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皇帝：難道與天地同壽不好嗎？

  他們無法理解，但是李清照變老的確是事實。

  而人往往會以自己的思維去度量別人的想法。再加上神鳥長久都未曾再次現身，他們就以為李清照之所以會衰老，是因為神鳥不再眷顧李清照了。

  而這個想法也被越來越多的人所接受。

  「看來應當是李清照被神鳥所拋棄了！」

  「如果不是被神鳥所拋棄，在這兒如此久的時間內，神鳥為何都未曾現身？」

  「而且長生這種事情，又有誰會拒絕呢？」

  「聽聞之前李將軍之所以在戰場之上所向披靡，也是因為神鳥的緣故，而此時沒有神鳥的眷顧，那李將軍是否還會猶如從前那般強大？」

  「這就不知道了……」

  「畢竟李將軍在滅遼之戰之後，便不再出手！」

  「……」

  汴京城中的人議論紛紛，甚至連宮中的文武百官、皇帝都在關注此事，畢竟在他們看來，大宋之所以如此強盛，皆是因為神鳥的眷顧，若是神鳥消失，大宋豈不是也要再次衰落下去？

  對於汴京城之中流傳的神鳥不再眷顧李清照之事，他們卻不大相信，畢竟根據歷史來看，歷史之中神鳥眷顧的多人，神鳥都未曾拋棄過，即使所眷顧的人死去良久，神鳥依舊會存在。

  所以他們更相信是神鳥消失了，而不是神鳥不再眷顧李清照了。

  春雨綿綿，猶如一道道絲線交織在天際之中，編織出一層薄紗，籠罩整個天地。在春雨的浸潤之下，天地有萬物復甦，青草抽芽，樹木變綠，一切都顯得如此勃勃生機。

  天機閣之中，李清照正在皺眉注視著手中的古籍，卻見古籍之上，或者一個個圖案，似乎此時李清照正在盡力看懂書上的圖案，或是在分析圖上的圖案。

  而在她的旁邊，還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隨著李清照的觀看，一旁的老者解釋道：

  「此部分乃是火銃的製作方法，從鋼鐵的冶煉，到每一部分的鑄造，都有詳細的描述……」

  「這一部分乃是火炮的製作方法，如今大宋的火炮皆是以這種方法鑄造……」

  「……」

  一邊聽著老者的介紹，一邊看著書上的圖案，李清照微微點頭，然後說道：

  「將這《軍器圖說》放在《易安大典》的前部分……」

  說到這裡，李清照臉上露出感嘆之色，「在不久的將來，火器應當會成為軍中最重要的武器。」

  聽到李清照的感嘆之聲，一旁的老者臉上也露出了贊同之色。

  待老者走出去之後，一個年輕人也手持一卷書籍走了進來，他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了李清照的面前，然後說道：

