追問,試圖確認林小風的真實意圖。林小風雖明知此事阻力重重,卻仍執著地再次陳詞,顯示出他對變革的熱忱與決心。
靖江帝勃然大怒,痛斥林小風輕浮草率,國家大計豈能如同兒戲般隨意對待?然而,回想起林小風素日行事嚴謹,口碑卓著,靖江帝臉色稍顯緩和,申明私事他可以酌情考慮,但對於涉及國策的重大決策,並非個人所能獨立決斷。林小風在內心的掙扎煎熬中,終於鼓足勇氣,臉頰泛起羞澀的紅暈,囁嚅道出他渴望迎娶公主的心愿。
靖江帝先是微微冷笑,繼而厲聲訓斥,質問他怎會有如此荒誕不經的念頭。林小風聽聞,羞愧得無地自容,但靖江帝並未直接拒絕,這給林小風的心中點燃了一線希望。靖江帝指責他依仗功績而滋生驕縱之氣,質問他有何德何能,竟敢覬覦公主的婚姻。林小風見狀,匆忙改口請求賞賜金銀財寶,靖江帝卻怒不可遏,喝令他速速退下。林小風猶疑不定,遲遲不願離去,靖江帝洞悉他內心的盤算,暗自嘲笑他太過順遂,以致失去了審時度勢的能力。
林小風抓住時機,提及陽曲縣火藥研製工作已取得突破性進展,靖江帝聞之精神為之一振,但對為何遲遲未收到正式報告感到困惑。林小風解釋道,這是因為採取了分組研發的方式,當前各項成果還在整合階段,計劃待全套設施完備後,再統一進獻朝廷。他還不忘提及從漢江王那裡得到了西洋的奇異事物,並正在嘗試仿製,藉此機會進一步闡述對外洋的關注,主張開放海域以探索世界,防患於未然,抵禦潛在的外部威脅。
靖江帝並未順著這個話題繼續探討,而是轉而詢問林小風雙親的情況,林小風答道父母已先後離世。靖江帝聞此言,臉上掠過一絲歉疚,提醒林小風不要再糾纏於開放海域的問題,命他儘快前往北鎮撫司處理公事。林小風在離場之際,仍不死心地第三次提起迎娶公主之事,然而靖江帝依舊堅決地命他離去。
林小風離開乾清宮後,徑直來到清漪殿,看到李涵淼正全神貫注地紡織,便悄無聲息地站在一旁等候,直至她織完最後一根線,他突然出其不意地捂住她的眼睛,開了個玩笑。李涵淼受驚而哭泣,林小風心疼地放開手,李涵淼拭去淚水後破涕為笑,兩人互訴離別的思念與心中的眷戀。
林小風目睹李涵淼那淚痕斑駁的容顏,心頭湧起無盡的愧疚,他懊悔自己因公務繁忙而遲來數日,沒能儘早前來探望。他提議找一個安靜的角落深談,李涵淼儘管心情沉重,卻還是無聲地點了點頭,兩人攜手穿過蜿蜒曲折的迴廊,步入了清幽寂靜的後花園,最後在一座古韻盎然的涼亭中停下了腳步。林小風揮袖遣退侍立的宮女,李涵淼默然跟從,直至在亭中相對而坐,周圍彌散著一種微妙而壓抑的氛圍。林小風小心翼翼地握住李涵淼的手,指尖觸碰到她手上因操勞而形成的粗糙紋理,滿目關懷地詢問她是否一直掛念自己。李涵淼低頭不語,輕描淡寫地否定了日夜思念的說法,而林小風則毫不掩飾,直言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隨即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李涵淼的身體在那一刻微微僵硬,林小風敏銳地捕捉到她的拘謹,便慢慢講述了這次返京的始末,當談到在外的種種艱辛與磨難時,李涵淼聆聽著,眼底泛起了深深的憐惜。
林小風述說了自己曾淪落為商賈僕役的經歷,這令李涵淼驚愕不已,她從未想到林小風會經歷過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林小風滿懷希望地提及陛下和她本人,空氣中的緊張與壓抑漸漸消散。李涵淼全身心地沉浸在林小風講述的故事中,林小風突然俯下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李涵淼在驚愕中臉頰剎那間紅潤起來。林小風接過李涵淼親手縫製的衣服,儘管針腳略顯粗糙,他卻視之為珍寶。李涵淼貼心地囑咐他回家後再試穿,林小風小心翼翼地將衣物折迭起來,再次將她攬入懷中,李涵淼在他的懷抱中逐漸放鬆下來,仿佛找到了心靈的港灣。
