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傅容心她心裡有鬼

  幸好沈清棠尚未被哀傷沖昏頭腦,她道:「為了避雨。」

  薛執宜一愣,只見沈清棠正抬頭向上看,她便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沈清棠道:「我有時候來這附近,未乘馬車,或是忘了帶傘,便會走這條路,這條路一路都是屋檐,可以遮陽擋雨,那日的天氣變化突然,或許薛五妹妹也忘了帶傘,彼時烏雲密布,大雨將至,她便選擇了往此處回薛府。」

  看著被層層屋檐遮蔽的天空,薛執宜喃喃:「你說的對,所以,那時候的傅容心也有可能走這條路,如寧遇上她,可比遇上流民容易多了。」

  沈清棠垂眸:「可惜沒有證據。」

  看著那若隱若現的天空,薛執宜的雙眼因為刺眼的光線有些泛紅。

  玉芝所說的,傅容心急匆匆銷毀的那件帶血的衣裳,愈發加重她的懷疑,可惜,這些都不能算作切實證據。

  怎麼辦才好呢?

  ……

  入夜,桃夭閣。

  彩織捧著疊衣物進門:「小姐夫人那邊差人送來了幾件新裁的衣裳,小姐您瞧瞧。」

  傅容心百無聊賴地拿起一件瞧瞧:「收起來吧,過幾日天暖了正好能穿。」

  「是。」

  彩織應聲,將衣裳展開清點,卻猝不及防尖叫一聲。

  「死丫頭嚎什麼呢?」被嚇了一跳的傅容心登時不悅,可卻見彩織面如白紙,魂飛天外般跌坐在地。

  順著彩織的視線看去,卻見那疊衣裳里,竟有一件……濕漉漉地,被血水浸透,赫然就是……

  就是那日薛如寧死時身上穿的那一件!

  傅容心也沒忍住渾身一顫:「怎麼回事……」

  她的手抖如篩糠,顫顫巍巍拿起那衣裳,待瞧清楚,確認無誤是薛如寧身上那件後,她飛快丟開。

  彩織早已三魂沒了七魄:「小姐…鬧鬼了!鬧鬼了!」

  「閉嘴!」傅容心打了她一個耳光,厲聲怒斥:「鬧鬼有什麼可怕的?有人裝神弄鬼才可怕!」

  她傅容心又不是沒死過,薛如寧那個廢物的鬼魂算什麼?怕只怕有人對她裝神弄鬼,怕有人察覺了她的所作所為……

  「小姐……」

  彩織還想說什麼,傅容心便指著她:「收起你這副德行,把這晦氣東西燒乾淨了,別這般大呼小叫,若是被人發現什麼,你就等死吧!」

  待彩織拿著衣服離開後,傅容心的心跳得飛快,她腿軟著跌坐下來。

  薛如寧不會……真的回來了吧?

  想到這裡,傅容心打了個冷顫,只覺周遭陰風陣陣。

  ……

  絳雪軒。

  得知玉芝已經把薛如寧的衣裳混進了傅容心的衣裳里,並被人送去了桃夭閣,薛執宜點了點頭。

  有些懷疑,她還需要再確認一番,只不過確認的方法,只怕是要另闢蹊徑了。

  果不其然,兩天後的夜晚。

  傅容心剛打算去尋傅泠,彩織就盯著烏青眼圈勸道:「小姐,今晚就別出門了吧?」

  「怎麼了?」傅容心斜睨她。

  只見彩織小心翼翼道:「這幾日上上下下都在傳,總有人說自己晚上,看見……看見五小姐!」

  傅容心面色鐵青,彩織卻還是驚魂未定地說著:「他們都說,是五小姐死得冤屈,魂魄不安,不肯離去……小姐,她不會來找我們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心虛之下,傅容心惱羞成怒。

  彩織拉住她:「小姐,別去了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可近日薛庭笙鬱鬱寡歡,連帶著身上的傷都反反覆覆好不了,傅泠都快急瘋了,就想著讓傅容心去勸勸。

  原本薛庭笙鬧出那些荒唐的笑話,她就已經覺得十分丟臉了,自是對他避之不及。

  奈何傅泠讓人來請了不知道多少次,傅容心架不住,還是決定去一趟安閒居再說。

  結果沒想到彩織這蠢丫頭又在自亂陣腳。

  心煩意亂得要命,傅容心看彩織也越發不順眼起來:「有什麼可怕的!若是讓我見著,正好看看是什麼人要裝神弄鬼害我!」

  於是,不管彩織再如何害怕和不情願,也被傅容心帶著出了門。

  薛府的夜,即便四處點了燈也還是昏暗的,彩織提著燈籠的手都在發抖,瑟瑟縮縮跟在傅容心身後。

  突然。

  「啊!」彩織尖叫一聲:「小姐……奴婢看見了,那裡……那裡……」

  傅容心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順著那方向看去,只見一道淺粉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你鬼叫什麼!」傅容心又打了她一巴掌:「不過是過去個人罷了,別自己嚇自己!」

  可彩織卻是搖著頭:「可是……奴婢瞧見那個東西的打扮,分明是五小姐生前的模樣!」

  剛想揚手再打彩織的臉,忽地,傅容心倒吸一口涼氣……

  她看見彩織的身後,迴廊的盡頭,果真有一個女子。

  那女子穿著身粉裙,梳著未及笄女子的雙垂鬟,迷迷糊糊的,看不清臉,可恍惚間……就是薛如寧的模樣!

  她也幾乎是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捂著嘴驚了聲。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睜眼時,那裡哪有什麼人?根本就是個空空蕩蕩的迴廊。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彩織,此刻早已嚇哭了:「小姐,你也看到了……對不對?」

  聽著旁人的謠傳,傅容心或許不以為意,但自己親眼所見後,她心中也有些動搖了。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如果世上的人死後,真的沒有魂魄,那她又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只是薛如寧那個命如草芥的小庶女,居然還敢回來找她?薛如寧怎麼敢的!

  想到這裡,她不顧在身後嚇得發瘋的彩織,徑直往那人消失的方向跟去。

  猶豫了片刻,彩織還是拎起燈籠,邁著虛軟的雙腿跟了過去。

  傅容心的心怦怦跳著,她小心翼翼警惕四下,臉上也不自覺冒出虛汗。

  這裡是迴廊的夾角,直通一間無人客室的屋後。

  她的手不自覺摸著磚牆,似乎這般,才能讓她虛懸的心有所依傍。

  她緩緩挪動腳步……

  可突然,身後的彩織尖叫一聲,竟硬生生昏厥過去。

  傅容心猝然轉身,只見她方才走來的方向,薛如寧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就這般直勾勾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