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天空朦朦朧朧地亮起。
用鐵皮做成的風信旗,在風中瘋狂旋轉。預示著這又是一個不能出門的大風天。
南希站在窗前往樓下望去,可以看到曙光挨個擦著店鋪的櫥窗而過。雜貨鋪已經開始營業了。銅招牌上的字母在朦朧的晨光中,像撒滿了細碎的金子。
北地的早晨七點半是南大陸的晚上十一點半。南希這個時候已經有點困了。剛從海國回來就馬不停蹄地營業,身體到底還是吃不消了。
她揉揉發澀的眼睛,想著現在就下樓去雜貨鋪買水果。順便買些磨好的咖啡豆回來煮著喝。可以提些精神。
她轉過身去取大衣。
「去哪兒?」塞西爾按住她的手,以為她要回去了。
「去買水果和磨好的咖啡豆。」少女漆黑的眼睛裡像是蘊著濃霧,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絲悶悶的困意。
塞西爾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眼裡帶了一點笑意,「困了?」
「嗯,有一點點,不過不是十分厲害。我喝點……呀……」南希輕呼一聲,身體一輕被抱了起來。
「一起睡。」
「什麼?」
「這個時間對我而言就是黑夜。我一般都會在白天睡覺。」塞西爾笑著說,穩穩地抱著她來到床前,把她放上去。
「你也會困嗎?」南希有些驚奇。
「不會。我睡覺只是因為我不喜歡光明。」
「眼不見為淨嗎?」南希覺得有些好笑。
「嗯。」塞西爾從喉間發出低低的回應聲,很自然地單手掀起了上衣。白花花的一大片險些閃瞎了南希的眼。
南希倏地睜大眼,「你睡覺幹嗎脫衣服?」
「睡覺不脫衣服嗎?」塞西爾疑惑地停下動作。衣服脫了一半,露出了勁瘦的腰,擋住了好看的臉。他的聲音悶悶地從毛衣裡面傳出來,「長眠的人最後都是裸奔到冥土。」
「死了以後會裸奔嗎?」南希的重點瞬間偏了。
「嗯,」罩在毛衣里的男人點點頭,「都是漆黑的影子,穿不穿衣服也沒差別。」他頓了頓,「我還脫衣服嗎?如果你不喜歡……」
「看你自己,我剛才就是表示一下驚訝。」
雖然見過好幾次,但她還是對塞西爾的身體沒有抵抗力。但也不能太不矜持了。她象徵性地用手遮住眼睛,從手指縫裡看。
塞西爾兩手交叉揪著衣服,從頭頂脫下。他的動作,讓整個身體呈現出很有力量的美。腹肌緊繃著,一絲贅肉都沒有。帶著肌肉的手臂舒展向上,胳膊上的線條像是用刀刻出來的。他連脫衣服這件小事都讓人看的血脈僨張。
他身上的傷口好了許多。不再露出血肉,而是癒合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用鞭子抽打過,留下一條條紅色的淤痕。
脫掉衣服,塞西爾隨手丟在地上。**著上半身,穿著黑色的長褲上了床。看到南希躲在手心後面看他。他歪了一下頭,衝著她就吻了過去。
南希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閃躲,就感覺炙熱的唇貼上了手背。輕柔地,一下一下,從細細的指縫裡親吻她的睫毛。
潮濕的吻,不斷落下。視線里一片昏暗。
南希輕輕眨著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從沒有這樣被親過。她就像躲在壁壘後面的人,被塞西爾耐心地一點點攻破。
手漸漸無力地垂下去。但偏偏這個時候,對方停了下來。
塞西爾眸光微沉,朝後扭過去。
南希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窗外陽光燦爛,仿佛猛地進入了盛夏。寒風依舊呼呼地刮著,把雲朵吹得飛快。無數斑駁的陰影和金色的碎光,同時映在地上。
南希隱隱聽到了高高的天空之上,傳來斷斷續續祥和快樂的奏樂聲。
「那是什麼聲音?」
「是光明神重新開啟了神國的大門。」塞西爾面無表情地回答。
南希怔了一下,扭頭去看牆上掛的鐘表。時針分針都指在了數字八上。
現在是南大陸的凌晨十二點,已經算是新的一天了。看來米洛斯吃掉了第三個記憶團。也不知道被她親癟的記憶團有沒有恢復?
啊……米洛斯回歸了神位。這種感覺就像遊戲通關以後,突然回檔了。希望她之前做的努力能夠在他心裡留下印象。也希望他給自己種下的種子可以開成花,把他們溫馨的記憶來回播放。
米洛斯大人會選什麼記憶片段呢?
