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這話剛說完,紙鳶立馬欣喜的抬起了頭來。
從前像她們這樣在大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是沒有資格一同隨行的。
要知道丫鬟能隨主家出行,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見識的多了,認識的人多了,她們以後的出路也多了。
紙鳶思索著,嘴角下意識的就勾了起來。
跪在地上的青竹見此,疊交在一起的雙手用力的握緊了起來,短圓的指甲將她的掌心掐出了一個印子。
疏影站在原地,淡淡的瞥了一眼青竹的雙手,裝似無意般的道了一句,「紙鳶,明日去永安寺的時候,大概整個京城的世家公子貴女都會到,你可得安安穩穩的,別給我出什麼岔子,我可不想明日孤身一人前往。」
說完這話之後,疏影輕輕的笑了一聲,抬腳就往自己的屋內走去。
在她走後,紙鳶迫不及待的就說了一句,「太好了!我可得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紙鳶說著就想轉身離去,一眼都沒有看地上跪著的青竹。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青竹突然開口了。
「紙鳶。」
「怎麼了?」紙鳶聽到青竹叫自己轉過身來,一臉不屑的望著她,「你不會想要我去幫你求疏小娘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可不敢幫你去求情呢。」
「不是。」青竹抬起眼眸,眼底帶著幾分委屈。
她這副神情,紙鳶還是頭一回見到。
因為青竹是家生子,就算是二等丫鬟,平日裡也是那一副心高氣傲的模樣,誰也不愛搭理。
所以如今見到她滿眼委屈的樣子,紙鳶頓時有些詫異。
「我前些日子忘記和你說了,我們來到紫竹齋之前,大夫人讓馮媽媽賞賜給了我們一人一個簪子,這兩日忙著我險些忘記給你了,那個簪子就在屋內的匣子當中,你……」
「青竹!你什麼意思?這個東西你都能忘?你是不是故意不想給我?若不是今日疏小娘讓我陪同一塊去,你怕我今後壓在你的頭上,所以才同我說的吧!」紙鳶掐著腰就指著青竹在那邊破口大呵。
好像青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青竹垂著頭沒有再說些什麼了,紙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快步的就走向了青竹的屋內。
青竹跪在地上聽著身後屋裡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她原本委屈的雙眸緩緩的被寒涼遮住,嘴角剩下了一抹諷刺的笑意。
……
榮國公府書房之內。
容衡陽佇立在房中,望著眼前在書案後執筆的容岳。
「父親,您喚我來所為何事?」
「那個疏影……你可是心悅於她?」容岳放下手中之筆,直直的凝視著容衡陽。
容衡陽不知想到了什麼,眉宇微蹙道:「算不上心悅,只是合適罷了。」
「合適?什麼意思。」容岳朝他走來。
容衡陽不答反問,「父親,您為何如此在意她?今日堂中所言是何意?」
聽到此話,容岳頓時默了半晌。
容衡陽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等他的回答。
眼見容衡陽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容岳微嘆了一口氣。
「沒什麼,只是我誤會罷了,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若真心想讓她留在你的身邊,便對她好些。」
「故人?」容衡陽輕嗤出了聲,「又是女子?」
「容衡陽!」容岳突然怒喝出聲,「你也要同你母親一樣嗎?為何總是揪著這些事情不放?!」
「父親。」容衡陽語帶寒涼,「從來都不是母親揪著不放,而是您從未明白她想要的是何物,既無法做夫妻,又何苦互相磋磨?」
道完此話,容衡陽冷冷的朝容岳看了一眼,隨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書房。
容岳望著容衡陽離去的背影,抬手就將手邊的茶盞拿起,用力的朝門外擲去。
「逆子!」
走出去沒多遠的容衡陽聽到身後傳來的怒罵與瓷器摔落的聲音,唇角揚起了一抹譏嘲的笑意。
在他的記憶當中,父親與母親兩人永遠都是互相漠然的,他能瞧見母親眼中的眷戀,卻瞧不見父親眼中的半點溫情。
年年歲歲這般望下來,容衡陽早已不知該如何去喜愛一個人了。
紫竹齋內。
容衡陽剛回到內院就瞧見了跪在地上的青竹。
青竹一見到容衡陽,立馬抿著唇瓣喚道:「奴婢見過大少爺。」
「嗯。」容衡陽淡淡的應了一聲,跨步就往疏影的房內在走去,半分眼神都沒有留給青竹。
青竹垂眸望著略過自己眼中的衣角,雙手不甘心的掐緊在了一起。
容衡陽行至疏影屋內之後,就聽到一聲聲淺顯的呼吸聲。
他輕手輕腳的緩步走到床榻邊,入眼的就是那張嬌嫩白皙的面容。
比起平日裡她醒著之時勾魂奪魄的摸樣,如今的她倒顯得乖巧了幾分。
容衡陽微微曲下了身,抬手便撫上了疏影的面容。
他看著疏影的睡顏,低聲道了一句,「既是我的了,那便此生都不許離開我。」
……
翌日。
疏影醒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一個溫熱的身軀緊貼著自己。
她轉身看去,入眼的就是容衡陽那張熟睡的面容。
疏影將手從他的懷抱中抽出,輕輕的撫上了容衡陽的面容,一點點描繪著他的骨相。
「真是好看,怪不得能討那麼多人喜歡。」
說完這話,疏影正想把自己手抽回來的時候,突然!一隻灼熱的大掌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有多好看?嗯?」容衡陽睜開迷濛的眼眸,瞳色中泛出慵懶的光芒。
「公子自然是這世間最好看的,公子昨夜何時上床的?我怎麼不知。」疏影有些不滿的嘟起了小嘴。
容衡陽輕笑一聲道:「昨夜也不知是誰睡得跟個小豬一樣,怎麼弄都醒不了。」
「公子!你說我是豬!」疏影佯裝氣惱的樣子,將手用力的從容衡陽的掌心之中抽出。
抽出的那一霎那間,容衡陽都能期間疏影腕間的紅印。
容衡陽輕蹙起了眉宇。
她怎生的這般嬌氣,輕輕一捏便留下了印子,渾身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