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選擇

  燕破岳在醫院的病床上整整睡了三十多個小時,才終於重新睜開了雙眼,體力過度透支後,又連續睡了這麼久,他的腦袋裡就像是剛剛鑽進去七八隻小鬼在不停拉鋸,疼得要命。Google搜索

  他一睜開雙眼,就看到了靜靜坐在床邊的師長劉傳銘,燕破岳下意識地想要掙扎著坐起來,卻被劉傳銘伸手給按住了。

  燕破岳的目光在病房裡掃一圈,從劉傳銘身後勤務兵臉上不滿表情來看,劉傳銘大概已經在他的病床前等了不短的時間。

  「師長……」

  睡了三十多個小時,燕破岳的嗓子嘶啞得厲害,劉傳銘將一隻枕頭墊到床頭,扶著燕破岳半坐起來,他從床頭櫃拿起一隻蘋果,用小刀削了起來。在燕破岳的記憶中,職業軍人都很擅長削蘋果皮,劉傳銘師長也沒有例外,他手指轉動,在一連串沙沙的輕響中,蘋果皮就在蘋果下方越掛越長,直到將蘋果削好,蘋果皮都沒有斷上一次。

  劉傳銘將削好的蘋果送到燕破岳手中,在他笑眯眯的注視下,燕破岳吃得食不知味。他只是炊事班放羊小兵一個,就算是救了李強的老娘,怎麼也不值得驚動一位師長在病房裡等他清醒,又親手給他削蘋果吧?

  「『放羊官(叉)者到此一游』,這句話我拜讀了好幾遍,怎麼讀都覺得裡面怨氣衝天。」

  聽著劉傳銘的話,燕破岳突然狠狠咬了一口蘋果,這一口咬得之大,仿佛是餓死鬼投胎,一口就將大半個蘋果捲入口中,當場就把燕破岳噎得倒翻白眼,劉傳銘站起來,在燕破岳的背部連續輕輕拍打,直到燕破岳緩過氣來,他才搖頭失笑:「吃得這麼急幹什麼,又沒有人和你搶。」

  看到燕破岳將剩下的那小個半蘋果放回桌子上,低下頭擺出了虛心認錯的面孔,劉傳銘只是心中略略一轉,就明白了原因,他這下可真是哭笑不得了:「我是真心想請你吃蘋果,可沒把它當成教訓你之前,表達一個師長氣度與胸懷的道具。」

  話音剛落,那個只剩小半的蘋果,又被燕破岳抓回手裡,轉眼間就被啃得乾乾淨淨,就連蘋果核都沒有放過,最後只剩下一根蘋果尾部的梗兒放回到桌子上。

  在高原地帶服役,又是戍邊部隊,軍營的伙食標準比內地部隊要高出不少,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食堂里天天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菜式,連最基本的蔬菜供應都嚴重不足,更不要說是蘋果這種奢侈品。

  看燕破岳意猶未盡,還在舔著嘴唇的模樣,劉傳銘他又拿起了一隻蘋果,剛想去削,燕破岳突然開口道:「師長,您別削了。」

  從劉傳銘手中接過沒削皮的蘋果,燕破岳又「咔嚓咔嚓」地啃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啃得乾乾淨淨,然後對著劉傳銘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搔著頭皮解釋道:「這蘋果皮其實也挺甜的,削下來丟掉,這多浪費啊。」

  勤務兵在一邊不滿地撇著嘴,小聲嘀咕著:「吃貨。」

  燕破岳八成上輩子是屬兔子的,勤務兵那么小聲他都能聽得清楚,把搔頭皮的手攤到劉傳銘面前:「師長您看,我來這兒才四個多月,都開始掉頭髮了,還有我這小臉蛋上的兩坨紅雲,知道的人明白這叫高原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活像個小媳婦,動不動就臉紅呢。不多補補維生素ABCDEFG,過幾年回家,家裡給介紹對象,帽子一摘發現竟然成了禿瓢,那不但丟咱們師的臉,也不利於邊防軍可持續招兵計劃,您說是不?」

  劉傳銘不由得再次啞然失笑,這隻有燕破岳這種從小在軍區大院中長大,和部隊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軍方子弟,才能在參軍入伍後,面對一個師長還敢這麼貧嘴。這種人在部隊裡一般都會成為令人頭疼的「問題兒童」,但是劉傳銘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戰爭爆發,也恰恰是這些脾氣上來,就連天王老子都不給面子的「問題兒童」最英勇善戰。

