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付家大少爺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酒——」話說一半自覺失言,忙捂住了嘴巴。✊👊 ➅➈ŜĤǗˣ.ς𝓞𝓂 ♟🐳而沙晨錄則嚇得尖聲喊叫:「爹!他!他就是林錦江!快殺了他!」付雲徳同樣心驚肉跳,厲聲呵斥林小風:「林錦江!還不速速跪拜沙老爺!你這個喪家犬,自此不再是我付家的下人!沙老爺若要你生死,你便不能自主!明白了嗎?」
沙老爺此刻卻表現出異常的鎮定,脊背筆直,威嚴地下令:「伱就是林錦江?速速下跪!」林小風心裡暗想:這對父子果然同屬一類,甫一相見便欲人屈膝,猶如鼠窩之鼠,全無龍鳳氣象。當下援軍未至,林小風決定先拖延時間。
林小風故作好奇地問:「敢問閣下可是沙老爺?」沙老爺滿臉輕蔑:「你區區一個書童,也配問我的名號,真是荒唐至極!」林小風佯裝無辜:「沙老爺誤會了,在下曾助貴公子排憂解難,如今怎會反目成仇?」
「林錦江,我要你死!」沙晨錄憶及不堪回首的過往,尖叫著撲向林小風,幸得沙家護院及時阻攔。沙老爺臉色陰沉,厲聲道:「你小小奴僕,竟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黃,簡直自尋死路!」言畢,他示意護院動手,護院立刻粗暴地揪住林小風的衣領,將其生生提起,猙獰狂笑:「小兔崽子,憑你也敢惹我家老爺,老子一隻手就能收拾你倆,是誰借給你的膽子?」
林小風面色如常,淡然回應:「倒是你低估了我的孱弱,怕是你一隻手能收拾我四個。」他的眼神平靜如湖,竟讓護院心中一緊,手中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駱華俊等人混雜在人群中,本欲趁機出手搭救,此刻亦不敢輕舉妄動。只見護院力拔山兮,幾乎將林小風拎離地面,但林小風卻如若無事,悠然拍拍衣領。駱華俊等人把握時機,迅疾一拳砸向護院手腕,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大堂內迴蕩,使在座諸位無不瞠目結舌,為之震動。
原本眾人以為林錦江將在劫難逃,誰知劇情反轉,沙老爺的護院反而首先倒下。林小風冷然言道:「讓他體驗一把什麼是真正的無力感!」隨著一片驚愕的注目禮,護院雙膝被壯碩的隨從無情踩碎,然後被迅速扔向一根石柱,撞擊後護院昏厥過去,身體下方的濕潤痕跡迅速擴大。
目睹這一幕的男子皆覺寒氣襲體,下意識地捂住襠部,恐懼萬分。林錦江出手之狠辣,令人咋舌。付佳藝雙眼圓睜,目光膠著在那逐漸擴大的水漬上,心中思緒萬千。
沙老爺盛怒之下,指揮所有人一起圍攻林小風等人。林小風指尖一挑,指向沙晨錄,駱華俊心領神會,幾個箭步上前,宛如鉗住一條瀕死泥鰍般,緊緊卡住沙晨錄的咽喉,將其拖至林小風跟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沙晨錄身上,眼前的戰局變幻莫測,令人瞠目結舌,無人敢於輕舉妄動。
林小風拍手而笑,滿不在乎:「沙老爺,你帶來的這些爪牙似乎不夠看。現下令公子已被我方控制,還望你慎言慎行。」沙老爺面色鐵青,聲嘶力竭地咆哮:「林錦江,你竟敢挾持我的兒子,馬上放人,先前的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
林小風嘲諷地冷笑一聲:「我的膽識,超出你的想像。」說罷,他彎下腰,一把捏住沙晨錄的下巴,厲聲質詢:「你是不是曾經辱罵付佳藝?」沙晨錄仍在頑強抵抗,卻被駱華俊精準壓制,無法動彈。待林小風挺身而起,面容冷冽,低喝一聲:「掌摑!」
駱華俊按照林小風的指示,一把揪住沙晨錄的頭髮,如狂風卷落葉般將他的腦袋狠狠地撞擊在柱子上,每一次碰撞都像是雷鳴在大堂內炸裂,伴隨沙老爺那絕望而瘋狂的嘶吼,整個大堂的空氣凝固得幾乎令人無法呼吸。四五次劇烈的撞擊後,沙晨錄的牙齒猶如暴雨般簌簌墜地,口腔里僅剩下幾顆殘牙掛在血淋淋的牙齦上,口中濺射出的血沫染紅了地面,最終他昏死過去。此情此景,付佳藝的嬌美容顏瞬間褪去了色彩,雙手緊緊捂住眼睛,付家的家眷們個個面露驚懼之色,深知林錦江今日的激烈行徑或許會讓付家踏上一條難以挽回的毀滅之路。
沙老爺喉嚨嘶啞,近乎癲狂地咆哮:「來人,給我殺了林錦江!殺了他!殺了他!」然而,沙老爺身邊的護院們皆是畏葸不前,因為他們都明白沙公子的性命還掌握在對方手裡。林小風看著沙晨錄的慘狀,心中暗自嘆息自己過於心軟,早該在悄無聲息中了結這一切,免得演變成如今這般混亂的場面。他朝著沙老爺冷冷地道出:「我早就告誡過你,說話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如果你的手下輕舉妄動,那麼令公子將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沙老爺的眼瞳因憤怒而變得血紅,看著兒子遭受如此酷刑,心如刀割,恨得咬牙切齒,發下毒誓:「林錦江,我發誓定要將你挫骨揚灰!今日你們甭想活著走出付家大門,那丫頭也休想逃出生天!立即放了吾兒,我可以給你們一條活路!」林小風聽罷,苦笑連連,權貴階層的驕橫跋扈即便在面臨子嗣生死攸關的關頭也絲毫未減,這迫使林小風不得不採取更為強硬的手段應對。
林小風喚來韓桂良,厲聲命令:「沙晨錄侮辱他人,你應該怎麼做?再來一次,讓這老頭見識一下什麼是『父目前犯』的教訓!」沙老爺不明其意,但從林小風的口氣中明顯感受到這絕非什麼好事。韓桂良左右環顧,發現周圍人頭攢動,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低聲詢問「父目前犯」的意義,林小風直言:「就是在父親面前對其子女施以懲戒。」
韓桂良瞥見周圍眾多圍觀者,心中不禁為難,低聲嘀咕:「老爺,這麼多人都看著,我這樣做,將來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他內心深感林小風行事愈發無所顧忌,恐怕日後需要儘量避免參與此類事件。
見韓桂良猶豫不決,林小風乾脆親自動手懲戒。眾人瞠目結舌之時,他拿起手中的摺扇,狠勁把沙晨錄僅剩的幾顆牙齒一一敲落,徹底摧毀了他品嘗食物的能力。接著又命令駱華俊用沙晨錄臉部撞擊地面流出的血液擦拭他的嘴唇。林小風譏諷道:「沙老爺,現在你是否還能維持那副傲慢無禮的姿態?我今天教你一個新的生存法則!」
沙老爺眼中充斥著恐懼與憤怒,手掌因緊握拳頭而滲出血絲,但他言語上的威脅已無效,林錦江顯然視生死如草芥。絕望之下,沙老爺將目光轉向付雲徳求救。付雲徳全程冷眼旁觀,此刻也不得不出面調停:「林錦江,你最好立刻釋放沙公子,沙老爺可是朝廷舉人,豈容你如此放肆?」
林小風面對付雲徳的責難,絲毫不懼,言語間盡顯輕蔑:「舉人又如何?就算知府親自駕到,又有何懼?」付雲徳聽罷,氣得牙關緊咬,只能呼喚付佳藝來勸阻林錦江。付佳藝心驚膽戰,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場面,對林錦江的兇狠感到極度震驚,再看看沙晨錄的慘狀,她心中五味雜陳,無法直視這一切。
沙老爺渾身顫抖,命手下人火速聯繫曲大人,並急急返回莊園調集更多兵馬包圍此處。林小風對此不以為然,找了個座位坐下,靜待曲大人的駕臨。他還叫付佳藝走過來,付佳藝心神不寧地靠近,詢問他接下來的打算。林小風貼近耳邊低語:「說什麼收場?我腹中飢餓,讓廚子準備些水晶肘子、咕咾肉、鯉魚焙面等美味菜餚。」
付佳藝瞠目結舌,現場已是一片混亂,林錦江竟然還有心思挑選菜餚?林錦江稱要品嘗這些佳肴,付佳藝無言以對,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內心卻焦慮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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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在付家的內宅深處,一群官差已經將付家的四名家丁團團圍住,四人皆被繩索捆綁,束手就擒。為首的官差面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目光落在付綾致身上。付綾致臉色慘白,屈膝辯解:「官爺,這四人喬裝打扮混入付家,還請您查明真相。」
官差將付綾致扶起,低聲道:「大小姐您素來清譽良好,定是遭到罪犯的蒙蔽,不如我們私下詳談。」付綾致站起身來,心中悲傷不已,懊悔當初聽從父親安排藏匿這些人,早知如此,應該早早向上級通報。如今官差搜查得如此嚴密,縱使企圖行賄也是無濟於事,她該如何應對?
