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盛恬猜的相去無幾,何畢就是打電話表示安慰,順便又問她什麼時候去家裡吃飯。Google搜索
盛恬也照例拒絕了他的邀請,並非她過河拆橋、不近人情,而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她自小就沒有主動與人親近的習慣——生長在優渥的家庭,在文學方面又有些天賦,無論親友還是同齡人,都是別人主動靠近,她只需要根據自己的喜好來選擇是否接受。
只是臨近成年家中突遭變故,她不得不跟著母親四處奔波求助,放下十七年鑄造起來的自尊與驕傲,主動去親近去迎合別人,可惜是熱臉貼冷屁股,結果不大理想。
這是意料之中,她沒有怨言,只是在還清債務之後,與他們保持距離。
後來母親去世,料理了後事,她就有意識地疏離這些人。
在這些曾經在她們落難時伸出過援手——大都是出於往日情分與顏面不得不捏著鼻子幫忙的人眼裡,事已至此,仁至義盡。
盛恬沒有過多的情感可泛濫,察覺到這一點,她就不會在互不虧欠的情況下再去主動維持表面的聯繫。
何畢亦是如此,當初父親資助他們一家出國求醫,他替父親保管舊物,算不上親厚。否則怎會在盛氏出事十年後回國才得知?
無論人或事,一旦錯過了時機,意義就不大了。
說她涼薄也好,無情也罷。她本就匱乏的情感只能夠分在周遭幾個人身上,多了無法顧及了。
遲到十年的遺書證明了盛明庭的死有疑點——何畢出現的時機有些湊巧了,他找到自己的方式也無從得知。
如果經歷了家破人亡、眾叛親離之後還能毫無防備地相信一個人會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盛恬覺得這已經不能碰瓷「天真」,而是把「缺心眼」寫臉上了。
自認不「缺心眼」的盛恬想著父親的案子好不容易有些眉目,這個空檔絕不容許有半點差池。
何況她現在也沒有精力與時間和兼顧這些人情往來——等真相水落石出再去維持也不晚。
只是案子進展得不很順利,兇手犯下四起殺人案才露了馬腳,可見並非魯莽無知之徒,這樣謹慎小心的罪犯要是有那麼容易抓住,也不會逍遙法外十年吧?
所以時不時出來刷存在感的何畢對她的工作生活並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5月一到,盛恬就不得不收拾行李去h城了——莊瀟韻讓方思每天給她匯報劇組的情況,變相地提醒她進組的事,唯恐她賴帳。
這天桑銜枝本想送她去機場,但醫院臨時有事,他不得不懷著歉意給她叫車。
盛恬卻不在意,讓他放心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上飛機了給他發消息。
接到司機說十分鐘後到達指定地點的電話後,盛恬揉搓了一頓崽崽又摸了摸四月,拉著行李箱準備出門。
關門前她回頭看著一大一小蹲在玄關用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忽而有些留戀。
她抬眸看著這個「家」,不知什麼時候,這個原本只屬於桑銜枝的房子四處沾染了她存在的痕跡——很大部分託了崽崽的福。
而腳邊的行李箱裡,還裝著桑銜枝給她準備的小藥箱。
時隔五年,她重新有了「無論去到多遠的地方,無論離開多久,有一個地方一直在等著她回來」的牽掛。
這就是「家」麼?或者說,歸宿。
想到這,她及時斂了目光,轉身搖頭笑了笑——再不走,待會就捨不得走了。
這天桑銜枝忙得不可開交,先是匆匆趕去查看住院突然發病的患者的情況;接著科室臨時接受了一個轉診的病人,因為病情特殊罕見,主任便叫上所有人一起會診討論治療方案,一直到下午四點才散會;終於能換下白大褂準備開始一天的休假,剛出辦公室就被隔壁神經科主任逮住,說請他吃飯順便問他幾個如何應對青少年叛逆心理的問題。
等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崽崽聽見電子門鎖聲響就端坐在玄關了,等高大清雋男人進門,她便昂起頭高冷地「喵」了聲,表達不滿。
「抱歉回來晚了,」桑銜枝哭笑不得地對著這尊擋路的小祖宗道歉,見她不肯讓路,就祭出秘密武器,「餓了吧?我給你開個罐頭。」
聽到罐頭崽崽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卻像個傲嬌的小孩似的,不肯低頭屈身,而是邁著優雅的貓步,到食盆旁等新鏟屎官的上貢。
直到吃上肉質緊實的牛肉罐頭,崽崽才滿意地搖了搖尾巴。