  不信的話,走出軍營看看,遠處冰山上,那「放羊官(叉)者到此一游」幾個大紅字,還歪歪扭扭寫在那兒,據說晚上還會發光呢。

  和這樣的兵說話,藏著掖著拐彎抹角,人家也能一臉認真,保不定心裡就把你鄙視得狗血淋頭,劉傳銘選擇了單刀直入:「小子,想不想當我的勤務兵。」

  站在劉傳銘身後的勤務兵看向燕破岳的目光當中,立刻就帶上了幾分敵意。

  這裡是戍邊部隊,師一號首長身邊的勤務兵,往往還要同時兼任師一號領導的護衛工作,算是警衛員和勤務兵的綜合體,也就是因為這樣,絕對沒有人會把師長身邊的勤務兵看成「吃軟飯」的傢伙。只要跟著師長曆練上一兩年,得到劉傳銘的推薦,進入軍校深造提干,那幾乎都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而且像他們這種既擁有軍事技術,又在當勤務兵時歷練出待人處事能力的軍官,回到部隊後,立刻就會成為各個部門爭搶的香餑餑。

  可以說燕破岳只需要一點頭,他的職業軍人生涯,前途就會變得一帆風順。最重要的是,只要燕破岳一點頭,那邊正在軍區里組建特種部隊的爺,就算再牛逼,總不能把一個師長的勤務兵都搶走了吧?!

  看到燕破岳認真思索後搖頭,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劉傳銘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在心裡升起了「果然如此」的念頭。像燕破岳這樣出身軍人家庭的人,如果僅僅是為了升官發財給自己捧一隻能用一輩子的鐵飯碗,他根本不會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當兵。

  劉傳銘對燕破岳展現出難得的寬容,「那進師警衛營怎麼樣?在警衛營歷練歷練,只要你小子能證明自己是這塊料,一年後我送你進陸軍軍事學院深造,回來之後你可以繼續留在警衛營,也可以進入師直屬偵察營。」

  不當勤務兵沒有關係,進了師警衛營,也一樣是划進他劉傳銘的禁忌名單,燕破岳他是越看越喜歡,總之這個兵他是留定了!

  帶著微笑離開病房,就在劉傳銘走出醫院大門時,看著對面大踏步走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的臉立刻陰沉下來。

  「你一個師長手裡管著上萬號人,不好好待在辦公室處理文件,竟然還有心情跑來看一個剛入伍幾個月的新兵蛋子,我應該說你是太悠閒呢,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對方的「問候」怎麼聽都絕對和善意搭不上半毛錢關係,在自家地盤上被人挑釁,劉傳銘身後的勤務兵已經瞪圓了眼睛,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但是劉傳銘卻面不改色,只是輕哼了一聲,仿佛把面前這個同樣掛著兩槓四星大校軍銜的傢伙當成空氣。

  這個不請自來的傢伙,軍階和劉傳銘相同,按道理說年齡也應該相接近,但是他看起來,比劉傳銘要年輕十歲還不止,他絲毫沒有被人排斥厭惡後,應該主動走開的自覺,反而又踏了兩步貼上身來,以一個絕對親密的距離低聲道:「老劉啊,燕破岳那小子,可是我兩年前就看中的好苗子,送到你們這裡也是想讓他好好磨鍊一下,等差不多了就要請神歸位的。你老劉可是正人君子,不會是做這種半途截和事情的人吧?!」

  劉傳銘眼角在不停輕跳,他還清楚地記得,在二十多年前,就是這個傢伙,破天荒地第一次誇獎了自己:「老劉,其實仔細看看,你還是蠻英俊的,應該有不少大姑娘在心裡偷偷喜歡你吧。」

  聽到這位的誇獎,劉傳銘當時樂得晚上做夢都在笑,結果第二天他就笑不出來了……他暗戀了好幾年,苦追了半年,依然沒有寸進,連小手都沒有拉上的姑娘,被那傢伙在昨天下午,用一封情書,外加在窗戶下面彈了一曲,就給追到手,正式確定戀愛關係了!

  「老劉,你最近工作很積極啊,我聽說領導們都在公開場合表揚你了,不錯不錯,繼續努力啊。」

  這是劉傳銘從眼前這個渾球嘴裡聽到的第二次誇獎,雖然因為「奪妻之恨」,他已經和這個傢伙反目成仇,但是自己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得到認可,依然讓劉傳銘心情大好,晚上還專門讓自家婆娘多炒了兩個小菜下酒。結果第二天,他突然得到一個消息,原本風傳應該由他去參加的進修,名額最終確定下來,並不是他劉傳銘,而是昨天誇獎他的傢伙。

  總之,每一次這傢伙誇獎了劉傳銘,劉傳銘死是死不了,但總會掉一塊肉,更會噁心大半年!