當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官差開門見山地說:「大小姐,付家在城中享有崇高的地位,我確實對其讚賞有加。但是如果我們對你的話產生懷疑,情況將變得極其危急。不如你今晚來我家,我們可以共同商議對策,或許我能為你找出一條出路。」
付綾致堅決地搖頭拒絕:「謝謝官爺的好意,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官差見狀,臉上現出失望之色,惋惜於這位美女的不易駕馭,既然勸說無效,便不再客氣:「我再問你一次,進了衙門就由不得你了。」
付綾致堅貞不屈地回絕了官差的提議,寧肯捨命也不會向卑鄙之人低頭。官差冷笑一聲,下令將付家上下一併押往衙門,付綾致心中哀傷,此刻已沒有退路可走,她決意堅守自己的信念,決不向卑劣之徒低頭。
付綾致,一個剛毅決絕的女子,此刻如同一隻被捕的孤雁,身陷囹圄,隨同那嚴陣以待的衙役隊伍步步邁向那座威嚴肅穆的大堂。在這漫長的路途中,領頭的衙役再次試圖撬動她那堅若磐石的決心,勸其改弦易轍,綾致面色冷峻如冬日玄冰,眉宇間透出一股凜冽的決絕,冷冷回應:「你已施捨予我八次痛改前非的契機,今日無須再多費唇舌。」衙役聽聞此言,心中的憤慨猶如煮沸的油鍋,面上的慍怒之色再也掩飾不住,他咬牙切齒地催促隊伍加快步伐,向前疾行。
一路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所到之處,民眾們竊竊私語,眼神中交織著好奇與畏懼。衙役高亢洪亮的聲音劃破喧囂:「都給我讓開!官府正在辦理要案,沙老爺的冤讎尚未清算,付家怎敢在此聚眾鬧事?」人群中一片騷動,人們紛紛退避,頃刻間便讓出了一條直通大堂的寬敞通道。
步入大堂的一剎那,所有的目光都被牢牢牽引,無數張面孔在震驚中凝固。堂內僅有一人泰然自若,仿佛置身事外,他便是林小風,只見他兩腿悠閒地架在雕花木几上,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在如此緊張壓抑的氛圍中顯得尤為突兀。而對面的沙老爺臉色陰霾似鐵,雙瞳圓睜,滿腔怒火熊熊燃燒,死死盯住林小風。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林小風手中緊握的茶壺已空,他驟然發力,將茶壺朝沙晨錄額頭狠砸而去,剎那間,茶葉碎片如雨般灑落在沙晨錄臉頰之上,沙晨錄受此重擊,頹然倒地,陷入昏迷。此舉無疑令沙老爺怒不可遏,然而,面對林小風身邊虎視眈眈的眾多高手,以及他那近乎瘋魔般的膽大妄為,沙老爺只能強忍心頭怒火,瞠目結舌,生怕林小風會繼續做出更為瘋狂的舉動。
正當一切陷入僵局時,衙役義憤填膺,大聲喝令林小風釋放沙公子,並抽出腰間佩刀欲與其對抗。電光石火間,駱華俊身影一閃,快步上前,毫不遲疑地一腳踏碎沙晨錄的手指,劇痛令沙晨錄從昏厥中驚醒,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無助地向沙老爺求救。周圍圍觀的百姓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面色蒼白,而沙老爺更是痛徹心扉,悲泣連連,懇請在場眾人手下留情,勿傷及他的獨子。
林小風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微笑,目光不經意間掠過被枷鎖桎梏的付綾致,言語間探尋其中緣由。就在交談的過程中,林小風的目光陡然捕捉到了站在綾致身旁的四個身影,赫然發現那正是他久尋未果的何家人,原來他們竟隱匿在付家之中,這讓他感到無比震驚。
付綾致的心底湧上一陣酸楚難言的痛苦,她深知,若是藏匿的罪犯尚可通過權錢交易在官府中周旋,但現在沙公子遭此重創,徹底觸怒了沙家,考慮到沙家與官府千絲萬縷的聯繫,付家已然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付雲徳同樣注意到了被官差扣押的何家人,心中頓時瀰漫起無邊的恐慌,明白付家已深陷泥潭,難以自救。
沙老爺看著綾致被粗壯的繩索緊緊捆綁,不禁老淚縱橫,哀告官差解除她的束縛。而林小風亦下令官差解開綾致身上的捆綁,官差們面露猶豫,但仍決定遵命行事,先行通報曲大人並封鎖現場。沙老爺焦急宣稱自己已遣人告知曲大人,並請求在場的所有人齊心協力,一同對付林小風。
儘管官差們心存諸多疑竇,但他們依然遵循命令行動。與此同時,四周丐幫弟子與青樓打手聞風而動,迅速匯集而來,將現場團團包圍。林小風聽取項協宏的匯報,確認那四位失蹤已久的何家人的確藏身付家,並即刻指令部下攔截那些意圖將他們送往大牢之人。
而在那繁華都市的某一隅,勾欄之內,周公公正端坐其間,品味香茗,觀賞戲曲,當他得知曲恆豐親自率隊查處付家,且付家周邊已集聚了大量的乞丐、打手等各方勢力時,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峻性,急匆匆調兵遣將奔赴現場支援。
付家附近的一個茶水攤位,市井百姓們三五成群,熱鬧非凡,他們親眼目睹數百名形形色色的人物——既有衣衫襤褸的乞丐,也有孔武有力的青樓打手,更有官府人員絡繹不絕地奔赴付家,街頭巷尾,議論之聲此起彼伏,甚至還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勢力也悄然跟進。茶攤老闆與圍觀群眾在驚訝之餘,爭先恐後地奔向付家,渴望親歷這場混亂背後的真相,於是,這場面愈發沸騰嘈雜,形成了一場人間百態的大戲。
糖醋的濃郁調配遮蔽了肉質本來的醇厚鮮美,使得這道菜餚失掉了本真的滋味。此種烹飪方式曾在民間的仿膳熱潮中風靡一時,然而對烹飪藝術的態度絕不能草率應付,務必要追求極致的完美。此刻,林小風獨自端坐於一張狹小的餐桌旁,桌上琳琅滿目的佳肴堆積如山,他挑剔地逐一品嘗,每一筷子都好似在剖析世間的繁複情感。而他身邊,一位廚師瑟瑟發抖,臉色蒼白,戰戰兢兢地期待著林小風的點評。這名廚師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命運為何突然逆轉,只因林小風對付家廚藝的平庸產生了深深的不滿,藉此機會發泄鬱積的情緒。事實上,廚房呈上的每一道菜餚幾乎都無法滿足林小風對美食的苛刻追求,這種不滿早已在他的心底潛滋暗長。
周圍的人們屏息凝神,各自在心裡猜測:剛才那個恣意妄為的惡徒,怎麼在一瞬之間變成了眼前這個氣定神閒、掌控全局的角色?恍若置身夢境,甚至有人悄悄捏了自己一把,試圖證實眼前這一切的真實。
林小風對面前的一盤鯉魚焙面也頗多詬病,直言其鹹淡失調,膩而不適,責問廚師為何不採用延津正宗的烹調手法。廚師聽聞,面露惶恐,囁嚅答道從未有機會前往延津學習,此菜是按照付家二小姐的臨時要求,用掛麵代替傳統原料所做的。林小風聽後滿是鄙夷,揮揮手示意廚師退下。