李涵淼坦誠地告訴林小風,在他失蹤的那些日子裡,她四處奔波尋找線索,每一天都處在焦慮與煎熬之中。當林小風得知太子竟然散布他已死去的謠言時,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燒,決心要找太子理論一番。李涵淼話題一轉,又回到了婚姻問題上,林小風內心充滿了愧疚,他藉助友人的遭遇婉轉地試探李涵淼對於婚姻的看法。李涵淼解釋,在這個時代,男子納妾實屬常態,即使是駙馬,也可能有這樣的行為,皇家對此並不會過於苛責。林小風內心矛盾掙扎,最後還是決定向李涵淼坦白自己曾向靖江帝提出求婚的事情。李涵淼聽到這個消息,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嘴唇顫動卻久久無法說出一句話,震驚的情緒在她的眼眸中流轉,像是平靜湖面上被石子激起的層層漣漪,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林小風聽聞此事,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沉甸甸的重量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以他現有的價值觀與為人處世的原則,這件事無疑讓他陷入了一場深深的糾葛與忐忑之中。李涵淼的聲音顫抖著追問詳情,林小風以誠實為本,坦白告知自己已將求婚之事直接稟報給了靖江帝。李涵淼的神情瞬間變得迷茫,追問事情的結果如何,林小風則語氣堅定地回應,雖然目前談判並未達成一致,但他堅信自己有足夠的力量說服皇上。然而,李涵淼的疑慮並未因此消散,林小風只能以手中握有的權力優勢和自身的顯著貢獻來安慰自己,但那份不安的陰影始終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李涵淼需要獨處的空間以整理思緒,林小風無奈地離她而去,轉而投身於繁忙的公務之中。首要之事便是前往北鎮撫司,探視被關押在錦衣衛專屬詔獄中的陸印生。南北鎮撫司兩地相隔甚遠,北鎮撫司坐落在城門附近的新興衙門,設施尚未完全到位。林小風攜謝洪信一同前往,甫一踏入衙門,便能感受到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氛,衙署內人手稀少,反而夾雜著嬉笑聲與吵鬧聲。門子正欲上前通報,卻被謝洪信一個手勢制止,眾吏見狀,立刻噤聲,敬畏之情從他們的眼神中流露無遺。
林小風側耳傾聽,辨識出內室中有人正在進行賭博,伴隨著嬉笑,其間還混雜著對林小風職務任命的譏誚之語。林小風與謝洪信徑直走入,原本正在嬉戲的六個壯漢見狀,驚恐萬分,紛紛屈膝跪地。林小風面色平靜,詢問剛才挑釁自己之人是誰,六人中有一人主動承認錯誤。林小風深入了解後得知,此人名叫古達基,乃錦衣衛千戶,其父曾擔任明威將軍任雄。
林小風進一步探究北鎮撫司當前的運轉狀況以及這六人的背景,了解到他們之所以臨時調至此地,乃是靖江帝親自作出的決定。面對古達基等人紀律鬆弛的表現,林小風辛辣地諷刺,作為武將之後,竟如此放縱,立即命令他們在衙門外跑步、做伏地挺身以示懲戒,並指派謝洪信親自監督執行。而對於古達基本人,林小風更是毫不留情,他以古達基背後議論上司、拖欠酒樓帳款為由,嚴厲指責其品行惡劣,嚴令所有下屬必須尊重上級,如有違抗者,必將嚴懲不貸。面對林小風的威嚴與責難,古達基再無勇氣狡辯,只能心懷畏懼地接受懲罰,整個人低垂著頭,瑟瑟發抖。
