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大地最強生物(上)

  李添兒他們一行人都呆住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李添兒是北京大學新聞系的一名大四學生,同時也是一名極限探險愛好者。

  極限探險,從理論上來說,擁有超過兩百年歷史,但是在李添兒看來,人類自出生以來,就不斷在進行極限探險,用來了解身邊的世界,尤其是大航海時代,那些心懷夢想,沖向蔚藍大海深處,開闢出一條條新航線,發現一個個新大陸的航海家,無一不是人類歷史上最出色的極限探險大師。

  李添兒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她希望自己在十年內,能夠攀上最起碼一座海拔在六千五百米以上的雪山;能夠去雅魯藏布大峽谷轉一轉,再越過雅魯藏布江,到中國最地廣人稀的墨脫,看一看那邊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還依然處於母系氏族社會,擅長使蠱毒的門巴氏族人;橫穿一次號稱「生命絕壁」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再沿著茶馬古道的分支,到中緬交界的原始叢林中,去探索當年中國遠征軍遠征緬甸卻敗退野人山時,留在那裡的十萬軍魂。

  馬上就要寫畢業論文,李添兒給自己定的探險目標,就是中緬交界的原始叢林,從她查到的資料上顯示,在野人山大潰敗時,中國軍隊平均每隔三十米就會留下一具屍體。現在還可能在原始叢林中,找到被綠色山藤覆蓋的士兵屍體,如果運氣夠好,甚至能夠在同樣被樹枝與山藤擋住的山洞裡,找到已經陷入長眠的士兵,還有他們當時使用過的武器。採集到這些珍貴的資料,估計就連她的畢業論文都有著落了。

  但是李添兒他們這些由學生組成的探險隊真的沒有想到,他們在原始叢林裡,竟然遇到了這樣一批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手持開山刀的男人,他們面無表情,一看到李添兒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摘下了背上的什麼東西。李添兒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兩支貨真價實的AK自動步槍。

  順著這兩個人的肩膀往後眺望,在陽光幾乎透不進來所以光線偏暗的原始叢林中,李添兒看到了一個由二十多人組成的馬隊。這些人清一色穿著迷彩服,人手一支自動步槍,十幾匹個頭不高但是勝在力量持久的「滇馬」排成了長長的一列馬隊,這些「滇馬」身上都背著筐子,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麼貨物,但是其中有一頭「滇馬」身上背的卻是兩門小口徑迫擊炮!

  看到這樣一支全副武裝、沉默不語、出現在中緬交界原始叢林中的馬隊,一個名詞突然從李添兒的心中跳出:「毒販!」

  李添兒曾經聽說過,緬甸毒販在原始叢林中開闢出秘密運毒路線,將毒品通過中緬交界的原始叢林,運送進中國雲南,再以雲南為中樞向全國輻射。中緬邊境漫長而充滿危險的原始叢林,就是他們最好的掩護,這群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毒販,就算是遇到中國邊防軍或者緝毒警察,都會立刻發起進攻,如果在秘密運毒路線上遇到人,為了保密,無一例外都會開槍殺人滅口……

  「咔嚓!」

  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中,照相機快門閃動的聲音,顯得如此驚心動魄。李添兒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拿到手中,並將毒販護衛隊的僱傭兵印刻進膠片的照相機,她當真是欲哭無淚、欲語還休。難怪老爸說,不要學新聞,不要老想著當記者,原來這當記者,是真的會死人的!

  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李添兒對著兩名眼睛危險地眯起,已經露出不加掩飾殺機的毒販,露出一個姑且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做出一個讓人哭笑不得到了極點的解釋:「不好意思,我是一個見習記者,這只是……職業習慣。」

  一句話說完,李添兒就想抬手給自己兩個耳光。也不是所有毒販都窮凶極惡地非要殺人滅口,就算他們出門沒翻皇曆遇到殺神,只要小心翼翼擺出一副我什麼也不知道、回去什麼也不說的面孔,說不定還有百分之一的生存概率;可是她老人家下意識地拿起照相機那麼一拍,就變成了萬分之一的生存概率;「我是記者」這句話一說,這萬分之一的生存概率,就變成了讓人徹底絕望的零。

  要不然,有很多單位企業領導,喊出了防火防盜防記者這樣的話。

  果然,回應李添兒這句話的,是對方直接拉動槍栓發出的可怕聲響。

  幾乎連成一線的自動步槍的掃射聲突然響起。

  「完蛋了!」

  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想法,李添兒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可是她並沒有感受到子彈打進身體的疼痛,當她疑惑地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毒販全部趴到了地上。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喊聲,這個聲音因為緊張已經走形,遠遠地聽上去就像歇斯底里的嘶吼:「李添兒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

  直到這個時候李添兒才如夢初醒,這所謂的槍聲,其實就是他們走進原始叢林探險時,為了防止在夜晚遇到狼群,而聽一些老鳥的建議,提前準備的鞭炮!這整串鞭炮點燃丟進鐵皮餅乾桶里,猛地聽上去,真的像是機關槍在掃射。

  李添兒把身上的背包甩開,掉頭就跑,他們已經深入原始叢林,就算是原路返回也至少需要三天時間,沒有了食物、清水、手電和藥品,未來的三天時間會非常難熬,但是從這批武裝毒販那遠超常人的反應速度來看,他們大半都是在緬甸那邊有過實戰經驗的老兵,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槍聲」不對。如果她在這個時候還不肯丟掉背包,她根本就不會再有用到裡面東西的機會!

