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這人我今日必帶走

  「臨安侯?」

  面對霍無憂的突然造訪,葛靖陽顯然不太高興:「本官辦案,你這般擅闖是為何意?」

  似乎才注意到葛靖陽的存在一般,霍無憂微微一笑:「我並無阻撓葛小公爺辦案之意,只不過,奉太后懿旨,我需要帶走一個與本案無關的人。」

  「哦?」葛靖陽的態度愈發冰冷。

  卻見霍無憂展開了那絲帛製成的捲軸:「太后有旨。」

  說罷,他又看向了薛執宜,嘴角噙著舒朗的笑。

  薛執宜起身,跪道:「民女參見太后。」

  葛靖陽再不痛快,也只能先跪拜道:「臣參見太后。」

  傅泠此刻已然半死不活,正癱倒在地,靠在邢媽媽身上,姑且算是跪著。

  今日的薛府實在太熱鬧了些,這一波波粉墨登場的人,已然讓她麻木,此刻再無半點神思做出應對。

  只見霍無憂抬頭挺胸,精神矍鑠,拿著那捲軸,高聲道:「太后懿旨,薛執宜品行出眾,德才兼備,行合禮經,言應圖史,著召入後庭,授建章宮御侍之位,欽此!」

  聽罷,葛靖陽怔住。

  而已經只剩半口氣的傅泠,幾乎是又活了過來,她口中又湧出一口血,瞪著薛執宜的目光如磨牙吮血,似要將她生吞活剝。

  薛執宜卻只是抬手:「民女謝太后隆恩。」

  不顧那兩道殺人的目光,霍無憂信步上前,將太后懿旨交到薛執宜手中。

  分開的時候,他的指尖不經意划過薛執宜的掌心,隱晦間,在她的掌心泛起溫熱。

  可葛靖陽卻是不服:「臨安侯,你這是何意?如今薛家涉重案,罪臣官眷,豈能入宮為女官?」

  可霍無憂卻是不疾不徐:「可薛執宜已然被證實,並非薛家之人,更何況,宮女之中,本就不乏罪臣官眷,後晉升女官者亦不在少數,這件事,太后自有定奪,陛下也自有定奪,若有何不妥,太后亦會發落,難不成小公爺的手,已經能伸到建章宮了麼?」

  葛靖陽深知,若是薛執宜進了宮,再想動手,可就麻煩了,他可不想輕易放過這個設計陷害他妹妹的賤人。

  「既是罪臣官眷,便該待陛下定罪後發落,若是太后仍有意讓她伺候,再召入宮中也不遲,如今這般不明不白就要將人帶走,臨安侯,你要抗旨?」

  霍無憂仍是笑著,但那雙瑞鳳眼卻陰冷了幾分:「葛小公爺,薛執宜並非薛家人,如今是太后要選召一民女進宮,卻遭葛小公爺阻止,想抗旨的人,是你。」

  見葛靖陽一噎,霍無憂續道:「今日這人我必須帶走,若有何不妥之處,還請小公爺向陛下請旨處置。」

  葛靖陽面色鐵青,他霍無憂就是明知道,皇帝不會為了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與太后起衝突,多半就會默許太后的意思。

  霍無憂這無用紈絝,就只知道那太后壓人,當真可恨!

  不顧他的阻攔,霍無憂喚了聲:「柴月。」

  隨霍無憂一同前來的,還有女官柴月。

  「在。」

  霍無憂道:「帶她下去,將衣裳換好,收拾細軟,隨我入宮。」

  「遵命。」

  她應罷,便捧著女官的衣裳,走到薛執宜身邊:「薛小姐。」

  薛執宜卻看著霍無憂,那張臉上的笑,囂張又明朗,卻在此刻,讓她緊繃的心一瞬安然。

  聽到柴月喚她,她後知後覺地收回視線。

  柴月道:「還請薛小姐隨我前去更衣。」

  ……

  絳雪軒。

  柴月將那衣裳攤開,那是一身湛藍色的窄袖衫,並宮牆紅的羅裙,到底是宮裡的東西,刺繡精緻,料子上乘。

  「薛小姐。」柴月道:「宮裡的衣飾,皆有其規制,你大抵是不熟悉的,你把衣裳脫了,我幫你吧。」

  薛執宜微笑,道了聲:「多謝。」

  她便依言,解了衣裳,任由柴月擺布。

  「柴月姐姐。」薛執宜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你可知太后為何願意召我入建章宮?」

  柴月一邊在她身上比照著衣裳,一邊道:「是臨安侯同太后說的,具體說了什麼,我也不知曉,不過,太后自有她的決斷就是了。」

  她並未將話說破,卻也沒有敷衍薛執宜的意思,只是身在皇宮,早已習慣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慎之又慎。

  她說罷,又柔聲道:「其實薛小姐不必擔心,太后寬仁,只要你不背主,太后對咱們底下的人還是很好的,旁人看在建章宮的面子上,也不敢為難你。」

  薛執宜沉默。

  她進宮,是託了霍無憂幫忙,本是想讓他幫著在宮裡謀個差事,以免離開薛家後,仇人太多,死於非命,身在皇宮,她的仇人們總不太好動手。

  她還想著,在皇宮之中,更能有機會查清一些事情,也方便伺機扳倒恭王。

  所以她往後只怕不會如柴月期待的那般,安安分分做人。

  只是沒想到,霍無憂居然有法子把她弄進建章宮,還是御侍這樣體面的身份。

  現在看來,哪怕是為了對得起霍無憂今日相助,她做事也得多些考量,以免拖累了不該拖累的人。

  「柴月姐姐。」她忽然喚了聲。

  身後,柴月正將衣裳給薛執宜披上,她應了聲:「嗯?」

  「往後同在建章宮當差,姐姐便喚我執宜吧。」

  只是,話音剛落,她就覺身後的柴月動作頓住了。

  見柴月不語,薛執宜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我只是覺得,往後在宮中,便也沒有什麼薛小姐了,若柴月姐姐覺得這般喚我不大習慣……」

  「我不是這個意思。」

  柴月的呼吸有些凝滯,她頓了頓,道:「我只是在你的肩上,瞧見一個傷疤……你這個疤,是怎麼來的?」

  聞言,薛執宜眨了眨眼:「那個疤麼?」

  她倒是知道自己肩上有個疤,只是疤痕位置靠後,她自己瞧不見,是沐浴時,秋雲曾對她提起過,她才知道的。

  「在我記事前就有了,據薛夫人說,是我幼時,下人不小心用燈油燙傷的,怎麼了嗎?」

  「沒怎麼。」柴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