  到了現在,只要這傢伙嘴裡說出一個好詞,就會讓劉傳銘全身汗毛倒豎:「秦鋒,做人要有點分寸,別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你自己算算,已經從我們師偵察營挖走多少尖子兵,別連我們師警衛營都想伸手撈一把。」

  「警衛營?」

  秦鋒眯起了眼睛:「那你怎麼不索性讓燕破岳當你的勤務兵,要是這樣就憑咱們幾十年交情,我可就真的不好意思下手了。」

  劉傳銘哼了一聲,沒有開口。他倒是想讓燕破岳給自己當勤務兵,但是燕破岳沒接他這一茬。

  「要是燕破岳當了你的勤務兵,我肯定帶不走;要是他繼續待在炊事班放羊,我肯定能把他帶走;現在他進了你們師警衛營,那就是處於爭議地帶,就看你我兩個人,誰更有人格魅力了。」

  秦鋒望著劉傳銘,一臉的認真加欠揍:「老劉,到了魅力大比拼環節,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嗎?」

  ……

  秦鋒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走進燕破岳的病房,自來熟地往燕破岳面前一坐:「知道職業軍人和保鏢的區別嗎?」

  面對這位不請自來,而且是不識自熟的陌生人,燕破岳瞪大了雙眼,但是對方軍裝上,那銀光閃閃的兩槓四星,還是讓他迅速做出回答:「職業軍人的天性是進攻進攻再進攻,而保鏢的天性,則是防守防守再防守。」

  秦鋒滿意地點頭:「那你知道,人類戰爭模式,從石器時代到現在,一共經歷了幾個階段嗎?」

  「冷兵器時代,熱兵器時代,核武器時代,信息化作戰時代。」

  「不錯,我聽你們劉師長說,打算把你調進警衛營,那你就從警衛營軍官這個角度,給我分析一下,在這四個戰爭階段,警衛營的工作有什麼不同。」

  這次秦鋒問的問題,明顯超出了燕破岳的知識理解範疇,迎著秦鋒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聰明地選擇了閉緊嘴巴,而不是想當然地隨口亂扯。

  「在冷兵器時代,拼的是體力,手持長矛大盾組成的密集步兵方陣,就是當時最強大的戰鬥集團。所以當時的警衛營,會排出步兵方陣,緊緊環繞在主帥四周,一旦敵軍輕騎突進迫近主帥,所有警衛部隊,就必須拼死抵抗,否則的話,一旦主帥陣亡,親衛皆斬。」

  「在熱兵器時代,雖然已經有了電話機、步話機,但是在戰場上電話線很容易被炸斷,步話機還沒有普及到連排一級單位,想要將情報傳遞全軍,還需要通訊員為補充,這註定了指揮部不能遠離戰場。在這種情況下,保衛師指揮部的警衛營,就必須肩負重任,隨時要和敵軍展開激戰,在必要的時候,他們更需要保護指揮部突出重圍,有了這麼多要求,組成警衛營的部隊,必然是王牌中的王牌,嫡系中的嫡系。」

  看到燕破岳聽得津津有味,秦鋒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話鋒一轉,悠然輕嘆道:「只可惜,過了熱兵器時代,警衛營的作用可就有點像雞肋了。」

  已經答應劉傳銘師長要加入師警衛營,事關自己的前途,由不得燕破岳不在乎,他脫口問道:「為什麼?」

  「核武器時代,咱們就不需要多說了,一顆幾百萬噸當量的核彈砸下來,嘭!別說是警衛營,就是警衛師、警衛軍都會一起變成灰。」

  燕破岳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個軍官可是大校,是正師級別的狠角色,和他老爹等同,怎麼說得這麼繪聲繪色,還比手畫腳活像是個說相聲的?