此時,沙老爺面色漲紅,聲音嘶啞,焦慮地詢問林小風何時能夠釋放人質。林小風淡然回應,稱需待曲大人到場再作商議。恰在這時,一聲雷霆般的怒喝刺破了原有的寧靜:「曲某在此,何事招喚?」曲恆豐帶領大隊官差闖入,四周圍觀的人群立刻自覺地分開一條道路。沙老爺一見曲恆豐,眸中閃過一線生機,急匆匆地迎上前去。曲恆豐與沙老爺簡短寒暄後,目光落向大堂內部,發現了被扣押的何家四人,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遂低聲命令官差將四人押解至大牢,待審訊。
曲恆豐隨即轉向林小風,皺緊眉頭,厲聲要求釋放人質。林小風卻反問,若現在釋放人質,會不會遭受到報復性的攻擊。曲恆豐保證未經審判絕不會輕舉妄動。林小風提議移步至大堂之外進行談判,並暗示可能存在弓箭手的伏擊。曲恆豐不屑一笑,認為以林小風一行人數,根本不至於布置弓箭手,繼而闊步邁出大堂。
林小風跟隨著曲恆豐來到了大堂之外,身後緊跟著五位貼身保鏢,其中駱華俊小心翼翼地帶著沙晨錄,時刻警戒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大堂之外,人群擁擠,圍觀者眾多。曲恆豐起初並未留意,直到走到空曠之地才意識到人潮洶湧,遂詢問沙老爺是否帶來如此龐大的人群。沙老爺也是一臉不解,推測或許有部分趁亂圍觀的乞丐和青樓打手混跡其中。曲恆豐原本打算疏散人群,林小風卻主張以圍觀者作為談判的見證人,以防曲恆豐背信棄義,若不然拒絕釋放人質。
圍觀人群中,一些丐幫和青樓的打手雖然欲離未離,終究抵擋不住好奇心,選擇留下來觀摩這場罕見的對決。曲恆豐仔細辨別人群成分,確定大多數是尋常百姓後,同意他們留下。他明確指出林小風虐待沙晨錄的行為已構成重罪,但估計二人之間定有深仇宿怨,承諾只要林小風釋放人質,待其詳述事件始末後,他定當依法審理,公正裁斷。
林小風細細打量著曲恆豐,試探性地詢問他與漢江王之間的關係。曲恆豐一聽提及「漢江王」三個字,臉色立時劇變,驚訝之餘追問林小風的身份背景。正當林小風即將揭開神秘面紗之際,月門外響起了一聲悽厲的尖叫,只見周公公策馬疾馳而至,急急忙忙停下馬來,走進現場,說是收到消息特來相見。
周公公撥開人群,目光銳利地直指林小風,卻在靠近之時被一名壯漢不慎撞開,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那壯漢緊接著撲倒在地,衝到林小風面前,自我介紹是泗水澗衛所千戶君傑,神情激動,誠摯懇求林小風速速返回京城述職。緊隨其後的還有十幾人,紛紛拜倒在林小風面前,自報家門,俱為各地衛所的官兵,已追尋林小風多時。
林小風驚訝地打量著這些人,詢問他們的身份來源。君傑報告,皇上因擔憂林小風的安危,已詔令各地衛所全力搜尋,懇請林小風早日歸返京師。眾人齊聲高喊「林大人請回京」,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震動四方,令曲恆豐臉色煞白,沙老爺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圍觀的百姓則歡騰鼓舞,不少同情者爭相表達衷心擁護之意,場面一時失控。
周公公在撞跌後努力穩住腳步,調整姿態再次走近林小風,然而林小風因其宦官身份略顯避諱。周公公連忙解釋了自己與王公公的淵源,並透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同時還拿出一件純白珍貴的貂皮披風贈予林小風,尊稱其為新任錦衣衛指揮使。林小風這才知道自己已被皇上欽點封官,內心的震撼難以言表。
在嘈雜喧囂之中,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切榮光與支持,林小風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翹,然而內心卻依舊籠罩在重重迷霧之中。圍觀者的熱情越來越高漲,各自心思萬千,曲恆豐、沙老爺等人面色灰敗,付家之人則個個表情複雜,付綾致眼含迷茫,付雲徳更是被驚嚇過度昏厥過去。付佳藝辨認出了林小風,低低地呼喚他的名字。在這熱烈的呼喚聲中,林小風身份的轉變及其引發的影響,如同投石入湖激起的層層漣漪,不僅在付家內外蕩漾開來,更在遙遠的地方引起了廣泛的關注與熱議。
周遭市井喧囂紛擾,如潮水般滾滾不息,林小風卻似屹立在波濤之上,他深吸一口氣,右手緩緩抬起,那一揮手的動作優雅而又有力,像琴師在琴弦上拂過,頃刻間平息了周邊的喧囂。人群的議論聲漸漸稀疏,付家府邸內的騷動如同潮水退去,儘管遠處街巷的嘈雜仍依稀可聞,卻再也無法穿透這片重新找回的靜謐。林小風舉手遮擋耀眼的日光,目光越過繁華塵世,悠遠而深邃,內心深處升起一股探尋的疑慮。
不久,林小風收回遙望的目光,嘴角噙著一抹清冷而泰然的微笑,他看向曲恆豐,言語間透出挑釁與從容:「曲大人,今天你還要繼續履行你所謂的審訊職責嗎?」曲恆豐聽罷,臉色瞬間刷白,眼神閃躲,低下頭細聲囁嚅道:「下官不敢。」
站在一旁的周公公眼尖心細,立馬察覺到氣氛微妙變化,他趨步貼近林小風,扮演起保護者的角色,同時犀利的眼神如刀割般瞪向曲恆豐,質問道:「林大人,曲大人可是對你有所刁難?」林小風不疾不徐地回應:「曲大人本人並未直接為難我,只不過他的手下顯得過於傲慢罷了。」此時的沙老爺則仿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滿臉惶恐,哆嗦著膝蓋向前爬行,不斷叩首哀求:「林大人,老夫有眼無珠,家教不嚴,願受大人責罰,必親手嚴懲逆子!」在他身後,一群莊戶和護院也跟著紛紛屈膝,祈求林小風饒恕。
林小風見狀,擺了擺手示意沙老爺起身,沙老爺顫顫巍巍地站起,膽戰心驚地詢問是否獲得了諒解。林小風伸出手指輕輕拽弄著沙老爺的鬍鬚,嘴角掛著揶揄的笑:「瞧你今日變得如此謙遜,倒真是難得。」繼而,林小風下令讓周公公代他教訓一下沙老爺,周公公聞令,臉上立刻浮現一抹陰森的笑意,一步一步迫近沙老爺。
沙老爺聽見「掌嘴」二字,腦中立刻映現駭人的畫面,只見周公公步步緊逼而來,驚懼之下,他竟情急之下一頭撞向身邊的木柱,伴隨著沉悶巨響,鮮血濺灑,牙齒碎裂,最後昏迷過去。這一突發狀況讓所有在場的人都瞠目結舌,無不為之震驚。
林小風的目光轉而鎖定在付佳藝身上,嘴角勾勒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付佳藝同樣露出驚訝的表情。周公公尚在愕然之中,林小風再次下令讓他執行懲戒,周公公雖感意外,但仍遵照命令去做,卻未曾料到沙老爺會選擇如此決絕的方式應對。
林小風緊接著面容肅穆地聲明:「從此以後,歌峰灣絕不容許此類傲慢霸道之人立足,曲大人,你可明白?」曲恆豐聽聞此言,身體顫抖不止,連聲答應。林小風的眼光掃過付家家族成員,他們皆低垂著頭,默不作聲,付雲徳再度清醒過來,與林小風的目光對視,旋即再度昏厥。
