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贈玉

  此事於武安侯府有損,趙淵和趙澈二人名聲皆不好聽,趙霽雲這個侯爺也面上無光。

  白家二娘雖則又被人拉出來議論一番,到底也是債多了不愁,畢竟當初敢放出二人私相授受的消息,本也不指望著守住清白名聲。

  如今恰好趁著這個機會,給武安侯府施壓,若再不娶了她白婉意過門,只怕百姓們還要罵得更難聽。

  崔清雪浸淫後宅許久,如何瞧不出這是白婉意打的好算盤?

  可如今形勢比人強,武安侯府還真就奈何那白婉意不得,反倒要風風光光地迎了她過門兒。

  「不過是個小娘子罷了,你的手段不比她差,過了門可叫她乖順些。」

  老夫人本只以為那白婉意雖有小錯,卻是錯在年輕,尚不算無可救藥。

  不成想此女心思和城府這樣深,倒拉著侯府的名聲給她做添妝,倒叫人平白生出幾分膽寒來。

  當下心裡也十分不喜。

  崔清雪本還擔心白婉意過門後,若是老夫人護著小輩,她不好出手。

  如今聽老夫人發了話,叫她約束白婉意,自是心頭一塊大石落地。

  她倒要看看,那個小妖精出了能迷惑她兒子之外,還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

  ……

  「看來那白家二娘快要過門了。」蓉娘聽著杏兒稟來的消息,一壁給沈青棠的小腹熏著艾,一壁說出自己的猜測。

  沈青棠葵水將至,小腹便有些墜脹,正披散了滿頭青絲,慵懶地仰面靠在珍珠白的迎枕上。

  「過門了便過門了,左右也不會同我這樣的小通房鬥起來。」她手中把玩著先前老夫人送的白玉芙蓉佩。

  「瞧您這話說的,靜蘭院的那位可鬥不過這位白家二娘,」杏兒笑嘻嘻地念著栗子糕吃著,「到時候您可不得幫她一把?」

  沈青棠無奈:「倒也是這個理兒,若叫那位掌了家,可就真沒活頭了。」

  白家二娘的消息在她跟前擺了滿滿一桌,據說是還未及笄便開始掌忠義伯府的中饋。

  初掌家不到一年,忠義伯的妾室們便因為不明不白的原因,要麼不能生育,要麼紅顏薄命而去。

  雖則忠義伯府的諸人皆言不是白家二娘的過錯,後頭的幾年亦風平浪靜。

  可那麼多條人命,那般多的巧合,叫沈青棠很難不懷疑是這位白家二娘暗地裡動了手腳。

  只是她的手法足夠高明,等閒人抓不出錯處罷了。

  「罷了,自有咱們侯夫人先對付她呢,咱們只管縮起頭來過咱們的小日子。」

  艾草熏完,沈青棠便將衣裳收拾齊整,手裡握著那塊白玉芙蓉佩去了觀雲居。

  前幾日瞧那趙淵不甚開懷的樣子,也猜不透他因何而不喜,倒是不知如今可消氣了不曾?

  若是仍不高興,那她也只好勉為其難哄上一哄了。

  如是這般想著,她腳步輕快地到了觀雲居後門,剛想邁步,卻被一個黑衣的侍衛攔住了去路。

  「這是做什麼……」沈青棠眸光微沉,面上卻掛著三兩分笑意,「我也不是頭回來了……」

  以往怎不見有人攔著?

  「主子有令,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墨鋒抱著手,並不打算讓開道。

  閒雜人等?沈青棠暗自癟了癟嘴,趙家大郎,難不成你真是瞧我不順眼了不成?

  就因著她沒識破那祠祝的把戲,覺得她蠢?不屑與她為伍?

  她美眸微轉,罷了,這也是個好機會,恰恰可以叫她在他跟前裝一裝可憐。

  於是趙淵甫一下朝,便瞧見了一身素衣的小娘子,渾身上下連釵環也不戴,只用一根藕荷色的絲帶攏了青絲,垂首立在花樹下等他。

  瞧著倒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是不知心裡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他身著紫金袍,目不斜視地從她身旁走過。

  沈青棠瞧著他錯身而過,眼眶微紅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爺……」

  他掙了掙,沒將衣袖掙開,只好頓住腳步,漫不經心地望著她。

  「何事?」他嗓音微涼,帶著兩分不耐煩。

  「爺可是因為那玉環碎了不高興?玉奴這兒有新的玉,您拿著玩兒吧……」沈青棠說著,朝他走近了兩步。

  趙淵本不想接那玉,無奈瞧出了那是老夫人庫房裡的東西,只得接在掌中。

  小丫頭垂著頭,將手裡的玉佩塞進他的大掌中,而後便規規矩矩地退到離他三步遠的地方。

  今兒倒是知禮,趙淵眉頭微挑。

  素日裡恨不得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同他套近乎,今兒像是怕他惱了,只敢遠遠地站著。

  瞧著像只嚇壞了的傻兔子。

  他漫不經心地捏了捏手裡的玉佩,鷹眸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什麼。

  「若是呆在府中無趣,可將你母親接來上京住幾日。」

  低沉的嗓音響起,沈青棠心中清凌凌地打了個突。

  高門大戶的妾室尋常不能見自己的家人,若是尋常的妾室聽得郎君給了自己面見親人的殊榮,自是歡天喜地。

  畢竟這樣的恩賜說明這妾室得郎君愛重。

  可沈青棠自問,趙淵對她,絕談不上「愛重」二字。

  趙淵他這般說……不會是查到了什麼吧?

  她悄悄低眉打量自己的衣著,今兒穿的是改良後的重蓮綾,與一般的白綾瞧著並無二致,只是質地更為柔軟輕薄罷了。

  按理他不會瞧出來這衣料名貴才是……

  往日裡的衣料首飾皆是選簡單不打眼的,等閒也瞧不出什麼問題。

  於是她只好將心頭的疑惑拂去,軟軟地笑道:「多謝爺,只是阿娘身子弱,不宜遠行……」

  趙淵微微挑眉:「喔?」

  他可是聽聞,那位沈夫人素日裡極愛禮佛,幾乎是日日去佛寺的,還曾追著一個和尚滿山跑。

  怎麼也不像是身子不好的模樣。

  他懶怠戳穿,白玉芙蓉佩在他修長的指間翻飛——他在沉思時慣愛動手指。

  沈青棠很快便被他手上的動作吸引了,雙眸圓睜,愣愣地盯著瞧。

  真是奇了怪了,各人皆有一雙手,怎的他的偏生比旁人的靈巧些呢?

  趙淵察覺到她的目光,狹長的鷹眸在她發頂落了落。

  雖說面上的情意不知真假,這小娘子的秀髮實在是養得極好,烏油油似錦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