  「核武器殺傷力太恐怖,再加上各國都在搞的核捆綁計劃,搞不好就會把全人類一起滅了。誰敢在戰場上用核武,那就是人類公敵,所以我們就先跳過核武器時代,談一談最後這個信息化作戰時代。」

  秦鋒一伸手,抓起一隻劉傳銘送到病房的蘋果,毫不客氣地送進嘴裡,一口就咬掉了小半個,他一邊嚼著蘋果,一邊口若懸河:「警衛營,這個幾十年前還算王牌,現在只能用雞肋來形容的作戰單位,不,現在的警衛營已經不是作戰單位,而是一個專業逃跑單位。比如說你向別人介紹自己,說你是一名警衛營士兵,我們這些老兵直接就會在心裡給你加一個綽號……燕跑跑。」

  燕破岳搔著頭皮,這「燕跑跑」的綽號,可是不怎麼好聽,最大的問題是,警衛營明明是保護師指揮部的最中堅力量,一旦有強敵試圖對指揮部展開斬首行動,警衛營就必將和敵軍精銳部隊展開殊死搏鬥,掩護師指揮部的首長們順利撤退,從而保障一場戰鬥,甚至是一場戰役的勝利,怎麼到了這位大校的嘴裡,他們不但是雞肋更成了「跑跑」,就連作戰單位都稱不上了?!

  「這個道理,就和戰列艦已經退出歷史舞台是同一個道理。」

  秦鋒年老成精,怎麼可能看不出燕破岳的心中所想:「現在是信息化時代,藉助無線電通信網絡,作戰指揮部根本不需要處於戰線最前方。就拿你們這個師來說,一旦戰爭爆發,師指揮部就會撤到後方,躲到最安全的角落,而你們這些警衛的工作,充其量就是在指揮部附近設置警戒線,阻止閒雜人等接近。而你們的師指揮部一旦暴露,對方根本不會選擇什麼組織突擊隊實施斬首行動,幾分鐘後飛彈或者巡航炸彈,就劈頭蓋臉地砸下來了,面對這種情況,你們警衛營除了抱著腦袋四下逃竄,又能幹什麼?!」

  燕破岳一下沉默起來,他仔細思索著,最後沉沉地點了點頭。現代戰爭當中,矛太強,盾太弱,已經是不容忽視的現狀,如果真的在戰場上,警衛營保衛的師指揮部位置暴露,除非他們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不對立刻轉移,否則的話,他們面對的必然是滅頂之災。

  個人的能力再強,面對飛彈轟擊,或者是轟炸機投擲的巡航炸彈,也沒有任何反擊之力。這種鬱悶的感覺,讓燕破岳猛地握緊了雙拳。

  說到關係一場戰役成敗的細節,就連秦鋒都認真起來:「什麼叫信息化戰爭,打的就是情報,一個師指揮部想要在戰爭中生存下來,靠的不再是警衛營。多層次技術偽裝、電子偵察、電子干擾,這些才是信息化作戰時代,保護師指揮部的最重要手段。燕破岳,你是一個標準的職業軍人,你的心中藏有一團火焰,它會推著你不停進攻,而不是被動防守,更不是遠離戰場,去當一個可有可無的雞肋。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再決定要不要進入警衛營。」

  燕破岳原本已經確定要加入警衛營,可是這一刻他的目標卻不可避免地動搖起來。

  「老劉是不是告訴過你,只要你先在警衛營待上一年,他就會送你進軍校深造提干,回來後可以繼續待在警衛營,也可以進入師偵察營?」

  作為搶了人家心中女神的老朋友兼死對頭,秦鋒算是把劉傳銘給摸透了,他幾句話問得燕破岳用力點頭。

  「偵察兵是不錯,挺適合你的。」

  秦鋒的話,讓燕破岳又恢復了神采,不過秦鋒當然不會幫劉傳銘去說好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加入部隊的初衷,是想做一個比你老爹燕實祥更優秀的軍人,你老爹在離開野戰軍時,已經是偵察營的營長了,就算你夠牛,一路向上沖,衝到了偵察營營長的位置,充其量也只是和你老爹等同。一個師總不能建一個偵察團,甚至是一個偵察旅吧?」

  根本不給燕破岳反應過來的時間,秦鋒霍然站起,居高臨下望著燕破岳,「我們正在組建中國西北地區第一支特種大隊,團級單位,你如果選擇進入,我不敢保證你一定會留下,成為一名號稱『大地最強生物』的特種兵,我只能保證,你會在那裡接受到最嚴格的訓練,找到最優秀的同伴,同時,也會遇到最高的淘汰率和訓練場上的最高致死、致殘率!如果你真的夠強夠牛,那就一路向上沖,直至成為這支特種大隊的隊長!」

  燕破岳在進部隊後一直迷茫著,他的父親在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站到了一個相當高的位置,他想要超越,可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努力,才能做到比自己的父親更好。但是在這一刻,眼前這個叫秦鋒的大校,真的為燕破岳畫出了一條可以超越他父親燕實祥的路!