林小風命令周公公立刻疏通道路,疏散人群,眾人尾隨著他離開了付家。圍觀的人群中有識時務者率先高呼「恭送會長」,其餘人也隨聲附和。林小風身披雪白貂裘披風,在民眾的歡送聲中,身影愈發威嚴,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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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公緊緊跟隨著林小風的步伐,走在路上,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低聲向林小風請教先前言論背後的深意,林小風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步入衙門,林小風穩穩地坐上了中央的大椅,曲恆豐與其他陽曲縣官員則依次排列兩側。周公公畢恭畢敬地獻上一幅古卷,林小風欣然接納並珍藏,隨後命令周公公暫且退下,只留下曲恆豐一人面對面交談。
林小風開門見山地揭示了自己錦衣衛指揮使之身份,向曲恆豐詢問關於漢江王謀反一案能否公正審理。曲恆豐聞聽此言,臉色越發慘白,惶恐不安地答覆,稱沒有人比林大人更適合辦理此案。林小風進而詢問他是自願坦白,還是由他親自查辦,曲恆豐經過內心激烈的掙扎,最後承認自己與漢江王謀反案並沒有直接關聯,懇請林小風明鑑真相。
林小風下令書記官記錄曲恆豐的陳述,曲恆豐極力辯駁自己與漢江王篡權叛亂之事毫無瓜葛,僅在追查何家滅門案件時偶然發現何家暗中勾結漢江王的線索,故此才對逃亡在外的何家四人下達通緝令。林小風冷冷一笑,譏諷道,若是真心坦蕩,又怎會如此緊張害怕。最後,林小風示意書記官如實記錄供詞,曲恆豐看著筆錄上的內容,滿心驚愕,裡面充斥著諸多對他極為不利的指控,雖然看似天衣無縫,但他堅稱這些皆是冤枉。曲恆豐憤懣地斥責林小風編造事實,但面對林小風的強大壓力,曲恆豐儘管滿腹疑竇與不安,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在供詞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畫上了押印。
污衊嗎?林小風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手中的摺扇悠然搖曳,那雙深邃的眼眸斜睨著曲恆豐,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洞察與一絲捉摸不透的嘲諷,「證據何在?」曲恆豐滿臉漲紅,憤懣之情溢於言表,手指幾欲觸及林小風的鼻尖,他聲音洪亮,幾乎是咆哮而出,指控林小風完全是憑空構陷,甚至質疑林小風藉此事件報復私人恩怨,發誓要在皇上面前申訴自己的冤情。然而,林小風面對曲恆豐的激憤表現得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他鎮定自若,冷靜地指出,無法相信曲恆豐與漢江王的聯繫可以撇得乾乾淨淨,特別是提及漢江王巨額資金流入船業,其中部分款項明顯指向了何家,涉及諸多不為人知的交易,曲恆豐怎麼可能對此事一無所知?
曲恆豐起初被激起雷霆之怒,而後強壓怒火,試圖恢復平靜,一口咬定自己確實不知情。林小風對此發出一聲不屑的哂笑,提出一個足以讓人悚然的問題:「如果這份供詞呈現在皇上面前,普天之下,世人究竟會相信哪一方呢?」曲恆豐在極度的痛苦與迷茫中追問林小風真正的意圖所在。林小風則不露聲色地喚來了項協宏,將何家四兄弟帶到了現場。
四兄弟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林小風直入主題,嚴厲逼問他們與漢江王勾結的實情。當中那位面孔樸實憨厚的何家二公子,他堅持家族清白,悲憤地陳述道,他們曾經被人以重金誘騙參與造船生意,直到那場災難性的火災過後,他們才恍然大悟,整個家族遭受滅頂之災,他雖僥倖逃生,卻背負著莫大的冤屈,四處漂泊,最終只能寄身於付家尋求庇護。他揭露,實際上何家是被漢江王覬覦財富,還暗示曲恆豐收受了賄賂,才致其家族陷入如此困境。
曲恆豐聽著何二公子的陳述,臉色驟然變得鐵青,矢口否認自己與此有任何牽連。何二公子則堅定地表示,家族遺留的帳本能夠證明他說的一切,並願意親自陪同林小風核實真偽。林小風鑑於四兄弟可能是受他人操縱,但他們的造船技藝對於朝廷意義重大,於是決定先免去他們的罪名,並讓項協宏妥善安置他們。
曲恆豐儘管仍然堅稱自己被冤枉,但林小風並不買帳,反而冷笑連連,步步緊逼,強調現有的證據足以將他推向絕境。接下來,林小風進一步追究曲恆豐貪腐的確切數額,曲恆豐在沉重的沉默中,終於承認貪污了二十七萬兩白銀。林小風似乎漫不經心地笑著說,這是一個關乎生死的選擇題。
曲恆豐聽聞還有挽回餘地,內心的喜悅與悲哀交織在一起。林小風乘勝追擊,提出了苛刻的條件,要求曲恆豐全額退還贓款,並親筆簽下供詞。曲恆豐在絕望與掙扎中,終究還是無奈地在供詞上籤下了姓名,但他心中充滿了不甘與憤恨。
林小風將供詞收入囊中,警告曲恆豐自此以後必須絕對服從命令。為了報答付家的恩德,林小風決定將這二十七萬兩白銀悉數贈予付家,讓他們負責督造船隻以助朝廷追捕漢江王。曲恆豐聽聞此言,除了震驚之外,更困惑於林小風竟未從中取利一分一毫。
林小風洞察到曲恆豐心頭的疑竇,他安撫道,只要曲恆豐全力配合,保證會在朝堂上為其澄清與漢江王之間非同流合污的關係,並同意他繼續擔任督造之職。待曲恆豐離開後,項協宏憂慮曲恆豐作為從犯身份一旦曝光,林小風則長嘆一聲:「身處權力漩渦之中,想要成就一番偉業,往往難免沾染塵埃。為儘快平息這場風暴,目前不宜將此事上報陛下,我將親自遊說各方,並妥善安排金銀押解回京及所有人安全返家事宜。」
在這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林小風與項協宏開始研討後續行動計劃,耐心等待最佳時機,以便回到京城向皇上復命。在這個充滿陰謀詭計的權力世界裡,林小風就像一位智慧的棋手,精心布局,每一步棋都彰顯出他對人性的深刻理解,以及對權力運用自如的掌控力。
付府之內,烏雲密布,壓抑的氣息如同濃稠的墨汁滲透進空氣的每個角落。付雲徳從昏厥中悠悠轉醒,眼神空洞無物,疲憊無力地依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顯得頹唐沮喪。付家大少爺立於一側,臉上掛滿了焦灼與擔憂,付綾致與付佳藝各自心懷沉甸甸的憂慮。付雲徳忽然開口,嗓音低沉:「那位林大人蒞臨我付家,是否受了什麼委屈?佳藝,你可沒欺負人家吧?」付佳藝稍作遲疑,輕柔地回應:「林大人雖略有微詞,但並無實質性的衝突。」
付雲徳面露哀痛,仰天長嘆:「我付家真是走到了窮途末路!藏匿罪犯已屬不赦,如今朝廷要員竟然在我付家蒙受羞辱,還被你們這些人怠慢,我究竟是造了何等孽債,方引致如此結局!」他用力拍打著扶手,聲音愈發低沉:「祖輩歷經百年辛勞積澱下的基業,眼看就要在我這一代傾覆殆盡,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我是付家的千古罪人啊!」
付大少面對父親,滿面困惑,連續拋出四個尖銳的問題。付雲徳見狀勃然大怒,厲聲斥責付大少愚笨無知,責令他退下,並緊急傳喚管家江建濤。僕役領命,飛奔而出傳遞消息。這時的江建濤正在外處理瑣事,聞訊匆匆趕回,眼前庭院凌亂不堪,他愕然問道:「老爺,是不是家裡遭了賊盜?」
