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約定

  「天機閣……」

  聽到這個名字，宮鈴沉吟片刻，「天機、天機，暗藏天機，姐姐所要編纂之書，本就包含天地珍貴知識，乃是天地之機，這個名字太合適了！」

  ……

  天機閣之中充滿了忙碌之聲，更多的人進入了易安大典的編纂之中，也讓編纂進度加快了很多。

  而大宋也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其中最明顯的便是曾經的燕雲十六州，也逐漸被大宋收復。

  同時大宋也在向西域用兵，準備再次將西域之地劃為大宋領土，如此也可讓大宋能夠去往西域，不再經受盤亘在西域的國家侵擾。

  雖然大宋也在不斷的對外用兵，但是獲得的疆域也不多，面對大宋的兵馬，他國之兵也不是土雞瓦狗。

  但是總的來說，大宋獲勝的次數為多。

  但是此時大宋的主要精力放在北方帝國之上，西域以及其他地方大宋的影響力並不大。

  所以不要說恢復曾經華夏的疆域了，恐怕還需經過許久。

  而在大宋之內，大宋之經濟因為戰爭而更加的繁榮，進而也讓大宋的百姓更為富裕，而在一定程度上也呈現了曾經唐漢之時的繁榮景象。

  時間飛逝，幾十年的時間匆匆而逝，而在這座古老的汴京城之中，又有多少人離去又有多少人到來。

  公元1190年，初春。

  李清照也已經一百多歲了，但是她的容貌卻沒有任何的改變，依舊是曾經的美麗女子容貌。

  而曾經李清照的故人，也都一一離去。

  因為李清照深居簡出，每日也不過是往返於府邸與天機閣之間，且她還故意不讓人發現，故而，給人一種她也消失了一般。

  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李清照仍然在世，且依舊年輕美麗。

  與此同時，天下有才之人進入天際閣之中，整理古籍的人也不知換了多少，他們亦或是看中了李清照所給的錢財，亦或是敬佩李清照的志向自發的前來幫助，亦或是是想要留下身後名，名垂千古！

  但是無論怎麼樣，都給李清照易安大典的編纂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用不了多少，時日易安大典便能完成了……」

  天機閣之中，看著忙碌的人群，李清照返回自己的書房之中，然後對隱藏在虛無之中的神鳥說道。

  「到那個時候，神鳥你便除去我身上的永恆枷鎖吧……」

  李清照的臉上掛上了堅定之色，所謂的永恆枷鎖，便是他保持她容顏永駐、長生不老的力量。

  聽到李清照的話，白止從虛無之中浮現身形，在李清照的目光之中，卻看到神鳥的翎羽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潔白無瑕的羽毛此時竟然泛出了淡淡的藍光，似乎有向藍色轉變的趨勢。

  「……」

  對於李清照的要求，白止沉默了片刻。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所眷顧的人，無一例外的，在最後都會厭惡這種長生的力量。

  無論他們在最初是否渴望長生！

  長生不好嗎？

  對於渴望長生的人自然好，甚至甘之如飴，百死不悔！

  而對於只是把長生當做一種手段的人來說，最終的目標才是他們所欲，他們所渴望的目標完成，長生又與他們何加焉？

  對此，白止也已經熟悉了。

  「難道你不想體驗一下自己的生活嗎？」

  白止沉吟片刻，反而問李清照。

  「這便是我的生活……」

  李清照認真的看著白止。

  這就是你的生活嗎？

  白止不禁想到了原本的歷史，在原本的歷史之中，李清照如同萬千女子一般也會嫁作人婦。

  然後她悲慘的命運便開始了，精神與肉體上的雙重折磨無疑是痛苦的，而此時的李清照與原本的歷史相比的確是天壤之別。

  也是更好的結局了。

  「易安大典什麼時候能夠完成？」

  白止問道。

  「短則三年，多則六年！」

  李清照參與易安大典的全部過程，自然對易安大典何時能夠完成、完成進度瞭然於胸。

  「既然如此，那我這便撤出了你身上的長生！」

  李清照靜靜等待了片刻，隨後才目光看向一旁的白止，疑惑的問道：「已經撤去了嗎？」

  「已經撤去了。」

  白止回答。

  「為何毫無感覺？」

  「只需要靜等時間流逝，時間會在你身上留下痕跡。」

  「我明白了……」

  李清照微微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麼遺憾之色，隨即起身看向外面，街道之上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也只有在打開窗戶之後才能聽清，而李清照也經常打開窗戶半個時辰，感受外面的紅塵喧鬧。

