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是覺得稻米釀酒太過浪費？」
蘇言凝視著賈思勰，後者臉色凝重，想點頭又不知該不該點頭。
猶豫片刻後，嘆氣道：「殿下此舉確實能獲得不菲銀錢，但……」
「賈先生此言差矣。」
沈萬三搖頭反駁：「銀錢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北疆，咱們的實力越來越強，豈不是大好事？」
「嗯。」
賈思勰悶悶地點點頭。
看到這一幕，蘇言心中明白，賈思勰這等視農事為生命的賢才，絕不會僅僅著眼於北疆，而是心懷天下黎民。
他很敬重擁有這等胸懷的賢才，能讓天下人吃飽飯，過上美好的生活，又何嘗不是他的夙願？
「先生有所不知，除卻米酒外，另有一種酒。」蘇言看了眼酒廠主事，後者趕忙帶領著眾人朝後院走去。
「這款酒還沒有釀製出來，但技藝已經掌握純熟。」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竟沒有什麼波動。
若是換做其他人這般說，早就被駁斥得六親不認了。
連酒都沒有釀製出來，居然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麼掌握了技藝，而且掌握得純熟？
但這話在蘇言嘴裡說出，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他們連辯駁的想法都沒有。
「這是……紅薯？」
賈思勰的視線落在處理好的紅薯上，心中升起疑問，難道紅薯也能用來釀酒？
「不錯。」
蘇言拿起一塊紅薯干，「此物也可釀酒。」
「而且釀製出的白酒，其口味上並不遜色於米酒。」
現在還沒有成品酒，畢竟紅薯才收穫沒多久，但沈萬三等人對蘇言的話深信不疑，此刻腦袋裡飛速地盤算起來。
紅薯這等作物，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遲早會在大乾境內普遍種植，成為百姓們的主食。
屆時，北疆的紅薯就很難占據優勢，畢竟大乾的土地面積更廣、耕地更肥沃。
早在紅薯種植之初，蘇言就意識到了這點，那麼如何保持北疆對大乾的優勢呢？
那就是繼續開發紅薯，使其作為原料，加工成一系列的副產品。
——紅薯釀製的酒液，傳統工藝頂多釀製出十幾度的黃酒，而經過北疆獨門的蒸餾技術後，卻可釀製成四十度以上的白酒，且色香味等皆領先黃酒數倍。
如此一來，北疆甚至可以在保證自身糧食充足後，從大乾進口紅薯加工釀酒，分出多餘的土地改種其他作物，進一步利用有限的土地資源。
至於說隆乾帝會不會掐斷這條經濟線，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一旦隆乾帝拒絕北疆的白酒進入大乾，早晨下的詔書，晚上就要被眾臣抵制、豪紳唾罵！
大乾的經濟基礎來源於稅收，經過多少年的土地兼併後，地主豪紳早就成了主要的納稅者，他們在享受了瓊漿玉液後，又豈願意再去喝那苦澀無味的爛酒？
若是隆乾帝頒布聖旨，聲稱享用北疆的白酒是在資敵，那麼他必然會為自己的愚蠢而後悔，畢竟指望著地主豪紳為大乾著想，實在是痴人說夢。
「看來農部在嘗試培育新的紅薯時，不能只考慮產量……」
看到紅薯能夠釀酒，無異於給賈思勰和農部官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紅薯能夠釀酒，是不是還能製作別的？
如果在培育的時候側重這些方面，是不是能夠得到優勢更為突出的種薯？
離開了加工廠後，沈萬三率先風風火火地忙碌起來。
他要廣為宣傳蒸餾米酒，趁著新鮮，狠狠地割大乾富商豪紳一刀！
不僅如此，商隊的路線還要擴張。
畢竟作為北疆的鄰居，羅剎人嗜酒如命的名聲早就人盡皆知，如果能安排一支商隊，攜白酒去斯科城大肆收割……
沈萬三越想越激動，當即找到蘇言，請求他的准允。
「賣給羅剎人？」
蘇言驚奇地看著沈萬三，羅剎人那幫嗜酒如命的瘋子，一旦見了這麼好的酒，商隊能走出二里路都是幸運至極！
「殿下，如果就這樣放棄，實在是可惜啊！」
沈萬三糾結不已，經蘇言點醒後，他也冷靜下來。
「這樣，孤修書一封，交予趙雲、常遇春。」蘇言想了想，決定給駐守羅剎諸城的兩員愛將找些事做。
「多謝殿下！」
沈萬三大喜，興沖沖地離去。
數日之後，一支新組建的商隊，由沈萬三親自帶隊，載著米酒等北疆的珍奇玩意兒，浩浩蕩蕩地朝著羅剎而去。
待抵達了草原邊界的薩克城後，趙雲率領著一千哥薩克狼騎，早就在此等待。
「見過趙將軍！」
「沈大人許久未見，風采依舊啊！」
趙雲和沈萬三寒暄一通後，道明了來意。
送到趙雲手中的信件共有兩封，一是命令趙雲和常遇春派遣一支哥薩克狼騎，護送沈萬三的商隊前往羅剎國都斯科城。
二是寫給羅剎皇帝阿奇夫八世的信，表明此軍隊只為護送不必緊張，另要求前者給沈萬三商隊足夠的自由，不得打任何歪心思。
「沈大人請隨我來。」
趙雲攜一千兵馬護在左右，緩緩朝斯科城的方向前進，又派了一支快馬，將蘇言的第二封信件送往斯科城。
數日之後。
「大乾北疆王的親筆信？」
阿奇夫八世聽聞有信使到來，慌忙出去相迎。
他身為大乾的臣子，雖然這信使不是天子派來的，可相較於隆乾帝，其實他更畏懼打得自己滿地找牙的蘇言。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瞞著大乾，單獨與蘇言簽訂了割讓城池的協約。
「北疆王殿下有命，北疆商隊不日抵達斯科城，阿奇夫八世需為商隊提供一切便利，如有冒犯商隊者，將視為對北疆王府宣戰！」
看到信使送來的親筆信，阿奇夫八世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心底更是五味雜陳。
難道這支商隊要住進自己的皇宮，也得擺著笑臉迎接？
想想自己堂堂羅剎帝國的皇帝，居然被人呼喝到這種地步……
但他抱怨歸抱怨，行動上卻不敢有任何怠慢。
為了表明對蘇言手信的看重，阿奇夫八世立刻傳令諸多朝臣、勛貴，速來皇宮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