付大少心急如焚,遷怒於江建濤,厲聲質問有關林錦江的情況。江建濤心虛不已,言辭閃爍,這更加激發了付大少的憤怒,他欲對江建濤嚴加懲戒。付家上下齊聚廳堂,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忐忑不安的江建濤身上。付雲徳強抑怒火,警告江建濤必須老實交代,否則後果自負。
江建濤嚇得面如土色,連磕三個響頭,泣不成聲地坦白自己收了林錦江五百兩銀子的賄賂,從而隱瞞了實情。付雲徳聽聞此言,怒火中燒,忍不住拳腳相加。付綾致保持冷靜,追問林錦江為何會涉足付家。
江建濤狡猾地辯解,聲稱林錦江是因為痴迷於大小姐付綾致的美貌,才屈尊降貴地來到付家。付綾致對此種解釋深感懷疑,而付佳藝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付雲徳聽罷,亦陷入深深的沉思。
付大少突然靈光乍現,興奮地推測林錦江其實是為了追求付綾致,不惜化身為青樓中的酒神。付雲徳聽聞此觀點,臉色驟變,緊張地指示付大少務必查明真相。付綾致聽聞父親和兄長的計劃,臉色慘白,無法接受,她憤然反駁這種設想荒謬至極。
付佳藝見狀,憤怒地譴責付大少和付雲徳對林小風的誤解,極力維護林小風的清白,並對他們對待付綾致的方式表示強烈的不滿。付雲徳在權衡之下,決定親自邀請林大人前來付家,企圖藉助付綾致與林小風的親近,以此保障付家的安寧。付綾致聽聞此言,心如刀絞,無法忍受這樣的安排。
付佳藝在經歷了這一系列變故後,聯想到自己的遭遇,內心痛苦不已,掩面哭泣著憤然離席。付雲徳雖然有著一定的理智分析,但他的決策方式卻讓付綾致心寒,付佳藝憤慨,姐妹倆都在這一刻深深體會到生活的不公。
至此,因林小風一事,付府上下人心浮動,矛盾衝突愈演愈烈。付佳藝含淚疾步離開,付家的未來走勢因此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增添了許多未知和變數。在這個動盪不安的時代節點,付家的命運仿佛矗立在歷史洪流的十字路口,每一個人的抉擇都將直接影響這個家族未來的航向。
付家大少眼瞅著付佳藝疾步衝出門外,臉上掛滿了迷惑與不解,口中喃喃自語:「這丫頭怕是心緒紊亂了吧。」他隨即轉頭看向付綾致,面上洋溢出激越之情,開始了慷慨激昂的論調:「綾致,你聽父親說得句句在理,不論嫁與何人,林小風絕非普通人,要是能成為他的妻子,豈不是平步青雲,人生登峰造極?」
付大少心中竊喜,自從品嘗了那傳說中的異域神釀,越發覺得酒神林小風的神奇與超凡,對林小風更是敬仰備至。在他眼裡,妹妹若能嫁於這般人物,日後與酒神共事,簡直如同步入了仙境。
付綾致低頭垂淚,紅潤的淚光在眼眸中閃爍,她悲哀地注視著兄長:「哥,你還認我這個妹妹嗎?」付大少毫不猶豫,語氣豪爽地回應:「即便嫁給他,即便是嫁給天上的神仙,又有什麼關係?」
付綾致心如刀割,深知兄長的無能與短視,現如今更是失去了理智。她斬釘截鐵地反駁父親:「爹,我堅決不嫁!如果您還當我是您的女兒,就千萬不可逼我!」
然而,付雲徳態度強硬,堅決地宣告:「你必須嫁給他!你是付家人,是我的女兒付綾致,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父女二人在寬敞的廳堂中對立,彼此不肯妥協。時間在靜默中流逝,付雲徳終是敵不過女兒堅定的目光,想到付家的顏面以及家族的延續,他艱難地邁步走向綾致,一字一句地說:「綾致,如果你不同意,付家可能會面臨滅頂之災,你能忍心看著家族就此衰敗下去嗎?」
付綾致聽聞此言,心痛欲絕,她看著父親斑白的鬢髮,眼中涌動著淒涼與苦澀,淚水滑落臉頰:「爹,您起來吧,我答應您,但從今往後,家中的任何生意我都不會再插手干預。」
說完這句話,付綾致神情木訥地轉身離去。付大少聽到綾致同意婚事,欣喜若狂,拉扯著父親的衣袖興奮地說:「爹,您看,綾致她答應了。」
付雲徳臉色鐵青,怒火中燒,狠狠地甩了付大少一巴掌,厲聲呵斥:「你給我閉嘴!身為長子,竟把妹妹推向風口浪尖,你還配稱兄長嗎?」
付大少捂著被打的臉頰,滿腹委屈地申辯:「這事怎麼能怪我?以前不是您自己不允許我插手嗎?」付雲徳怒氣沖沖地回應:「現在你不需要插手了!就因為你管理不善,已經導致三家店鋪衰敗,你如此無能,早晚要把家業敗光,從現在開始,家業交給你弟弟打理,你一分錢也不能碰!」
付大少聽說經濟來源被切斷,情急之下,苦苦哀求再給他一次機會:「爹,再給我一次機會,綾致這麼做恐怕會讓林大人不悅,我有個妙計。」
付雲徳滿臉狐疑:「你有什麼鬼主意?」
付大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壓低聲音說:「我最近獲得一件稀世奇珍,家裡還有一套我珍藏的華麗衣服,計劃今晚設宴款待林大人,到時候綾致在屋內等候,待林大人進入房間後,就可以直奔主題,成功機率極大。」
付雲徳聽聞此計,怒火熊熊,再次狠揍付大少:「混帳東西!竟然要用這種齷齪手段陷害自己的親妹妹!」
付大少捂著臉頰,眼圈泛紅,淚水在眼角打轉:「爹,您到底要我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快去籌備,我去請林大人,你別在這裡礙眼!」付雲徳怒吼道。
林小風已做好了準備,帶著幾個貼身護衛回到了付家。付家的種種事務暫且安穩過渡,暫時維持住了局面。當他歸家時,門口的小廝看見林小風隨從陣容強大,不敢上前攀談,立刻退回去通報。
出乎意料的是,出來迎接林小風的竟是付大少。付大少滿臉堆笑,搓著手興奮地道:「林大人駕到?家父正要去迎接大人,恰好綾致也有重要事情要和大人商議。」
林小風看著付大少那諂媚的笑臉,心裡明白他雖然時常混跡於煙花柳巷,但對於家務事卻是一竅不通,全賴付綾致獨撐大局。
「既然如此,為何她不來親自和我說?」林小風問道。
付大少稍微想了想,答道:「她身體不適,在內室休養,正等著大人,我這就帶您過去。」
付大少想引導林小風進屋,但林小風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引領,自行往前走去。不久,他們便來到了付綾致的閨房門前。
付大少畢恭畢敬地稟報導:「林大人,她就在裡面,請進,我這就退下。」
林小風微微點頭,推門而入。屋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不同於付綾致書房常用的薰香。他環顧四周,屋內空寂寥落,唯有床簾低垂。
林小風在椅子上坐下,喚道:「大小姐可在?」
付綾致身著一件近乎透明的淡青色薄紗衣,慵懶地倚在床上,面龐顯得憔悴,獨自垂淚。
聽見林小風的聲音,付綾致抹去眼淚,輕聲回應:「大人太客氣了,叫我綾致就好。沒能親自出門迎接大人,請大人先飲茶,我稍後將詳情告知。」
林小風心生疑竇,察覺到付綾致的狀態異常,早上還好好的,此刻卻如病弱般虛弱,難道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他一邊思考,一邊隨手拿起茶壺倒茶,一股獨特的酒香撲鼻而來。
林小風輕輕嘗了一口茶,面色微變,皺眉審視杯中剩下的液態,暗自咒罵:這酒的味道獨特而非醇厚,實在算不得佳釀!
