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呆呆地站在那裡,過了一會兒轉過身:「我去佛堂,我去求菩薩,求他們保佑咱們夫人去。」
鄭氏嘆了口氣,再看一眼眾人:「大家稍安勿躁,如今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此後,鄭氏一直差人去問,想看看端親王府和顧家有消息沒有,可是並未得到回覆。
她也越發焦灼了起來……平心而論,鄭氏從沒有一刻懷疑過趙雲禾的身世,她怎麼可能是前朝餘孽之子?他們口中所說的前朝餘孽,死時都五十好幾了,這般年紀還生個什麼勁?
臨安城老來得子的人有,可也是少之又少。那人忙著復辟大計,哪有精力老蚌生子?
可是這些道理,大理寺是不會聽的,他們講究的是證據。
鄭氏在院裡來回踱步,滿額頭的汗水都顧不上擦。一會兒覺得喬玉安回來就好了,一會兒又想他能有啥用?
幾番複雜的思緒後,喬家小廝急急跑來報了,說守著王府等消息的人發現大理寺少卿陳尚林去了端親王府!
鄭氏咦了一聲:「這陳大人不是辦案嗎?為何跑去王府呢?」
此時,端親王府內偏廳處,端親王爺與王妃坐在首位,眼神緊盯著下方的陳尚林:「你說的是什麼東西?快拿出瞧瞧。」
陳尚林低下頭,從袖籠里拿出那疊得整整齊齊的襁褓布:「你們看看,可與你們從前給的那塊相似?」
「這……」端親王妃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來:「快,快拿過來。」
嬤嬤接過後,遞給了她。端親王妃快速翻看打量著,將那塊小小的襁褓布里里外外看了個透徹,她的眼神越來熾熱:「嬤嬤,快,去把我那匣子裡的布拿出來比對一番。」
等到嬤嬤拿來後,端親王妃一對比,眼淚洶湧而出:「這沒錯了!這是我當年包孩子的布料,是我孩子……尚林,你是從哪裡拿來的?難道是喬……喬家?」
陳尚林點了點頭:「是,我如今奉皇上之命,徹查那樁坊間傳聞,才從趙氏嬤嬤那裡得到了這襁褓,當時一見,十分眼熟,才馬上拿了來。」
端親王壓抑著激動:「沒錯,我們尋了好多年的孩子,也曾拜託尚林你留意過,就是雲禾那丫頭,是嗎?」
「是。」陳尚林肯定道:「如今她身陷污衊中,才尋出這個佐證來。」
「雲禾、竟真的是雲禾……」端親王妃眼中噙著淚:「她每次來家中,我都覺得親切,想著她與我那失去的孩兒一般大,誰知道她竟真的是……」
話未說完,她就快步朝門外走去:「不行,我要去見她,宮裡人要害她,我要帶她回來!」
陳尚林急急勸住:「王妃請聽下官一句勸,此事正是風口浪尖,千萬急不得。」
端親王也恢復了平靜:「沒錯,我們要認下她,但不能是現在。」
「那怎麼辦?任憑她被那位污衊,然後坐大牢嗎?」端親王妃急了。
端親王冷靜勸說起來:「現在去認,危機雖能解除,但卻給她、給王府惹上了巨大的麻煩。這親得認,但不是現在,現在只能先解決眼前之事。」
廳里沉默起來,片刻後,三人已商定了主意,正要行動時,門外小廝來報:「陳大人,顧少將軍正騎馬往大理寺而去,應該是為了喬夫人的事。」
「不好。他怎麼也去湊熱鬧了?」端親王皺起眉來:「派人截住他,請他去茶樓一敘。」
……
雲禾在大理寺的後院廂房時住了兩天,這兩天中,無人提審,每日雖有下人定時送水送飯,但只是放下就走,別無二話。
她想知道外界的消息,可苦無來源。
旁側住著的趙氏每次趁著送飯時都會吼上幾聲,嚷著要出去,偶爾還會哭泣一番。這些聲音傳入耳中,聒噪難聞。
雲禾為了讓心情平靜下來,每日都會打坐許久。
打坐之時讓所有思緒排除出外,清空思緒,只潛心於呼吸之間,恍然間,時間過得飛速。每每一個循環過去,睜眼便又到了另一個飯點了。
終於,在第二天傍晚時,情況發生了變化。打坐間,她隱約聽見隔壁房門被打開了。
然後趙氏的叫嚷聲響了起來,但這一次持續了很久,隻字片語傳了過來:「放開我!我可是五品夫人!」
「抓我做什麼?為啥不抓趙雲禾?」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說話啊!」
這些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雲禾緩緩呼了一口氣,她知道,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了,趙氏被帶了。可結果又是如何?如果下一個輪到自己,就表示德妃勝了。
這個念頭剛剛閃出,房門再度被打開了,這一次,是自己的房門。
雲禾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門外默默站立的陳尚林,他背光而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陳大人,是要送我去哪裡嗎?」雲禾緩身下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陳尚林緩緩開口了:「喬夫人,這些天委屈你了,事已查明,你的身世與前朝餘孽並無關聯,你可以回家了。」
雲禾定定的站了兩秒後,點了點頭:「多謝陳大人了。」
她一步一步朝門外走去,陳尚林側身讓她,兩人擦肩而過時,陳尚林快速說了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喬夫人,路上小心!」
雲禾欠身行了個禮,然後快步走出了院子。
出大理寺時,天已黑了,遠遠瞧見院外停了幾輛馬車,走近一些,發現喬家的人竟來了大半。
鄭氏、小春香、紫衣、夢瑤……一個個正焦急地站在那裡,翹首以盼著。
看見她出來後,她們拼命招手,心急的夢瑤朝這邊跑了過來:「夫人,你可終於出來了,我們等了一個時辰了,可擔心死了!」
「你們是提前知道了麼?」雲禾有些詫異。
鄭氏含笑點了點頭:「嗯,陳大人派人來過,讓我們在此候著你。雲禾,可真是太好了,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雲禾瞥她一眼:「姐姐,你這兩日沒睡好吧,你眼下都發青了。」
「哪裡睡得著……」鄭氏苦笑:「不光是我,大家也一樣。就差點去大理寺門外跪著了。」
「走吧,回去吧。」雲禾笑了笑。
等到回去之後,她才對鄭氏說:「此事只算暫時熬過一劫,之後會怎樣還很難說呢。」
「為什麼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