空氣輕微地晃動,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餐桌旁的空地。他身上包裹著一堆翅膀,看上去得有十幾隻。
「主人。」阿撒勒抬起眼喚道,瞳孔中映出塞西爾裸著上半身坐在床上的樣子。他倒抽一口氣,驚恐地伏趴在地上,以為自己攪了主人的好事。
可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歡愉呢?大白天的。阿撒勒委屈地想。主人從冥土離開時說到這裡吃點東西。他哪知道主人說的吃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光明神回歸神位,冥土的事一下子多了起來。要不是以為主人真的在吃東西,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找過來。
塞西爾早在阿撒勒進來的一瞬間,就用霧氣把南希罩住。
「什麼事?」
「是威爾斯陛下,他知道了光明神回歸的消息,想問您有沒有神諭下達?還有,」阿撒勒從空氣里抽出一大堆文件,「這些也是需要您看的。裡面有各方面對光明神回歸的反應。以及布爾頓那邊傳來的近幾天光明神的動向。」
南希驀地一驚,動向里是不是還有她啊……
「知道了,放下吧。」塞西爾淡淡地說。
阿撒勒不敢抬頭,把東西放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就逃也似的消失在空氣里。
塞西爾勾勾手指,一大堆紙張向他飛來,整齊地摞在他的腿上。
他側臉看向南希,「你睡一會兒,到中午的時候我叫你。籃子裡的食物我覆蓋了一層屏障,裡面的時間無法流動。這樣一會兒吃的時候還是新鮮的。」
南希點點頭鑽進鴨絨被裡。她知道就算她要求塞西爾跟她一起睡覺,不過就是拖延了一點時間。那堆文件他遲早還是會看到的。
她閉上眼睛,仔細思考了一下。也許負責探查消息的人,只是看到了她去米洛斯的房子,並沒有看到她在裡面做了什麼。畢竟米洛斯很快就要回歸神殿。他家周圍應該會有光明教會的人守衛。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可以解釋的理由就太多了。她幫鄰居薩恩主教送東西。米洛斯說他要永遠離開布爾頓,朋友們紛紛去向他道別。她也是其中一個。
簡直完美。
為自己想好藉口後,南希立刻沒有了困擾。身心一放鬆,睡意緊跟著過來。她把手塞進枕頭底下,沉沉地睡了過去。
塞西爾把枕頭立起來靠著,輕輕地一頁頁翻動文件。北地王庭似乎有點慌張。光明神回歸神位沒有二十分鐘,威爾斯國王向他禱告了十五次。
可以理解。大戰之後,他選擇回冥土養傷。而光明神則選擇保存實力,化為凡人。現在光明神重新歸來,實力恢復。
但是他卻沒有痊癒。稍一用力,傷口還是會崩開。所以北地王庭才會一臉驚恐。他們擔心光明神會立刻展開報復。
這沒什麼可擔心的。他們已經鬥了上萬年。比這嚴重的情況數不勝數。這一屆國王活的時間太短,不知道而已。
塞西爾又拿起另一張紙,上面寫了各方神明的反應。
【財富之神表示很高興,他已經準備好了大禮包,準備給光明神送去祝賀。當然,他也給您準備了一份。】
塞西爾嗤笑,財富之神是有名的牆頭草,畢竟沒誰會跟錢過不去。財富之神黑天白日都有賺錢的手段,他最希望日夜可以交替。
【智慧之神毫無反應。】
【命運之神毫無反應。】
【愛情之神毫無反應。】
這不奇怪,塞西爾心想,有什麼能瞞過智慧,又有什麼能瞞過命運呢?他們早就知道結果了。至於愛神,白天黑夜對他沒有區別。他不是在追姑娘,就是在追姑娘的路上。
【海神在神殿冷笑。】
唔,這個有點奇怪。伊比利斯雖說跟米洛斯的關係一般,但也不到交惡的份上。畢竟無論是陽光還是水,彼此都離不開。
塞西爾又盯了幾眼海神的反應,抽出下一張紙。光明神歸位之前的動向。
【祂一直在家,哪也沒去。八月三十日上午十點,光明大主教到訪,自己開的門,三個小時後離開。下午三點南希.道爾到訪,光明神開的門並迎到門口。南希.道爾四個小時後離開。晚上八點……】
塞西爾的目光牢牢盯在南希的名字上,半天沒有反應。
所有的字母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就陌生了。
塞西爾睫毛像鴉羽那樣垂著,微涼的眸光里,流轉著看不清的情緒。這些情緒匯成了冰霜,緩慢地沉至冰底。
原來到北地之前,她一直待在米洛斯那裡。
四個小時?做什麼事需要那麼久?