  「這是唐朝之時一位名叫酈道元的前人的著作，叫做《水經注》，我認為可以收錄到《易安大典》之中。」

  「可，注意標明前人之名。」

  「……」

  ……

  李清照的一天便如此的過去了，傍晚，窗外的春雨也已經停止，甚至天空開始放晴，西方的天空露出火紅的夕陽。

  炫目的紅色照進了窗欞之中，李清照整個身影都沐浴在夕陽下，根根髮絲在夕陽之中顯得晶瑩剔透，似乎整個人都在散發光芒。

  窗外的街道上也傳來了喧囂之聲，行人再次走上街道，看著被春雨沖刷乾淨的街道，鼻尖嗅著春日特有的芬芳氣息，使人身心舒暢。

  然而也就是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馬蹄聲，還有異同於百姓的喧譁聲。

  與此同時，李清照所在的房間再次被打開，一個侍者連忙走了進來，稟告道：「將軍，宮中有使者前來！」

  聽到這裡，沐浴在夕陽之中的李清照才回過神來，然後這才起身向天機閣外面出去。

  「見過使者……」

  李清照出來之後，對著從宮中出來的侍者行禮，因為她看到了侍者手中所持的聖旨。

  「奴婢不敢！」

  前來宣旨的侍者連忙上前來，然後恭敬地虛扶一下李清照，這才說道：「其實官家也沒什麼大事兒，只是聽聞李將軍著書辛苦，特地要給李將軍一些封賞罷了！」

  說著，侍者將手中的聖旨直接遞給了李清照，「官家來時說了，這聖旨沒必要宣讀，同時，官家還想問一下李將軍，可否有時間進宮一趟？」

  看著手中的聖旨，又聽了侍者的話，李清照微微皺眉，不過也沒有多說，只是微微點頭，道：「官家召見，臣豈能沒有時間。」

  此時一旁的侍者也已經牽來了踏雪，李清照隨即翻身上馬，然後跟著侍者向皇宮的方向而去。

  不知道皇帝讓自己進宮是所為何事，但是這是自從滅遼之戰以來，皇帝第一次要讓自己進宮。

  所以李清照並沒有拒絕。

  說起大宋的皇帝，大宋皇帝宋徽宗趙佶在幾年前便已經駕崩，此時登基的皇帝名為趙奇，登基這幾年以來，處理朝政上面頗為開明。

  走在寬敞的街道之上，李清照能夠感受到街道兩旁行人疑惑的目光，在這段時光以來，汴京城之中老人故去新人再來，也有許多陌生的面孔。

  或許有人認識自己，而更多的卻是不認識自己的面孔，或許也從他人口中了解過自己，故而才向自己投來這樣的目光。

  對於旁邊之人的目光李清照並沒有在意，跟著宮中的侍者緩緩的向皇宮的方向走去，看著前方富麗堂皇的殿宇，曾經自己第一次進宮的景象再次浮現在腦海之中。

  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過了如此久，而曾經的一些故人也已經不在，成為了一抔黃土。

  寬敞的道路由石板鋪就，漢白玉雕琢而成的欄杆之上有神龍和神鳥雕琢，亦或是雙龍戲珠，亦或是神鳥展翅。

  瓊樓玉宇在夕陽之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琉璃瓦似乎是黃金鑄就而成，熠熠生輝。

  高大恢弘的大殿矗立在兩旁，正前方的宮殿猶如一隻蠻荒巨獸，盤亘在大地之上。

  「李將軍，這邊走……」

  在侍者的帶領之下，李清照來到了一座偏殿之中，而在偏殿之中，只見一個身著皇帝冠冕的年輕男子正靜靜的看著她，李清照知道，對方便是此時大宋的皇帝了。

  「臣見過官家……」

  進入偏殿之後，李清照當即行禮。

  「李將軍還請起身……」

  看到李清照進來之後，皇帝趙奇的目光一直沒有從李清照的身上移開，同時臉上還露出淡淡的驚艷之色。

  趙奇身為皇帝，雖然已經登基幾年了，但是一直沒有真正見過李清照，即使見過也是通過李清照的畫像。

  在宮中，李清照的畫像非常多，畢竟李清照在曾經也是一位才女，且容貌與才華並存。

  故而此時皇帝趙奇見到李清照之後，臉上會浮現出驚艷之色。

  「李將軍請坐……」

  皇帝趙奇臉上的驚艷之色迅速褪去，而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幾分，畢竟他也知道，眼前的李清照受神鳥眷顧，長生不老、容顏永駐！

