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狩獵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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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陽光灑落在海面上,金色的光輝與波光粼粼的海水交織在一起,閃爍著耀眼而柔和的光芒。

  四艘戰船猶如草原上圍獵羔羊的群狼,在聖迭戈港的出口排成了縱隊。

  船上沒有掛任何國家的旗幟,只看到側舷一排排黑乎乎的洞口伸出了炮管。

  為首的無敵號戰列艦身軀龐大,通體漆黑,猶如是趴在港灣里的海上巨獸。

  船艙內,炮手們忙著調整火炮角度,裝填火藥,壓實炮彈,為唾手可得的勝利做最後的準備。

  甲板上,八架床弩已經撅張,嬰兒臂粗細的弩箭前帶著倒鉤,後連著纜繩,作蓄勢待髮狀。

  約莫四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站滿了甲板,他們中一半是火槍兵,一半是跳幫作戰的刀斧手。

  看著前方那形單影孤,被逼在港口角落的帆船,士兵眼中不由地流露出了貪婪和興奮。

  艉樓甲板,一名身材高大,穿著深藍色海軍制服的高級將領,放下單筒望遠鏡,捋著精心修剪過的捲曲鬍鬚,陷入了思考。

  將領約莫四十來歲,身上的勛帶上掛著數枚勳章,腰間佩帶著一柄鑲嵌著寶石的短劍,他表情平和,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佩德羅上校,你看眼下的局勢怎麼辦?」凱賽達家族的大總管亞倫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臉上露出著急之色。

  不著急不行啊,加斯帕爾老爺正被綁在桅杆上暴曬呢,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里奧斯少爺還不得活剮了自己。

  沉默片刻,佩德羅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今的情況只能先用炮火震懾,再派人談判,若是談判不成,那只能強行登船搶人。」

  「上校,在下怎麼有些看不懂。」身旁一位高瘦的軍士長收瞭望遠鏡,疑惑地說道:

  「敵方炮口的防護板都沒有打開,似乎並不想還擊。

  可若是如此,他們為何不跑,而是躲在港口裡等死?」

  「不是等死,他們手裡有加斯帕爾老爺,有恃無恐。」亞倫嘴角抽搐著說道,接著,又指了指岸邊:

  「那些匪徒在林子裡駐紮了人手接應,一旦得到想要的,就會棄船登岸,遠遁深山。」

  「若是如此,那最好還是等我們的騎兵中隊到了,先斷了他們的退路,再進行強攻,這樣兩面夾擊,機會更大。」軍士長隨之建議。

  「等個屁。」亞倫氣急敗壞地爆了粗口,冷眼瞪著軍士長呵斥:

  「兩個騎兵中隊到達蒂華納至少還要十日,你想讓加斯帕爾老爺暴曬十日嗎?

  里奧斯少爺讓我們提前過來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搭救老爺!

  若是兩艘戰列艦,兩艘武裝商船,三千多人還救不了老爺,那養你們有什麼用?」

  亞倫是凱賽達家族的總管,直接控制著所有的物資配給,就連戰列艦的船長也不敢輕易得罪,佩德羅想了想,點頭說道:

  「亞倫大人所說有理,要不這樣,我們的船隊先靠上去,兩艘武裝商船在兩側登陸,先攻擊樹林裡接應的敵軍,等擊潰了他們,再和敵船上的人談。」

  聽到這話,亞倫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沉思片刻,還是問道:「這樣的安排,你有把握嗎?」

  佩德羅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緩緩點了點頭:

  「雖然看不清工事裡的具體情況,不過從工事的大小可以判斷,裡面策應的人手不會超過一千人。

  而我們的武裝商船,去除操控船隻必需的三十名水手,其他的四百多人全部能當火槍兵用,這加起來就有八百多人。

  而且我們先做試探性進攻,若是敵方太強,還能用戰列艦掩護撤退,所以,把握還是有的。」

  見亞倫微微頷首,佩德羅隨即看向軍士長下令:

  「吩咐下去,戰列艦威懾性炮擊。

  兩艘武裝商船從帆船兩側迂迴登陸,建立好防禦後,派幾個人去蒂華納聯繫當地駐軍了解情況,剩下的對樹林敵人進行試探性進攻。」

  隨著主桅上的旗手打出旗語,艦隊的船隻猶如鑽出草叢的狼群,開始分散成包圍圈,發動了第一波試探性圍獵。

  「轟隆隆……轟隆隆……」隨著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武裝商船已靠近海灘近處,一艘艘小型運兵船被吊架放下,開始搶灘登陸。

  「哈哈,這群番子的腦瓜也不怎麼樣嘛。」袁天赦爽朗大笑,隨即小跑著來到中軍陣地,對正在觀察的朱琳澤請示道:

  「團長,讓俺帶兵上去吧,半渡而擊的機會可不多見。」

  「閉嘴,讓你的人都耐住性子,趴好了別動。」朱琳澤嚴厲地命令道,隨後他指向沙灘上用石灰粉劃出的白線:

  「敵方沒有衝到那條白線之前,誰也不許開火。」

  略一思量,還是不放心地強調道:「即使開火,也不許打要害,只打腿。誰若擊斃了一個軍官,我就扣他半個月軍餉。」

  袁天赦抓了抓頭,滿臉困惑地問:

  「團長,這是為何啊?戰場上刀槍無眼,誰又能保證子彈專打腿不打腦袋?」

  朱琳澤斜看著袁天赦,沒好氣地問:

  「一個普通的西班牙士兵值200比索,少尉400,上尉1000,若是擊斃了就是一攤子爛肉,你說為何!」

  剛才還滿腹牢騷的袁天赦立馬就閉了嘴,著急地拿起望遠鏡觀察了起來,邊觀察還邊咧嘴笑:

  「俺的老天爺,這要上岸的不是番子,是一坨坨帶腿的銀子啊。」

  說著,著急忙慌地對身邊的苟飛白下令:

  「快,去給那些兔崽子再提個醒,誰要敢亂開槍,老子扒了他的皮。」

  見袁天赦還站在那裡四處瞭望,朱琳澤冷聲質問: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作為左翼的指揮員,你不知道脫離陣地是要被軍法處置的嗎?」

  「團長,沒那麼嚴重,咱陣地離這也就上百米,跑兩步就到了,不耽誤事。」袁天赦嘟囔,看朱琳澤眼色不善,忙解釋道:

  「嘿嘿,團長,俺錯了。我只是想給提個醒,那番子登岸後,定會去蒂華納駐地了解情況,所以要早做準備。」

  朱琳澤點了點頭:

  「有長進,現在給我滾回自己陣地上去,有事讓通訊兵來,下次敢擅離職守,我撤你的職。」

  「是,」袁天赦敬了軍禮,咧著嘴,屁顛屁顛地跑了。

  作為曾經的老對手,冷秉在一旁笑著評價:

  「袁莽子水平還是有的,就是散漫的毛病改不過來。」

  朱琳澤沒有接話,而是盯著兩艘航母似的戰列艦喃喃道:

  「這超級戰列艦是真漂亮,十年馬尼拉貿易,加斯帕爾是真沒少撈銀子啊。」

  「的確是財大氣粗。」看著戰列艦那猛烈的炮火,冷秉咽了口唾沫,才感嘆道:

  「單是威懾性的炮擊就打了兩輪,這下子怕不是上千兩銀子就沒了。」

  「打旗語,讓船上的人都給我憋好了,沒我的命令不許出擊。」朱琳澤眼裡閃爍著興奮,扭頭對張豹吩咐。

  俄傾,武裝商船下來的的六支西班牙連隊全部登陸。

  讓他們驚喜的是,沙灘上到處都是裝滿了沙子的麻袋,似乎有軍隊之前在這裡駐紮過。

  指揮官在小心檢查了多個袋子後,看向林子方向,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隨即下令用這些沙袋儘快搭建臨時營地。

  數小時後,兩個四四方方的簡易防禦工事被壘了起來。

  之所以壘成四方形,一方面是準備對林子裡的敵人發起進攻,另一方面,還要提防港灣里的漳州號偷襲。

  不過,防禦工事在戰列艦的炮火保護之下,這讓登陸的兩名指揮官心安不少。

  亞倫不時地觀察著加斯帕爾的情況,幾次想要催促進攻,可想起里奧斯的吩咐,他又閉了嘴。

  里奧斯不允許非作戰人員干預軍事行動,哪怕此人的位置再高也不行。

  臨行前,他把艦隊指揮權交給了佩德羅,並著重叮囑亞倫不得干預指揮。

  見敵方的帆船一動不動,己方在陸地的工事也構築完畢,佩德羅面容平和地對身邊的傳令兵下令:

  「進攻。」

  幾分鐘後,隨著鼓點響起,西班牙的兩個臨時營地里各自派出了一個百人的連隊。

  他們扛著燧發槍,排成三排,步伐整齊地分別朝著敵方的左翼和右翼方向分別迎了上去。

  士兵們表情凝重,不少人嘴裡說著『上帝保佑『的話語,因為排槍戰術就是互相槍斃的戰術。

  這種以犧牲部分換取整體勝利的戰術在西方盛行了兩個世紀,是被證明為火槍時代最有效也是最有殺傷力的戰術。

  只不過這種有效性是對指揮者而言,對於普通士兵,只能祈禱上帝保佑。

  左翼的西班牙連隊,上尉連長手握刺劍,立於胸前,他目光堅定,步伐沉穩,可內心的緊張卻一點也不比普通士兵少。

  當隊伍行進到距離地方不足百米的時候,上尉微不可察地噓出一口氣,在他看來,此時對方還未出來列隊,而是躲在壕溝里,基本已經決定了對方的結局。

  因為這個時代的滑膛火槍缺乏精準性,射擊後結果難以預料,至於是否能擊中目標,只有天知道。

  為了提升命中率,士兵們必須排成橫列,通過彈藥的密集度來彌補精準性的不足。

  在火槍陣列對戰中,列隊遲緩、陣型散亂或過早開槍的一方,失敗的可能性將大幅增加。

  排槍戰術的另一優勢在於拼刺刀。每個由三十八人組成的排都緊密配合,步調一致,無論面對哪個方向的進攻都能相互協作。

  若遭遇散兵或陣型不整的敵人,通過幾次衝鋒,便能以較小的傷亡全殲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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