林小風瞧見古達基低頭遵從,嘴角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抹欣慰的微笑,他深知這類武將之後往往傲慢跋扈,比起後世嚴整有序的軍人,他們在道德品質和軍紀修為上差距甚遠。回首歷史,軍痞遍野,許多將領疏於治軍,那些能夠真正做到不欺凌百姓的,簡直是萬綠叢中幾點紅。林小風深深洞察到靖江境內軍人的風氣,這群二代子弟的惡劣習氣恐怕更為嚴重。為了震懾這些不法之徒,林小風雖面帶溫和,卻毫不妥協地要求古達基公開道歉,且每一個字都要擲地有聲,清晰可聞。古達基無可奈何,只能低頭服軟,臉上交織著羞愧與無奈。
林小風命令眾人悉數上繳賭資,並且加倍賠償拖欠的酒樓款項,嚴令此後任何人不得再滋擾黎民百姓,否則必將嚴懲不貸。隨後,他詢問陸印生的具體關押位置,由一名年輕小吏引領,走進了那座簡陋而又堅固陰森的詔獄。在那裡,他見到了精神萎靡、面容憔悴的陸印生。同時,鄰近牢房內傳來李家家主李一豪父狂怒的咆哮聲,小吏解釋他因舊事被拘捕,並已供出與陸印生的關聯,此案眼下正由林小風負責審理。林小風回憶起過往的蛛絲馬跡,不禁對免死鐵券的實際效果產生了深深的疑問,遂命令小吏核查究竟有多少持有免死鐵券者真正得到了庇護。
李一豪父的嘶吼聲持續不斷,林小風果斷舉起手中的木棍重重敲擊地面,迫使他閉嘴安靜。然後,林小風將焦點轉向陸印生,諷刺他的虛偽,追問漢江王贈予的巨額錢財究竟藏匿在何處。陸印生矢口否認,林小風不願在這種無謂的爭執上浪費太多時間,小吏提議使用一種名為「琵琶」的殘酷刑具逼供,林小風聽聞此言,面色微變,但堅決拒絕,命令小吏暫時退下,自己則繼續深入挖掘免死鐵券背後的真相。
林小風再次對陸印生進行規勸,敦促他早日如實招供,以免遭受折磨之苦,強調兩人同為飽讀詩書之人,解決問題無需依賴暴力。李一豪父緊緊盯著林小風的一舉一動,似乎在林小風身上看到了某種啟示。林小風始終堅持溫和的審訊方式,不願採取極端殘忍的手段,但他對揭開事實真相的決心卻從未動搖,始終保持著那份冷靜而不失堅定的執著。他堅信,即使在黑暗的詔獄之中,也能依靠智慧和公正,照亮通往真理的道路。
陸印生面如灰土,嘴角緊繃,帶著一種近乎倔強的陰鬱,向林小風發起挑釁:「你覺得我會怕死嗎?你雖身為文官,卻涉足錦衣衛,舉朝上下人人對你心存忌憚,早晚有一天,你會成為眾矢之的。我今日所遭受的厄運,眾人皆看在眼裡,你若真有膽量,儘管對我施以嚴刑拷打,但你居高位的日子必然不會有好下場。」陸印生憑藉多年宦海浮沉的積澱,自認為對世事洞察一切,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林小風身形微矮,眼神宛如湖面般平靜,悠悠開口問道:「你恨我嗎?」陸印生氣得咬牙切齒,怒吼道:「恨透了!恨不能將你五馬分屍,今日的一切恥辱都是你一手造成。我當初要是早些動手除掉你,何至於淪落至今日這般田地。」林小風微微一笑,淡然回應:「我並不恨你,因為在我的世界裡,對任何人都不存在恨意,這是我們之間本質的區別。你只看見眼前的衝突,而我能預見長遠的影響,錦衣衛在我手中,將會展現出你無法想像的面貌。」
林小風坦誠地說:「的確,百官都在注視我如何處置你,但他們恐懼過度,我並無虐待任何人之心,關鍵時刻甚至可能會出手相助。只要你肯配合,不僅可免受皮肉之苦,甚至能保全你的家人,你需要做的只是告訴我銀庫的位置以及與漢江王相關的秘事。」陸印生滿不在乎地冷笑,嘲諷林小風是在編織虛幻的謊言。