  並且還是叱吒疆場的女將軍，個人武力更不必多說。

  「此次招你入宮，是想要詢問一下不知李將軍所要編纂的《易安大典》如何了？」

  「即將完成，短則三年，長則六年。」

  聽到皇帝趙奇的關心，李清照臉上露出微笑，然後回答道。

  「三年……」

  皇帝趙奇隨後又詢問了相關事宜，最後話音一轉，卻將話題引到了神鳥的身上。

  「不知李將軍是否能夠見到神鳥，神鳥又如何了？」

  「神鳥……」

  李清照在進宮之時便已經猜到，皇帝真正關心的便有可能是神鳥，而此時聽到皇帝的詢問道也在意料之中。

  於是當即回答道：「自然能夠見到，神鳥一直都在汴京城中，未曾離去。」

  聽到李清照的回答，皇帝趙奇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安心，反而是驚訝。

  「既然神鳥一直都在，那為何李將軍你……」

  皇帝趙奇看著李清照的面容，然後手指不禁指了指李清照肩頭之上的髮絲。

  循著皇帝趙奇指的方向，李清照看向自己的肩頭，只見在眾多秀髮之中，有一根白髮卻是如此的耀眼。

  看到這裡，李清照如何不知道皇帝趙奇所疑惑的地方？

  恐怕也和城中的百姓一般，以為自己被神鳥所拋棄，不再被神鳥所青睞了。

  所以這也是剛才皇帝趙奇詢問神鳥是否還在大宋一般。

  「皇帝也以為，臣曾經能夠長生不老，容顏永駐，並且擁有遠超常人的武力，能夠縱橫沙場，皆是因為神鳥的眷顧？」

  「正是！」

  對於這一點，皇帝趙奇直接點頭承認。

  「也正是因為如此！」

  李清照點頭承認，「曾經臣的確得到神鳥的青睞，而此時臣之所以仍然會衰老，是因為我主動讓神鳥撤去了我身上的長生之力！」

  「什麼？是李將軍主動讓神鳥撤去的？」

  皇帝趙奇一臉的震驚，對於李清照的話竟然一時無法相信，以為李清照在同自己開玩笑。

  「的確是如此。」

  李清照一臉的嚴肅。

  「李將軍你……」

  皇帝趙奇仍然是一臉的不理解，不理解李清照為何這麼做，將已經得到的長生不老拋出去，棄之如敝履！

  但是看到李清照一臉的認真，他也逐漸相信了。

  過了良久之後，似乎皇帝趙奇在心中說服自己相信李清照所說的話，然後才看向李清照問道：

  「李將軍為何如此做？難道長生不老，容顏永駐，與天地同壽不好嗎？」

  李清照聽到皇帝趙奇的話，看到皇帝趙奇有些激動的語氣，卻平靜地回答道：

  「不好。」

  聽到李清照簡單的回答，讓皇帝趙奇激動的情緒再次平復下來。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李清照，等待著李清照的回答。

  「所謂的長生其實並不好，或許只有經歷之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痛楚。」

  李清照感慨一聲，「或許皇帝會以為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事實的確如此。」

  「皇帝居住在這皇宮之中，應當會讀到各種珍貴典籍，在古籍之中關於神鳥的記載應當也有許多，而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之中，神鳥也曾賜予許多人長生……」

  「皇帝也應當知曉……」

  「……知曉。」

  在李清照的注視之下，皇帝趙奇微微點頭，在漫長的歷史之中，長生者的確存在，但是無一例外都與神鳥有關。

  秦朝之時的鎮魂公主，漢朝時的漢武大帝與博望公張騫，盛唐之時的永安公主，以及此時的李清照……

  在歷史之中留下了屬於他們的濃墨重彩一筆，而最讓人關注的莫過於長生不老，容顏永駐。

  秦國鎮魂公主長生不老，直至大秦覆滅，可依舊死去了。

  大漢之時的漢武大帝、博望公張騫長生不老，可是依舊死去了，可惜歷史記載語焉不詳。

  而大唐之時的永安公主也能夠長生不老，可惜也老去了，同樣沒有記載其為何會死去。

  似乎是給後人留下的懸念，引得無數後人對長生趨之若鶩。

  而此時此刻，今世的長生不老者就在眼前，而長生者依舊會死去的原因即將被揭露。

  「……所謂的長生，更像是一種詛咒！」

  李清照的話猶如驚天神雷，在皇帝趙奇耳邊滾滾而鳴。

  長生，更像一種詛咒！！！

  這句話不停在皇帝趙奇的腦海中迴蕩，無法下消散。

  而李清照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耳邊響起：

  「所謂的長生，並沒有樂趣可言，幾十年之後，自己所在意的人也在漸漸老去，自己的親人也已經化為一抔黃土，曾經的故人也漸漸離去，直至這方天地沒有自己的熟識之人，整個天地只有孤獨淒涼充斥自己身畔……」

  「你能想像這種孤寂嗎？」

  聽著李清照的描述，皇帝趙奇不禁頭皮發麻，的確，這種場景即使是再無情之人，也不禁會感到孤獨，更何況普通人呢？

  或許只有貪念無窮無盡之人，才能夠忍受這種寂寞吧！

  ……

  李清照緩緩地從皇宮之中走出，站在宏偉的皇宮之前、巨大的廣場之上，李清照緩緩駐足，回頭看向矗立在大地之上的宮殿。

  此時，天地之間唯一的一道夕陽也終於消散，天地陰沉，毫無光亮，似乎也是李清照對這片天地的希冀，也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黑暗之中，只有李清照的背影在漸漸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