  向外面看了片刻，李清照在回過頭來看向後方的神鳥，隨隨即開口問道：

  「神鳥你從先秦之時到現在，縱觀王朝更替，難道沒有改變王朝最終的命運嗎？」

  「……沒有改變……」

  白止沉默的片刻，然後回答道。

  如果從某種角度來說，每一個王朝的命運都發生了變化，都已經與原本的歷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但是李清照所說的最終的命運，依舊是王朝輪迴更替，這個最終的命運是沒有改變的。

  「神鳥是否對每一個王朝都進行了干預？」

  李清照聽到神鳥的回答之後，旋即又如此問道。

  「干預了……」

  無論是秦朝還是漢朝，又或是後來的唐朝，他都進行了干預，也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歷史，使每段動盪的時期都不會再發生。

  聽到白止的回答，李清照臉上露出了感興趣之色，道：「如果神鳥不對歷史進行干預又如何？」

  如何？

  應該會朝著原本的歷史進程發展吧……

  說實話，白止也不清楚。

  曾經他沒有對歷史進行干預，也看到了歷史有一定的恢復能力，一些事情也再次會發生。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敢如此篤定，畢竟此時的歷史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如果自己不進行干預的話，歷史是否再次恢復原來的軌跡？

  一旁的李清照察覺到了白止的沉默，也知道了白止的答案。

  只見李清照的目光之中閃爍著異樣之色，沉默片刻，然後再次看向一旁的白止，目光之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

  「如果神鳥你不在對大宋進行干預的話，大宋又會朝著什麼方向發展呢？」

  「不知道。」

  白止搖頭。

  「既然如此，那神鳥為何不試驗一番呢？」

  李清照目光再次看向外面，街道之上行人喧囂，有成年人忙碌的身影、有老者悠閒的背影、也有孩童無憂無慮的笑聲，李清照的聲音緩緩地傳入白止的耳中：

  「縱觀歷史，從秦至今，華夏大帝似乎從未經受過異族的踐踏，中華文明始終鼎盛，華夏腹地的百姓沉浸在歷史的榮光之中，似乎忘卻了何為艱難，何謂艱苦……」

  「只有真正的經歷了苦難，經歷了刀與血的洗禮，才會真正錘鍊華夏民族的精神，讓這種精神融入他們的血脈之中，需要之時便可以覺醒，不至於如此頹喪、不至於如此沉淪、不至於如此消減……」