林小風咽下一口,感覺口味古怪,但他沒有多言,只是安靜地等待付綾致接下來的話語。在茶香與酒香的交融中,一場看不見的較量悄然展開。
林小風又一次斟滿一杯酒,蹙眉輕抿,卻察覺到這杯中之酒的苦澀程度前所未見,縱使人間最酸澀的瓊漿也難以比擬。他揣測其中或混有草藥,或是某種珍稀藥酒。思緒流轉之際,付綾致內心的惶恐如潮水般蔓延,心跳聲在靜謐中格外清晰。她深知拖延只會加劇事態惡化,恐引起林小風的不滿,於是她鼓起勇氣,決定採取行動。她那如羊脂玉般細膩的足尖悄然滑出床簾的掩護,皎潔如玉,輕盈的步伐在繡花鞋上跳躍,她緊緊擁抱住自己顫抖的雙肩,滿心緊張地朝林小風緩緩靠近,最終悄無聲息地在他身邊坐下。
林小風全神貫注於杯中之謎,直到一陣清幽的香氣喚醒了他的感官,他才抬頭望去。展現在眼前的景象令他愕然,眼前的佳人身披一層薄如蟬翼的紗衣,織工精細,身材曼妙靈動,曲線宛若流水,尤其是那精緻的蝶骨,仿佛遊戲角色蒂法再現人間,讓林小風看得目不轉睛,血壓驟升。他驚異地問道:「你這是……何意?」
付綾致帶著深深的忐忑回應:「小女子願侍奉大人,懇請您寬恕付家的過失。」
林小風瞬間領悟了她的意圖,即刻拿起身邊的披風,溫柔地蓋在她的頭上,細心地為她遮掩。付綾致緊張得微微顫抖,林小風則儘量保持冷靜,表面上一副專注品酒的樣子,內心卻懊悔不已。當他明確表示此次來訪另有要事,而非為此而來時,付綾致在愕然後,褪去披風,臉上寫滿了困惑與迷茫。
待付綾致換上樸素大方的裙裝,臉頰上泛起嬌艷的桃紅,她緩緩走回林小風身邊,後者愈發困惑,心中暗忖:是自己太過緊張,還是她的美麗太過攝人心魄?付綾致羞澀地遞迴披風,說待清洗乾淨後再還回。林小風平靜地接過,將其放在膝蓋上,安慰付綾致不必緊張,今天的事情僅僅是一個誤會,他絕對不會張揚出去。
林小風告訴她,朝廷有意委託付家造船,被付家藏匿的何家人或將因此得以重生。他還承諾,付家的一切事務他都會妥善處理,並且已預留了二十七萬兩白銀專用於造船。付綾致聽聞此言,先是驚訝,隨後意識到付家不僅能夠倖免於難,反而將迎來巨大的利益。
談話間,林小風忽感不適,脖子上浮現紅色斑點,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這時,披風詭異般地自行飄起,吸引了兩人的目光。付綾致驚詫地詢問:「林大人,您的披風裡藏著什麼嗎?」林小風尷尬地解釋這是一件具有魔法屬性的斗篷,付綾致聽後對此充滿了好奇。
林小風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堅持闡述他的要求,付家獲得的巨款需與他共享,同時他會派專人監督資金使用。他強調此舉並非貪婪付家財產,而是為了確保付家能夠穩定發展。付綾致感動得熱淚盈眶,起身深深施禮感謝。
此刻,那件神奇的魔法斗篷仍在空中翻飛,再次吸引了付綾致的注意力。林小風試圖通過轉換話題來掩飾這尷尬的場面。交談中,林小風越發感到不適,懷疑付大少在茶水中動了手腳。藥物效果逐漸顯現,林小風的意識開始模糊,迫切地索要手紙。付綾致急忙遞上手帕,林小風情急之下誤將它當作手紙使用,付綾致見狀滿面愕然,難以置信。
林小風急需獨處,命令付綾致離開房間。藥力愈發猛烈,林小風在付綾致的扶持下艱難起身,那件魔法斗篷在移動中仿佛幻化成一座「魔法帳篷」。付綾致滿臉羞愧,迅速退出房間。林小風艱難地將房門關上,獨自承受藥力的衝擊。
林小風素來秉持高尚的道德操守,在江湖之中,始終如一地堅守底線。今日之事,無疑是付大少一手策劃,而付綾致卻懵懂不知。綾致為了付家的生死存亡,不惜放下尊嚴,預備以己身奉獻給一個陌生男子,這份勇敢與忠誠令林小風內心深處生出深深的敬意。他知道,哪怕是最微小的冒犯行為,也可能玷污綾致的純潔,給她的人生烙下永恆的遺憾。在這個時代,不同於後世那般自由,即使面對美色的誘惑,林小風依然懂得,缺乏感情基礎的強求,無論如何都不是正道,即便身處青樓這樣的環境中,他也能持守君子之節,不為美色所動。
在房內經受了一番煎熬後,林小風終於穩步走出,手中緊握著手絹,上面還殘留著些許溫熱。夜幕低垂,付綾致一直守候在門外,見林小風出現,她立即迎上前去關切地詢問他的狀況。林小風以一種淡然的口吻勸告綾致早點休息,待明日再作討論。綾致滿臉愧疚,坦誠地告訴他家兄付大少的誤解,並懇請林大人原諒。林小風凝視著她那嬌嫩如玉的臉龐,心頭湧起陣陣憐憫,他堅決地表示,此事不必介懷,他一定保密到底。
林小風提出保留這塊手絹,付綾致初時愕然,隨後點頭應允。林小風遂轉身離去,然而,綾致突然喊住了他,提到了對他所作《雨霖鈴》詞句的讚賞,並詢問是否已有結尾。林小風回憶起那闕詞,低沉地吟誦:「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此句一出,綾致瞬間愣住,嬌艷的面頰上泛起羞澀的紅暈,她用手輕輕掩面,而後悄然退去。
林小風離去後,付綾致獨自站在月光下的門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途中,他在西院碰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擋住去路,那是付佳藝,此刻她滿面怒容。林小風面帶微笑,詢問她發生了何事。付佳藝忿忿不平地指責他是個騙子,起因在於近日膳食的改變。林小風耐心解釋,指出佳藝以往虛胖的原因是長期攝入地溝油,他推薦她改食陽春麵,實則是出於對她健康的關懷。佳藝聽罷豁然開朗,對林小風的誤解也隨之煙消雲散,同時也為他即將離去而感到惋惜。
林小風在臨別之際,佳藝注意到他手中緊握的手絹,不禁產生疑問。林小風從容不迫地解釋,那只是一塊普通的用來擦拭茶水的手絹,並無特殊含義。接著,他透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並笑著說何必要對她有所隱瞞。佳藝聽了之後陷入深深的沉思,心中五味雜陳。
秋菊匆匆趕來,告知付雲徳有急事召喚林小風。林小風安慰秋菊,邀她一同前往陽曲縣,秋菊婉言謝絕,林小風則保證隨時歡迎她加入。提到草兒,秋菊說她仍在房內,害怕林小風的身份。林小風於是囑託秋菊,在他離開時務必帶草兒出來相見。
深夜,林小風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付佳藝和秋菊各自品味著心頭那份複雜的滋味,既包含著不舍,又交織著疑惑。秋菊向佳藝表達了自己不願同行的原因,只因對未來的一切感到莫名的恐懼。佳藝目送林小風消失在夜色深處,內心翻湧起如同《雨霖鈴》詞句般複雜的情感,而那首詞的旋律似乎也隨著林小風的離去,漸漸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只剩下耳邊的迴響與無盡的遐想。
