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垂了垂長睫，手指在沙發邊緣磨蹭著。
原本她也以為只要討好司霽清，只要乖巧聽話，就可以了。
但這樣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好哄騙罷了，他用溫柔裹挾她，以保全司家的體面。
宋雨薇可不想任他擺布，她要保全媽媽，也要保全孩子。
「嗡嗡——」手機震動起來。
司霽清看了一眼備註，雙眸沉了沉。
手機那邊的聲音特別大，帶著歇斯底里的哭鬧聲，「阿清哥哥！我在酒吧喝酒，你今天讓我丟了好大的面子，我好難過！你過來看看我，好不好！你要是不來！我就……我就……我就把自己喝死過去！」
是盛雲的聲音，聽得出來已經喝醉了。
宋雨薇也聽見了，盛雲還在哭鬧。
宋雨薇長睫輕閃，從沙發上起來，光著腳踩在地上。
秋夜裡降溫了，瓷磚地格外的涼。
她提著裙子，踮著腳尖走路。
司霽清眉頭緊鎖，盛雲的哭鬧聲吵的他腦子亂鬨鬨的，眼睛還盯著宋雨薇的背影，從上到下，最後落在那雙小巧的腳上。
因為踮著腳，腳後跟用力，防水創口貼都縮成了一團，邊緣滲出了血絲。
電話里，盛雲一直在吵，「阿清哥哥，你不能對我那麼狠心啊！我從小就喜歡你！你真的要看著我為你去死嗎！」
手機沒有掛斷，被放在了茶几上。
客廳里迴蕩著盛雲悲戚的聲音。
宋雨薇剛上了一個台階，就被男人勾起了纖腰，抱在懷裡。
她下意識地抬手圈住他的脖頸，眼神發怔，低聲道，「我能走路！」
司霽清瞥了一眼她的赤腳，語調散漫道：「地上涼。」
隨後抱著她一步一個台階往上走。
宋雨薇回頭看去，他的手機還放在茶几上，屏幕亮著白光，隨著距離的拉開，只能聽見女人哭泣的聲音，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阿清哥哥，你聽見我說話沒有呀？你怎麼不理我呀！你不理我，我就去自殺了！」
-
夜色寂寥，秋風一遍遍刮過樹枝。
浴室門打開，一些水汽也瀰漫了出來。
宋雨薇用毛巾擦拭著濕潤的頭髮，眼睛在房間裡打量了一圈。
司霽清早已不見蹤影。
宋雨薇唇邊挑起一抹冷笑。
一哭二鬧三上吊對男人來說是必殺技。
他去找盛雲了。
宋雨薇在床邊坐了下來，瞥見了床頭柜上的婚紗照相冊。
怪不得拍婚紗照的時候，他不要放大的照片，只要了一本相冊。
本就是虛情假意，怎麼可能將婚紗照掛出來。
虧得宋雨薇還一口一聲謝謝。
枕頭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Emma給她發來的消息，邀請她過幾日參加派對。
宋雨薇垂眸看著手機上的消息，眼睛裡映著細碎的光。
這是一個打入太太圈的好機會，她當然要去了。
她在這個圈子裡給人的印象越深刻，就越能保全自己。
她果斷地回復道：【好的。】
頭髮被毛巾揉了個半干，宋雨薇的肚子開始叫了起來，她在宴會上根本沒吃東西。
將毛巾搭在椅子上，她就打算下去煮點餃子吃。
是張姨特意給她包的胡蘿蔔肉餡的餃子，說是怕她晚上會餓。
張姨的手藝很好，餃子餡調的味道和她媽媽做的差不多。
她伸手拉開門把手，一股胡蘿蔔肉餡餃子的香味便鑽進了她的鼻腔內。
司霽清就站在門口，襯衫的衣袖挽到小臂處，經絡分明的雙手端著一碗餃子，神情自若，瞥了一眼她的睡衣，「洗好澡了？」
「餓了吧？今天宴會上都是些生冷的食物，你應該沒吃東西。我煮了點餃子。」
他端著陶瓷碗，邁步進了房間，將碗放在桌子上，烏木筷子擺在碗上。
宋雨薇眼神驚訝，看著那碗餃子冒著熱騰騰的煙霧，輕聲問道：「你不去看看盛小姐嗎？」
司霽清抬手，慢條斯理地摘下領帶，語調懶散，「看她幹什麼？她有父母，有哥哥，輪不到我去看。」
宋雨薇的神情驀然一頓，「可是，她說會喝死自己的。」
司霽清解著襯衫的扣子，輕笑一聲，「她是小孩心性，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不要管她。」
他扶著宋雨薇的肩膀，讓她坐下來，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邊，「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你和她又不熟，管她那麼多幹嘛！」
宋雨薇緩緩拿起來筷子，眼神忽轉，看向了關上的浴室門。
她長睫閃了閃，手指將筷子捏緊。
看他滿臉不在乎的樣子，難道真的被顧曦寧猜中了？
司霽清根本不想和盛雲結婚，自己真的誤打誤撞地幫了他的忙？
宋雨薇咬了一口餃子，心房陷了陷。
要死要活的人，他不去管，卻會擔心她餓，特意去給她煮餃子。
宋雨薇咽下了餃子，兀自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他就是喜歡使這些溫情的招數。
營造一個好丈夫的形象，以便隨時和她切割。
宋雨薇，你可不能傻傻地沉淪。
她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莫名地有些難過。
等司霽清從浴室里出來，她又進去刷了牙。
頭髮還沒幹透，正打算拿起吹風機的時候，一隻大手搶先一步。
司霽清笑得溫和，「我幫你吹。」
「不用。我又不是沒手。」
宋雨薇總覺得他的笑容里藏著刀，心裡彆扭，要去搶吹風機，卻撲了個空。
男人箍住她的後脖，漫不經心道：「別動。我想幫你吹。」
長指一扣，吹風機發出呼呼的聲音，帶著炙熱的溫度拂過她的耳邊。
他的指腹在她的頭皮上翻來翻去的，撓得她心癢。
司霽清看向鏡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鏡子裡那張小巧的臉似乎不太開心。
眉眼耷拉著，眼神飄忽。
不是如她所願公開了嗎？
為什麼她不高興？
他眸光忽動，關掉吹風機，從後面抱住她，在她耳邊柔聲道：「盛雲就是個小女孩。我選她做女伴，是因為她的身份，可以幫我擋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宋雨薇抬手捋了捋碎發，輕聲道：「你不用和我解釋這些。」
「我不關心你和她的關係。」
她的聲音又冷又硬，不帶任何情緒。
靜了片刻，浴室里的熱氣緩緩散去。
司霽清忽然鬆開了手，嗓音沉沉道，「那你怎麼不高興？」
「不是達到目的了嗎？怎麼還喪著個臉？」
宋雨薇思緒萬千，但說不出口。
司霽清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神里迸發出危險——
「因為傅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