桑銜枝寵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出聲問:「四月呢?」
音落,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喵嗚」,回頭對上一雙濕漉漉的藍眼睛,忍不住笑了。
然後任勞任怨地起身去給他開個奶罐,也給小四月「上貢」。
伺候著一大一小兩位祖宗,桑銜枝不僅沒覺得麻煩,反而在外積壓了一天的疲累在他們吃罐頭的聲響中逐漸消散了。
他以前就知道寵物能給人類帶來多大的影響,親身經歷之後更是深以為然。
尤其是現在,盛恬進組,付驍逸回s城,明明他們在家時動靜也不大,可是不在了,卻又顯得很空蕩安靜。
如果沒有這兩隻貓,他大概會感到很孤獨。
思及此,桑銜枝低頭嗤笑了聲。
要是被程煦知道自己此刻感到孤獨,估計能笑一年。
進劇組工作對過去五年來都在「閉門造車」的盛恬來說是一件陌生且新奇的事,光是與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就已經夠手忙腳亂了。
好在工作上有莊瀟韻指點、生活上又有方思照顧,才不至於出糗鬧笑話。
放在以往她一定會不耐煩花時間去在這些繁瑣事上周旋,但付醫生建議她多與外界接觸,不要抗拒工作與生活中突發的事件,所以她在努力地走出來,努力地適應。
白天精疲力盡,晚上便隔著屏幕從一千公里外不到一百平的複式小公寓裡溫馨的畫面得到精神上的慰藉,日子倒也不難熬。
在劇組盛恬其實很少發表意見,大部分都是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思索著,偶爾糾正一些細節,導演組也能欣然接受。
一開始也有人錯將她當作飾演劇中哪個配角的七八線藝人——能擠上十線以內純粹是靠超高的顏值和清冷的氣質,除了看碟下菜的工作人員、想挖牆腳的娛樂公司經紀人,還有些想以名利騙取身心的,對她的態度可不算友好。
但在得知她是《女帝》作者後,這些人立即換了副嘴臉,也不再有事沒事去她跟前晃,倒顯得清淨。
方思看在眼裡,安慰盛恬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不必太在意。
但盛恬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更勢利的人、更難聽的話她都見識過,這些不算什麼。
演主角那幾位演員倒沒大明星的架子,脾氣也好,在片場也很敬業——想來他們能在演藝圈躋身一二線,也並非光靠臉,還有品行。
女主扮演者劉筠還經常對盛恬表達喜愛,說自接到《女帝》劇本後她特意去看了原著,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她筆下的故事,進組前都在熬夜看小說,儼然成為了她的忠實讀者。
盛恬備感榮幸,以往她沒有深入了解過演員的工作內容,沒有太多感受。
但一個多月的共事下來,她也很敬佩這些演員,能在攝像機打開的瞬間忘卻自我,進入到一個可能與自己毫無相似之處的角色狀態,並且演繹出來。
《女帝》的拍攝在諸多粉絲的期盼下進行得有條不紊,盛恬也在工作之餘不忘繼續心理諮詢。
付驍逸回s大,諮詢地點也就改在了s城,好在h城就在隔壁,路程也就三個小時,一周一次。
盛恬一般選擇坐城際高鐵,比起飛機,她更喜歡熱鬧的高鐵——上了大學之後,她就喜歡這種能隱匿在人群里的感覺,她不會去融入人群,但卻能從中獲得安全感。
車票是盛恬昨晚就定好的,但方思今早起來發了高燒,無法開車送她去車站。
她本想自己打車,但莊瀟韻得知後不放心,便跟齊導打了聲招呼,借了劇組一個司機。
盛恬離開前特意跟正在拍攝的齊導和莊老師致謝,拿到司機的號碼,約好了在影視城門口碰頭。
她按照司機提供的車牌號找到了車子,是一輛保姆車,她神情稍頓,不由疑惑——齊導是幫她借了哪個藝人的車和司機麼?
這時,駕駛座車門打開,她看過去,就看到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下車,對上她錯愕的目光後露出微笑,然後走上前來。
盛恬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但眼睛沒有離開本不該出現在此的男人。
她怎麼也沒想到,能在劇組碰到熟人!
「盛老師你好,我是許老師的司機,現在送您去車站。」
真的是張浩!
他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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