  心臟在胸膛里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亂蹦亂撞,汗水不停地從毛孔里噴湧出來,作為一個極限探險運動愛好者,她明明可以連續跑上十千米而不需要休息,可也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才跑出區區幾十步遠,李添兒竟然雙腿發軟,就連她的呼吸都變得劇烈急促起來。

  一個身影迎著李添兒跑過來,精神極度緊張的李添兒差一點失聲尖叫,直到對方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才勉強認出,這個面對生命危險沒有立刻逃命,反而迎著她衝來的大男孩,就是和她來自同一所學校的同學楊凱心。楊凱心抓住李添兒的手,帶著她轉身就往回飛逃,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彼此感受到了對方手心裡滲出的冷汗。

  「噠噠噠……」

  背後傳來了自動武器的槍聲,緊接著李添兒聽到了一聲慘叫,和他們一起來叢林探險的一個同伴,被子彈打中倒在了血泊當中。在到處都是樹木為掩體的原始叢林,那發步槍子彈,先是打穿了一根七八寸粗的樹樁,再打入人體。子彈的動能降低,雖然命中背部要害,李添兒的同學卻沒有立刻死亡,雖然明明知道沒有什麼意義,可是生命在面對死亡迫近時的本能,還是讓他發出了求救:「李添兒,楊凱心,救救我……」

  聽著背後的求救聲,李添兒的身體猛然一僵,可是拉著她不斷飛逃的楊凱心卻沒有半點猶豫,拉著李添兒繼續頭也不回地向前猛跑。李添兒忍不住回頭,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也許一輩子都看不到的一幕:那些手持AK自動步槍、身穿迷彩服的毒販,一邊射擊一邊在叢林中快速穿行,他們的動作敏捷有效,更隱隱排成了一個「雁」字陣形,從左右兩翼同時向他們包抄過來。而其中一名毒販跑到中槍倒地的同伴身邊時,停下了腳步,擎起了自動步槍上加裝的刺刀,無視同伴的哀求與眼淚,手起槍落。

  眼睜睜看著刺刀直直貫進同伴的身體,李添兒的心臟在瞬間就幾乎停止跳動了。雖然那個一起探險的同伴,她前前後後只相處了幾天,並沒有多麼鐵的關係,但那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是在今天還和他們有說有笑,還在做著成為世界頂級探險家,將來寫上一本人物傳記,甚至要拍上一部電影的夢。

  他還那麼年輕,他那麼喜歡嘰嘰喳喳,才被大家封了一個「布穀鳥」的綽號,怎麼就這麼死了?!

  在這些毒販的眼裡,難道人命就這麼不值一提,殺死一個素不相識,當然更沒有私人仇怨的人,就可以這麼輕鬆自然?!

  最重要的是,他們明顯能夠聽懂李添兒的話,他們應該和李添兒一樣,是吃著中國的米、喝著中國的水長大,作為同胞,就算不能守望互助,最起碼也可以做到落下屠刀前手下留情吧?!

  「噠噠噠……噠噠噠……」

  自動步槍的點射聲,在這片人跡罕至,仿佛把人類文明、法律甚至是人性都隔絕在外的原始叢林上空不斷迴蕩。那些毒販護衛隊,顯然都是精通叢林山地作戰的職業高手,他們動作敏捷而高效,和他們相比,李添兒他們這一群喜好刺激和探險,因為興趣愛好相同而聚集到一起,進入原始叢林的探險隊,在體力上也許相差並不大,但是面對子彈在身邊划過,他們的心臟在一次次驟然收縮又擴張後,他們的精神、意志和體力,都在以遠超平時十倍甚至是幾十倍的速度在消耗,不知道有多少人沒跑出多遠,就像李添兒剛才那樣氣喘如牛、雙腿發軟。

  身後每傳來一聲慘叫或者哀號,就代表著有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毒販護衛隊的槍口或者刺刀下消失。無論是哭泣求饒,還是大聲詛咒,哪怕是說自己家裡如何有錢,提醒對方可以向家裡索要贖金,他們無一例外換來的都是血淋淋的刺刀……這些毒販,在屠殺失去行動能力的目標時,仿佛更喜歡使用刺刀。

  一直拉著李添兒拼命向前跑的楊凱心突然停下了腳步,他一把拽下李添兒現在還掛在脖子上的那部照相機,李添兒的脖根部位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楊凱心將李添兒推進一個樹洞,他把什麼東西塞進了李添兒的手中,然後立刻抓起旁邊的幾根山藤,用它們擋在了樹洞前。