然而,林小風始終堅持自己的信念,他表明權力與財富並非他所追求的目標,唯一嚮往的是探尋真正的幸福,這是他與陸印生的根本區別所在。就在這時,李老突然放聲大笑,諷刺林小風不過是貪婪虛偽的化身。林小風以木杖警示,李老這才噤若寒蟬。
林小風內心對市井間流傳關於他和家族報業的種種傳言感到困惑,決定在適當的時候予以澄清。面對陸印生的堅決不信,林小風依然耐心解析,聲明並無陷害之意,只為公正裁決,認為無論是漢江王還是陸印生,都有值得寬恕之處。林小風反對連坐,主張公平審判,真心不希望陸印生走向悲慘的結局。
陸印生依舊固執己見,林小風提出了賜毒自盡的選擇,以此避開牢獄之災,如果陸印生肯透露銀庫的確切位置,或許林小風還可以為他在陛下面前求得一線生機。陸印生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幻莫測,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李老在一旁全程觀瞻,內心焦急如焚。陸印生最終決定妥協,答應說出一座銀庫的具體位置,並要求次日見到聖旨和毒藥,以此驗證林小風的承諾。李老見狀,也迫切想要尋求生路,提出以家中財產換取釋放,但林小風並未因此動容,冷漠地拒絕了他的哀求,立場堅決,不容動搖。
「罪己矣!林大人!」這一聲如同滾雷炸裂,震徹北鎮撫司的高牆之外。林小風步出詔獄,視線所及,六人猶如狂風中的落葉般倉皇奔跑而來,他們紛紛高喊認錯,懇求林小風的寬恕。為首的古達基面頰腫脹,一旁的謝洪信目光冷冽,顯然剛剛對他們是進行了懲戒。其餘幾人礙於面子,也緊隨其後,異口同聲地高呼道歉。林小風淡然含笑,倚靠在門框邊,直到古達基聲音沙啞,方徐徐開口詢問:「你們已經跑了多少圈了?」
「八十有九。」謝洪信言簡意賅地回復。
「才八十九圈就疲憊至此,這樣的體力如何去承擔錦衣衛的重任?繼續跑,跑到二百圈為止。」林小風語氣平穩,下達了不容商量的命令。
林小風囑咐彪子嚴密監督眾人繼續跑步鍛鍊,自己則匆匆趕往報社,並指示晚些時候召回林桃花,讓她派人前往陽曲縣招募錦衣衛,並攜帶一批特殊的教材。謝洪信對此類教材感到困惑不解,林小風淺笑解釋:「這是《思修》,即思想道德基礎與法律修養教程。陽曲縣曾編撰了一系列教材,目的是塑造民眾的精神風貌,破除思想束縛,激發人們對家鄉和國家的熱愛,《思修》正是我親自參與編纂的旗艦之作,耗時兩年精心修訂,專為整頓地方官吏作風而設。」
到達報社,林小風發現這裡格局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狹小的格子間已被寬敞的開放式辦公區取代,儼然一座學堂般井然有序。新增的空間足夠接納更多的員工,各處都能看到記者們手持毛筆,奮筆疾書的身影,穿梭其間。儘管這裡缺乏現代的電腦設備與明亮的照明,但布局已經頗具現代化的氣息,牆上掛著諸如「狼性團隊」、「熱血青春」之類的激昂標語,營造出一種現代職場般的拼搏氛圍,讓林小風心中升騰起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他環顧四周,發現項協宏的專用辦公室依舊保留,徑直走了進去。室內,李德賢、楊白溪和項協宏三人正在等候。楊白溪和項協宏見林小風進門,立即起身行禮。李德賢爽朗笑道:「林兄,你總算是來了!再不來,我們都快以為你忘了這報社的存在了。你剛剛去哪兒了?」