很長時間,塞西爾都一動不動。目光一直盯著那行字,盯著米洛斯和南希的名字。看到兩個名字挨得那麼近,他的心裡泛起了巨大的酸意。
身邊熟睡的少女柔唇半啟,輕輕溢出模糊的聲響。他側過臉瞥了眼,發現南希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床邊,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他嚇了一跳,忙伸手把人撈了回來。因為他的碰觸,少女抖得更厲害了,隱隱有要醒來的趨勢。
他這才發現,自己生氣時散發了出無盡的寒氣。整個屋子都蒙著一層灰濛濛的冰氣。壁爐里的火微微弱弱,很快就要熄滅。
他忙收斂氣息,用神術讓房間恢復氣溫,讓自己的身體變熱。
沒過一會兒,南希又重新貼著他,沉沉地睡去。
他把被子給她掩好,重新看向那張紙。他的手中多了一支羽毛筆。他將挨近南希的那個討厭傢伙的名字塗成黑球。收好筆,接著看下一頁。
沒聽到她親口說之前,他不做判斷。
南希感覺自己像一株植物,終於吸足了水分身心舒坦。這場高質量的睡眠徹底替她找回了活力。她伸著懶腰睜開惺忪的眼,發現自己落入一道漆黑的眸光中。
她笑著沖他說,「好舒服呀,被窩好暖和。」她最喜歡外面天寒地凍,家裡溫暖如春。
「現在幾點了?」
「晚上七點。」
南希睜大眼,猛地坐起來。她竟然睡了這麼久?現在是南大陸的上午九點,也不知道米洛斯有沒有找過她。
「我要回去了。」她光腳下床麻溜地穿長襪和大衣。塞西爾坐在床上一直看著她,知道她把圍巾也帶上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問,「昨天你來北地前去哪了?」
南希微微一怔看向他,「昨天來北地前?我去了米洛斯大人家。」
哦,果然問她了。
「有什麼事嗎?」
「米洛斯……」塞西爾很緩慢地說,「我不喜歡這個跟光明神名字一樣的傢伙。」
南希輕快地笑了一下,「米洛斯大人今天就離開布爾頓了。他說他找回了記憶,要回家去了。我去跟他做最後的道別。以後沒機會見面了。」
「原來是這樣。」塞西爾的眸光稍稍變得柔和了一些。
也在情理之中。雖然他們告別的時間有點長。但也不是不能容忍。看來米洛斯是在把這段日子做個了斷。
壓在心上的霧霾瞬間被吹散。塞西爾重新翹起嘴角。
「我要走了,」南希指了指桌上的籃子,「你要把食物吃掉才可以離開哦。」
塞西爾抬起眼,「你明天還來嗎?」
「看情況,」南希說,「明天我要上課了。有時間我就來。」她一邊說著一邊拉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回頭沖他揮了揮手。
門「砰」地關閉,房間頓時有點空。
塞西爾的眸光微微黯淡了一些,她才剛走,他就開始想她。
……
南希回到家,查看了假人的記憶。發現米洛斯沒有來訪,她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三天她過的很輕鬆,很平常。每天上下學。甚至還結交了兩個朋友。
「這就是有存款的妙處啊。」她對小r感嘆,「雖然我最近沒有進項,但我不慌張。」
「宿主,你的生命只剩下二十一天。」小r提醒。
「還有那麼多?」南希驚喜。
小r:「……」
「多嗎?」
「多。以前經常只剩兩天好活。現在二十一天還不夠多嗎?」
「但是宿主,二十一天很快就會過去啊。你這幾天突然鬆懈下來了。」
「我沒有鬆懈啊,」南希笑著說,「我一直在攻略光明神。」
「沒看著……」
「光明神連看了幾天小視頻,他一定會對我產生好奇。」
「作為南大陸的神明,想注意我的一舉一動多容易啊。結果他發現,我離開了他絲毫不受影響。」
「那個種子神術,是他付出了極高的代價才做到的。看到我輕而易舉就把他遺忘,他現在一定心情特別複雜。我越活的沒心沒肺,他越會不斷注意我。」
「你瞧,」少女臉上湧出輕快的笑容,「我什麼都不用做,就能重新吸引他的目光。要知道,他在神殿,我根本無法到達那裡。只有讓他意難平,我才有接近他的機會。」
「宿主,你怎麼知道你重新吸引了他的目光呢?」
「今天教授不是留作業了嗎?布置儀式向光明神禱告。」少女笑著說,「這種禱告,神明通常看都不看。我們就用這個來驗證吧。如果他秒回,就代表我重新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明白了,」小r說,「這就像後世發簡訊。不在乎就當沒看見。在乎就會秒回。」
「對啦。」
夜晚來臨,南希洗完澡從盥洗室里出來。她攏著濕漉漉的頭髮,穿著輕薄的白色絲綢睡裙站在鏡子前。
拿口脂補了唇色,又拍一些到臉頰上。這才去拿禱告儀式的材料。
只不過是一個作業而已,大家都是隨便做做。她也一樣。
白蠟、向日葵精油、尺子、月白石。她把後四樣東西,分別放在四個角上。白蠟放在身前,就開始禱告了。
她緊閉著眼,又長又密的睫毛微微翹著,雙手交握一本正經地念禱告詞。
「偉大的光明之神,南大陸之主,萬物的信仰,請您聆聽我的禱告,我將把一整天發生的事都告訴您。在您的教誨下,我一定會得到更健康的成長。」
「嗯,說吧。」一道清冽如雪的淡漠聲音在頭頂響起。
南希驚訝地睜開眼,膝前那隻沒點燃的蠟燭,如今正亮著小火苗。這是禱告成功,神明降臨的意思。
她抬起眼,一隻清清淡淡的眼睛出現在半空中,毫無情緒地注視著她。
她知道米洛斯會來,但沒想到這麼快。
「宿主,你剛才剛說到偉大的光,他就出現了。」小r偷偷說,「真秒回。」
南希有點無語,萬一她想說的是偉大的光之動感超人,米洛斯沒聽完就來了,不尷尬嗎?