  「你就躲在這裡,除非是聽到我喊你的綽號,否則千萬不要出來。」

  留下這句話,楊凱心略一猶豫,欲言又止,他最後又深深看了一眼李添兒,低聲道:「小心!」

  沒有時間再猶豫,楊凱心跳起來繼續飛跑,就在身後的毒販追到李添兒躲藏的位置時,楊凱心猛地回身,舉起了從李添兒那兒搶來的照相機,對著毒販按下了快門鍵。

  楊凱心將閃光燈裝到了照相機上,在快門閃動的瞬間,閃光燈曝出了一片猶如十顆太陽同時升起的刺眼白光,就算是在幾百米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添兒已經是一名見習記者,她使用的照相機相當專業,閃光燈的充電時間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就是在楊凱心連續按動快門間,閃光燈的白光一波波曝出,在短短十幾秒鐘時間裡,楊凱心就將七八名毒販的模樣拍進了膠片。

  楊凱心一邊拍攝,一邊放聲嘶吼道:「我拍下你們了,拍下你們了,我一定會帶著膠片逃回去,我一定會讓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惡有惡報!」

  楊凱心的行動和他說的話,無異於一石激起千層浪,因為絕大多數同伴已經死在刺刀和子彈之下,而漸漸消失的槍聲,猛地再次變得激烈起來,躲在樹洞中的李添兒用手捂住了嘴巴,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沒有痛哭出聲,但是眼淚早已經像開了閘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其實她早就知道的,她知道楊凱心喜歡自己,他就是因為她,才會喜歡上探險,才會出現在這裡。但是她一直沒有給楊凱心機會,在她眼裡,這個長得其貌不揚,既不高大也不帥氣,甚至不懂得浪漫,平時看到她,一張口就是複習,再張口就是考試,枯燥乏味得讓人絕望的男生,就是一個白面饅頭,是不讓人討厭,但是一輩子相伴的話,就太無趣了一些。

  所以她就算是知道楊凱心對自己的心意,也在確實享受著他對自己的照顧,卻硬是把兩個人的關係拉到了「好哥們兒」範疇。在大學四年時間裡,她也曾經被人追過,也曾經接受過其中兩個男生,每一次楊凱心一開始都會顯得有些黯然,變得沉默不語,但是很快他就會再次振奮起來,繼續帶著溫和的笑容出現在李添兒的身邊。

  「也許,真正的好哥們兒就是這麼相處的吧?!」

  就是抱著這樣一個想法,李添兒一直把楊凱心當成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還時常和楊凱心打趣,說這樣的關係,比男女朋友更好,因為如果是情侶一旦分手了就會成為冤家,很可能會老死不相往來,可是他們這樣,她卻可以做楊凱心一輩子的紅顏知己。

  直到今天,李添兒驀然回首,她才回想起,每一次楊凱心笑著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時,隱藏在笑容中的那一抹苦澀。

  往日種種,平淡得無波無折,但是當李添兒真的慢慢尋找著曾經的印記,一點點、一滴滴地回憶時,她才懂得了愛情並不僅僅需要狂風驟雨,更需峰迴路轉、盪氣迴腸,很多時候,平平淡淡才是真。只是,她還太年輕,生活在與世隔絕的象牙塔中,更讓她缺乏社會的歷練,使得她對身邊這份平淡而真摯的感情視而不見。直到也許即將失去時,才終於回想過來。

  「楊凱心,你一定要跑掉,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你還活著,哪怕你瞎了癱了,我都做你的女朋友,不,我都嫁給你,做你的妻子……可好?」

  李添兒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痴痴地想著,直到樹洞外面再也沒有了槍聲。楊凱心是跑掉了,還是已經死在亂槍之下,倒在了血泊當中,甚至是被人追上,像殺雞宰牛一般,把刺刀捅進了他的胸膛?

  李添兒不敢想,也不願意思考這個問題,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很沉很沉,沉得讓她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就連她的大腦都像灌了鉛一般,無法去思考。

  空氣凝重似水,每一次呼氣吸氣都顯得這樣壓抑。一聲悽厲的慘叫,突然從不遠處的叢林中傳來,刺得李添兒全身都狠狠一顫,眼淚再一次奔涌而出,她當然聽得出來,那是楊凱心的聲音,他還是沒有逃出那些人的魔爪。

  楊凱心被人用繩子綁得結結實實並被丟在地上,一柄已經擁有相當歷史的蘇聯伊熱夫斯克軍工廠出產的AKM刺刀,慢慢從楊凱心的大腿上拔出來,殷紅的鮮血隨之流淌,轉眼間就浸透了楊凱心身下的土地。

  在刺刀入體的時候,忍不住放聲慘叫的楊凱心,他絕不是笨蛋,慘叫聲一出口,他就醒悟過來……這些毒販在追上他之後,並沒有當場殺掉,而是又浪費體力地把他帶回來,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用他為誘餌,吸引李添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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