林小風直截了當地詢問報社布局變化的原因,李德賢思索片刻後答覆:「由於新招了不少人,我們必須重新規劃空間,讓大家在一個共享的環境中協同工作。原來的記者宿舍離印刷坊太遠,大家都不樂意住,所以我們就放棄了,另外購買了鄰近的建築打通,現在完全可以容納上千人。至於食堂的問題,楊白溪建議實行收費制度,這樣一來,就餐人數自然減少,目前的承載力剛好能滿足需求。新入職的記者普遍散漫,下班就去泡圖書館,所以他還想對圖書館也實行收費,林兄,你覺得這個決定是否妥當?」
林小風一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怒聲道:「這麼做簡直是胡鬧!外界都說我們報社盈利豐厚,記者們卻生活拮据,這不是在間接說我虐待下屬,損壞我的名譽嗎?」李德賢對此並不以為然,辯解道這是由於新記者傳播謠言,抱怨報社待遇不符宣傳,其實他們是想不勞而獲。林小風對此極為不滿,批評二人的決策失誤,強調記者不應過分追求物質,報社的核心價值在於服務於大眾。他對李德賢說:「殿下這種做法欠妥,越是對金錢斤斤計較,記者們就越容易被利益驅使。應該從價值觀教育抓起,定期對他們進行情操薰陶。」
林小風轉而看向楊白溪,對他新晉探花表示祝賀,並透露有意安排他任職,具體事宜稍後詳談。接著,林小風再次告誡李德賢:「這種隨心所欲的管理方式不可長久,務必引導新進記者樹立正確的價值觀。」他手指指向牆上的標語,字字如金:
「發揚無私奉獻精神,勇做勞動楷模!」
「堅守崗位,倡導奉獻,敢於擔當,展現作為!」
林小風痛斥讀書人怎可渾身銅臭,決定召集全體員工,親自教授一堂深入人心的價值觀公開課,矯正他們的心靈方向。楊白溪見林小風情緒低落,恭敬地答應下來。林小風轉身離開,留下李德賢一臉困惑,還未徹底領會如何有效教育下屬。
林小風目送楊白溪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隨後招呼眾人召開會議,轉頭看向李德賢,沉穩而意味深長地發問:「殿下,這裡有一個既棘手又極具誘惑力的任務,不知您是否有興趣與我一同完成?」李德賢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與興奮,急切地追問:「究竟是什麼樣的任務?」林小風示意項協宏暫時退下,以便與殿下私下詳談。項協宏心領神會,輕輕掩上門,室內僅剩下林小風與李德賢二人。
林小風慢條斯理地透露:「今日清晨,在我對陸印生進行審訊時,他提及家中暗藏有三個銀庫,其中一個的地點已經透露給了我。若其所言屬實,那麼庫中所藏金銀數量恐怕達到百萬之巨。殿下是否願意親自帶領人馬前往核實?」說話間,他從袖中抽出一張紙箋,紙上記載著陸印生提供的銀庫地址,該庫隱藏在沙家酒肆的地下地窖之中,若非陸印生主動交代,恐怕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才能尋覓到。
李德賢一聽到「百萬現銀」,頓時摩拳擦掌,滿心歡喜地回應:「百萬現銀,本宮只聞其名,未睹其物,這次定要親自前往見識一番。」又問道:「林公為何不一同前往?」林小風搖了搖頭:「我暫且不隨行,我打算先與新進記者進行溝通交流,然後還要處理報社招募錦衣衛的事宜,目前我這邊人手實在是捉襟見肘。」
李德賢接著詢問另外兩個銀庫以及如何處置陸印生的問題,林小風沉吟片刻,回答:「陸印生早晚都會將秘密全盤托出。按律當誅其三族,但我認為這樣的懲罰過於嚴酷。既然他已經透露了銀庫的秘密,並詳述了他們家族自祖先至今對靖江的貢獻,而且我也曾與漢江王討論過此人,雖貪婪但並無背叛朝廷之心。不知殿下對此有何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