  無論這條路有多麼困難,多麼荊棘重重,但是至少,他看到了路!

  「如果你能拼命堅持到最後,你就會成為國家手中最鋒利的劍,你必須在鮮為人知的地方,苦練殺敵本領,也許一輩子都會被國家雪藏,得不到出手的機會,錦衣夜行對你來說,是一種不幸,但是對國家,對整個民族來說,卻是最大的幸運。」

  燕破岳明白秦鋒說的話,軍人存在的最大意義,不是殺人,而是用他們的存在,為國家支撐起和平。

  秦鋒沉聲道:「但是一旦國家需要,讓你利劍出鞘,你要面對的,就將是最危險的任務,最強大的敵人。」

  說到這裡,秦鋒伸出雙手,比畫出一個地球的形狀:「大地最強生物,去對付一群雜魚,贏了也沒有什麼光榮。特種兵和偵察兵最大的不同就是,特種兵作戰範圍可以覆蓋到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你們的最終對手,當然就是同樣活躍在世界舞台上的同類!」

  換句話來說,精銳對精銳,王牌對王牌,特種兵的真正敵人,就是敵人的特種兵!

  偵察兵是為所隸屬的部隊服務,所以他們的作戰範圍,就是圍繞著所屬部隊參加的戰鬥或者戰役而展開,而特種兵卻可能跨越戰役層次,直接參與戰略級任務。

  比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稱為全歐洲最危險男人的德國黨衛軍上校奧托·斯科爾茲內,他在1943年時,以上尉之職,成為德國第一支特種部隊指揮官,在六個月後,義大利人民起義,推翻並囚禁了義大利國家元首墨索里尼,將他囚禁在易守難攻的山中旅館內,就是奧托·斯科爾茲內率領特種部隊成功傘降,在沒開一槍的情況下,就成功解除旅館內外守軍槍械,並帶著墨索里尼成功逃脫。

  這次軍事任務,被稱為「橡樹行動」,是世界特種作戰史中最成功的營救行動之一。而奧托·斯科爾茲內在其後的特種作戰中,更是頻頻出手,活躍在世界舞台上,在史書上一次又一次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偵察兵,顯然就無法接觸到這種戰略級任務。相同的道理,為了完成這些幾乎不可能的任務,特種兵接受的訓練,就必須要比偵察兵更嚴格,也更瘋狂。

  中國走了幾十年彎路,終於進入了快車道,無論是科技、軍事、經濟都一日千里,在這種大環境下,中國嚮往和平,也必須追求和平,為了保持和周邊國家的友好相處,也許在幾十年時間裡,中國都不會派出特種部隊越境參戰。但是作為一個主權國家,想要保護自己的國家主權,保護國民人身安全,中國就必須擁有一批能夠打硬仗、狠仗,縱然是深入敵境千里之外,依然可以完成最困難任務的特種部隊!

  一些對中國抱有偏見的西方媒體,瞪大了眼睛尋找各種事端來鼓吹他們的「中國武力威脅論」,這樣的政治現狀,在中國軍隊身上套了一條鎖鏈;對於這個時候的中國來說,特種部隊存在的最大意義在于震懾外敵,打擊內部犯罪。並做好隨時參加戰略級任務的準備。所以秦鋒才會說,他們這一代特種兵,很可能被終身雪藏,這既是特種兵的不幸,又是國家的幸運。

  「擺在你面前的道路,已經出現一個分岔口,我不敢說選擇我這條路就是一定正確。如果你留下了,就憑劉傳銘對你的另眼相看,就足以讓你仕途通暢,在邊防軍中成為一個優秀的軍官,但是我覺得,選擇了這條路的同時,你就放棄了超越父親的機會;如果你選擇了我們,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我和劉傳銘之間相處的並不愉快,一旦你被淘汰,以失敗者的身份回來,劉傳銘絕不會重用被我淘汰的人,哪怕他再喜歡你也會放棄。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唯一的選擇,就是在這裡放羊放到退伍!」

  秦鋒沒有掩飾燕破岳選擇他們即將面對的風險,「加入我們,就是選擇了一條只能向前沖的單行線,你必須抱著不進則亡的心態拼命努力,努力比身邊任何一個人沖得更快,讓自己永遠處於這個群體的最巔峰。如果你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那麼最好不要輕易做出決定。」

  輕輕拍了拍燕破岳的肩膀,秦鋒離開了。望著他的背影,燕破岳在嘴裡默默念著幾個詞:「偵察兵、警衛、特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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