米洛斯坐在潔白的床上,面前的空氣被拉開了一道口子。很清楚地看到裡面有一間漂亮的臥室。壁紙的淡黃色的,家具是白色的。少女跪在房間中央,輕輕眨著睫毛看她。臉上有敬畏也有一點新奇。
他懶洋洋地單手撐著側臉,瞥了一眼床前放映的動作片,又瞥了一眼現實中的女主角,「不是要匯報嗎?怎麼不說了?」
此時正是晚上九點鐘,他準備睡覺的時間。當然,最近這個雷打不動的習慣已經被迫改變了。
種子連接著他的生命,無法去除。動作片也是強制放映。即便他閉上眼,喘息聲、呻吟聲、少女的哭泣聲也可以持續響好幾個小時。
這個聲音和畫面只能他一個人享受,別人聽不到也看不到。這就是記憶的威力。
天使們奇怪他眼底一片青黑,還以為他剛回來不適應。路過他的寢殿都不敢發出聲音,生怕打擾他的睡眠。殊不知他的房間裡激烈的實戰聲,早已響徹雲霄。
南希聽到米洛斯的催促,抿了抿唇,小小聲地說,「我沒有想到您會回應。剛才有點緊張,現在我開始說啦。」
「我今天沒做什麼特別的事。早晨起來吃了雞蛋、黃油麵包和果汁。上午在學校上魔法陣課。中午跟同學吃了煎小羊排和蘆筍。下午沒有課,跟朋友們去逛街了。買了兩把小梳子。在蛋糕屋吃了……」
米洛斯把黏在動作激烈那對的目光移回來,打量了少女一眼。跟他聽到的報告一樣,這個人類女孩每天過著開心愉快的生活,似乎早已經把前男友忘掉了。給他的感覺就是,他已經恢復記憶了,就跟她沒關係了。
「米洛斯大人,輕一點啊嚶嚶嚶……」山洞裡的虎狼之詞還在繼續。
「晚上吃了雞排飯、翡翠明蝦、鵪鶉蛋、種子餅、櫻桃刨冰……」房間裡的少女也還在興致勃勃地匯報她的好胃口。
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擁有這段記憶。
米洛斯一邊維持著淡淡的眸光聽著少女說話,一邊看記錄片。說實話,看多了,剛開始覺得無法直視的畫面,現在覺得還不錯。畢竟長達幾個小時,花樣繁多,看著還是新鮮有趣的。
就是沒人跟他一起分享觀後感,有點寂寞。
「剛才吃了果汁軟糖、椰蓉餅……」
「吃了這麼多東西,應該很有力氣吧。你沒有關心一下身邊的朋友嗎?」他突然打斷少女的報菜名。
南希驚訝地抬起眼,「身邊的朋友?沒有需要我關心的呀。大家都過得很好。」她頓了一下,「唔,有一個。但是他已經找到了新的人生。我認為我不應該去打擾他。反正也不是特別重要的朋友,所以就無所謂了。」
米洛斯的眸光微微一凝,那個找到新的人生、不是特別重要的朋友應該就是他了。
「不重要啊……」他輕輕地呢喃,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到動作片上。做了這麼親密事情的人,還不重要嗎?
「不重要。」少女嗓音清脆地回答,「因為我還有很多這樣的朋友呢。」
米洛斯淡淡的眸光重新落在她身上。那副理直氣壯的表情,像極了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