  看著李清照先是迷茫，然後逐漸堅定的目光，白止心中也感慨萬千。

  從李清照的話中，他豈能不明白李清照的意思？

  無非是讓自己放手，冷眼旁觀，看著大宋將來如何發展？

  即使將來異族踏入了這片華夏禮儀之邦統治的土地，也不可干預，靜靜的看著華夏之民如何重建華夏之邦！

  而李清照為何會有如此想法呢？

  也不難猜出。

  在此之前，大宋是何等的懦弱？

  竟然對北方的蠻夷之國進獻歲幣，仰人鼻息，只求能夠得到片刻的生存，然而之後呢？

  卻不知道發展自己，增強自己的實力。沉浸在虛無的榮光之中，若是無神鳥相助，恐怕真的會面臨異族的鐵騎！

  「但是你要知道，若是真的不進行干預的話，在將來，又有多少華夏之民悲慘的死去？」

  「又有多少華夏之民在血海之中沉浮？在枯骨之中哀嚎？在刀槍之中慘死？」

  「華夏之民，覆對此何懼哉！？」

  白止看著李清照，難以想像李清照竟然有如此的想法，不過白止轉念一想，有這種想法也實屬正常。

  無非是能夠激發華夏之民的鬥志罷了。

  感受著李清照的注視，白止沉默片刻，然後才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李清照的想法。

  在白止原本的計劃之中，應當是協同李清照共同改變此時大宋的命運，而此時大宋的命運也已經發生了改變。

  隨後便維持大宋強盛，能夠持續幾百年，至於之後大宋是繼續強盛還是衰落滅亡，便不關白止的事情了。

  但是此時李清照的想法，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同白止的計劃相符合了。

  這個大宋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至於之後是否讓他繼續強盛還是衰弱，那都是大宋自己去如何發展了。

  只聽見一旁的李清照又補充說道：「若是在之後，亦或是幾十年，亦或是幾百年，大宋真的面臨了亡國之險，慘遭華夏之民反抗，亦或是異族之人征討，神鳥伱也一定不要去干預！」

  「好！」

  白止理解李清照的想法，無非是不破不立，李清照想要通過巨大的災難，而啟發華夏之民的鬥志，並且將這種鬥志深埋於華夏之民的血脈之中。

  但若是真的如此的話，恐怕在之後大宋存續的幾百年之中，華夏百姓將會是多災多難的民族。

  一旁的李清照看到了神鳥點頭同意，最後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不過當他再次轉頭將目光投向天機閣之外，耳邊聽著外面街道之上的喧譁叫賣之聲，目光之中又閃過一絲不忍。

  熟讀歷史的她，豈能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做法將會對後世產生何等的影響？

  在將來，此片天地之間的華夏之民，將會遭受各種苦難，會有許多人在苦難之中非正常死去，亦或是在痛苦之中苦苦掙扎，不斷有人祈求上天能夠幫助他們，但是災難依舊會降臨他們的頭上。

  而這些全都是因為自己此時同神鳥的約定。

  ……

  時間匆匆而逝，三年的時間快速過去，而在這三年之中，李清照仍然保持著原來的生活節奏，只是在府邸與天機閣之間往返。

  當然，或許是因為李清照生活的簡樸，也使得城中之人也能時常見到她，而在天際閣之中整理書籍的有才之士，更是能近距離的接觸到李清照。

  最近他們便感受到了讓他們震驚的一件事，在他們認為能夠容顏永駐、長生不老的李清照身上，竟然發現了歲月留下的痕跡。

  他們看到了李清照的臉上開始掛上了一道淺淺的皺紋，秀髮之中也有一根不明顯的白髮，而且精力似乎也大不如從前。

  畢竟曾經端坐在天機閣頂層的李清照，能夠陪伴他們所有人工作到深夜，待所有人走後她才離去。

  但是在現在，他們多次看到李清照露出疲憊之色。

  當然，這也是只在最親近的人中才能發現李清照的異樣，就比如在天機閣之中整理書籍的有才之士才能看到這一點。

  但是不知為何，這點異樣卻緩緩的傳到了汴京城之中，然後被更多人的人知曉。

  「長生不老的女將軍竟然露出了衰老之態，難道她已經不再受神鳥的青睞了嗎？」

  「在諸多古籍的記載之中，歷史之中受到神鳥青睞的人也有，在最初也能夠長生不老，但在最後也都會衰老死去！」

  「但是在歷史之中被神鳥青睞，長生不老又衰老死去的人，並不是被神鳥所拋棄，似乎是他們主動拋棄了長生不老，自願緩緩的衰老死去……」

  「難不成女將軍李清照也是如此？！」

  「女將軍為何會如此想不開，長生不老這等凡人不可得到的眷顧也能夠拋棄不要！？」

  「……」

  李清照身體之上的異樣引起了城中百姓們的議論，也引起了城中達官顯貴的羨慕與不解。

  長生不老於他們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們擁有了榮華富貴，卻無法長久的享受榮華富貴，這是何等的痛苦？

  他們無時無刻不都在羨慕著李清照，但是此時的李清照竟然也露出了衰老之態，甚至還有可能是她自己拋棄了長生不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