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禾看來,他就是內里太弱了,承擔不了任何費心力的事,他自己都需要別人來保護呢。哪有什麼心力保護孩子?
對此,雲禾也坦言告訴過喬文晉:「你的身份特殊,若要指望如同別人一樣的父母親情,難如登天,你要有此覺悟。」
小小的喬文晉脖子仰得直直的:「母親,我知道的。我如今能在喬家生活,有書念有飯吃有衣穿,已勝過許多了。別的我不會奢想。」
他向自己保證會照顧好弟妹,會尊重孝順長輩,如今看來,也算是做得不錯。
雲禾經常恍惚,感覺在這喬家與自己最像的,反而是這個小小的喬文晉。
他們都是從低谷泥濘中掙扎奮起的人,懂得謹慎蟄伏,審時度勢,或許心中都有野心,但也被隱藏得極好。
雲禾甚至覺得,喬文晉這樣的人,日後必成大器,如若不成為強有力的助力,就會變成最為可怕的敵人。
雲禾陪著喬文晉走了一段路,見他進了喬家的學堂,才緩步上了馬車,直奔集市。
她近日又從牙人那裡收購了幾間鋪子,如今比起剛嫁入喬家時,她自己的財富早已翻了若干。
現在她擁有好些皮毛、成衣、糕點、首飾鋪子,另外還有一個專打兵器的鐵匠鋪,再加上鄉下那若干個大莊子,每年賺得盆滿缽滿。
另外喬家那些產業她也是用心了的,平時顧不上的時候,都是周主管在打理,也跟著翻了幾番。
賺來的銀子給了管事等人分成後,其餘的都存進了錢莊。雖說利錢少,但耐不住本錢高啊,喬家這些利錢基本也夠喬家上下的開銷嚼用了。
反倒是喬家中饋之事,她管得少,都讓管事嬤嬤和鄭氏來,她們偶有矛盾,但也能相互制衡。
今日她出去,是牙人告之於她,說有一位置上佳的客棧要轉賣,問她是否有興趣。
雲禾尋思著去看著,買不買另說,了解一下市場總是對的。而且客棧這門生意是她不懂的行當,瞧著合適,指不定能發展一番。
這牙人名叫孫永貴,人機靈做事可行,雲禾在他那裡買過數個鋪子,都順當得很。最後索性都尋他了。
與之會合後,孫永貴馬上介紹起了這鋪子的情況。
原來這是家開了二十年余的老客棧,客棧極大、收費合理,住宿的客人均是過往的商人以及每年應考的考生,生意穩定。
但最近客棧的主人因為身體的緣故,想要提前告老還鄉,所以才讓牙人尋個合適的買主。
孫永貴一臉真誠:「喬夫人,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畢竟客人裡面,有實力拿下這客棧的人也不多……」
雲禾瞥他一眼:「那也得看我有沒有興趣。瞧瞧再說吧。」
一行人很快到了那地方,確實是臨安城裡相對熱鬧的地方,好在鬧中取靜,並沒有直接臨著主街,相對清靜。
客棧很大,一間偌大的宅子,一層是吃飯喝酒的地方,二三樓是住宿之地。還有個寬敞的後院和十幾間耳房、一間大廚房。布局很合理。
只不過大雖大,陳設確實老舊,牆體大多斑駁了,床架柜子瞧著也頗有歷史了。若是收來,還得花一大筆銀子重新修繕。
所以雲禾瞥了一眼孫永貴開出的價格後,砍掉了兩成。
孫永貴無力掙扎一番後,同意了。順順噹噹簽了契約後,這客棧的主人也變成了趙雲禾。
她也是雷厲風行,馬上讓周主管去尋工匠來,擇日就修繕開工了。大家就著圖紙議論了一番,打算將就著之前的格局,二樓是普通客房,三樓則是上房若干。
但是會在一層再修兩排廂房,增設大通鋪和大鍋菜。
「若是有窮苦人家或者趕考的貧寒學子,也能讓他們有個歇腳的地方。另外,我上次在城郊置了塊地,這幾日也要尋了工匠修起來,我打算弄個避難幫扶的地方。」
初菊感嘆起來:「夫人,你心地可真善良。」
雲禾搖頭,覺得這個稱呼無力承擔。
那些人是生是死,過得如何,她看不到也不會往心裡去。
她是覺得做事留一線,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總能落個好口碑好名聲。
前世身為貧寒書生家的主婦,還不懂這個道理。
而這一世,她可是安昌侯府的當家主母,勢必要經營一番,搏個好名聲的。所以,就是各取所需罷了。
她忙完這些時,已經是下午了,在附近的飯館隨便吃了飯後,才不慌不忙往喬家趕。
她疲乏得很,想回玉清院歇著,結果一進院就見喬玉安在廳里坐著,據說是等了許久了。
「侯爺,有何事?」
喬玉安局促不安:「我想問問上次你們去四皇子府,喝的是什麼酒?」
「咦?」雲禾心生警惕:「怎麼了?」
「沒、沒事。」喬玉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我尋思著慕容靜喝了這酒極好,昏睡了好幾日,現在醒了人也渾渾噩噩的,倒是改了點性子,穩重了些。想著再依法子泡上幾壇,隨時讓她喝點。」
這哪是穩重啊,明明是迷藥喝多了,人暈了傻乎了。
雲禾倒吸一口涼氣,好傢夥,敢情是想給慕容靜多灌點迷藥啊。那玩意多灌上幾次,人得真傻了。
但這些她也不太好說,畢竟對外都是說慕容靜那天是喝醉了。
所以她就糊弄了幾句:「就是普通桃花酒的配方,坊間都會做的。」
喬玉安眼睛一亮:「知道了,我馬上就去採買。」
望著他那急促的、一路小跑的背影,雲禾無力搖頭……都是孽緣啊,一個都跑不了的孽緣。
喬玉安平時說話做事磨磨唧唧,這一次行動力超強,當天傍晚,就呼啦啦買了十幾壇桃花酒回來,把慕容靜院裡那庫房堆得滿滿當當。
他叮囑院裡的幾個婢女:「以後如夫人若是口渴,都倒這個,吃飯的時候也得滿上,聽明白了嗎?」
婢女都不太明白,但也不敢說,只能點頭應了聲。
在他的授意下,婢女照辦了,導致的後果是,原本休養著快要恢復的慕容靜,渾渾噩噩的又被灌了好些酒,又多躺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