時光荏苒,壓力自上而下逼仄而來,林小風深知不宜久駐。他精神緊繃,不容許絲毫鬆弛,一日之內,將繁雜事務梳理得井井有序,如同精心編織的錦緞。新街口的紛紛擾擾,猶如一面鏡子映射出他無法置身事外的社會責任。儘管他既不是陳姓商家,也不是火鍋鋪子的主人,但秉承著一顆慈悲與智慧之心,他毅然決然花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將後世先進的理念和經營之道悉數灌輸給新街口的鄉鄰們;又用下一個小時,細緻修訂了街區的規定,尤其新增了一項重要條款:所有的青樓業者,必須拿出其收入的十分之一作為公益基金回饋社區。鑑於林小風在當地建立起的威信與地位,儘管這一舉措在眾人心裡激起層層漣漪,卻無人膽敢質疑,反倒是大多數人都心悅誠服地接受了這一變革,並視林小風為堅實可靠的依賴,是這個世間難覓的英雄人物。
終於到了林小風離京的日子,那場面可謂是蔚為壯觀。一群群丐幫弟子簇擁著青樓里的女子以及周邊熙熙攘攘的百姓,沿著繁華的街道一路歡送直至城門之外。林小風跨坐在一匹雄壯的駿馬上,臉龐洋溢著春風般的微笑,頻頻向周圍的人群揮手致意。隨著人群漸行漸遠,林小風神色轉為肅穆,特意召來忠實助手曲恆豐,一臉莊重且充滿深情地囑咐道:「我從全城十家青樓收取的那一成股份收益,每月都將專門用於援助那些身體健全的乞丐開墾城郊荒地種植紅薯,若有官府官員從中作梗,必將嚴懲不貸。至於那些肢體殘障的乞丐,我會另行安排資金保障他們的基本生活。這件事暫且交給你負責,我回京後會有專人監督執行,同時也要請你多加關注付家的情況,確保他們能專注於與何家合作造船,免受任何外部因素干擾。若付家人中有違背正義之舉,你必須依法對其進行懲戒。」
曲恆豐聞言,畢恭畢敬地接下了重任,逐一應承下來。林小風的目光再度掃過人群中,瞥見付氏姐妹亦前來送行,二人宛如畫中走出的仙子般卓然而立。林小風心頭湧起一陣無法言表的感慨,感嘆命運的奇妙轉折。這時,靳佳穎悄無聲息地驅馬靠近林小風身旁,含笑打趣道:「現在是什麼感覺?」林小風不解其意,隨口答道:「什麼是蓋飯?」繼而尷尬一笑,搪塞道:「不過是尋常日子罷了。」靳佳穎揶揄道:「既然喜歡看,就儘管看好了,若真是喜歡,納為貼身侍女也未嘗不可。」林小風面色陡然一沉,厲聲駁斥:「休得胡說八道,豈可把我視為貪圖美色之人?」
正當他們在言語間互相調侃之際,林小風留意到了人群中顯得尤為拘謹的狗尾巴草兒,於是揮手示意他過來。狗尾巴草兒聽到呼喊,匆忙奔至,撲通一聲雙膝跪倒,恭聲道:「草兒拜見林大人。」林小風趕緊下馬將他扶起,語重心長地鼓勵他:「為何如此膽怯?這般性格如何能成就一番家業,娶妻生子?以後就叫我哥吧。」狗尾巴草兒輕聲喚了句「哥」,眼中頓時煥發出新的光芒。
林小風突然觸及到狗尾巴草兒性格上的軟弱之處,嚴肅教導:「換了個環境就畏縮不前,實在是缺少骨氣,這樣的態度怎能品嘗人生的盛宴?」狗尾巴草兒聽後,心情開始調整,恍惚間找回了曾經追隨林小風時那種被大哥引領的感覺。接著,狗尾巴草兒連續拋出了多個問題,林小風耐性十足地一一解答,狗尾巴草兒的信心逐漸增長,慢慢回歸了正常狀態。
狗尾巴草兒袒露了自己對秋菊姑娘的愛慕之情,希望娶她為妻。林小風先是一陣沉默,旋即猛力拍了一下狗尾巴草兒的臉頰,剎那間周圍的氣氛凝結了起來。林小風表情嚴峻地說:「草兒,你曾救過我的命,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永不磨滅。如果你渴望安定乃至富貴的生活,我完全可以助你實現。但你要通過我來達成願望,首先你必須審視自己是否具備足夠的實力。鍾情於秋菊,那麼就該勇敢追求,提升自我,使自己配得上她。男兒因愛情而奮發向上,乃是天地間的正道。世上本沒有天生的懦夫,只是很多人在半路上放棄了奮鬥,才有了所謂的『舔狗』。未來的路如何去走,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的選擇。」
狗尾巴草兒摸著臉頰,吞吞吐吐地表示願跟隨林小風做事,不再提及娶妻之事。林小風審時度勢,覺得他目前雖不具備足夠條件,但潛力無窮,決定帶他去京都歷練,告誡他言行舉止務必要謹慎,以免招惹是非。同時鼓勵他大膽追求秋菊,只要他願意努力進取,林小風願意資助他求學深造,或者讓他在付家參與造船產業,相反,也可以給他一筆豐厚的財富讓他安穩生活,這些選擇權全都在狗尾巴草兒手中。
狗尾巴草兒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堅定了決心,願意積極上進並娶秋菊為妻。林小風對此感到極為欣慰,承諾將會全力以赴協助他成長進步,讓他留在付家靜心修行,等到學業有成之日,林小風將在京都親自迎接他。離別之時,林小風嚴厲警示,若狗尾巴草兒利用他的名義做出任何越界行為,必定嚴懲不貸。狗尾巴草兒牢記教訓,帶著無比堅定的信念重新融入到人群之中。林小風臨行前贈給他一句鼓舞人心的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只有拼搏奮鬥,才能真正贏得勝利。」這句話猶如一碗滾燙的雞湯,深深地滋養了狗尾巴草兒內心的土壤,為他今後的成長之路播撒下了希望的種子。
再度抬起眼帘,林小風的視線無意間與付氏姐妹那雙猶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眸交匯,她們的眼瞳深處似乎還凝聚著對他的一份獨特關注,猶如晶瑩的琥珀中鑲嵌的細緻情感。於是,林小風邁開了穩健的步伐,朝著那兩位女子步步接近,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是鐵匠手中的錘子,重重地敲打在沉寂無聲的時間磐石上,激起一圈圈看不見的漣漪。
付佳藝在這瞬息萬變的氛圍中捕捉到了他的靠近,臉色瞬息萬變,一抹緊張的情緒悄然掠過,像極了秋風吹過湖面所激起的細微波紋,細膩且難以捉摸。她悄無聲息地向身旁的姐姐付綾致耳語,聲音雖然輕得如同飄散的絲絮,卻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姐姐,他來了,能否請你暫時退避一下,我有話想與他單獨說說?」
付綾致聞此言,輕輕斜睨了妹妹一眼,眉梢微微挑起,那微妙的表情變化中,仿佛正在進行一場內心的權衡與抉擇。過了片刻,她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那一剎那的沉默,比起任何語言都顯得更為有力,更加意味深長。
林小風還未完全走近,付佳藝便已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他的衣袖,那動作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引導著他來到了一處較為清幽僻靜的角落。林小風眼中閃過一絲愕然,疑惑地問道:「佳藝,何事讓你如此急切找我?」
付佳藝垂下了頭,那嬌嫩的臉龐上泛起一陣紅暈,好似初春綻放的桃花,她唇齒間吞吐而出的話語,就像是從心靈深處潺潺流淌出的小溪:「實話說,並非什麼天大的事情,只是聽說你要遠行,念及你平日裡對我的諸多照顧,我想以此物作為臨別的小小心意贈予你。」
只見她從懷中取出一方迭得整整齊齊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包裹著一支精雕細琢的簪子,其光彩奪目之處,猶如星辰墜落凡間,閃耀著獨特的光輝。付佳藝羞澀地將這支簪子舉至林小風眼前,那姿態就如同獻祭一件稀世珍寶。林小風接過了這份沉甸甸的情意,心中的暖流頓時翻湧,他連聲道謝:「感謝你的厚禮,我定會將其視為珍貴之物,妥帖保管。」
付佳藝繼而鼓起勇氣袒露了自己渴望遊歷京都的心愿,然而現實中的遙遠距離讓她一時無法實現。對此,林小風語氣堅定而滿懷期待地回應:「只要你能在書院順利完成學業,無論何時想去京都,我都敞開懷抱歡迎你,定會以最為熱烈的方式來迎接你的到來。」
目睹這個純真善良、常常為自己費盡心思的少女,林小風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深深的憐愛與欣賞之情。而付佳藝亦是以同樣堅定的目光回應:「我保證,那一天我一定會來的!」
就在二人重新回歸人群中時,付綾致也緩步走向林小風,輕輕牽住了他的衣袖,似乎欲傾訴一番更為深沉的情感。她徐徐展開手中握著的一個稍大一些的布包,裡面是一本散發著濃郁墨香的詩集,那股溫暖的體溫仿佛還在書頁間流淌。林小風接過詩集,翻開扉頁,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她的作品《雨霖鈴》,邊上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批註清晰可見;而在書的末尾,她新添了一首尚未公開的詩作,雖未多加贅述,卻飽含了她對林小風深深的感情——既有感激,又有敬仰。
付綾致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神情略顯忸怩:「林大人對我們付家的恩德猶如山高海深,小女子無以回報,只能將這本寄託了我無數心血的詩集贈予您,望您勿要覺得寒酸。」林小風雙手捧著詩集,心中激盪不已,他鄭重地收好,並承諾在處理完造船事務後,會派人將詩集送到泗水港,同時熱情邀請付綾致若有赴京都之機,他定會以主人之禮熱情款待。
當林小風終於登上離別的馬車時,付綾致含笑相送,內心卻是五味雜陳,既有對林小風高尚人格的敬仰,又感動於他那份正直無私、胸襟開闊的君子氣度。林小風轉身告別眾人,坐進了等候已久的馬車,一眾下屬紛紛站起,爭相表示願意一路護送他前行,林小風婉言謝絕了他們的好意,許諾返回京都後必會為他們爭取功名。
馬車在眾人的矚目之下逐漸啟動,駛出了城門。車內,林小風終得以享受片刻的寧靜,靳佳穎溫婉地陪侍在他身邊,見到他滿臉倦容,體貼地將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林小風見狀微笑著問她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親昵,靳佳穎嬌俏地答道,不過是怕他在忙碌中忽略了她的存在。林小風將她擁入懷中,用輕柔的話語安撫她的心靈。
此時,靳佳穎無意間觸碰到了付佳藝贈予的那支簪子,由於其尖銳而不慎被扎痛,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林小風迅速在車內尋找那支簪子,在發現它之後,靳佳穎目光觸及的那一剎那,眼中閃爍出意外的驚喜之光,她好奇地詢問這是否是林小風專門為她準備的禮物。林小風默不作聲地點點頭,靳佳穎在欣喜之餘,背過身請求林小風親自為她佩戴。當那支簪子穩穩地插入她的髮髻,靳佳穎的臉龐立刻漾起一片醉人的紅暈,她滿含柔情地凝視著林小風,以一個深情的吻作為對他的關愛與呵護的回應,感慨萬分地道:「你對我實在太好了。」
面對靳佳穎熱烈的回應,林小風內心激動不已,他緊緊地擁抱住她,兩人的感情在車廂這一方狹小的空間中相互交融,甜蜜的氣息充盈每一寸角落,仿佛時間在這一刻為了他們的愛情而停滯不前。
御花園中,靖江帝手持一封來自西廠的緊急密函,身影在花石小徑上往來穿梭,眉宇間的皺褶時而緊鎖如丘壑,時而舒展如平川,那變幻的神色恰似風雲莫測的蒼穹。王景文立於一側,目光如炬,密切關注著靖江帝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的放鬆懈怠。經歷了漫長的思索,靖江帝終究將那封承載秘密的密函收入袖口,隨之發出一聲悠長而沉重的嘆息:「原來林愛卿竟淪落民間,放下身份,屈身成為商家的僕役,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王景文聞此言,臉色也陡然變換,泛起一抹異彩。這封密函所揭示之事,關乎朝局穩定,靖江帝因此一直守口如瓶,未對外透露分毫。林小風,這位昔日朝廷重臣,現如今身處底層,扮演著一名平凡的下人角色,此情此景,無疑充滿了戲劇性的轉折。
靖江帝對林小風的行為給予了高度讚賞:「這才是真正君子的風骨!朝中那些口口聲聲稱自己為君子的大臣們,相比之下,林愛卿今日的實際行動才足以證明他是當之無愧的真君子。朕當初決定讓太子託付於他,現在看來,無疑是明智之舉。」
靖江帝對林小風的讚揚令王景文倍感困惑,他謹慎地探問究竟發生了何等大事。靖江帝嘴角勾起一抹包容而灑脫的微笑,隨手將密函拋給了王景文:「你自己看吧。林愛卿儘管遭遇困頓,流落人間,但他並未怨天尤人,反而在離開官場之後,仍然心系付家上下,以德報怨,這種品質正是君子應有的風範。」
王景文接過密函,一字一句地研讀起來,面容隨著內容的深入漸趨嚴肅。密函中的敘述儘管符合情理,但卻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仿佛隱藏著更多的未知謎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